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章 新官上任 文 / 夏商
. 劍寒春水的人效率果然很高，蘭斯接受了查找奸細的任務當天，就有一群最新被劃撥為蘭斯手下的人前來找蘭斯報導了。
蘭斯看了一眼，竟然大多數都是在躍馬居認識的老面孔。為首的一個正是武煉。
那天晚上，在營救秀蘭的行動中，大家也算是合作愉快。特別是武煉這個人的冷酷殘忍，精明強悍，講求實效，行動迅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儘管蘭斯對於武煉的做法並不贊成，但是也不能不承認武煉的做法非常有效。
「蘭斯大人好！」三十幾個人齊刷刷地向蘭斯恭敬的行禮，讓蘭斯心中也不禁美滋滋的有些飄飄然起來。
「嗯！」看到這個情況，蘭斯忽然感覺似乎自己這個新官上任，應該說幾句話：「大家好。今天是我們特別行動委員會成立的日子。是一個非常意義重大的日子。大家說是不是？」
武煉的人面面相覷，對於忽然冒出來的這一個名目，顯然都覺得很陌生。
蘭斯抬頭看了看這所給長風撥出來作為特別委員會臨時駐地的房子，說道：「新機構成立要有新氣象。你們看，我們要不要把牆壁粉刷一下，換一套新的家俱，然後再買一點鞭炮放一放？」
武煉乾咳一聲，盡量婉轉說道：「嗯，蘭斯大人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把隱藏在內部的奸細找出來。這些事情何不等到把奸細找出來之後？下官已經準備了一份行動計畫，請蘭斯大人批准。」
說著，武煉取出了一份厚厚的像一本字典一樣的計畫書。
蘭斯拿在手裡，感覺沉甸甸的，翻開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地記錄了所有的在營救秀蘭和圍城之戰前夕知道內情的軍官的名單。以及被認為需要調查的詳細的計畫。
蘭斯抬頭漫不經心地望了武煉一眼，但是眼神中閃爍了一絲光芒，掃過武煉的雙眼的時候，讓武煉心中一陣心虛。
蘭斯慢慢地翻看著，臉上面沉如水，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的表情。整個屋子裡其他的軍官也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屋子裡安靜極了。
也許是被屋子裡蘭斯刻意造成的沉重氣氛壓得難受，想要打破沉寂，武煉走上前一步，指著計畫書上的相關內容，剛剛要開口講解，蘭斯彷彿早就預知一般，雙目忽然抬起，清澈的目光直視著武煉的眼睛，彷彿要看到武煉內心深處。蘭斯的目光逼視之下，武煉張開了一半的嘴忽然之間又合上。
武煉有一種感覺，彷彿蘭斯的眼睛會說話一樣，又彷彿看穿了自己內心所有的秘密。
這樣過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蘭斯一直頭也不抬地翻閱著計畫書，武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漫長。精神也開始不集中起來，不由得開始胡思亂想。
「這計畫書劍寒春水已經批准了吧？」沒有絲毫預兆，蘭斯彷彿是漫不經心地突然隨口問了一句。
正在走神之中的武煉不加思索地躬身說道：「是的。」
剛剛說完，武煉就知道不妙，抬頭望向蘭斯，蘭斯也絲毫不讓的望著武煉，臉上忽然又露出了一絲微笑：「其實，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這次計畫書絕對不是你做的。」
被蘭斯出其不意地套出了這個秘密的武煉心慌意亂之下，不暇多想，問道：「你怎麼知道？」
蘭斯嘴角微微笑著，臉上的神情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自信和胸有成竹。「要在這樣短的時間之內準備好這樣一份詳盡的計畫書，恐怕只有劍寒春水才有這樣的能力。你來的時候，劍寒春水應該給你一些特別的交代吧？」
武煉的臉上微微變色，沒有回答。
蘭斯的臉上忽然神情忽然嚴厲起來：「既然現在追查奸細的事情讓我負責，你們就必須聽我的命令。我不管劍寒春水給過你們什麼指示，只要你們隸屬於我的手下，就要聽我的。明白了嗎？」
蘭斯說到明白了嗎四個字的時候，聲音突然提高，這四個字書彷彿擁有著無比的穿透力和震撼力，讓每個人聽到的人都感覺彷彿心頭一震。齊聲回答：「知道了。」
蘭斯點了點頭，心想：劍寒春水打的如意算盤，一定是想僅僅使用蘭斯的名字，而實際的行動主持人卻是劍寒春水自己。
劍寒春水想要把蘭斯當成一個傀儡而已。因為畢竟追查奸細的事情劍寒春水不便直接插手，但是卻偏偏又非常重要，有自己作為名義上的主持可以減少一些行動上的不便。
這種想法讓蘭斯心中感到一陣氣悶。
蘭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一群軍官，儘管自己並不能夠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將他們收服，當他們真正的甘心歸附，聽從命令，但是至少這一次會面，已經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著，蘭斯詢問起詳細的情況，這才知道，劍寒春水和長風對於這次的行動給予的支持力度之大，連蘭斯都始料不及。
包括武煉在內的，躍馬居的原班人馬，以及少數來自紅龍城的本地的士兵，總共有將近二千人，歸屬蘭斯直接調撥。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可以說是應有盡有。經費極其充足。
蘭斯又問起武煉的來歷和背景得知，躍馬居在表面上看，一直以來都是紅龍城做商品運輸業務的小幫派之一。但實際上，它卻是劍寒春水所組建的間諜組織。實際的成員超過了表面上的幾百人。
加上一些買通的內線，大概總共人數在千人左右。武煉並沒有直接的透露這些資訊。
但是，蘭斯通過旁敲側擊，卻完全可以推斷出來。
「劍寒春水當然不會僅僅在紅龍城有這樣的組織。」蘭斯慢慢地想道，「就算是他有神機妙算，也不可能知道今天要發生的事情，而在幾年以前就佈置好躍馬居這只是伏兵。唯一的解釋就是，在目前，東方聯盟的每一個城市，都會有類似的組織存在。這就意味著劍寒春水組建了一個龐大的情報網。」
想到這裡，蘭斯心中不由得再一次歎息，長風和冬雪的失敗並非偶然的。不過這也難怪，冬雪從來就沒有真正就任城主，未經磨練，而長風也一直以來僅僅是老城主的副手。沒有坐到城主的那個位置上，就很難用城主的眼光來看待問題。
「好了，你們就依據計畫行事吧。不過要記住，任何情報我都要在第一時間知道。不要忘了及時向我匯報。」
——蘭斯的最後強調說道。說話的時候還若有所思地看了武煉一眼。
也許本來蘭斯是想要真正及時掌握調查的進度和情況，但是事實的發展卻大出蘭斯的意料。
蘭斯很快就開始後悔他所說的這句話。因為從那天開始，蘭斯就再也沒有得到一點清靜的時間。
每天在固定的時間，早晨中午晚上三次，不管蘭斯在哪裡，武煉都會準時拿著一大堆資料來向蘭斯報告。甚至比吃飯還要準時。
每一次報告，武煉都會鉅細糜遺的將這一天得到的所有情況向蘭斯敘述一遍。彷彿惟恐遺漏了任何一個細節，就會遭到蘭斯責備。
有時候蘭斯真的有些懷疑，武煉是不是在用這種方法來折磨自己。
「在劍寒春水城主大人神機妙算的領導下，在蘭斯大人英明的指揮下，我們經過了艱苦的努力，克服了重重的困難，又獲得了新的進展……」
這就是武煉每一次報告千篇一律的開頭。現在蘭斯只要一聽到這句話，就感到眼冒金星，心律不齊，頭暈眼花，血壓升高。
「……今天，我們對於原神威營副參軍左斗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經過了艱苦的努力，收集了各種各樣的線索之後，我們對此進行了深入的進一步的調查，並且在獲得詳盡資訊的基礎上，進行了縝密的，周詳的分析和推理，……」
蘭斯瞇著眼，用手托著頭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聽著，聽了這幾天武煉的報告，蘭斯幾乎已經能夠把這公式化的報告背出來了。在針對每一個人的調查後面，一定是一連串的對於偵查過程的歌頌。
蘭斯閉上眼睛，知道自己大概有三百個字的休息時間。
「……最終，我們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蘭斯準確地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睜開了眼睛，知道下面就是武煉所作出的結論。
「神威營副參軍左斗很可能是一個隱藏在我們內部的奸細！他的嫌疑非常大。建議對他進行重點調查。並且對此人實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歇的監視。」
蘭斯有氣無力地搖了搖手，說道：「理由？」
「很簡單。」武煉理直氣壯地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發現，武煉在外面養著一個女人，武煉每天晚上都要到她那裡去，即使不過夜，也要三更以後才能離開。」
蘭斯懶洋洋地質疑：「這似乎只能證明，他的生活作風稍微有些不檢點，怎麼能說明他就是奸細呢？」
「是這樣，」武煉耐著性子，給這個看起來反應遲鈍，而且無能的上司講解其中的理由：「首先，這就意味著這個人身上有弱點，可以很容易地被人把持。其次，即使是這個人本身沒有問題，他可能會無意中將他所知道的一些機密情況透著給他的女人，所以，我們認為，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也有很大的嫌疑，很可能是敵人派來的探子，專門通過左斗偷取我們的機密情報。所以建議對於左斗的這個女人實施緊急的調查，並且進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歇監視。」
蘭斯有些迷惑地說道：「昨天，你說負責城主府的安全問題的羅曼德中隊長有很大的嫌疑。因為他在妓院裡有一個相好，對不對？可能是他在圍城之戰中把情報透露給了他的相好，所以建議我對羅曼德中隊長和萬花樓的紅牌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對不對？」
武煉點頭同意。「我們經過詳細的調查和縝密的分析……」
蘭斯打斷了武煉的話，繼續說下去：「還有，紅龍騎士團的副團長基夫，你說他在城裡有幾座別墅，無法證明有正當的來歷，還有參與了城內的城西大酒樓的投資，所以，你懷疑基夫這些不明來源的財產，有可疑之處，建議對其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對嗎？」武煉承認：「這個人的確非常的可疑。我們作出這個結論是以詳細的事實作為基礎的……」
蘭斯不耐煩地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那麼，到現在為止，被你調查過的高級軍官一共有的二十六位。是不是？」
「蘭斯大人果然英明神武，記憶力超群。讓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已被調查的二十六位軍官中，現在被認為有嫌疑的有多少？」蘭斯問道。
武煉坦坦蕩蕩，毫不慚愧的回答說道：「二十六位。」
「很好。」蘭斯深吸一口氣，回憶說道：「我記得，你的計畫書裡面計畫調查的軍官一共有二十七個。最後一個的是誰？」
武煉舉起了手中的報告，說道：「晉青白。」
蘭斯眼前一亮，這個人蘭斯印象很深。這個人是有名的一窮二白，孤家寡人。行為孤僻，也不喜歡與人來往，唯一的愛好就是品茶，所以他有外號叫做晉三絕。這三絕就是一窮二白三孤。
「他應該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吧？」
武煉臉色沉重，說道：「剛剛相反，這個人的嫌疑最大。」
「哦？」
武煉鄭重地說道：「你想想看，這個人一不貪財，二不好色，家無恆產，性情孤僻，這些豈是一般人所能夠做到的？而且，正因為這個人沒什麼明顯的可疑，卻反而更證明他可疑。而且他喜歡自己一個人到茶樓上坐著喝茶，一喝就喝一上午。看起來很像是和別人接頭，仔細想想，也許每天喝茶，就是在和別人交換情報。」
蘭斯臉上露出一個痛不欲生的表情，非常婉轉地提醒武煉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你懷疑的物件似乎多了一點？」
武煉理直氣壯地說道：「不算多。為了避免讓奸細從我們的偵察中遺漏，我們有必要慎重的對待每一個嫌疑人。」
「嗯。」蘭斯不置可否地翻閱著桌子上的資料，說道：「目前，已申請進行重點調查的嫌疑人有二十七個，與這些人有密切接觸的可能與機密情報洩露有關的嫌疑人目前是九十六個。這所有的人目前都已經實行了二十四小時不間歇監視，對不對？」
「是的。」
「你有沒有覺得人手不夠？每天動用這麼多的人力物力財力來調查，已覺不覺得有些浪費？」
「我們一定會克服一切困難，全力完成任務。」武煉慷慨激昂地回答。
蘭斯只好攤攤手，放棄了武煉諄諄善誘的舉動，再一次批准了武煉的行動。
這樣的報告，每天有天三次之多，蘭斯感覺自己簡直要發瘋了。
這還不算，最讓人頭疼的事，自從對部分人實行二十四小時監控之後，對於那些人的每日行動的報告就顯得更加的詳細。
有時候，就連這個人到外面和女人幽會的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讓蘭斯實在懷疑，武煉如此熱衷於收集這些情報，是不是實際上是在滿足自己窺探別人**的**。
特別是每當看到武煉在閱讀的這些人每天的行動細節時，目光中流露出的狂熱，就更讓蘭斯深信不疑。
「……一柱香之後，左斗脫掉了上衣，然後脫掉了雙辛姑娘的上衣，兩個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半柱香之後，兩個人所有的衣服全部脫光，鑽到了被窩裡……」
蘭斯是在聽不下去了，非常婉轉溫和地打斷了武煉的報告：「武煉隊長。」
武煉停了下來，應聲說道：「蘭斯大人有何吩咐？」
蘭斯努力擠出個和藹的微笑，說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大？」
武煉搖了搖頭。
蘭斯諄諄善誘的問道：「十六歲。對這一點，你有什麼感想？」
「蘭斯大人天縱英才，年少有為，以如此年輕的年紀，就有如此突出的成就，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屬下對您的欽佩之情……」
蘭斯搖手阻止武煉繼續說下去，無奈的歎息著婉轉的建議：「十六歲，就是說還未成年了，對不對？你覺不覺得，讓一個未成年人聽著這樣的報告不太合適？能不能以後在報告中刪除這些少兒不宜的內容，以免污染我純潔幼小的心靈？」
從此以後，每當在碰到相應部分的時候，蘭斯總會聽到武煉說道：「以下內容，刪掉多少多少字。」
不過，即便如此，這樣的生活仍讓蘭斯頭疼不已。
蘭斯很奇怪那晚上和武煉營救秀蘭時，武煉所表現出的精明強悍都到那裡去了。而且這種讓人噁心不已的報告也實在不像武煉這種人能寫出來的。
蘭斯不知道，其實武煉這種軍旅出身的粗人哪會寫什麼報告，何況每天要寫數次之多？
其實他手下有專門的書記官為他寫報告。而書記官每天寫報告也會心煩不已。為了省事，就寫了一份統一的報告格式，每次寫報告，只要把相應的部分填上就行了。
所以蘭斯才一次一次的聽到同樣的陳詞濫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