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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修身 第四十三章 微瀾 文 / 官笙

    第四十三章微瀾

    「叮咚……」

    流水般的琴音透著清逸,如同清澈的露水般,飄飄搖搖的點綴在空中。

    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任何的雜音,安靜的場地上空,琴音悠揚飄飛,遠遠盪開。

    飽滿流暢,如同玉珠落玉盤,叮叮咚咚,如同潮水般四溢開來,充盈著場內每一處。琴音輕靈飄逸,透著一股淡淡的山水閒情,猶如清泉蜿蜒靜靜流淌,又如漫天雲朵輕卷輕舒……

    衛樵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心裡起了一絲微瀾共鳴,神思漸漸朦朧,好似要隨著那琴音幽幽的飄蕩起來。

    高台之上,依韻俏臉柔和,玉手輕巧的在那古琴上撥弄著,美目清幽,嫻靜如水。

    「咚~」

    一聲如癡如夢的叮咚聲,在場地上空慢悠悠的傳播,蕩漾。所有人都忍不住的一陣輕呼,眼神裡帶著一絲茫然、悵然。

    琴聲猶在悠揚不絕,依韻抱起古琴,對著台下輕輕躬身,然後轉身向後走去。

    不做作,不矯情,從容的來,淡然的去。喝彩她輕輕一笑,無聲她淡然自若。一身素衣,悄悄的來,悄悄的去。

    衛樵深深的呼了口氣,依韻的琴音不震撼,也不跌宕,如同小橋流水般,輕鬆自然,沁人心扉。

    他終於明白傅煬為什麼說依韻的琴藝大齊無人能超越了,依韻已然得到了琴音的真諦,返璞歸真,自然如流水。從她的穿著打扮,待人接物,衛樵也都能夠感覺到,她有著一顆看透一切的淡然從容。

    衛樵看著依韻逐漸消失的背影,忽然輕輕一笑,笑的很開心。

    香菱小嘴一開一合,瓜子吐了一地。看著衛樵那從未有過的開心笑臉,不由得小臉一怔。

    四周的人沒有一個起哄,也沒有誰大喊「我愛你」,俱是心情起伏,神色激動的看著依韻漸漸走下了高台,依然望眼欲穿,激動無比。

    很快,高台上的一個人影再次走了出來,揮舞著雙手,好似在說著什麼。

    那身影說完,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下面的人群靜了一陣,忽然間激烈的討論起來。

    衛樵深深的吐了口氣,猶自感覺到心臟咚咚咚的跳動聲。

    下面的聲音如同波浪般,從前面滾動到後面。嘈嘈雜雜,紛紛亂亂。

    衛樵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細細的聽著。大致明白,是上面的翰林要出題考這些士子了。

    高台之上的四邊,立即一下子湧上了數十個才子,他們排著對,等待著遴選。

    「衛公子。」

    忽然間,一聲略帶驚喜的喊聲在衛樵身後響起。

    衛樵一愣,轉過頭,卻發現是秦勻。

    衛樵眼神微微一跳,短短半日不見,秦勻已然換了一個人。眼角眉梢俱是從容自信,一身華服更顯的春風得意,舉手投足間那上位者氣度揮灑自如。他身後跟著兩個家僕模樣打扮的漢子,目光犀利,煞氣凜然。

    衛樵心神微震,剛要起身,卻不想秦勻已經走向傅煬。

    傅煬看了看秦勻,又看了眼衛樵,連忙抱起瓜子跑到另一邊。

    秦勻笑呵呵的坐了下來,看著衛樵,笑道:「小友這一路過來,可真是神鬼皆哭啊。」嘴上這麼調侃,心裡卻疑惑,衛樵為什麼將筆墨放在身後,好似故意藏著什麼人一般。

    衛樵心裡有些意外,重新得勢的秦勻竟然還如此平易近人?

    衛樵心思轉動,臉上不露聲色道「還有恭喜秦先生,夙願得嘗,重返朝堂。」

    秦勻對於衛樵看出來一點也不意外,轉頭看著高台笑道:「還要多虧衛小友的詩詞,不知小友今天可有上台一比的想法?」

    衛樵一聽便是心裡一動,察言觀色的淡淡一笑道:「人怕出名豬怕壯,張弛有度。」

    秦勻一愣,旋即低頭湊近試探道:「小友可是為了衛家的事?」

    衛樵神色微變,旋即看著高台不斷減少的人數,笑而不語。

    秦勻也轉頭看了過去,呵呵一笑道:「小友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衛樵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大概明白秦勻來的目的了。琢磨著讓嫂子李惜鸞抽空拜訪一下秦勻,畢竟他還不習慣跟這個時候的官員打交道。

    高台之上的人影漸漸稀少,秦勻看了眼身後的兩人,目光微轉,呵呵又笑道:「小友,如果你今日奪了狀元,那他日定然高中,即便不是狀元,一個探花是少不了的。想來,金陵的那些人商戶,也不是目光短淺之人。」

    衛樵已然對秦勻來此目的猜測了個**不離十,雖然不知道他背後那位是什麼樣的心思,不過想來也不會無故為難他一升斗小民。

    衛樵低頭作思忖狀,秦勻眼神一亮,連忙又道:「以小友的才華,加上印空大師無形中的舉薦,這個狀元,已然是小友的囊中之物了!」

    衛樵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洒然一笑。不說他的才華,這個他心裡最清楚,單說即便他中了狀元,那陳楚兩家便會放過衛家?

    不會!一個狀元,只是未來的官場新星,還不足夠讓他們忌憚。何況今年的楚瀚也是極被看好,連袂更是直接與吏部侍郎聯繫上,他一個剛剛在論佛奪魁的虛狀元,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威懾力!

    何況,他一定能夠在論佛大會是奪魁?衛樵忍不住的心理搖了搖頭。

    秦勻見衛樵沉默不語,眼神一轉,又道:「老朽也可藉著薄面,在吏部為小友走動一番,謀劃個好前程。即便將來衛家真有個三長兩短,也好有個退路。」

    衛樵微微動容,抬頭看了秦勻一眼,擰著眉頭,再次低頭作沉思狀。

    秦勻臉色興奮一閃,再次道:「小友也不妨為衛家想一想,一旦小友高中,那衛家便可脫了賤籍,入官籍,蔭庇數代的。」

    衛樵一聽,輕輕吐了口氣,好似如釋重負,抬頭看著高台,道:「先生容我再想一想。」

    他自然不會認為秦勻是為了感恩特地過來尋他,想讓他在論佛上得這個虛狀元。兩人本來就是交換,根本就不存在誰欠誰的問題。何況秦勻根本就是一個官場老油條,得捨拿捏的最是清楚明白,豈會大張旗鼓的報恩。

    秦勻見衛樵已然鬆動,也不再逼迫,呵呵一笑,也轉頭看向高台。

    高台這個時候人數已經少了一半,下面不時發出一陣歎息,一陣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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