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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七章 明槍暗箭(9) 文 / 許開禎

    第七章明槍暗箭(9)

    錢煥土模稜兩可站了片刻,忽然間就明白范宏大話裡的玄機。笨啊,自己咋就這麼笨。他惶惶地出來,在市政府大樓寬暢明亮的樓道裡站了好長一會兒。他的心情完全被范宏大范市長打亂了,如果說來之前他只是恐懼或不安的話,這陣,心裡又多了另一層複雜內容。他記得范宏大曾經跟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丟卒保帥。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夜晚,他陪范宏大到吳水檢查工作,晚上吳水方面招待完後,范宏大將他喚進房間,說要下盤棋。錢煥土這人沒別的愛好,棋藝還算行,一連下過三盤後,范宏大忽然問起吳水縣一位女幹部,女幹部是錢煥土一位遠房親戚,也是在范宏大關照下才到了領導崗位上。不過遺憾的是,她擔任領導沒多長時間,就捲進了一樁私分公款案。本來,錢煥土是想說說情的,只要范宏大稍稍暗示那麼一下,他就能把這位親戚打撈出來。但,那晚范宏大鄭重其事地說:「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做出些犧牲。比如這棋,關鍵時刻,你就得丟卒保帥,否則,你就會滿盤皆輸。」

    錢煥土愣著神想了好長一會兒,才痛心地意識到一個結局,范宏大又要丟卒保帥了。怪不得他老在提醒他,所有轉賬或劃撥資金,不論數額大小,一律由梁平安經手。當時他心裡還有點不舒服,認為范宏大在偏著梁平安,當局長卻管不了錢,這局長還有什麼意思?這陣,他突然就明白,人家是有長遠計議的啊!

    離開市政府大院的時候,錢煥土莫名地就湧上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傷。他跟梁平安共事多年,儘管也有爭爭吵吵,總體來講,配合還算默契。再者,平安這人,沒多大野心,對他,也算是有情有義。現在忽然間讓他去堵槍眼,錢煥土心裡不舒服啊。

    不舒服的還有騰龍雲。

    騰龍雲把啥都算計好了,就是沒算計好孟曠生要來。騰龍雲所以不害怕審計,就是他知道,所謂的審計令,不過是虛晃一槍。如今這個令那個令,聽起來怪嚇人的,真到了要結果的時候,卻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查不出問題,問題多得是,騰龍雲自己也相信,只要真查,問題多得查不清。但能真查嗎?傻子才真查!查人的是誰,被查的又是誰?自己扇自己耳光,這種事執政者能做?所以,騰龍雲壓根兒就沒把審計令當回事。再者,就算查出問題,又能咋?難道錢是他騙來的,是他們心甘情願轉他賬上的!這些人每年從他手裡拿的好處,怕是老老實實幹工作一輩子也掙不來。那麼他還怕啥,根本不用怕!向樹聲對他指手畫腳的時候,他曾笑著說:「向局長,別老是拿馬列的口氣跟我說話,現在是經濟年代,企業家是受保護的,你這個審計局長,應該為我服務。服務你懂嗎?」氣得向樹聲鼻子差點歪掉。當然,現在向樹聲死了,他的對手華英英也死了,騰龍雲很開心,比賺到一千萬還開心。劉亞平雖然不時騷擾他一下,但僅憑了劉亞平,能掀起什麼浪?「不怕淹死就讓他掀。」前些日子錢煥土請他吃飯,吃到熱鬧處,騰龍雲這麼說。

    萬沒想到,孟曠生會在這時候殺回來。

    騰龍雲跟孟曠生有過節。對一個生意人來說,跟誰有過節,也不能跟官員有過節,跟官員有過節,那是自討苦吃。生意場上有三張臉,跟生意夥伴你得唱紅臉;跟競爭對手,你得露白臉;跟官員,你只能賠笑臉。騰龍雲從涉足房地產業那一天,就學會了這三張臉,現實中他也表演得很充分。但是獨獨跟孟曠生,他用了白臉。

    事情還得從孟曠生到彬江擔任市委書記說起,一開始,騰龍雲跟孟曠生的關係很融洽。一個地產商要想搞好跟市委書記的關係,其實很容易。在別人眼裡,市委書記是高高在上的,不可高攀的,到了地產商眼裡,卻不是這麼回事。你見過哪個市委書記跟地產商翻白眼的,你又見過哪個市委書記不把地產商當座上客的?沒有!按騰龍雲的邏輯,市委書記經營的是一個市的權力,地產商經營的是一個市的土地。他們同在一片天空下發財,都在謀取最大利益,只不過市委書記的方式比較隱蔽,地產商則表現得赤裸,本質上,他們都是這個城市的主人。主人見了主人,自然客氣,而且友好。別人把這稱為官商勾結,騰龍雲覺得俗,也淺薄。其實他們是強強聯手,優勢互補,資源整合,利益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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