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山如畫 第一百十六章 送上門的 文 / 官笙
第一百十六章送上門的
陳廷的目光在衛樵身上閃動著,許久忽然輕聲一笑,看著衛樵道:「衛兄,你的消息是怎麼來的?」
衛樵盯著棋盤,頭都沒抬。
陳廷手裡捏棋子,輕輕落下,淡笑道:「這個消息我一點風聲都沒有,按理說,這兩樣東西輪也輪不到我們兩家,更別說根基淺薄的楚家了。」
衛樵伸手去拿棋子,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只要有心,打聽一下不難。」
陳廷認真的看了眼衛樵,抬著眼皮點了點頭,道:「不錯。」
說完,兩人同時低頭,再次目光聚焦在棋盤上,好似認真了一般,兩人下的速度極慢,盯著棋盤目光閃動,好似在思索一般。
陳廷抬頭看了眼衛樵,道「衛兄,你知道我最敬佩的人是誰嗎?」
衛樵躬身看著棋盤,棋子在手中轉動,淡淡道:「肯定不是我。」
陳廷呵呵一笑,棋子在棋盤上響聲一落,道:「是令尊,當年我親眼看著他舉著一把血淋淋的長刀第一個衝進大門,鬚髮怒張,雙目血紅,渾身是血。在他站門口,就像一尊魔神一般,渾身都是驚人的殺氣。」
衛樵眉頭一皺,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學不了。」
陳廷笑著點了點頭,臉上沒有怒沒有憤,也沒有恨,忽然大聲道:「不錯,我學不了他的大氣,也我學不了他的霸氣,但我能學得了他的算計!」
衛樵又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悠遠,淡笑道:「你真的認為我爹沒有對這次商會做安排?」
陳廷氣息一頓,旋即笑著道:「不會,我敢肯定,衛老爺一定留有後手。但你別忘了,我們都是活人,他的安排卻是死的!而且今日不同往日,他的安排並不一定就能起到與他想的一樣的作用!」
衛樵挑著眉頭的點了點頭,道:「我爹的安排只告訴了我嫂子,我真不知道。」
其實李惜鸞也不知道,衛老爺臨終前對於商會沒有多少提及,只是讓李惜鸞不要擔心,他做了安排。
陳廷目光在衛樵臉上一掃,旋即洒然一笑,道:「我承認我的確很難忌憚衛老爺留下的後手,但它不會影響我們陳家擴張奪取商會的步伐!」
衛樵看著棋盤,漠然道「如果你再不認真下,就要輸了。」
陳廷微微歪頭,極其認真的在他臉上看了一眼,搖頭一笑,道:「這局我認輸。」
衛樵淡然一笑,直起身,道:「那下面輪到我了。」
陳廷點了點頭,側門的中年人卻飛快的走了過來。
陳廷目光在衛樵臉上一掃,漸漸冷冽起來。
中年人在陳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陳廷雙眼微瞇,眼神裡精芒閃動,揮了揮手,中年人躬著身又退了出去。
陳廷看著好似在思考的衛樵,嘴角玩味,淡笑道:「查到了,禁軍棉衣的鐵牌的確已經送了出去,但是送給誰沒查到。至於關外駐軍的棉衣補缺,卻還沒有動靜。」
衛樵看了他一眼,默然道:「都已經送出來了。」
語氣平淡,沒有任何著重點,卻讓人不得不信。
陳廷目光凝肅,桌子下面,兩個大拇指急速的轉著圈。
陳廷雙目凜然的盯著衛樵,擰著眉頭「我如何相信你?」
衛樵在屋子裡掃視著,忽然見陳廷背後的投壺,眼神一亮道:「就它了。」說著,就走了下來。
陳廷雙目微瞇,臉龐輕輕一抽,擰著的眉頭鬆開,看著衛樵將投壺拿了過來,呵呵一笑道:「想不到衛家竟然還有如此可怕的滲透能力。」
衛樵將投壺放好,又拿過箭矢,笑著道:「嚇唬你的,你還當真了。」
陳廷雙眼一瞇,旋即一笑,道:「我本就沒信。」
衛樵將箭矢遞了四個過去,目光一凝:「如果我說我說全部都是真的呢?」
陳廷抬起的右手一頓,隨之呵呵一笑,道:「我今天會去拜訪楚老爺。」
衛樵也呵呵一笑,道:「嗯,我猜楚老爺肯定不會承認。」
陳廷接過箭矢,目光轉動道「那就證明你是在騙我。」
衛樵拿著一個箭矢對著投壺瞄準,道「我本就是在騙你。」
陳廷眉頭微皺,目光又在衛樵臉上掃了起來,也拿起一根箭矢,眼神轉動道:「你想讓我提防楚家,又或者擔心我們聯合,故意離間我們?」
衛樵右手來回比劃,忽然一扔,恰巧扔了進去。又拿起一根,淡笑道:「終於看出來了。」
陳廷嘴角微翹,也拿起一根箭矢對著投壺,自信笑道:「你騙不了我的,楚家我有內應的。」
衛樵點了點頭,道:「你那麼聰明,我怎麼能騙得了你呢。」說著,右手一鬆,那箭矢應聲而入。
陳廷眉頭再次一皺,旋即輕輕一笑,道:「即便楚家得到了這兩樣東西也影響不了我們陳家奪取金陵商會會長。」
衛樵右手對著投壺前後來回晃動,目光集中,淡淡道:「不錯,楚家根基畢竟太過淺薄,大多數掌櫃還是不太信任楚家的。」
陳廷嘴角自信一笑,右手猛然向前一送,「鐺~」,撞壺上了。隨著陳廷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目光猶疑的衛樵臉上審視起來。
衛樵右手一鬆,箭矢再次完美的射了進去。
射完三根衛樵也不急著射第四根,抬頭看向陳廷笑著道:「其實最該擔心楚家的應該是我們衛家,所以,你不用那麼緊張。」
陳廷眉頭皺皺鬆鬆,眼神更是莫名閃動著。
許久,陳廷眉頭一鬆,對著衛樵笑著道「好,我輸了。衛兄,我要去楚家,咱們順路,一起走吧。對了,要不要一起去見見楚老爺,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
陳廷從一開始,就將他心裡的三個隱憂,楚家、衛老爺的後手、衛樵的底牌,不著痕跡的試探了衛樵一番。雖然沒有能夠試探出什麼,反而惹了滿心疑惑,但今天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衛樵在陳家的危險等級他要提高好幾個等次。
衛樵淡然一笑,道:「我就不去了,我敢肯定,你這趟會一無所獲,我建議你還是回去認真查一查比較好。對了,如果你也想坐收漁翁之利,不妨給我通個氣。」
衛樵從開始就沒指望能試探出什麼,將楚家的危險無限誇大,禍水東引,已經是今天最大的收穫了。何況,陳家要與皇商聯姻,這個消息對衛家來說也的確很重要。從這裡可以推斷出,陳家的後台,定然比看到的要高出許多。
陳廷淡然一笑,道:「一定,這種機會我是不會放過的。」
衛樵也笑著點了點頭,卻坐著沒動。
陳廷眉頭微皺,旋即胸脯一挺,笑呵呵道:「來人,拿一萬兩銀票來。」
側門裡,中年人立即跨步而出,一張嶄新的銀票遞了過來。
陳廷滿臉笑容的將銀票遞了過來,笑呵呵道「衛兄,這是輸的銀子,商會那天我定然會遲去一炷香時間。」
衛樵接過來,翻轉一看,又看了陳廷一眼,笑著道:「嗯,陳大公子還是講信用的,我相信你。」說著,衛樵就將銀票揣進懷裡,走向樓梯,拿過傘,就下了樓。
今天還不錯,雖然下了雨,但出門就賺了一萬兩銀子,真好。
衛樵打者傘,走在路上,心情格外的好。
他心情好,陳廷心情卻不怎麼好了。
欄杆邊,陳廷與中年人並立,看著衛樵的背影,兩人俱是皺著眉頭。
中年人打破沉默,輕聲在陳廷耳邊道「公子,我覺得此人的話不可信,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很可能是故意戲弄我們的。」
陳廷同樣擰著眉頭,目光閃爍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要輕易下結論。」
中年人面色不動,聲音卻有些急道:「公子,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我們跟楚家火拚,衛家坐收漁翁之利,你不要輕易相信他啊。」
陳廷眉頭擰的越緊,依舊淡淡道:「這兩件事不用他說,過幾日我們也會知道。如果他真的想讓我們跟楚家火拚,暗自引導不是更好?」
中年人面色露出急色,道「這正是這衛家少爺的狡猾之處!」
陳廷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低聲道:「禁軍棉衣的單子,第一次是在我們陳家,第二次是衛家,這第三次……」
中年人眼神焦急,大公子雖然聰明絕頂,但有時候又過分的剛愎自用,相信什麼規律,怎麼勸都不聽。
許久,陳廷深深吐了口氣,雙目瞇起,眼神裡縷縷精光閃動,沉然道「不管他的話真假幾分,我敢肯定,楚家至少拿到了一樣!」
中年人一見陳廷回過神,心裡暗自慶幸,總算沒有鑽進死胡同,又問道「為什麼不是衛家?」
陳廷嘴角微翹,冷聲道:「不是我小瞧現在的衛家,能夠探聽到這消息我敢肯定,衛家已經動用了全部關係。至於禁軍的訂單,我們陳家都爭取不到,何況他們衛家。而且,衛家也沒有精力去爭取這些!」
中年人一楞,旋即也贊同的點了點頭。衛家自從衛老爺突然去世,便一直內憂外患,自顧不暇,能撐到今天就已經不錯,想要爭取其他,那簡直不可想像。
兩人不停的議論著,卻發現衛樵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視線裡,只留下灰濛濛的一片。
兩人考證的有理有據,極其詳實,按照這種推斷也的確完全成立。但他們萬萬想不到,這兩樣東西,其實都在衛家手裡!
因為,他們不是衛家爭取的,而是送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