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地人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無怨刀 文 / 百撕騎姐
第二百三十九章無怨刀
「原來殺，才是道。」
六個字宛如某種高深莫測的大道真髓奧義，自孤行天口中傾吐而出，轟傳四野迴盪在茫茫虛空中。
怒吼的狂風，在此刻忽而停寂下來，整個天地再也感受一絲，就連清清徐風也不復存在。整個世界似乎是在這一刻陷入了膠凝之狀。不過，從他週遭五位強者臉上流露愈演愈烈的震驚，可以輕易看出，這世界並沒有停止，時光也依舊在無聲無息的前進。
一道道逡巡在他週身的磅礡魔氣，在這一刻，如同長鯨吸水般匯聚到他體內。在五位當世強者注視下，他的眼瞳中漸漸被血光瀰漫，臉上神色極其肅穆，昂立當場如同一尊看破紅塵的大德高僧，亦如一尊道行高深的道人，只是他眼目中濃烈殺意卻出賣了他的本心。
心境小世界在這一刻終於完成了重鑄蛻變的最後一環，孤行天在無盡的自我掙扎之後，選擇了一條更匹配他的道——殺。
嗆然一聲，冷冽的寒猙，一把劍在他身前破土而出，四方劍形，看似沒有絲毫鋒利可言，卻能在殺念滋生下成就最鋒利無比的殺戮道器！
從這把劍的形體可以看出，它赫然是那把十六儀方天劍。不過，此刻它卻不是以往的十六儀方天劍，隨著孤行天這個主人心境重鑄而成，殺道之念滋生，它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蛻變，從法器之列晉陞到了道器。這對於本就擁有自主意識的十六儀方天劍而言，不過是一蹴而就的過程罷了。
登！
重重一步踏出，孤行天伸出手緊緊握上去，晉陞為道器的十六儀方天劍，在與他接觸後，意志冥冥中交匯在一處，水乳交融，陌生感一點點褪去，短短幾個瞬息，他們的意識便真正融入到一起。
「獢，你的名字叫做獢！」孤行天目空一切淡淡說道，這句話當場五大天地人傑，誰也道不破其中代表的意義。
他們知道那把戾氣滔天的魔劍在剛才發生了驚天蛻變，可他們不明白，這曾經冒名頂替赤血星君的獢，為何會將劍的名字取成他的名諱。
他們自然不知道，領悟本源法則儒道因果的孤行天，在尋找到自己的歸墟自己的道途後，心境已然發生天翻地覆變化，我道之意，便是摒棄他人之道自演大道。那把十六儀方天劍本是遠古巫神遺留下來的法寶，自然沒有再叫做原名的道理。
這把劍是他以獢這個身份而來，所以，才被他稱作獢。
「原來竟是你！戈獢！」
一陣驚呼，異口同聲從兩位當世頂尖青年強者嘴中發出，無論是岐赤洪，還是誇烈，都是一眼難以置信的望著孤行天。沒想滅殺鎮南星君、赤血星君，並且從太皇天手中逃脫的人，竟然是他！
他們二人經歷祖巫聖山連番風波，自然知道孤行天獲得了巫神法寶十六儀方天劍，卻是從孤行天手中那把劍看破了他的來歷！
話音落下，如同風暴一般席捲四野，岐黃、燕南天均是臉色大變，沒想到數年前還不到道主巔峰修為的戈獢，竟然已經有如此強大實力！
而且，此刻他渡過心魔，實力更為強盛了！只是，他們沒有經歷祖巫聖山那場風波，並不知道孤行天手中那把劍的來歷，雖是如此，心神亦是激盪不休，太皇天暗示他們來斬殺此獠，而不是親自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想借他們之手將孤行天擊殺了？
「道器！」龍皇太子也忍不住開口了，眼神灼灼的望著孤行天手中那把劍。難以掩飾他心中想要殺人奪寶的念頭，只是他不敢輕易出手，尤其是在四個修為均可以抗衡他的強者面前。
「嘿嘿！難得龍皇太子見獵起意，你可是想要殺了他，然後再奪寶麼？」赤洪眼神中烏光閃爍，詭異萬端讓人瞧不出他心底所想。不過，他自認出孤行天便是數年前有過數次交集的戈獢後，看向他的眼神便沒有之前那股強烈殺意了，心中卻是在醞釀著無人知曉的詭計陰謀。
誰都看得出來，岐黃、燕南天和龍皇太子三人是站在同一陣營上的，至少在滅殺其他強者之前，他們是攜手殺敵的同盟。這一點是無法輕易改變的，前兩者均是出自太皇仙宮，來路正深受本源氣運，後者則是真龍界龍皇之子，光芒萬丈。赤洪和誇烈兩人來歷不明，很容易被他們合力打擊甚至擊殺。
是以，赤洪此時出言，正是欲挑起孤行天與龍皇太子矛盾，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無形中把修為並不遜於他多少的孤行天拉過來，與誇烈三人締結暫時盟友關係，既可以保存自身，也能光明正大會盟論道大會參與人皇爭奪。
「戈獢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此前一直沉默的誇烈似乎明白了赤洪的用意，開口大笑道。他們二人各是心懷鬼胎，在此刻達成共識也不奇怪。
岐黃和龍皇太子相視一眼，自是明白了赤洪、誇烈的用意，也不得不驚歎他二人手眼通天，竟能在他們剛剛達成某種約定，便突然變招試圖驅使孤行天與他們為敵，冥冥中給他們送去一個強大盟友。
就在他二人心念交流之際，燕南天身形一動，腰間直刀嗆然而出，強勁的刀意鼓炸而出，瀰漫蒼穹，捲起一陣陣冷冽寒罡，一刀朝著孤行天當空落下去。
「南天，你要做什麼？」岐黃面色一變，來不及阻止的驚呼一聲，一道神念無形中朝著燕南天轟然射去。
以往對他言聽計從的燕南天，卻如同未曾聽到，身法不減分毫，極如閃電的朝孤行天奔殺過去，鬼影如梭刀芒照亮整個天地。
燕南天在常人看來，就是跟在岐黃身邊的一個殺神，更是在岐黃的幫助下突破瓶頸，將刀道大成，領悟九重刀皇領域，比起何一刀那種領悟五重刀皇領域的刀客，不知厲害多少倍！
他的生性執著冷漠，除了刀別無他想，重情且沒有心機，這種自小由身世演變而來的性格，正是練刀的最完美性格。殊不知，這也是岐黃藉機掌控他的弱點。
只是，當一個刀客在感應到足以比美他的劍道之後，岐黃籠罩在他元神可有可無的印記，根本無法撼動他欲和孤行天這個劍道高手一較高下的執念。
「好玄奧的刀意！」
孤行天豁然回身，眼望著已經斬至面門的那把刀，身形一蕩，劃了一個圓弧落在幾丈遠的殘垣廢墟上。
「你的劍道也不弱！」燕南天冷淡一語，雖是一刀落空，但並不在意，如果對方連他一擊都躲不開，也不值得他出手了。
殺意在心中升騰而起，孤行天一手持著「獢」，一劍直直擎出，劍氣如潮湧，轟轟絞碎大片大片威亞過來的刀意。冷哼一聲，繼而整個身形拔地而起，從眾人眼中憑空消失，並非是消失，而是岐黃、龍皇太子、赤洪和誇烈等人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僅僅能感應到他就在當空。
彭彭彭！！
一連串威震天地的爆炸自中央那片離地幾丈高的空地上席捲開來，只問劍鳴不見劍影，燕南天一刀一刀揮出，往往見他只動了一刀，實則卻是轟出了千百記刀斬。
在眾人視下，燕南天週身刀意再度傾瀉，磅礡的刀氣沖天而起，如同一萬頭龍自他體內爆發出來。
「仁者無敵，大愛萬物！一切殺念，皆是魔障，無怨刀！斬！」
平地驚雷一般的雷喝，燕南天週身黑袍乍起，鼓逸翻飛獵獵作響，只見他手持直刀一刀迫出，一般粗達數百丈的璀璨刀芒從天而降，直直朝著孤行天頭頂斬落下來。
身世淒苦，自出生異族時，便遭受一生嘲諷和譏笑，這並未使得他心生怨念，而是讓他修成了大愛無疆的仁者刀道，任世人欺凌與他，他都巋然不動，他的存在便如天地大愛一般，守護著值得他守護的東西。
自異族那場風波，他被巫王千崢逐出異族後，逐出了那個被他默默守護的地方，使得他的刀道再度進入一個茫然領域，是晉陞的徵兆，也是倒退的徵兆，在岐黃潛移默化懷著私心的幫助下，他得到了晉陞。
只是，岐黃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得到一個對他衷心耿耿的強大奴僕。
「大愛的氣息！你的心境卻是心懷大愛！你也是千古難見的刀道奇才，只可惜你並沒有找到自我之道，無怨刀！你真的無怨嗎？」孤行天殺意更甚，一劍所過之處，燕南天轟斬過來的刀意盡皆化作虛無。
領悟本源法則儒道，而且以殺念鑄造我道，他神目如炬，一下便看穿了燕南天身上那個，常人無法看出的弱點。
他的心中有一個極大的遺憾，即是這樣，又怎麼能稱作無怨。大愛永遠也取代不了人的本心，心之所向才是真實。
一劍直入燕南天胸口，將他整個洞穿，一絲絲生機從燕南天身上逸散而出。他本來還有反抗之力，但他卻已然丟棄了手中的刀。緊緊閉上雙目，似是被孤行天一劍擊碎了一顆一直堅定的道，痛苦、失望和死寂……
「他是個好人，能不能不要殺他！」
就在岐黃面色慘變，相救也無法救及之時，一個渾身遍染污泥的小身影出現在孤行天身前，伸出手放在魔氣森然的長劍「獢」上面，鋒利的劍氣將她幼嫩的小手劃破，低落出鮮紅的血液，那些血液蜂湧流入燕南天被洞穿的胸膛。
生機竟是在一點點復燃！
不止是孤行天，就連其他眾人都是一臉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