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星空縱橫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厚德載物 文 / 百撕騎姐
第一百九十六章厚德載物
「我……」
孤行天瞬間陷入一陣深深迷惘中，不知道乾坤圖此舉是何深意！與此同時，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訊息，也就是他此時的身份，成文舉，不過卻因為不愛學習，被先生賜了個「文余」的字表，意指他不用功讀書，就算將古人先賢之道全皆灌輸他腦海，亦是多餘！以此警醒與他……乃是一介窮困人家的獨子，兩位老人皆是平凡無奇的凡夫俗子，老來得子，對他極為愛護，就算生活在如何貧困，亦不會讓他挨餓受凍……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身份，孤行天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唯有暗自苦笑。瞧見身前這位老先生聲色俱厲，儘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態勢，他不知如何說道，他竟是發現，剛才成文舉這個身份，逃學偷偷到田里耕作，並且上山拾柴，原來是個大孝子，此時正直寒冬，為了不讓父母勞累，才不得已為之。可是孤行天本人卻是真切記得，自己不久之前，還在祖巫聖山中的血河上險些死去。
「你什麼你！每次都是這樣！聖人子弟，卻把自己搞的邋遢污穢不堪，成何體統！徒徒給孔聖人丟臉！」這位叫做梁永文的老先生，是一個落地秀才，舉才不得已來到鄉壟之地落戶，當教學授藝先生。
說罷，只見梁老先生抬起驚堂尺，道：「還不老老實實伸出來！這次加重給你十戒尺懲戒！看你今後還敢不敢逃課！」
孤行天臉色不變，坦然自若將右手伸到梁老先生跟前。這一舉動，倒是讓後者詫異一番，在他記憶中，這個學生身體虛弱，一般是很害怕被他用戒尺懲罰的。但也沒有多想，用上十分力量，狠狠拍打在孤行天那稚嫩的小手上。
啪啪……
無法動用真氣的孤行天，此時擁有的體制，正是承繼了成文舉的懦弱身軀，第一戒尺落下，就將他本已凍傷的手打的皮開肉綻，不過他擁有的意志並非凡人能比擬的，雖然疼痛無比，但還是一咬牙忍住了。
十戒尺過後，梁老先生見學生一聲不吭，倒是極為欣賞，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不過聲音依舊生硬的訓斥道：「文余，你可是記住這次教訓了！」
孤行天點點頭，淡淡笑道：「先生一片赤誠教導之心，學生銘感五內。」
「那你為何每天都是如此，記得從你踏入這書院開始，總是半途輟學！哎！並非先生心狠（小心翼翼抓起孤行天血流不止的手，用一條簡陋的黑布包紮起來），而是你身為我梁永文的學生，一日為師，那便要擔待起對你的教育職責，不可懈怠，助你成才，有朝一日舉第功成。而你……哎，罷罷！你坐下吧！」
梁永文見孤行天一臉平靜，哪似將他方纔所言聽了進去，不由得心生失望悵然，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就要回轉回到課堂之前。
幾乎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坐在課堂上聽著凡塵中這些教書先生授課，孤行天淪為一介凡人，渾然間感受不到絲毫煩惱憂愁，正襟危坐，將梁老先生所講述的一字一句都收入心底，不由生出一種異樣之感，梁永文先生可謂是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才，授課之餘，他還會給幾十位學童講述自己平生經歷和感悟，教育他們如何虛進好學、直人嚴謹做一個有抱負的人！切不能貪圖享樂，貽誤了大好光陰。借古喻今，引經據典告知他們一個個看似深奧卻平白無華的道理。
其中，一些道理正好是孤行天在道途中感悟出來，並為之探索的大道。只是，聽了梁老先生這位凡夫俗子的見解，他往昔不甚明瞭的東西，不由間恍然大悟。
「道在人為，道在人心，是我將一些簡單的大道複雜化了，也將複雜的大道簡單化了！每一種道理，都是不需要任何華麗言辭修飾，便能綻放光芒的！冥冥中感悟著人們，一步步前行！」孤行天輕輕一笑，只覺一道微不可察的光暈從天靈中透體而入，使得他整個人為之一輕，似乎是丟卻了某些負擔枷鎖，又似冥冥中悟出了什麼真理。
半天的課結束後，一個個孩童歡快無比的背著書簍離開書院，唯有孤行天尚穩穩坐在最後排的那張案桌上。
「文余，放學了，你早些回家去吧！省的你父母擔心！」梁老先生提著竹掃正欲好生將課堂打掃一遍，見孤行天還端坐在那裡，不由得慈祥笑道。
孤行天站起來，恭恭敬敬朝著梁永文先生揖了一禮，而後才道：「多謝先生掛念！文余又不是什麼小孩子！晚些回去又有何妨！只是，有些話想向先生解釋一番！」
「嗯？有什麼話，你且說來！」梁老先生聞言一奇。卻是不知道這位學生，要向他解釋些什麼。
孤行天歉然道：「其實先生以往一直誤會我了，文余之所以半途逃學，乃是趕回田里，幫父母雙親將農活幹完，他二老已至古稀之年，身體疲弱每況日下，我身為人子，自當肩負起那份重擔，所以，我欺瞞他們自己提前完成課業！幫他們將一天的農活和乾柴安置好……」
「那你之前怎麼不說？」梁老先生一聽之後，大為動容，有些心疼的捧起孤行天的雙手，只瞧黑布上早已凝結出一塊塊冷硬的血疙瘩。百道孝為先，這是每一位儒生必不可少的一道，若沒有孝心，那這人則不配存於世上。梁老先生更是一位推崇孝道的儒者，聽到孤行天適才所言，怎麼會不為之動容！
「適才我姍姍來遲，已然延誤了先生授課時間，若是當時解釋出來，恐怕更為耽誤先生時間！況且……先生當時正在氣頭上，我若說出來，你定然不會相信我，還以為我在說謊，更讓先生生出怒氣，那就全怪學生罪過了！」孤行天有條不紊的一字一句道，引得梁老先生一時澀然大笑起來。
伸手指了指孤行天，無可奈何的大笑著，「哈哈！你這小子！咳咳……你這學童，平日只道你貪玩木蠟，沒想卻是這麼鬼靈精怪，人小鬼大！哈哈哈……不過，卻是夫子錯怪你了，你是個大孝子！你所做一切沒有錯，沒有錯！是夫子錯怪你了……」
孤行天亦是會心大笑起來，一老一小，穿著儒裝在歷來以嚴謹而言的課堂面對面齊齊大笑，笑聲衝破簡陋的屋簷，直入九霄天地間。
笑罷之後，梁老先生拉著孤行天走出課堂，來到一座已經爬滿風霜雨雪歲月痕跡的石碑前，面目一改，變得極為肅然，指著那座石碑道：「你可知我為何要立下這座石碑！」
孤行天順勢望去，只見蔓籐纏繞的石碑上隱隱露出八個剛勁大字，從字跡可以看出，是出自梁老夫子的手筆。
「厚德載物，博物廣志！」
喃喃低語著，孤行天頓覺一股包羅萬象的豪邁感直衝心扉，只是頗覺得怪異，如此激勵人心的格言，卻扎根在這不為人聞道的草莽之鄉，就算有大儒賢聖的氣魄，看在那些目不識丁的平民百姓眼底，不異於對牛彈琴。
「這八個字想必是先生用心良苦，用以教導學生之用，勸導他們勤奮好學，心懷遠大抱負，成就一番事業！」孤行天心思微動，繼而道。
話音一落，卻見梁老夫子緩緩搖頭，舉頭望了望西方斜下夕陽，良久才道，「其實，這座石碑我是來激勵自己用的！」
語出驚人，孤行天為之怔然，沒想到這座石碑是梁老先生是用來激勵自己上進，才立下的，難道這位七旬老者還望在不惑之年擁有一番成就！
梁老先生見孤行天漠然，不由的笑了笑，「呵呵！你資質不凡，比起他們都早成！想必能聽出一些什麼！不錯！夫子如今不惑之年卻從未娶妻生子，乃是當年立誓不得到一番成就，誓不立家！人生茫茫，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前路多為坎坷，但這有何妨！只要心若磐石，笑看風雲起，以儒家之道修身養德，造福廣眾包容天地，終有一天，機緣會不請而來！」
孤行天抬頭望去，見梁老夫子一臉慈祥的望著他，眼神流露出的光芒，竟然連他都洞察不出那代表什麼，比起那些宗主級別強者的眼神，不知要深邃浩瀚多少！
那是無窮無盡智慧集一身的大智者，才有的表現！霍然間，孤行天彷彿明白了梁老先生那眼神中的一絲含義，以平凡之心來看待一切不平，繼而作出一番不平凡的驚天偉業，卻是在勸誡著他自己，要時時刻刻保持一顆不急不躁的心，這樣才能集博學厚德承載一切，有朝一日施展滿腹經綸抱負。
冥冥中，孤行天彷彿悟到了什麼，心境小世界中宛如如鍍上了一層大儒光輝，無數智慧彙集的洪流湧入，鏘鏘鏘撞擊在那尊煞氣滔天的小劍嬰身上，在小劍嬰腦海內形成了一枚與孤行天本命相連的大儒智慧因果！
此時此刻，那尊小劍嬰看向孤行天的眼神，遠遠沒有之前那麼凶煞，卻是能冥冥接受孤行天的意志。只是，並不能操控。
半年之後，孤行天一心醉心於儒道思想，暗自修煉心境，達成「厚德載物」之博大心境，終於將那小劍嬰降服，和自己本命元神緊緊相連。而亦在同一天，整個壟鄉響徹著金鑼之音，一隊軍容齊整的軍隊，帶著當今九五至尊的王旗，駕臨了這草莽之鄉！梁永成被賜封為翰林院大學士！
一老一小，臨別之際，梁永成依舊沒有忘了勸誡孤行天多多參研儒道，並沒有提到絲毫對這位極為看重學生的日後重用！他並不知道，此一別，將是兩個世界，再也無緣相見的一別！
……
再度出現在祖巫聖山內那條血河上，整個世界，除了他，再也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