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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十二章 窮途末路(14) 文 / 許開禎

    第十二章窮途末路(14)

    「想讓我投案自首是不是,想讓我當你立功的工具是不是?做夢去吧,臭婊子,今天你也休想走,要死咱倆一起死!」

    說著,譚偉蹭地拔出槍,對在了陶陶腦門上。

    陶陶猛地一悸,事先她想到過這步,但沒想到這一步來得這麼快。還是那句話,任何一個小疏忽,都有可能導致大災難。

    陶陶再想拔槍,就已遲了。譚偉眼睛裡噴出的已不是火,是恨,是血,那是一個男人徹底慘敗後發出的最後一絲血性,那絲血性足可以致她死亡。

    「譚偉,把槍放下!」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斷喝。

    多虧了那兩個保安,被陶陶一聲嚇走後,兩人躲在門外,抖了將近半個小時的身子,才猛然想起九天攬月之外還有警察,彬江市還有警察,他們這才報警,這才把找不到地方的鍾濤他們引到了這裡。

    大廳裡驚起一串女人的叫聲,尚大同這一聲,驚著了暗處的那兩個女子。

    「把槍放下!」這一聲是鍾濤喊出的,他的聲音比尚大同的慢了有一秒鐘。

    譚偉扭過頭,他沒看到尚大同,只看到鍾濤。

    「哈哈哈,怪不得跑來送死,原來你是為了他陞官。」譚偉無不嘲笑地沖陶陶挖苦了一句。

    陶陶閉上眼,她最怕這個時候鍾濤出現,他偏偏就出現了。天下哪有這麼愚蠢的男人啊,難道他真不知道他們三人之間那微妙的關係?

    「把槍放下!」鍾濤又叫了一聲,雙手舉著槍,嘗試著往前走。

    「姓鍾的,有本事往前走啊,過來替她收屍!」譚偉一邊說,一邊用槍口牢牢頂著陶陶的頭。

    「走開,不管你的事!」陶陶冒著巨大的危險,沖鍾濤喝了一聲。

    鍾濤不理會,他相信能應付了這危險局面。

    「走開啊!」陶陶又喊了一聲。

    尚大同似乎聽出一些什麼,往前跨了一步:「退回去,這兒沒你的事!」

    鍾濤退後,譚偉嘲笑道:「姓鍾的,如果你還算個男人,就過來,你他媽要是敢裝孫子,老子今天讓她從這樓上飛下去!」

    局面僵持。譚偉用槍逼著陶陶,離開座位,慢慢地,朝窗戶邊走去。

    窗戶外是藍天,是伸手能夠得著太陽或月亮的地方,要不怎麼叫九天攬月呢。

    如果真有人從窗戶飛下去,彬江這座城,怕是要抖上幾抖的。

    尚大同看清楚了兩人手上的銬子,遺憾的是陶陶銬住的是右手,譚偉偏偏銬住的是左手。要是換過來,怕是這陣拿槍耍威風的,就不會是譚偉。

    這又是一個錯誤。

    一步,兩步,眼看譚偉挾持著陶陶,就要到窗邊了,如果他們真的到了窗邊,其他人一點也沒辦法,最好的結果就是陶陶跟著譚偉一同飛下去。這一幕能夠讓它出現嗎?

    「譚偉,放開她,我們好好談談,拿我做人質也行。」尚大同故意裝作沒看見手銬,想法子拖延時間。

    「滾一邊去,這裡沒你說話的資格!」

    萬沒想到,譚偉會囂張到這程度,居然一點不把政委放眼裡。

    尚大同不敢亂開口了,這時候一句不慎,就有可能導致災難。譚偉已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政委我來!」鍾濤再次走過來,雙手高舉著槍,人雖是跟尚大同說話,目光卻一刻也不敢離開譚偉。

    尚大同想了想,還是退後,把機會給了鍾濤。

    「譚偉你聽著,我知道你心裡那些臭想法,有本事你放開她,咱兩個男人鬥一鬥。」

    「跟我鬥,你等著下輩子吧,鍾濤,把槍扔了,乖乖地走過來。我數三聲,你要是不走過來,我先送她上西天!」

    接著,大廳裡真就響起譚偉數數的聲音:「一,二……」

    「好,我聽你的,譚偉你看好了,槍我扔了!」

    就在譚偉把目光掃向這邊的一剎那,大廳裡「呯」地響出一聲槍響,緊接著,人們看到一顆子彈飛出去,不偏不倚擊中了譚偉握槍的右手腕。譚偉慘叫一聲,那支頂著陶陶頭顱的槍掉到了地上。也就在同一時間,陶陶抬起腿,用力頂到了譚偉檔部,只聽得譚偉更慘地叫了一聲,危機便因此而化解了。

    鍾濤那一槍,是冒著十二萬分的危險開出的,那是他這一生打得最準的一槍。槍響過後,他的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幾乎同時,離彬江一千多公里外的榆州,華家井那座小院裡,也驚起一聲槍響。

    范宏大幾乎是用一生的力量來結束跟母親之間的這場談話的。

    要說這場談話用不了這麼長時間,范宏大原想,也就十幾分鐘,頂多半小時,他就能結束它。誰知,母親鹿園園一言不發,問什麼她都搖頭,她用沉默固執地挽留著兒子,生怕自己一開口,兒子就會先她而去。

    但是兒子還是走了,他走得那樣壯烈,那樣血腥,那樣的讓一個母親不忍目睹。

    但是鹿園園還是親眼見證了一切。

    沒辦法,該面對的,你必須面對,誰也無法拒絕開命運的安排,哪怕這安排是那麼的居心不良,那麼的有違天理。

    鹿園園似乎已經對這種血腥這種殘酷司空見慣,或者就是麻木。

    她知道兒子為什麼會來,她也知道兒子此行不是來向她懺悔的。如果說他們母子間真的存在懺悔兩個字的話,應該是她向兒子懺悔,可惜,她做不到這點,她相信兒子范宏大也做不到。從將軍樓看見他的那一瞬,她就斷定,兒子不屬於懺悔兩個字。

    他是一匹狼,不是鹿。這是范正義跟她說過的話,她承認這話有理,他的確是狼,而且是一隻野性十足的狼。

    這隻狼是她十月懷胎產下的,是范正義那隻老狐狸含辛茹苦一步步帶出來的,這隻狼身上有多少罪惡,他們都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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