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零九章 左右逢源 文 / 志鳥村

    第二百零九章左右逢源

    人的一生都在自覺或不自覺的學習中，對於吳雲來說，他最大的問題在於本身知識體系與聯盟社會的聯繫，有如一個尼安德人突然出現在柏林，雖然他有著精湛的打磨石器的功夫，可要想讓他的石斧買上個好價錢，他還需要對21世紀瞭解更多。

    如果不是有能力儀，哪怕普通聯盟人看起來簡單至極的問題，吳雲也休想處理清楚，就是做數學模型，所需要的也不能僅僅是數學知識。

    所幸吳雲始終保持著他專注於問題獨立思考的好習慣。不完全依靠能力儀所獲得的好處也開始逐漸顯現。

    說到未來，吳雲終於感到了那久違的光明，和收到普林斯頓寄來的復函時的感覺一樣，有種變化的快感——不過，看好吳雲未來的人卻似乎只有他自己一個，連黛絲也只是緊緊的抱住他的胳膊，一語不發。

    聯盟人缺少那種來自於生存壓力的競爭，他們與中華王朝「天朝上國」的區別在於，他們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歷史，也如地球人一樣竭力避免這些已被證明的錯誤，可在施行中，在人們的潛意識中，他們卻缺乏這種因子。

    菲洛可謂是聯盟最優秀的政治家之一，可他也只看到了一半，他清楚的意識到了黑鐵與間族的實力差距，感受到了身後蠢蠢欲動的小種族，看到了低級星球雀躍的委員，他瞭解自己卻看不清間族與吳雲的底線。

    相比之下，出身世家，站在聯盟最大族間族核心委員位置上幾達兩千年的卓升就遜色許多，他仍然寒著臉與從人商量對策，將個人利益放在首位。

    在吳雲看來，這簡直是一場鬧劇：有一隻沒有表明身份的軍隊不懷好意的來到了我的領地，我全殲了它，就是這麼簡單，若非如此，難道還要給土匪賠償嗎？

    可現實就是如此可笑，現實也許就是一場鬧劇。

    聰明人總是需要一些與眾不同的對策，當最佳結果是最簡單方式的時候，他們就要犯錯。

    菲洛的赫赫威名吳雲是未曾體驗過，但卓升卻多次領教，他覺得吳雲已經佔到足夠的便宜了——領地全權有了，地球保住了，黑鐵的艦隊也完蛋了。抱著「窮寇莫追」的想法，他覺得割掉尾巴上的幾片鱗也是可以接受的。此外，對於吳雲咄咄逼人的姿態，他還有不願言明的謹慎。

    吳雲自然直接許多，沒有割地賠款可以。要讓我吐點東西給你，絕對不可能！

    這種想法在間族上層看來簡直不可禮遇，吳雲與卓升也徹底談崩了，他甚至要求調回駐守於地球空港的高級戰士，吳雲冷冷的回曰：「隨便。」

    於是，地球的防禦力量再次打回原始階段——三艘高級星艦，五名高級戰士。事實上，除了吳雲，其他人計算地球戰力時是不會將那五名高級戰士計算在內。雖然吳雲用西頓的小隊全殲了8艘三級星艦，可體質系戰士的威力仍被局限在大氣層內作戰。這倒不是因為官僚，而是因為體質系戰士被星戰的淘汰是有其深刻背景的，聯盟是在無數的大小戰役和血的教訓之後方才放棄了體質系戰士，否則的話，如若一名高級戰士就可以對付一艘高級星艦，戰艦早就退出戰鬥序列了。

    卓升調走西頓小隊警告意味更多，太米斯也認為「吳雲的僥倖可一而不可再」，雖然借給吳雲自己手上所有的六名高級戰士，可還是忍不住勸他向委員會低頭，參謀本部已經幾次催促他撤回海旁星原基地，假如成行，失去南十字基地保障的地球將徹底成為一塊孤島，飛地。

    全權委員會結束了，無數的問題卻鋪天蓋地的捲向了安多，委員們每天都忙亂著，有些人不得不住在安多官邸裡，只有吳雲可以輕鬆的看小雨。

    這顆一級星球上有上萬個民族，誰也弄不清它的季節劃分，官方也不會冒著大不韙去規定一個，但那惱人的雨水卻不會顧及這些，算好自己的時間，彷彿患了輕感冒般醞釀上一會，就會將那有如霧水般的雨滴如噴嚏般打出來，隨著干冷的風將它們吹的稀稀拉拉拍向地面。

    比起這糟糕的天氣來，間族的委員們更討吳雲的厭。迪金遜不厭其煩的「啟發」吳云：「私調軍隊的罪名是很嚴重的，委員會已經開始對此進行調查，吳雲先生，你必須認清現實……」

    「沒有看清現實的是你們。」吳雲心裡想著卻不敢說出來，順口應對著迪金遜道：「菲洛都不著急，你們……」

    「問題非常嚴重。」迪金遜打斷了吳雲，語氣雖然仍然輸緩，話裡的味道卻截然不同。

    吳雲揉搓著眼睛，顯出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大口的喝著茶，不願繼續這個話題，這些天，他感覺思維異常敏銳，看待問題也猶如做任務一般得心應手，所以並不如何待見這些委員，拿到了領地全權的領主權利是非常大的，他完全可以不必理會這些投降派，他們被菲洛「欺負」慣了，也想勸自己一起入行——莫非這樣就可以不受鄙視了？吳雲充滿惡意的想著。

    迪金遜不知吳雲已經將他放在了窩囊鬼的隊列裡，還試圖說服吳雲退讓，並答應補償地球的損失，吳雲略帶不屑的哼了一聲，低下頭品起了茶，他才不會在自己政治聲望高漲之際退縮，這個時候，哪怕是死頂也要硬著頭皮頂上。

    既然讓步的損失和失敗的損失同樣大，又何必讓步呢？吳雲正是清楚的看清了這一點，才要死不活的敷衍著迪金遜。

    迪金遜悻悻的離開了，其實，他並不真的介意吳雲如何，與卓升相同，他更介意領域者，更介意新領域者。他們有過很多傳說，年代久遠丟失的很多，但他們無疑都在聯盟歷史上留下了鮮明的一筆，與其同時代的委員們很多，許多核心委員的名字也藏在了故紙堆中，甚或徹底的失去了，新領域者們卻為大眾所周知，在高級星球中，吳雲唯一欠缺的只不過是身世而已。

    全權委員會總會帶給聯盟一些新鮮的東西，這一次，它帶來的是吳雲——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他幾乎符合一切利益團體的需要，來自低級星球的他屬於左翼的傳統領域，而受保護星卻符合右翼的需要。

    在商界，他的自由主義略微激烈了一點，但並不引人生厭，反而受那些大壟斷集團的歡迎。在軍屆，不得不承認，論資排輩嚴重的這裡並不適合一個剛進入聯盟的年輕人，僅此一點就使得吳雲的影響力趨於零。然而，從另一個方面來看，初入聯盟就三戰三捷的吳雲卻擁有令人羨慕的鮮亮戰績和無可比擬的紫帶，在承認實力的軍界，這又是他被人看重的長處。聯盟並不經常有仗打，越是官大的將領尤其如此，幾次漂亮的作戰與策劃讓他成了少壯派的希望與偶像，將他的畫像掛在宿舍的軍官並不少。重要的是，吳雲的態度決定了他受歡迎的程度，雖然吳雲始終稱自己為肉鴿派，可在聯盟，這種程度的肉鴿仍然不夠柔和，甚至稱得上激烈，幾次不得不打而果斷開戰的吳雲鮮明的主戰形象已經深入人心，雖然他並不為那些資深將領所看重，但就像前面說的那樣，他也並不為其所討厭，這種立場是非常難得的。

    此外，剛剛成為真嗣選民的吳雲是少有的得到宗教團體認可的高級官員，只有格古拉等少數幾人與其相似，而在反對派中，吳雲領域者的身份是一面很好的擋箭牌，一個擁有神秘力量的領域者信奉真嗣並不令人費解，也不使人反感

    最後，低級星球出身的吳雲已經得到了與之同等出身的委員們的認可，他們將吳雲看作自己的代言人，特別是吳雲當日的演講本身就代表了低級星球的利益，而且他們相信，吳雲會繼續堅持他的立場。

    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吳雲在能夠得到大量的選票的同時有可能保證站在一個相對公正的位置上，他的領域者身份更加有利於這個身份的權威性，還有什麼身份比這更適合成為核心委員嗎？如果強行要找出的話，除了家世和經驗，也就只有所謂的「民間勢力」的薄弱而已，比如工會，比如群眾基礎。可令人恐懼的是，吳雲還不到四十歲——一個孩子而已。

    全權委員會的結果以及這期間的一系列變化提醒了卓升，這也正是他最擔心的，如果他想要維持本人的權利，如果他希望自己的政策得以延續，他就必須打壓吳雲——菲洛給了他一個絕佳的借口。

    雖然卓升猜不到扣下來的牌，但這並不妨礙他下注，格古拉也並不反對，無論失敗或勝利，吳雲的收穫都會比損失大。當然，這是不包括地球在內的吳雲個人損益。

    12月4日，當間族委員們還喋喋不休的爭論不止，匆匆忙忙的委員們尚未從全權委員會的餘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一支龐大的艦隊再次劃開了地球星空。

    也許，魄力正是菲洛不同於聯盟那些軟綿綿的政客們的最大區別吧，沒有人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狠，這麼肆無忌憚——仍然是黑漆漆的沒有標誌的戰艦，「弱小」的黑鐵更理解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