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異界穿梭 第三章 虛無之路(下) 文 / 穿馬甲的豬
第三章虛無之路(下)()
這四十天裡,除了盡量的錘煉筋骨,煉精化氣之外,每日白天李海冬苦心修煉,晚上則和俞白眉圍坐在篝火邊,暢談天下事。李海冬給俞白眉講人間的風雲變幻,俞白眉給李海冬講獄界的風土人情,憨憨則總是吃的滾肚溜圓,體重直線上升。
這日俞白眉用神識試探了一下李海冬的丹田氣海,覺得他的真氣已足,無論是外功筋骨還是內功的氣血都已經有了小成,可以抵抗高山上的凶險了。
「你可以嘗試了。」俞白眉道。
李海冬這幾天來覺得神清氣爽,身體健壯,奔跑跳躍都比從前強上很多,早已經躍躍欲試了,一聽可以去闖虛無之路,心花怒放。可是轉念一想若回家的話就要和憨憨分別,心中頗有些難捨。
「我一走,憨憨怎麼辦?」四十幾天下來,李海冬和憨憨已經情同父子,每日一起烤肉,晚上的時候李海冬睡在憨憨又軟又暖和的大肚皮上。一人一獸每天打打鬧鬧其樂融融,讓俞白眉看了也羨慕非常。
「就由我照顧幾天吧,你速去速回。」俞白眉道。
李海冬來到憨憨面前,也不知道它是否能聽懂,叮囑了它一通,無非是叫它聽俞白眉的話。憨憨很通人性,知道到李海冬要走,溫順的趴在地上,眼淚汪汪的舔著他的臉。
安撫好了憨憨,李海冬輕裝上陣,跟著俞白眉向虛無之路而去。
俞白眉祭出青漩,拉著李海冬踏在青漩劍上,御劍飛行,也不知飛了多久,前方的天際變得昏黃起來,地平線上似乎被蒙了一層薄膜似的。俞白眉指著遠處道:「前面就是獄界的邊沿,虛無之路就在那邊。」
離那層薄膜越近,李海冬看得越清楚,大地就好像一個碟子,被罩在一個巨大的結界之下。他們來到了結界的邊緣,俞白眉控制著青漩落下。李海冬來到結界前,只見結界漫天而起,直到頭頂無邊無際的空中,景象蔚為壯觀。
俞白眉離結界遠遠的道:「這結界是專門用來對付神仙妖魔的,我可不能靠近,否則引下來天雷,立刻被打成飛灰。」
李海冬伸手去輕輕觸摸結界,手指沒有任何阻攔的穿過了結界,這層薄膜之外似乎是一個寬廣的空間,他心花怒放,邁步就要穿過結界,背後俞白眉大叫道:「別往前走!」
李海冬一驚,忙收住腳步,好奇的慢慢將頭探過了結界的薄膜,頓時看到了結界外的世界。
結界之外赫然是無邊無際的一片虛無空間,漆黑一片,漫無邊際。若是剛才冒然走出結界,一跌下去,立時萬劫不復。
李海冬出了一身的冷汗,退後兩步,回身道:「幸好你提醒。」
俞白眉指著不遠處一座山峰道:「要想離開獄界,只能走山頂的虛無之路。咱們這就過去吧。」
李海冬望過去,就見一座高聳的山峰峻立在大地之上,山的最高處和結界之間似乎有一道隱隱約約的黑線連著。
很快來到山腳下,抬頭看去,那一條黑線原來是座長長的石橋,懸在空中,緊緊的連接著山峰和結界頂端。
俞白眉道:「那便是虛無之路的入口了。」
山高萬仞,頂天立地,俞白眉駕著青漩飛了上去,半晌才來到峰頂。
山峰之巔,視野開朗,讓人心曠神怡,回首望去,獄界的山山水水跌宕在廣袤的大地上,好似棋盤上的棋子,錯落有致。
站得高,望的遠,風也凜冽的多,劈面而來,割在臉上,好似飛刀。
李海冬站在山頂,向虛無之路望過去,只見一片平坦的實地後便是細細長長的石橋,黑色巨橋凌空飛渡,像一支射穿結界的利箭。
石橋之上沒有扶手,也很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強風吹過,李海冬站在橋頭,兀自有些搖搖晃晃。
俞白眉關切的道:「我只能到這裡了,再往前去就要引發上面的機關禁制,你有把握嗎?」
李海冬掂量了下風力,覺得可以應付,便道:「你放心吧。」說罷深吸一口氣,體內的真氣滾滾流動,四肢百骸充滿了力量,腳步如釘,一步邁上石橋。
烈風陣陣,吹不動李海冬堅定的腳步,儘管步履蹣跚,卻一往無前。俞白眉在身後看著,只覺得驚心動魄,生怕李海冬跌落下去。
這時候,李海冬的修煉成果便顯露出來了,狂風雖然劇烈,卻吹不動他釘子一般的身軀,體內**辣的真氣不住流動,穩定著身體。看似漫長的石橋,就跟人生一樣,儘管艱難困苦,只要堅持過去最初的難關,成功便在眼前。一步步的向前邁進,李海冬已經能看到終點的那一團霧濛濛的出口了。
眼看結界出口就在眼前,身邊的霧氣漸漸濃厚起來,遮擋住了眼前的景象。李海冬在濃霧中看不見前路,只能放緩步伐,生怕一個失足跌下去,連屍骨都找不齊全。
幾經試探,才能保持一條直線的前進範圍,手掌不停的拍打,希望將這濃烈的霧氣震開,可惜如同泥牛入海,沒有絲毫的用處。李海冬越走越驚,不敢冒險,只能俯身趴在石橋上,一點點的向前攀爬。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穿破了層層的濃霧,來到了石橋的盡頭,李海冬爬起來,回頭看去,俞白眉的身影早被霧氣隔斷,不見了蹤影。
石橋的盡頭處是個霧濛濛入口,好似個隧道一般,裝載著一片無窮無盡的漆黑。李海冬鼓足勇氣邁步走了進去。
一入隧道之中,四周有些微微的亮光,來自於隧道壁上星星點點的螢火,好似一天的繁星眨著眼睛在看李海冬的旅程。
李海冬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方走著,不知身在何處,不知己從何來,不知去往何方。他只知道一路向前才有希望,才能回到人間界。
未知讓李海冬心底泛起一絲的恐懼。懼怕不是軟弱,而是凡人所具有的根本人性。李海冬走在這漫無目的,不知要延續多久的路途上,難免有些忐忑不安。他越走越悶,索性放聲歌唱起來。
民間的小調,西部的信天游,最新的流行音樂,還有節奏輕快的rap。歌兒一唱,倒是壯了不少的膽色。反正總要前行,反正總要拚搏,反正不能停下腳步,既然如此,何必那麼悶悶不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便是前面是萬丈深淵,是五雷轟頂,是刀山火海,是地獄幻影,也阻止不了李海冬的歌聲。
就這麼一邊唱著一邊走著,唱的忘記了時間,走的忘記了身體的承受能力,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黑暗中的一秒鐘,又或許已經過了一千年。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絲的光亮。
在沙漠裡找見水,在黑暗中看到光,李海冬的喜悅可想而知,腳下的步伐輕快了許多,一路狂奔,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盛,終於,一扇渾圓的光之門呈現在李海冬的面前。
踏破黑暗,前方便是光明的彼岸。李海冬一步跨出門去,便已經出現在一個石室之中。
石室簡陋的要命,卻是這個世界的最中心。李海冬的身後,是那扇連接獄界和石室的門,虛無之路已經被拋到腦後,面前便是四界的中樞所在。
石室兩側,各有兩個石門,上面畫著四種圖畫。
李海冬心裡叫苦,這四道門哪一個是人間界啊?
第一道門上畫著一座縈繞著朵朵白雲的富麗堂皇的宮殿;第二道門上是一片鮮紅的火焰;第三道門上是一群惡鬼,正將個人拖進一片黑暗之中;第四道門上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型。四幅圖畫都描繪的栩栩如生,李海冬一一看過去,心道這第一道是天界,第四道是人間界。第三道看起來應該是地府,那第二道門上的火焰自然就代表著魔界了。
既然確定了人間界的路途,李海冬調整了下心神,一鼓作氣的走進了第四道石門。
一入石門,兩重天地。
石門之中的長長路途上,好像一場精神上的洗滌。李海冬一路走過來,腦中如同播放著一幕幕的電影片段。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到刀耕火種漁樵農織,再到電光石火工業革命,滄海桑田之間,人類百多萬年的足跡,就在這一路之間。浮光掠影,繪聲繪色,塵世間的喜怒哀樂,愁苦顛嗔,愛恨離合如同一肩肩的重擔壓下來。那若夢浮生,彩繪人間,凡塵似幻,一眼萬年。
繁華過盡,人間的**悲歡卻久久不能散去。李海冬癡了醉了,笑了哭了,一會兒喜上眉梢,一會兒悲從中來。七情六慾在心頭翻來覆去,有百千萬隻螞蟻在心頭爬著撓著癢癢般。
驀地裡,眼前一道七彩眩光閃過,一瞬之間,**糾纏被一道強光斬斷,萬千的煩惱絲,一世的囫圇人,所有的疑惑畏懼苦難痛楚,全在一念一頓一悟中,化為烏有。
如果說玉虛真訣暫時只能幫助李海冬強身健體,那麼這一路的風光,一路的試煉,一路的心神激盪,則叫李海冬的精神煥然一新。許多想不通,想不透的,如今全拋在腦後;許多看不開,看不到的,如今全棄若敝履;許多糾纏著,束縛著的,如今全掙脫開來;許多牽掛著,羈絆著的,如今全都跨越過去。
這便是頓悟吧?李海冬只覺得腦海中空空如也,虛無一片,卻又彷彿有無數的念頭想法一般,超越了原本的境界層次。
不破不立。所謂作繭自縛,說的就是人生百年的庸人自擾,可是沒有那繭的因,哪裡來那破繭重生的果?李海冬心思繁雜,在人間時所思所想,不過凡人的小小悲歡離合。如今看過了人間萬年的滄桑,就好似從那自己編織的繭裡打破了小天地一般,只覺得前二十幾年的人生全都浪費在了那些物外的事情,卻忽略了自身的道行。
一繭破之,一繭又來,無論神魔人妖,都是編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繭,然後一個又一個的去破,在這破立之間摸通了天地之間大道的本質。李海冬超然了俗世,卻等於在俗世之外為自己編織了新的繭。
李海冬的思緒萬千,紛亂龐雜,就在這心中紛紜不定的時候,眼前出現了光亮,出口就在前方。李海冬忙邁開步伐,向那洞口奔去。
洞口有些窄,李海冬奮力攀了上去,一撐身體,整個人便鑽出洞來。
眼前豁然開朗,萬丈絕仞之上,冰天雪地,李海冬走出連接著獄界的洞穴來,立在風雪之中,面前是恢弘的人間氣象。
這是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回來了人間。重要的是,未來逐漸的清晰。
仰天望去,白茫茫一片雲海,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俯身看下,黑壓壓一個大地,亂石穿空,寥落千歲寒。李海冬長嘯一聲,聲入寰宇,驚的那雲盪開漣漪,驚的那地漾起波紋。
打破蒼穹驚雲濤,斟悟大道斬蓬蒿。李海冬輕飄飄一身,就此向著山下狂奔而去。一路留下清音長嘯,蕩氣迴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