小說博覽 第三章 變亂 文 / 夏商
. 蘭斯重重的躺倒在沙發上，手和腳軟軟的垂下來，猶如一塊破布條。
忙了整整一天，一無所獲。失敗和挫折所產生的無力感又開始糾纏著蘭斯。
無奈，消極，失望，種種負面的情緒又開始襲來。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呀！」蘭斯喃喃地想到。
失敗，真是失敗。
蘭斯覺得自己真的很累，此刻連一個指頭都不願意動。真的想就此死去。只不過，又懶得動手。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你努力就已經有回報。每一天，當你起床的時候，充滿信心地開始一天，而等待你的卻是繁忙而疲勞和最終一無所獲，這樣的日復一日——這也許就是我以後的生活吧。但這是多麼可怕的生活。問題是身處其中的人，往往卻並不覺得。」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蘭斯回想著自己來到明珠國以來所做的一切：「我彷彿被命運之手推動著往前拚命地跑著，卻沒有自己的方向。所有的這一切，我所做的所有的事情，沒有一件是我真正想做的。我在這繁複嘈雜的紅塵之中，被無數的無聊的事纏得緊緊的，整天不知道在為什麼忙得團團轉，只是在浪費的我的生命。」
蘭斯厭倦的躺著，忽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我都做了些什麼！
我來到這裡，本來是想見一見夏月，看看丹娜阿姨，打聽一下我的身世，但是結果呢，到現在一事無成。實在是失敗的不能再失敗。」
蘭斯的眼睛，卻感覺到有人悄悄走到她的身邊，靠在他胸膛，輕輕地說道：「大哥。」
蘭斯睜開眼，淺雨說道：「夏月姐他們要我的跟他們一起去看敬神大會，你說我去不去？」
蘭斯睜開眼睛，說道：「去吧。聽說很好玩的。而且你也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淺雨的性格實在過於內向了，所以蘭斯倒是非常希望她能夠多接觸一些人和事。
淺雨興奮地拉著蘭斯的手臂：「那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蘭斯搖了搖頭，懶懶的提不起興致：「淺雨，你和他們去吧。我今天有些事情要想。」
淺雨看起來很失望。
蘭斯歎口氣，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拍拍她的臉蛋說道：「聽話，去吧。下次我再陪你去。」
淺雨點了點頭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蘭斯就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不知不覺在煩惱之中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蘭斯忽然被一陣鑼聲驚醒。
一陣噹噹的鑼鼓聲從街上傳來，伴隨著一個人的吆喝：「南方蠻子打過來了，打過來了，大家快去幫忙。」
接著，就聽到一陣喧鬧。街上人聲嘈雜，遠處高低起伏的不同音量的叫喊。
聲音有遠有近，一片混亂。
蘭斯心中一驚，急忙站了起來。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大廳中點著幾支蠟燭，一陣腳步聲傳來，是翩翩和纖纖聽到喧鬧聲，也面帶驚慌地跑了出來。
一邊喘氣，用手捂著胸口，帶著驚慌的神色望著蘭斯。
「發生了什麼事？」三個人同時開口問道。隨即相對莞爾。
蘭斯說道：「我出去看看。」看到翩翩和纖纖一眼害怕的樣子，知道兩個人獨自在家，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自然分外害怕。
蘭斯安慰說道：「別怕。不會有事。我很快就回來。」
兩個小藍人點了點頭。蘭斯這才急匆匆地離開家來到大街上。
今晚是月圓之夜，銀色的月光灑下來，把幽暗的夜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大街上人影匆匆，遠遠近近地看著許多來來往往的人影，一個個慌亂不堪。也不知都在做什麼。
遠處，沸騰的叫喊聲此起彼伏，整個城市彷彿是開了鍋一般。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有幾處火苗高高的升起，映紅了一小片夜空。
不時地有一群一群的人拿著火把和扁擔，菜刀之類的武器，亂糟糟的走過。
蘭斯抓住其中一個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聽說南方蠻子造反，殺了我們很多明珠兄弟。趕緊去幫忙吧！」
那人說完，用力掙開蘭斯的手，匆匆離去。
蘭斯聽的不得要領，看那起火的地方和最混亂的地方，似乎正是今晚開敬神大會的地方。
這時，有一個人氣喘吁吁，滿臉是血地跑過來。卻和大多數人走的方向相反。
蘭斯將他一把抓住，又問：「怎麼回事？」
那傢伙喘息兩聲，捂著頭上的傷口，驚魂甫定，這才說道：「敬神大會，打起來了，本地人和蠻人。有好幾萬人。糟透了。好多人被打死。還有好多被踩死。幸虧我在廣場邊上，才跑出來。」
蘭斯想起去參加敬神大會的淺雨，亦是心急如焚，無心再問，放開那人，轉頭向敬神大會的會場跑去。
越往南走，人也越多。
大多數人都在急匆匆地往九黎廟廣場趕去，有很多人站在街上看風色。
再往前走了幾條街，混亂的情況就更加嚴重。
這裡已經開始接近南方部族的聚居區。沿街的住宅，偶爾會有一兩所屬於南方部族人。因此，在火把和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人正在相互混戰，相互投擲磚頭瓦塊，蘭斯無心理會，從人群之中鑽著縫隙一路前行。
也不管周圍的究竟是明珠人，還是南方部族人。也顧不上頭頂飛來飛去的磚頭。這時悶頭的衝了過去。
再穿過一條街，這下一條街上竟然沒什麼人，但是地上卻全是狼藉的轉頭，瓦塊，甚至還有幾隻鞋子。
整條街黑駿駿的。只有三四個老弱婦孺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觀望。大概是戰線轉移，這裡變成了後方，把青壯年男子都吸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這時，蘭斯看到有十幾個穿僱傭兵裝束的人，拿著刀槍，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一個大包袱。混戰起來的市民極少有正規的武器，很多人只是隨便拿起一根扁擔，菜刀甚至桿面杖，鐵鍋，就衝了出來。
因此，看到這十幾個人都拿著長槍利劍，這時反而分外突兀。
只見那十幾個人來到一個門前，吆喝一聲：「明珠人萬歲！殺光南蠻子！」
說著，將那大門一腳踢開衝了進去，十幾個人歡呼吆喝，伴隨著院子裡的哀求和慘叫，過不多久，就看到這十幾個人又衝了出來，每個人身上的包袱看起來似乎又重了一點。
這十幾個人向前走了幾步，看到前面有一戶人家大門甚是氣勢，看起來頗有油水。門口站著一個老頭兒，老的牙齒掉脫，頭髮全白，看起來還有一點點老年呆滯。正自有些發怔地看著他們。
那為首的僱傭兵揮了揮手中的長劍，又說道：「殺光南蠻子！」說著向這個老頭衝過去。
那老頭急忙說道：「我是明珠人，不是南蠻子。」
那帶頭的首領怔了怔，抬頭看了看大門，那大門上掛了盞燈籠，但是卻沒有避邪神符。南方部族人家家信神，因此門前必有避邪的物品，而楓城人本地人才會喜歡在門前掛燈籠。這正是可以以資取分的標誌。
那首領見到門口有燈籠，果然是楓城本地人，便又揮了揮手中的長劍用更大的聲音喝道：「南蠻子萬歲！殺光明珠人！」
吆喝一聲，大家衝過去，一腳將那老頭踢到一邊，其中一個人還順手給了他一刀。
蘭斯一邊歎氣，到處都是如此，一邊不住腳的繼續向前跑。整個城市都已經瘋了。混亂的時候，正是那些地痞流氓們趁火打劫的好機會。
好容易跑到一個十字街口，見到十字街口的正中間，一個巡邏小隊在那裡旗號分明的守衛。
蘭斯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情勢還在控制之中。
盛澤浩在南方部族聚居區的附近佈置了很多固定的崗哨。對於現在這種混亂局面，一定能夠起到很大的穩定作用。
蘭斯走到十字路口，卻嚇了一跳。原來，橫著的這條街上，距離守衛的巡邏小隊不足十丈的地方，擠滿了混亂的人群。比剛才混亂的地方還要混亂十倍。
那三十個人的巡邏小隊，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間。而在他們的兩邊，長街的兩頭，擠得滿滿的，全部都是人。看起來兩邊每一邊都差不多有上千人。左邊的，一看服裝，就知道是楓城本地人。右邊的，短褲短袖，露出手臂，都是南方部族人。雙方正在咬牙切齒地對峙著。
原來，這個十字路口正是南方部族和本地明珠人居住區的分界線。
星星點點的火把下，扁擔林立，菜刀森然，看起來正是衝突一觸即發的時候。
那只巡邏小隊擠在這兩隊人馬之間的空地，無助的有如迷途的羔羊，渺小的彷彿是一支將要被洪流沖走的螞蟻。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殺光南蠻子！」
整個長街上立刻響起了震天的吶喊聲。雙方有如潮水一般面對面地衝了過來。
二十米，十米，五米……
可憐的巡邏小隊被夾在兩隊憤怒的人群之間，眼看著就要被憤怒的人群吞沒，踩的連一點渣子都不剩。
憤怒的人潮越來越近，你甚至已經可以看到那一雙雙嗜血的眸子中，閃爍著的野獸一般的眼神。
士兵們拿著刀槍的手中開始發抖，不知道是恐懼，還是由於腳下土地的震顫。
「噹」地一聲，一個士兵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這聲音似乎驚醒了所有的士兵，大家不約而同，吶喊一聲，四散而逃，彷彿是災難來臨是的老鼠，在被潮水淹沒的最後時刻逃得性命。
這一幕景象，看到蘭斯目瞪口呆。
再往前走，人越來越多，混戰也越來越激烈。幾乎很難再找到空地落腳，到處都是沸騰的人群。就連長街兩側屋頂上，也站滿了人，不斷地向下投擲磚塊瓦片。
蘭斯好不容易才擠過兩條街，來到了九黎廟前面寬闊的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