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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章 利益之爭 文 / 夏商

.    清晨的陽光總是散發著清新的味道,伴隨著濕漉漉的露珠,點綴著充滿生機的一天。

    蘭斯漫步在街道上,看著早晨的忙碌人群,在這一刻倒是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味道。

    一個賣早點的小販在大聲用楓城的土腔吆喝叫賣,一個年輕的學生一手抱著書包,一手抓著早點,邊走邊吃,神色匆匆;一個婦女蹲在早市的菜攤前,埋怨著為今天的菜又貴又不新鮮;推車的腳夫不小心撞到前面的行人,惹起一陣叫罵聲。

    這一切蘭斯看在眼裡,卻有著一種完全不同以往的感受。他覺得能夠生活在這繁華人世,實在是一種幸運。

    時間還早,蘭斯慢慢的安步當車向前走,一邊閒閒的走,一邊體會自己現在寧洽的心境。

    可惜走的早了一點,忘記了問夏月,他們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來歷如何。蘭斯直覺的感覺應該就是上次那個楓林阻擊中出現的灰衣人。他的刀法簡直已經是宗師級的高手。但是蘭斯很難想像這樣一個人會和明珠國的政局有什麼神秘牽連,甚至大家都忌諱的不提這個人大名字。

    從家到二王子欣苑明珠的府上大概有半個時辰的距離,然而,蘭斯卻走了至少一個時辰。他在計算時間,也在思考著如何才能達到目的。

    蘭斯到達的時候,正是欣苑明珠起來不久。他的一臉倦容,心情似乎不佳。見到蘭斯的時候,也失去了以往的熱情,只是點點頭,冷淡的說道:「你來了。」

    蘭斯預料到欣苑明珠的不滿,但是卻沒有想到會如此露骨。

    公孫先生站在欣苑明珠的身後,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著急的樣子。

    欣苑明珠冷著臉說道:「你的膽子不小啊——悠的說道:「所以,你應該慶幸北豐朝沒有倒向你這邊。相反的,如果他倒向你這邊,在陛下的心中反而居於劣勢,會引發陛下的疑慮和惡感。我想陛下決不會讓一個才華過人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就任北豐公爵的。否則,四大名門聯合起來,那裡還有國王話事的份兒?」

    欣苑明珠臉色有點不正常,有點沙啞的說道:「你說的的確有點道理。我……」

    公孫先生上前提醒道:「即便如此,我們跟北豐朝注意保持距離就是,但是也犯不著把他逼到大王子那邊與我們為敵,否則這個人詭計多端,一不小心,就會受到他的暗算。」

    欣苑明珠忽然醒悟,點頭同意:「是,我們還是要盡量避免和他明刀明槍的幹起來。」

    說完,欣苑明珠轉頭對蘭斯歉然道:「驚雷,我知道你說這麼多,就是想讓我同意你對付北豐朝。可是現在可不是鬧意氣的時候。我看你還是認輸算了。我知道這樣委屈了你,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重重的賞賜你的。」

    公孫先生想起鳳音,心想這個年輕人以好色出名,想來輸贏的名頭還在其次,主要是割捨不下鳳音吧,於是說道:「你放心,二王子這裡美女多得很,我回頭給你挑幾個最漂亮的,給你送過去,保證每個都比鳳音強就是。其實鳳音算不上一等一的美女,不過是菜做的好一點而已,是不是?可是二王子這裡的美女,可都是專門訓練過的,能侍侯的人欲仙欲死,那種滋味,保證是你想都未想過……嘿!」

    蘭斯聽公孫先生話裡辱及鳳音,臉沉下來,眼中寒芒一閃,冷森森的看了公孫先生一眼,倒讓公孫先生心中一栗,說不下去了,臉上有些訕訕的。

    蘭斯此時才對這兩個人徹底失望。一點擔當都沒有,唉,怎麼會有這樣兩個人呢。

    蘭斯反而豁出去了,憤然道:「二王子,你到底幫是不幫,我只要你一句話就夠了。我葉驚雷走出這個門,想幫我的還少了嗎?」

    二王子聽了這話,大為惱怒,明知道蘭斯是以此為要挾,也忍不住暴怒,「混帳東西,給你三分顏色,你就不知道姓什麼了,你給我走出去試試,我看誰敢幫你!……」

    「二王子,二王子!」公孫先生急忙拉住欣苑明珠的衣袖,阻止他拂袖而去,說道:「葉兄弟不過是一時糊塗,二王子大人大量,何必如此計較呢?還是以大事為重,大事為重啊。」

    說著悄悄的用力拍拍欣苑明珠的肩膀,欣苑明珠突然腦子一清,葉驚雷如果另投他處,投到誰的派系都好,就怕他懷恨在心,投到弘治明珠的麾下,雙方的局勢可不立刻逆轉嗎?

    蘭斯擊敗西華秦之前,欣苑明珠可以說是被弘治明珠壓的抬不起頭來,文武兩途,都沒有能壓制弘治明珠的方法。就連略佔優勢的軍隊控制權也開始被弘治明珠不斷侵蝕,可以說是只有挨打的份兒。

    而蘭斯的到來,不但一舉扭轉局勢,更重要的是,讓很多人開始看好欣苑明珠,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欣苑明珠開始明顯的感覺到很多以前疏遠冷淡的朝臣開始對自己越來越熱絡。

    蘭斯甚至不需要做什麼事,只要所有人相信陛下寵信的葉驚雷是欣苑明珠這邊的,就足以使很多以前看好大王子的人好好想想了。

    這其中的關竅,欣苑明珠豈能不知?所以欣苑明珠才能突然如冷水淋頭一般的醒悟。

    其實他之前實在是太篤定蘭斯是自己的手下,根本沒有意識到應該給蘭斯足夠的尊重而已。

    所以當公孫先生再一次重複說道,「葉驚雷只是一時糊塗,希望二王子不要怪罪」的時候,欣苑明珠立刻作出一副欣然的樣子,接受了公孫先生的解釋,轉身向蘭斯走過來,滿面春風:「唉,我就說嗎,葉兄弟,你我這麼深厚的交情,有什麼不能商量的?你這麼衝動,到底是年輕人,火氣大了點啊。」

    蘭斯淡淡的站在原地,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欣苑明珠親熱的走上來拍拍蘭斯的肩膀,說道:「其實我這個做哥哥也是為你好啊,不願意你樹敵太多,以後難做。不過既然葉兄弟你主意已定,我無論如何也會支持你的。」

    蘭斯聽欣苑明珠連稱呼都該了,肉麻到稱自己為葉兄弟,也跟著放緩臉色,歉然施禮說道:「二王子,這個可不敢當。我脾氣不好,請二王子責罰。」

    欣苑明珠打了個哈哈,道:「都是自家兄弟,什麼責罰不責罰的,那可是太見外了。」

    公孫先生也道:「葉兄弟這次對付北豐朝,一定已經胸有成竹了,如果有二王子可以幫忙的地方,請儘管說出來,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蘭斯低頭想了想,道:「我想讓盛澤浩將軍幫我查查,看有沒有線索。不知道方不方便。」

    欣苑明珠立刻爽快的答應:「沒問題。我這就給他寫封信,拜託他幫你全城展開搜查。」

    蘭斯微笑道:「不如二王子現在寫封信,由我教給盛澤浩將軍豈不甚好?」

    欣苑明珠社神色怔了怔,有些不自然,隨即說道:「也好。」

    公孫先生道:「急也不在一時。葉兄弟,很久沒有跟你喝酒聊天了,二王子實在是想念的很,經常跟我提起那次在喜雨坊的舊事,不如你陪二王子喝幾杯,我來準備書信,如何?」

    蘭斯急忙遜謝,欣苑明珠親熱的攬著蘭斯,到內堂喝酒。一大清早的,就開席吃酒,倒也少見的很。

    蘭斯總算是第一次徹底的真正的明白了權力遊戲的規則。

    如果是此刻的蘭斯在東方聯盟的話,一定不會因為冬雪瞞著自己所做的一切而那麼憤怒。也許仍然會不快,但是卻最終可以接受。這算不算是成長呢?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看起來,蘭斯和欣苑明珠一方又恢復了昔日的熱絡,彷彿一切爭執齟齬都已經煙消雲散,又似乎根本就不曾發生過。

    但是雙方心中都很清楚,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了,在親熱甚至還勝過以往的筵席上,只剩下了兩個人的鉤心鬥角而已。

    沒過多久,公孫先生就寫好了信,遞給二王子審查,二王子看都不看一眼,轉給蘭斯道:「葉兄弟你看還合用嗎?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沒有?」

    蘭斯淡淡一笑,也不看信,道:「公孫先生的文筆,我還信不過嗎?二王子真是,唉。」一副受寵若驚感激的不知怎麼才好的樣子。心中卻想,你又何需如此假惺惺,要搞鬼,哪裡不能搞也不用在這封信上吧。

    二王子笑笑,取出一個隨身的印章,在信的底部刻上一個印記,然後把信折好,封口,送給蘭斯,說道:「葉兄弟收好。」

    蘭斯道了聲謝,接過信,這才告辭。

    二王子自然要挽留一番,才依依不捨的讓蘭斯離去,一邊還說著,晚上有空來喝酒聽戲。

    等到蘭斯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二王子臉色立刻變得陰沈憤怒。伸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說道:「這個混帳東西!如果不是還用的著他,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公孫先生卻一臉憂色,說道:「二王子息怒。我想,你我都小看葉驚雷了。本來覺得他只是一介武夫,最多會行軍打仗,會耍耍劍而已,對付他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可是看他剛才侃侃而談,絕非易與之輩,最可怕的是他能看透陛下和北豐朝的心意和佈置,就決對是個狡猾多智之人。我們也許都被他表面的胸無城府所迷惑了。如果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欣苑明珠陰森森的說道:「那就想辦法除掉他。」

    「不可。」公孫先生道:「現在還用的著他呢。再說,暫時他還只能和我們綁在一塊兒。於我們會大有好處。我想大王子一直把他當做是我們的人,此刻一定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用到他身上,全力要把他扳倒。正好讓他們斗去。葉驚雷越強,對大王子威脅就越大。等到他們鬥個兩敗俱傷的時候,再下手不遲。」

    欣苑明珠點頭道:「也好。不過要趕緊派人暗中叮囑盛澤浩,讓他明著幫那小子,暗裡拖他後腿,絕對不能讓他如願。」

    公孫先生道:「已經辦妥了。剛才我到書房,先寫了一封信讓人送給盛澤浩將軍,這才寫第二封信拿給那小子看呢。葉驚雷這番要是指著盛澤浩幫忙,那可有的笑話看了。」

    說道這裡,欣苑明珠和公孫先生相視會心而笑。

    而此時,離去的蘭斯心中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蘭斯回想當時他一時控制不住,威脅說要另投他門的時候,二王子的暴怒。如果不是有公孫先生打圓場的話,也許雙方已經鬧僵。

    也許蘭斯的確是可以投入別的勢力的懷抱,但是這場賭約可就徹底輸了。

    這也是蘭斯所輸不起的。

    蘭斯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告誡自己,威脅別人是一種最愚蠢的行為。如果自己不是情緒衝動的用威脅的方式激怒了欣苑明珠的話,如果蘭斯只是作出強硬的姿態,把厲害說清楚的話,讓欣苑明珠能冷靜理智的權衡一下,欣苑明珠就不會覺得是受了威脅和侮辱,就不會把局勢搞的這麼僵硬。

    人在覺得受到侮辱和威脅的時候,通常是不能夠理智的思考的。

    這一次成敗其實原本只有一線之差,蘭斯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威脅一個人,是你所能給出的最愚蠢的一種姿態。

    我還是嫩了點。蘭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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