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省委大員來視察 文 / 大白瓜
第七十五章省委大員來視察
宣靈吐糟得暢快，一時間沒回味過來：「我說，你那船廠名字也太招人眼球了吧？以前項叔經營時，都快賠本做買賣也沒幾個客戶。你這樣一搞，哪還有漁民敢來你這下單？」
「瞎起的，鬧著玩。」狄小虎笑了笑，並沒有因為她的話感到生氣，「你說你……」宣靈說了一半，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毒舌了。只不過，說出口的話，是收不回來的，只好打個哈：「不過名字是挺霸氣的，有噱頭，能鎮住人。」
「宣靈，問你個問題。」狄小虎隔著車窗對她喊道：「你們家的造船廠，最近兩年生意如何？」
「你想刺探商業機密？」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很單純的想瞭解下咱們兩江的造船廠行情。」
「不太好，最近半年根本就沒接到過大單，現在只有三艘……停在船廠做養護，能勉強維持工人的工資和廠裡開銷就很不錯了。不像幾年前，訂單都到爆棚。」宣靈宣靈摘下蛤蟆鏡，用看抽像派油畫作品般不解眼神看住狄小虎，細長的眼睫毛一霎一霎。
「我說你這人……好端端跑去買什麼造船廠，明擺著要虧損的。有那錢還不如開個娛樂城，就憑你的關係，在裡面買毒粉也沒人敢查吧？」
狄小虎沒接她話茬，繼續問道：「既然生意不景氣，有想過轉行麼？」
「當然有，船廠市值兩億多，可全是固定資產。老爸腸子都晦青了，說是要是幾年前把船廠轉了去炒樓，這會兒指不定都炒到國外去了。」
「那就好……收購起來比較容易。」狄小虎輕聲嘀咕句。
再次返回造船廠，隔老遠狄小虎就能瞅見；有個灰不溜秋的大鐵殼子杵在船廠的院落中，那是「風暴號」連夜趕工出來的幾何形船用鋼板傑作。
「虎哥，虎哥。」李長俊兩把三把啃完手裡的干辣海苔，一溜串小跑過來。
「我讓你訂購的埋弧焊機，還有拋光機買來了沒？」
「一大早就買來了，焊機每台三萬，拋光機一萬五，攏共十二萬塊錢。」李長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過虎哥兒，銷貨員賴在這裡不肯走了，她懷疑俺們公司的實力，非得等你把剩下的尾款結了才罷休。」
項錦那個老滑頭轉讓造船廠時，賬目中沒給狄小虎留下一毛錢。狄小虎點點頭說我知道了，然後從後備箱中拎出個旅行包。
包裡面是他昨天跟銀行預約提款的一百萬，除掉買機器錢，剩下的就擱在造船廠裡，留當工人工資，跟原材料的開銷。
要知道船廠裡光焊絲一樣就很要命，不是按根買按斤，而是按噸。幾千塊一噸的捲筒焊絲，工期忙時，一天能用兩噸。
就連「海神國際貿易公司」的賬戶中，也被他轉了兩百萬。留給旗下船廠，買船用發動機，還有擴大規模用。
又窮了啊……
狄小虎有種想哭的感覺，一個星期時間，從四千多萬身家，暴跌到現在，只有一百萬存款能隨意動。如果按照預期計劃發展，不得開個印鈔廠，才能滿足自己需要啊……
蹉跎唏噓半天，狄小虎繃著臉走進平板房搭建的辦公室。因為心疼錢，所以狄小虎臉色緊繃刻板。
銷貨員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紮著馬尾。她看到狄小虎板著臉，從塞滿鈔票的旅行包中，甩出一摞又一摞鈔票。還以為是被自己小心眼給氣的，趕緊紅著臉，結結巴巴道歉賠不是。
送走銷貨員，狄小虎咬著香煙挪到船塢旁。船外殼已經基本成型，工人們正在爬上爬下，對頂部甲板、和內部隔層焊接。
因為節省掉了水火成型，和切割彎曲的步驟，再加上又購進了三台埋弧焊機、和兩台拋光機。工人們只用把鋼材固定在一起，然後用焊機直接焊接就成，進展不要太快。
就連幾名原先負責水火成型工藝的技術工人，也拿著打磨機和拋光機，在傳外殼上打磨焊接造成的瘤痕。
「神了啊……太神了啊……」看見狄小虎，樂正友大叫著跑過來，又驚又喜的喊道：「老闆，這是哪個工廠搞出來的鋼板？尺寸標準的跟車床車出來一樣不說，就連所有性能也比原來的船用鋼好出一大截。剛才我和工人們用卷板機試了下，您猜怎麼著？」
「卷不動？」狄小虎猜道。
「不，是卷彎了，它竟然又自動彈了回來，就跟彈簧鋼一樣。老闆，我從沒見過這種鋼板，比船用鋼的硬度強，還具有彈簧鋼的韌性。這要是同樣的兩艘船對撞，一艘直接癟了，而我們這艘，癟了又彈回來。」
「哈……那不是太有戲劇性了！」
第一批鋼板送來還沒用就被淘汰了，工人們起先也沒在意。現在焊接過程中，才發現了這種外表普通、重量略輕的鋼板，有多神奇！
一艘藏藍底、乳白船幫、前方船艄有點像須鯨肚皮的大型遊艇游弋在海面。
這艘遊艇整體線條流暢，就連景觀窗、和控制台舷窗都是弧形設計，動感十足，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富豪能夠指染的。
這是珠海太陽鳥的拳頭產品，「聖保羅」四十一米、長三層豪華遊艇。算上內部豪華裝修，整整六千萬大洋。
如此奢侈誇張的玩具，也只有兩江楚氏集團的首富陳純能夠捨得。
但現在，它被兩江市政府的領導班子租用了，兩江領導班子打算給他二十萬一天的租用費，奈何陳純死活不肯收。
原因是省委檢查組裡的大佬張海洋，要對兩江的近海環境考察考察，順便讓隨行的檢查評估一下海水水質，而且這個決定壓根就沒在計劃書之內。
今年五十七歲的江南省、省委書記張儼公，出生在海軍世家。爺爺曾是北洋水師裝甲巡洋艦「致遠號」的魚雷大副。在1894年黃海海戰中，與日軍激戰五小時，彈盡糧絕。最後與全船兩百五十二名官兵，一起選擇最壯烈的、也是最無奈的方式，衝向敵船。
特殊的家庭背景，讓張儼公對大海有著一份別樣的情懷，他站在艦首牽頭，臨欄眺望寧靜的黃海海水，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或許人老了都這樣，容易睹物傷情。
張儼公就這樣迎風站著，橡木甲板上排在前頭的，是省紀委副書記姜元、宣傳部部長於宏，還有其他隨同的大小官員。
排在後面的則是兩江市委九個扛把子、和海關關長周祥松，四周十來個便衣打扮的警衛員，用冷酷無情的目光不停掃視大海，彷彿水裡會隨時蹦出來水鬼。
「祥松，到你說的嶺灘了麼？」市委書張鳳圖，輕輕走到海關關長周祥松旁邊，眉頭有些緊鎖。
「書記，前面就是。」周祥松指了指船舷左邊的海灘，小聲道：「我們兩江市就屬那裡的水質最好，因為那裡除了兩家造船廠之外，沒有任何污染性工廠。按照我知道的水質標準來看，那裡百分百會讓檢查組滿意。
「而且兩家造船廠都靠在海邊，讓領導們看到了，也會認為我們不是特意找的那種水質好、但卻沒有人煙的地帶。」
「工業區那邊，水質情況已經被專家組批評了，這塊可不能在出簍子。」
也就一根煙功夫，左邊海灘上出現一片佔地頗廣的造船廠。
幾十米高龍門吊、三艘搭滿腳手架的萬噸……還有高高豎起的「宏圖造船廠」牌子，讓站在前面的幾位大佬不停點頭。
工業是地方和國家的命脈，那在民間造船業比較低迷的情況下，這家造船廠還有三艘……在建造，說明什麼？
「嗯……兩江造船工業搞的不錯！」紀委副書記姜元，轉頭對兩江領導班子表揚了一句。
高興之餘，周祥松暗暗擦了把冷汗，和船打交道的他，已經從……的塔台完善度、和螺旋槳銹蝕程度，分辨出來這三艘……只是在做養護工作。
幸好這三艘船正在重新刷漆，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來。
又往前面點兒，一個規模明顯小了很多的造船廠，出現在所有人視線面前，看不見招牌，但可以很清楚看到；船廠內杵著一艘造型威武的全密封鐵甲船。
從十幾名工人忙碌的樣子看，這也是一艘正在製造的全新船舶。
「咦……這是什麼船？」省委書記張儼公陡然來了興趣，出身海軍世家的他，雖沒見過東莞一帶，走私大佬用青春和汗水凝結成的教訓結晶。但這並不妨礙他隱約從外觀上判斷出，這種船所包含的性能。
航速快、安全指數高、可以用來和普通船隻硬碰硬。
一個小小的造船廠內，竟然會造這種東西，太讓人好奇了。
「靠近這家造船廠的碼頭，我們去參觀一下，順便瞭解瞭解民間造船廠的前景。」
省委書記張儼公，轉過頭對後面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