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6章 記憶：養父與養子 文 / 秋寒夜

    第146章記憶：養父與養子

    曹月明有記憶的第一天，他記得非常清楚。在太行山的另一側，黃土高坡上西山城的一個農村裡，第一聲雞鳴便喚醒了他。那個時候曹月明還只有十四歲，剛剛過一米六的身高，剛好比熱炕頭高那麼一點。他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腦袋上還綁著繃帶，隨手摸了摸像針扎一樣疼。

    腦海中第一次完整的記一下五天以內的事情，一直養活他的人是江景博，曹月明喜歡喚他：「老頭。」

    而隔壁鄰居家有位很美麗的姑娘叫江曉，曹月明最喜歡聽那姑娘的聲音。還有此刻正睡在炕上的比曹月明小不了多少的男童，曹月明叫喚不出這個孩子的姓名，估計自己的記憶還有些凌亂，或許過會兒就能記起來。

    不知道為何，冷漠的曹月明喜歡看著熟睡的孩童發呆。孩童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濃濃的眉毛，有些唇裂的嘴巴。骨瘦如柴的身段，都在詮釋這個孩童的福大命大。長成這樣，遭罪。曹月明想了想，或許自己這麼喜歡靠近這個孩童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孩童跟自己一樣，是用殘破的心靈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曹月明喜歡靠近這個孩童。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遠處看著這個孩子，生怕自己的呼吸聲驚醒他。雖然炕頭已經很暖和，但是曹月明還是小心翼翼的取來自己的被褥給孩子蓋上。自己搓了搓手，哈了口氣，才掀開簾子走到外屋。外屋的設備比較簡單，一張八仙桌兩張板凳。曹月明就是在這張八仙桌上吃飯的，沒事的時候這張桌子就是擺設。

    桌子上此刻還放著兩個熱氣撲鼻的饅頭，曹月明小擺了半塊放入嘴中細嚼。那副態勢就像是上輩子沒吃過饅頭，「嗯」

    「爐灶上有水。」

    遠處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不冷不熱。這個聲音就是曹月明養父發出來的，他料到曹月明會嚥住。「啊」曹月明端起爐灶上的茶壺痛飲一口，曹月明已經習慣了把酒當作水來喝了。

    養父從來沒有給他喝過水，總是以酒代水，就連洗澡也是用特殊藥材泡製過的藥酒洗澡。更加奇怪的是，老頭子喜歡給曹月明做足療，撒點藥酒，按摩曹月明的腿。直到現在，曹月明奔跑的速度快能追上一條狗。這也是他佩服老頭子的地方。他打了個飽嗝，走出外屋。

    屋外是一片荒地，冬天的黃土高坡上，還有一層厚的積雪，白瑩瑩的，景致不錯。曹月明一言不發，望著光禿的闊葉樹，陷入了沉思。「瑞雪兆豐年，好兆頭，過會兒跟我去集市買菜。」

    老頭子江景博不算老，唯獨白了頭。聽說是一夜之間白的，曹月明全當是他在糊弄自己。

    一夜間白了頭，怎麼可能。「小子，別愁眉苦臉的，給個微笑行不？」江景博做出誇張的笑臉道。曹月明低沉的道：「老頭，你說我活著能幹嘛？」

    「瞧瞧，才十四歲，語氣這麼冷。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招惹你吧。」

    老頭子叼著根兩塊錢一包的廉價香煙，手裡不停的修理看上去已經破爛不堪的電器。

    曹月明冷笑道：「我想學電器，你說這不是我應該幹的事。那我能幹嘛，今天望著那幾棵闊葉樹，有感而發，我會不會就這麼碌碌無為一生？」老頭子吸了口煙，道：「人啊，總有找到自己想幹的事，有時候會為止瘋狂……」老頭子突然失神，道：「甚至付出一生的青春，乃至生命。」

    曹月明閉上嘴，擺弄著兩把工具，想要給孩童做一張椅子。雖然他能學到老頭子的神韻，但是火候卻差了很多。老頭子搶過他手中的木頭道：「雞跟鷹比，永遠不能比。雞不能飛，鷹也不會隨便生蛋。」

    老頭子每次在曹月明想要繼承他手藝的時候就會說這句話，曹月明臉上依然是那副表情，骨子裡卻記恨老頭子。

    他就是想學一門手藝，然後生存下去。就這麼簡單，可惜老頭子卻不准他動任何東西。聽說老頭子是個厲害的角色，卻從來不像武俠小說中那樣教曹月明一招半式。他只是對曹月明說：「雞跟鷹比飛，永遠不能比。雞不能飛，鷹也不可能整天下蛋。」

    曹月明不理解老頭子為何會說他是雞，不能飛。但是雞會下蛋，他會幹什麼？整天擺著臉色給別人看？「這凳子是給那小孩子做的吧！」老頭子手巧的把一塊木頭變成了幾個椅子的部位，接著再拼接，一張椅子就完成了。

    「這孩子是你六天前在山上，野狼的巢穴裡撿回來的。也算他命大，要是再晚個幾天，不被野狼吃了，也要活活餓死。以後你要照顧他，別指望我這個老頭子照顧他。」

    江景博道。

    曹月明有了些零碎的記憶，道：「有名字嗎？給他取個名吧！」

    「冬天，就姓白。」

    老頭子當時正在看av，「**嘍用力！」老頭子笑道：「有了，就叫白玉簫！」

    「走！讓那孩子多睡會，我們去趕集，給他買點新衣裳。」

    老頭子推搡著不願意去的曹月明，每次去買菜曹月明都覺得是件丟臉的事。不光是老頭子都一頭白髮的人了卻要跟婆娘一樣欺負買菜的大媽。老頭子喜歡的就是用他那張厲害的嘴皮子，軟磨硬泡的讓大媽屈服。

    老頭子像個娘們一樣挽著菜籃子，自認為很有哲理的道：「男人，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要有男人的風範、氣度，就像這買菜，對方是個男的，我一定弄死他。要是個女人，一定要有征服的**。要是對方是個老太婆……」要是對方是個老太婆，江景博二話不說，就會買菜，不砍價。

    有時候明明那些老太婆擺明了要欺負他，但是他心甘情願。曹月明也是如此，二人唯一不同的是，江景博只有在遇到想要買的那樣菜的攤主是個老者，他才會做出這等事情。而曹月明每次去買東西，先去老人的攤位上看看，才會決定今天要吃什麼。

    二人有許多的共同點，曹月明都幾次錯把江景博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但是他知道，腦海裡頭隱隱約約的知道，自己有親生父親，但是沒有那個人拋棄了曹月明，所以他才會跟了江伯。

    經過一番折騰，二人總算是買好了東西。「女人最會說謊的是她們的眼睛，但是最容易看出她們內心的還是眼睛。就像那個買菜的大媽，她的眼神告訴我們，她的價格不錯。但是，我只要讓你看她一眼，她就會原形畢露。」

    「……，你利用我的眼神買菜？」曹月明剛才還以為是老頭子讓他色誘買菜的大媽呢。「你別以為你長得帥啊，要不是你的眼神能殺人，我才懶得帶你出來買菜呢，掉份兒懂不。」

    「我就給你當工具的？」曹月明冷冷的道。「抬舉你了，告訴你，臉長得好看沒用。眼神有用，你冷漠的眼神買菜的時候可管用了，跟黑社會的人似的。」

    老頭笑道。「……」曹月明算是明白過來，感情這麼辛苦的出來不是為了見市面，而是來跟著老頭買菜的。

    但是原本還嘻嘻哈哈的老頭這時候卻拉下了黑臉，道：「提著菜，別亂動！」

    「嗖！」老頭子一下就沒了影子，到底有多快？沒有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