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地人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好人於壞人 文 / 百撕騎姐
第二百六十三章好人於壞人
「阿彌陀佛！戈施主你好！」
小和尚拔光面無表情的點頭道，眼瞼下方，那雙眼睛看不出絲毫異動。於孤行天對視一瞬，旋即正身坐立目望著不遠處與大智和尚交相攀談的眾多強者。
「小師傅，你是個大好人！」
突兀一道銀鈴般的輕笑聲響起，拔光再次側首過來，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子，不知何時坐在他身邊。
「和尚不過做了些微末的好事，算是一個好人，但卻稱不上大好人！倒是女施主，你能稱得上大好人！」拔光雙手合十唱了一聲禪意，不過這一次臉上卻掛著真摯笑意。一雙慧眼，精芒一閃而逝。
莫念詩白皙的蘋果臉微微顯出一抹粉紅，欲言又止，極是好奇的望著身旁這位身懷大慈悲心腸的青年高僧。
「可惜好人不長命！」孤行天不緊不慢的道，神目微閉，往日劍道戾氣盡皆收斂起來，古井不波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濃眉緊皺，卻沒有多言。小和尚拔光不似莫念詩，只把孤行天的話當作一聲短歎，他從中聽出了更深的意思。
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即也是道出了孤行天此刻內心所想。他自始至終就不是一個好人，飛昇前後，皆乃只求修道不擇手段之輩。而且在他看來，但凡踏上修道一途，便在沒有好人與壞人的區別，因為這是強者與弱者並存的世界。
「戈施主所言並非沒有道理。只是，和尚不敢苟同。」拔光漠然搖頭道。
「哦？難道菩提門高僧另有高見？那本尊倒想洗耳恭聽一番！」孤行天一動不動，似笑非笑的道。
莫念詩居於二人中間，雖然聽不出兩人話中深意，但第一次見孤行天如此心平氣和同一位修士說話，還是大感驚奇。
「道之始，人之初，秉性純良，皆善達之輩，絕無大奸大惡之徒！戈施主劍道高絕悟性頂天，想必對『道』的認解，比小僧要高出甚多。不知，我適才所言說的是不是。」拔光見孤行天作出靜耳傾聽之狀，俊臉微微動容，當即開口說道。
「不錯！人之初性本善，此乃大道啟蒙眾生之始的階段！」孤行天點頭道。這一點他從敗走炎黃星，便切身感悟到的東西，是最簡單，但也最容易被人遺忘的。
「世俗恩怨仇殺，追其根源，莫過於自己的本心。如若自始至終都不曾拋卻善念之始源，與人為善，於世為善，那麼誰還會憎你，誰還會害你。世俗中人心念不堅，為名為利墮入罪孽深淵，好人盛名遠播，木秀林風必摧之，遭致暗害也是自然，他們無法悟道登天，感受天道之大愛萬物，這是他們的道。
好人的道不長久，可能名垂千古，壞人的道或許長久一些，但遺臭萬年。這是無法改變的凡塵規則，他們不似我們這等修道者，距離天道太過遙遠了，能得到悟道契機已是不易，惡入骨髓者，無可救藥者是無法存於天道之下。即便悟道成功，終究會橫死於冥冥中的浩浩天威之下，這是我等修道者的規則。」拔光正襟危坐，如同一位參悟高深道法的高人，娓娓而談盡顯聖人之風。
整座仙宮沉寂在種種熱潮中，群雄宴顧名思義是全天下修道者具有機會展現的大會，隨著一位位威震域內大人物的到來，宴會旋即開始。
按照所有到場修士的實力劃分，每一境界均同時開設百場演武台，演武台自然位於仙宮中央的地方，上千萬修士盡皆矚目的核心地帶。太皇星系中各門各派青年俊秀紛紛上台，各顯神通，不知湧現出了多少驚才絕艷的天才人物……孤行天和拔光二人淺聲交流，除了莫念詩一人似懂非懂傾聽外，卻是再無旁人注目。
孤行天聽罷之後，冷笑一陣，「不愧是迷惑眾生的佛門中人，條條是道。但你卻不知道，本尊飛昇之前乃是惡貫滿盈殺戮十萬的罪大惡極之輩！若是找你剛才所說，我早就該橫死在渡劫之時！哪裡能存活在現在！哼！」
「你能飛昇，那說明你心中還存有善良，並非無可救藥！」拔光木然道。
「善良是什麼？我不知！我心存善良，亦是可笑至極！還望高僧提點一二，我的善在哪裡？」孤行天無不譏諷的道。
小和尚拔光抬頭凝視孤行天，忽而笑道：「戈施主何必自欺欺人，你的善一直在你身邊，難道你不知？」
心神巨震，孤行天的心境豁然一陣動盪，低下頭正好迎上小莫那雙晶瑩剔透笑吟吟的眼瞳。小和尚拔光的道行之高出乎他意料之外，闡述道義迫使他心境中的殺道發生一瞬驚天動地的巨變，被一道深諳菩提大道的浩瀚氣息灌入。只不過，這道氣息很快泯滅在他的心境內。
「果然，真的是你！大哥……」小和尚面色一變，似是徒然印證了心中猜想，而激動不已，又似是看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震驚之餘還有沉沉的痛惜……
「大哥？我可不是你大哥！你乃是天下皆知的菩提門神僧，難道也似一些不知『道』為何物的小輩，與我拉關係！」孤行天心神動盪不息，卻強行壓抑著，高昂著頭目視前方冷冷笑道。
「沒錯！絕對錯不了！我雖然無法洞察你的道心苦海真身，但即使你掩蓋氣息改頭換面，也瞞不過我！除了是本尊的氣息，再無人能夠讓我道心內的那個影子出現！」拔光猛地搖頭斷然道。
就連孤行天也不知，當年道主星深海寶庫之中，二人恩斷訣別，小和尚一朝頓悟成道主之境，臨走之時卻是攝取了孤行天源自元神中的本源精血。當年孤行天深陷絕境，被數十位道主級別強者圍殺，為了保護小和尚，將元神內的仁德符錄打入對方體內，本源精血已蘊含著孤行天的一絲片縷靈魂，而被境界攀升心境更為強盛的收入元神內的道心裡。
孤行天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大哥，帶他喝酒吃肉，讓他體悟世間百態。亦是對方一念斬斷他身負菩提之心的道途魔障，助他成就道主之尊，心境更為豁達領悟更深奧的佛門大道。只是當年他剛剛頓悟，心境不穩，等到他鞏固心境再度回轉深海寶庫時，已然聽說孤行天變身三頭六臂大魔頭，橫死在天道本源威嚴下。
那滴孤行天的本源精血，他一直保存到現在，不但是孤行天，就連那位域外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亦是被他深深埋藏在道心內。如今孤行天的影子徒然出現在，他怎麼不知面前這人，就是當年那個人。
「原來你並非找我理論好人與壞人，不過是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哈哈……」孤行天哈哈一笑，笑聲不大淹沒在山呼海嘯般的呼喝聲中。
這一刻，他的心卻是平靜了下來。身份已被看破，他也沒有遮掩下去的道理。
「希望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尤其是不要對她講！」
小和尚拔光神情變幻，點點頭，雖然孤行天沒有明說，但他知道對方不想讓身邊這個女子知道。至少，在強者雲集大劫來臨之際，將天下第一劍客戈獢實則是三百年前那個魔頭孤行天的秘密塵封在心底。
一旦這個秘密傳揚出去，無疑將會把孤行天推入萬丈深淵。此次全天下各大高手雲集，尋常修道者不知深淺，但他們卻知根究底。本源大劫將至，本源核心玉皇天高高在上遙掌乾坤，在那些域外大能還未露面之時，自然不會出面。為了不讓大劫波及到自身安危乃至徒子徒孫，推選出一位武德兼備的青年豪傑成為人皇，共同抵禦大劫才是重中之重。
萬眾歸心，不至於讓太皇星系呈現出一片散沙的狀況。因為，大劫來臨時，數千萬上億的域外強者將會降臨。這些域外勢力的大人物，幾乎都是參與過恆古濈澤大戰和上一次本源大劫的人物。
而孤行天正是早就那一次本源大劫的關鍵人物，他的身份一旦揭露出來，後果可想而知！不僅是玉皇天不會放過他，就連普天之下曾受到本源大劫打擊而損失慘重的無數宗門道派，都是群起而攻將孤行天視為生死大敵。
只是，拔光沒有從孤行天話語中聽出畏懼和忌憚，反而是對身邊這個小女孩極為注重，這令他不解。他已經知道孤行天鑄造殺道心境，劍道已侵染殺念成就大道分身，無法再挽回！就連他師傅大智和尚也沒辦法改變。但為何，他唯獨不願身邊這個女子知道他的身份，拔光知道這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如果到時候我威脅到了本源！你會對我出手嗎？」孤行天不動聲色的道。
小和尚拔光臉色慘變，雙手合十，但許久都沒有平息心中劇烈交織的混亂念頭。就在此時，一道洪鐘大呂般的禪意自他心境中的菩提之心轟然發出，每一波蕩來，都無形中撞擊在他心神之上。
下一瞬，他豁然抬頭，雙目靜若止水，吐出一字，「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