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修真界 第十九章 無恨之恨 文 / 不古
第十九章無恨之恨
崑崙四季如春，沒有夜涼如水一說。但現在的白龍卻感覺漆黑的夜空中，透露著絲絲寒意。
他的眉間動了動，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用回頭，白龍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了，他的神識可是一直監測著這片區域。
「弟子古中一，拜見師傅。」古中一事過三年，又重新拜入了玉衡真人門下，但仍沒有忘記白龍這個師傅。不像那個雲飛，現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白龍轉過身來，說道：「你現在已經是蜀山弟子，且修有所成，不必再對我多禮了。」
「蜀山擇徒也很嚴格，如果沒有師傅您先前的一番教導，我當時那點修為，哪入得蜀山之眼。師恩不敢忘。」
白龍也沒有在說什麼，有一個孝順的徒弟是好事。他細看著無恨，無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借笑掩飾道：「白兄，數年不見，你卻是越發出名了。如今崑崙山上，恐怕無人不知你白龍的名號，就連修真界，也多有聽聞。崑崙一片大好的局勢，全由白兄一手整治而成，這等魄力手段，遠非我所能及啊。」
「這些只是小事。」白龍擺了擺手，臉上恢復了正色：「倒是無恨兄你，你身上才有大事。」
「我？」無恨眼神中有一絲躲閃之意，顯然他知道白龍在說什麼。但他還是故作不知的說：「我有什麼大事。如今我已經被玉衡真人收為弟子，修為也邁入新一代蜀山派十大高手之列，受數萬弟子景仰，前景一片大好。」
白龍道：「我原本觀你不似那種心浮氣燥之人，所以沒有太過勸戒你要以力入道。要知道，以武入道，和用靈藥輔助入道，對將來的發展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就好像登山一樣……」
白龍還要說下去，卻被無恨揮手打斷。他輕歎一口氣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你們兩人全部走了這麼遠，一個個邁入了金丹期，如果我再死守著那七劍不放，等待著悟道一刻的來臨，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現在邁入修真界的人，高手這麼多，連我武當派內，也有人先我一步結成金丹，如果我再等下去，這靈虛後期的修為，只會讓人越來越瞧不起。我可不願別人見了我，便問：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劍神無恨，怎麼到現在才靈虛後期的修為？」
白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
「人是會變的。以前在江湖上，到了我們那個層次後，的確可以不必再在乎什麼了，所以我才能表現的那麼豁達。可現在，這是修真界，我這個江湖上天榜高手，隨便一個修真者都能把我打敗。」說到這，無恨也是輕歎一口氣。或許連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會變成這樣。
白龍聽了他的話，眼中慢慢平靜下來。他就這麼看著無恨，一言不發。無恨轉過頭，不與他對視，場面的氣氛頓時顯得很沉重。
古中一見師傅和無恨可能要鬧僵了，連忙道：「師傅，無恨前輩，你們別這樣，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他又對白龍道：「師傅，我們現在修為大進，你應該恭喜我們呀，怎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白龍道：「你畢竟是煉氣期入的蜀山派，用靈藥將功力提升到金丹期，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怪你，只是無恨，未免讓我有些失望了。」
古中一想明白了其中原由。以武入道和靠靈藥輔助入道，之間存在著不少差距。像自己師傅，以武入道後，金丹初期就能對付兩個比他強的高手。想到這，古中一也不好在說話了，站在一旁看著。
「你的心很亂。」白龍注視無恨良久之後，出聲說道。他想了想後，又道：「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小一，你說說，你們上蜀山後，是什麼樣的情形？」
「上蜀山後？」古中一先是一愣，然後老實的回答道：「我們上了蜀山之後，就去找你和蘇姑娘，可從別人口中得知，你已經去了崑崙。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們也打算去崑崙的，可接下來我們遇上了玉衡真人……」
「小一，不要說了。」無恨出聲打斷古中一的話。神情間已經有些不悅。
「你繼續說。」白龍看了他一眼，繼續對古中一道。
古中一心中大汗！一邊是對自己照顧有加的無恨師兄，一邊是自己的授業恩師，這還真叫他為難。正在他猶豫之際，無恨卻長歎一口氣，說道：「告訴你也無妨，玉衡真人問我們是你什麼人，我們見他乃蜀山前輩，不好隱瞞，照實回答。然後他就對我們說，我們二人資質甚佳，要收我們為弟子，留在蜀山深造。」
古中一不用在其中為難了，連忙點頭，表示無恨說的是真的。
無恨看著白龍，說道：「聽到這，你想必也該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白龍抬起頭，仰望著蒼茫無盡的夜空，輕歎一口氣道：「想不到卻是因為我，而連累了你。玉衡真人道行雖然不高，卻也能大概的看出你的資質。他知道以你的資質，將來肯定前途無量。但因為你與我關係很好，而我又與蜀山有過節，如果放任你們去崑崙找我，將來成了大器，必是蜀山一大隱患，於是以收徒為名，將你留在蜀山，實際則是心懷不軌。」
「這也是因為我太過貪圖那些高深的修煉法訣了。其實這一切，我早知道了。那日裡我問了蘇姑娘，從她口中知道了你和蜀山的矛盾，就對玉衡真人產生了懷疑。後來他幾番送丹藥於我，要助我提升功力，我便是拒絕，他也以諸多借口，讓我服下，那時，我就明白了他們的陰謀。」
明白了，不代表著自己能夠反抗。白龍知道無恨的苦處，大好前程，卻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被葬送了。他先前不願意說出事情的真相，就是不想讓自己內疚。
「蜀山啊蜀山，這個仇我們是結下了。」白龍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淡定，一屢若有若無的殺氣從他身上冒了出來。白龍對無恨道：「你就留在我崑崙吧，以我在門內聲望，要讓你留在崑崙，自是輕而易舉之事。」
無恨望了一眼蜀山的方向，語氣也慢慢冷淡了起來：「蜀山派，好一個天下正道之首，其卑鄙手段，的確不愧為這個『首』字。我若能七劍入道，其威力比之獨孤求敗，亦不遜色，可現在，一切淪為空話。」無恨緊握著雙手：「想我無恨，一生未犯大過，卻在蜀山面前受此懲戒，此仇不報，我如何心安！白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如果我來了崑崙派，過著安逸的日子，將來就真的難成大器，只有在蜀山那等風雨飄搖的環境中，方能鍛煉我的意志，讓我快速的成長。不至於因為根基緣故，落後你們太多。」
白龍見他這麼說，也沒有強求。對於一個絕世強者來說，他們的自尊若被侮辱，定要親手洗刷，才會甘心。
「白兄，我在蜀山，一來是為了修煉，二也能為你提供一些蜀山的情報，以方便你日後對付他們。我知道，你不願意參與修真界的爭鬥，但一味的隱忍，並不是辦法，有時候用強大的武力震懾，反而更有效果。」
「上天有好生之德，任何門派，都有自己的立場和難處。蜀山派也是一樣。站在他的立場上說，他為了剪除能對他產生威脅的敵人，這並沒有過錯。與蜀山爭鬥，非我所願，奈何他們欺人太甚，甚至連我的朋友也不放過……」白龍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那語氣中蘊涵的意思誰都聽得出來。這或許是他入道以來，第一次動怒。
古中一在旁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本對蜀山派的好感一掃而空，他氣憤的說道：「想不到蜀山派居然是這麼一個卑鄙陰險之地，難怪師傅你會受不了他們而跑來崑崙。這種地方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就和師傅你留在崑崙。」
無恨搖了搖頭道：「如果你留下的話，玉衡真人他們一定會懷疑的。」
白龍也贊同道：「小一，因為資質問題，他們對你的關注也不是很高，你繼續留在那也無所謂，還能和無恨兄有個照應。」
古中一見師傅和無恨都這麼說了，點了點頭道：「弟子知道了，師傅放心，弟子不會鹵莽行事。」
「這一點我自然信得過你。」白龍又對無恨道：「你們出來也有不少時間了，再呆下去，難免引起玉衡真人的懷疑，還是盡早回去的好。」
無恨道：「我們要從休息的院子裡出來，肯定會驚動玉衡真人。因此，我們乾脆和他說了明白，要來見你，他雖然不悅，卻也答應了。我們本是舊識，見上一面，也在情理之中，光明正大，他反而不會懷疑。」他看了看天色，道：「不過我們也該回去了，那就先行告辭了。」
白龍點了點頭道：「到了蜀山，一切小心。」
兩人應了一聲，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