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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五章 破碎(三) 文 / 隨便絕不隨便

    第十五章破碎(三)

    朱春明在場邊不停的走動著,他知道,自己今天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對方新上來的這個控位,無論速度,技術還是意識,都比首發的那個高出一個檔次,這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力啊!該死的,竟然和我玩這一手。

    恆中場上的隊員的心態也和他們的教練差不多,只一個9號已經夠難應付了,現在又上來了這麼一個傢伙,他們到底還有多少法寶沒有使出來呢?

    「兄弟們!打起精神來,我們不能當恆中的罪人!」是江心鵬,關鍵時刻,身為隊長的他挺身而出。一聲大吼,吸引了場上場外所有的目光。

    恆中的隊員均全身一震,我們在做什麼?難道真的要做恆中的罪人嗎?

    忙勉力凝聚起自己僅存的一點鬥志,全心的投入到這還沒有完成的比賽中去。朱春明讚賞地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不錯,關鍵時刻,一定要有人挺身而出,雖然他們勢頭很猛,但是我們還領先13分,時間只有6分來鐘,只要頂住對手的反撲,呵呵!想著想著,朱春明那剛才還陰雲密佈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有點意思,風西揚盯著自己的對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13號,你勾起了我的興趣了。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還是有點兒疼,心裡泛起一股怨意,藉著這股怨意,風西揚終於下了一個實在不願意下的決心,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個田克魯,但是,比賽時間不多了,而對手,竟然在那個13號的鼓勵下又恢復了一絲活氣,不能猶豫了!

    方可發球,冷智超帶球向前走,趙偉成上前防守。冷智超傳球,球到了方可手中,方可拿球向內線突,但是風西放的防守絕對要比肖建高出一個檔次,方可拿球左晃右晃,假動作做了個遍,竟然還是沒有一點兒機會。

    在內線的江心鵬急得直想自己出去拿球,進攻時間快到了,再不出手就違例了。他左肩一使勁,繞到防守他的朱俊傑身前,伸手要球,「把球給我!」方可一個過頂傳將球送了過來,風西放雖然已經判斷出了方可傳球的方式,但是他的身高限制了他,無奈的目送著籃球從自己的頭頂飛向身後。

    江心鵬拿球,猛地一個左轉身,朱俊傑忙向左跟了一步,但是,這是假動作,江心鵬見朱俊傑上當,又馬上一個右轉身回到原地,勾手。

    朱俊傑無奈,只有隔著遠遠的將手伸了過來干擾,可是,伸過來的手不但沒有碰到球,還打在了江心鵬的小臂上。

    「嘟--」「進球有效,紅色10號打手犯規,加罰一球!」(由於球衣有限,所以每個位置上的主力和替補共用一件球衣)朱俊傑後悔的想去撞地板,該死!竟然打手了!

    江心鵬知道這是一個鼓舞自己一方士氣的好機會,深深吸了一口氣,穩穩的將球罰進了籃筐。

    趙偉成發球,球到了風西放手中,風西放帶球前進,風西揚來到風西放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便又向對方半場跑去。

    風西放拿球,剛過半場就開始加速。方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冷智超知道單憑方可絕對攔不住風西放,忙也快速跟了過去。可是,就在他們兩個合圍之勢即將形成的一瞬間,風西放已經像一陣風一般的從那個唯一的空隙鑽了過去。

    「天一,補防!」因為朱俊傑和莫如雨都在籃下,江心鵬和李陽都脫不開身,江心鵬只有招呼在底線防守趙偉成的杜天一去補防。

    杜天一過來了,193cm的身體像一座山,將矮小的風西放擋在了三秒區外。

    風西放詭異的一笑,一個背後傳球,球象長了眼睛一般飛向了在三分線弧頂處的風西揚,風西揚接球後,並不急於投籃,只是輕鬆的拍著球,眼睛卻盯在禁區裡江心鵬的身上,挑釁的眼神彷彿在傳達著一個信息:過來,我們單挑!江心鵬倒是沒有在意他那挑釁的眼神,但是他還是過去了,他見識了風西揚那百步穿楊的投籃,他絕對不允許像這樣的一個投手可以輕鬆的得到出手機會。

    風西揚就是在等他過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打垮了江心鵬,也就是打垮了恆中!在江心鵬啟動的一瞬間,風西揚也啟動了,甚至啟動的比江心鵬還快。當他的腳邁過罰球線一步的時候,他的速度竟然已經達到了頂峰。起跳,整個身體像一座山,撞向了正在奔來的江心鵬。

    看著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向著自己飛來,江心鵬本能的將腰向下彎了一彎,當他看清楚眼前越來越清晰的黑影竟然是風西揚的兩條腿之後,他的大腦竟然在這一刻短路了,這個瘋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整個球館內所有的人的大腦在同一時刻彷彿都已經不會思考了,沒有人去想,去問那個9號要幹什麼,因為這太不可思議又太自然,那個紅色的9號身上的強大氣勢,竟使人覺得無論他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都是想當然的。

    金市長手中的半截香煙不知不覺間落在了桌子上,將紅色的呢絨桌布燒了一個窟窿,刺鼻的味道將一排嘉賓拉回了現實。

    「天啊!那個9號;;;;;;他到底做了什麼?」金市長拿起煙蒂扔進了煙灰缸。

    「我們的縣裡竟然出了這麼一個人物!呵呵,喬丹!喬丹啊!」李書記興奮得舌頭都有點僵了。

    「那一天的那個扣籃也沒有這麼帥啊!他到底還會什麼?我一會兒一定要找老方去拷貝一盤錄像帶,太精彩了!」趙知前雖然想讓自己的兒子出名,但是,現在他已經被這個9號完全折服了,自己的兒子能夠和他做隊友是多麼的榮幸啊!

    那個銀貝集團的肖總經理此時正在默默盤算著,到底怎樣利用這個神奇的9號才能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利潤呢?

    掌聲,雷鳴般的掌聲,沒有人再去在乎這個扣籃的締造者是不是自己學校的,只要他是個人,他就有資格獲得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掌聲!更何況他還不只是個人,他還是個中國人,還是河北省的人,還是自己市裡的人!

    江心鵬傻了,掌聲已經告訴他這個球進了,而眼前,反覆出現的還是那最後出現在自己視野裡的那雙腿。頭頂?難道他是從我頭頂飛過去的?多麼可怕的彈跳。

    風西揚輕輕的鬆開了雙手握著的籃筐,慢慢地走到了還在呆愣著的江心鵬身前,輕輕地拍了拍江心鵬的肩膀,「你很強,我希望你能繼續打籃球!」他不希望第二個田克魯出現。

    他媽的你這麼羞辱了我,還說這種風涼話!江心鵬猛地抬起頭就要發作,但是,他停住了,他看見了那雙眼睛,那雙寫滿真誠的眼睛!

    江心鵬的眼中流下了兩行眼淚,後悔的眼淚,後悔自己當初那毫無道德可言的一撞;感激地淚水,感激風西揚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送來了自己最需要的鼓勵!狠狠地一甩頭,「你是我第一個佩服的人!我叫江心鵬!」

    「我叫風西揚!」

    「風西揚;;;;風西揚;;;;;;」江心鵬喃喃自語著走下了場,「老師,我想休息一會兒!」今天一場球賽,發生得實在太多了,江心鵬的大腦好像已經變成了實心的,這種狀態是不適合打球的。

    「王慶,你上吧」朱春明理解的看了江心鵬一眼。

    「老師,我們也累了!」風西揚的那一扣,將整個恆中送入了深淵。其餘的四名主力也失去了繼續留在場上的勇氣。

    「你們;#;;;;;嗨!」朱春明想說什麼,但是最後僅僅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又有四名替補上場替下了所有的主力。

    球場上,五名衡中的替補心裡都在暗罵缺德的教練,平時露臉的時候想不著我們,現在丟人的時刻卻把我們推上了第一線!老狐狸!但是,邊罵心裡竟還有一絲快意,讓你們這些主力平日裡目空一切,嘿嘿,那個9號怎麼不多扣幾個籃呢?

    心裡轉著這樣的念頭,球打得怎樣也就可想而知了。僅僅用了3分鐘,恆中的13分優勢便已不復存在了。

    風西揚欣慰的下了場,終於,給自己的球隊留下了點什麼了。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方婕的一雙明眸一直鎖定在風西揚的身上,看著回到休息席上的風西揚臉上顯出舒心的微笑,寧靜再一次的將眉頭皺了起來。到底怎麼了?靜子為什麼提前退場了?他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神色?

    一場沒有懸念的比賽是沒有什麼意思的,看台上恆中的學生已經開始退場了,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沒有人願意親眼看著自己喜歡的球隊慘遭屠戮。

    雖然從風西揚一下場,嘉賓席上的人就失去了繼續看比賽的興趣,但他們的身份使他們不得不繼續坐下去。一排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隨便聊著,而其中最興奮的當屬古城縣的領導和正口中學的校長,沈斌旭在風西揚再次上場後,氣也消了不少,畢竟,大家都是一校之長,鬧得太僵了也不好,當風西揚扣完籃後,便開始主動和恆中的李校長搭訕,但是,自己的球隊被打成這樣,李校長的情緒當然不會太好,含含糊糊的敷衍著。沈斌旭卻不在乎這些,自己爽就可以了,幹什麼非要拉著別人?還是口水亂飛的講述著自己的學生,自己的隊員。

    這場比賽,最終以69:77結束,李校長忙逃跑一般的離開了嘉賓席。

    回學校的路上,風西揚幾次想開口說自己要退出校隊,但話到嘴邊又咽進肚子裡。大家都興高采烈的談論著今天的勝利,他實在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李書記沒有坐自己的奧迪,而是和球隊擠在大巴裡。李書記能混到這個位置絕對不是靠運氣,那口才,真叫一個滔滔不絕,幾句「古城縣的英雄!」「大功臣」將一幫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捧得不知道自己是在天上地下。還說今天晚上在縣裡最豪華的金龍酒家給大家慶功,順便把那2000元的獎金兌現了。

    一聽到錢,這群第一次靠自己能力掙錢的小伙子們馬上沸騰了,肖建和莫如雨趙偉成李鋒幾個**也很高興,雖然父母很有錢,但是那錢是他們的啊。風西放和同樣家來自農村的崔光則更是興奮得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在農村,2000元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夠一戶人家一年買化肥種子的開銷了。

    風西揚的家境一直不是很好,雖然現在已有所改觀,但是2000塊錢,對於他家來說,還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風西揚從來不自命清高,現在的家境也不允許他去發揚風格。閉上眼睛,腦中出現的是父母接過自己的錢時的欣慰笑容!

    慶功宴上,風西揚一路沉默,李書記在碰了幾個軟釘子之後,終於把目標轉移到了今天表現也很不錯的風西放,朱俊傑,趙偉成等人的身上。喝酒,還是喝酒,不用人勸風西揚便把一杯接一杯的酒灌進了自己的肚子裡。噁心,嘔吐,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一睜開眼就發現了坐在對面的床上斜倚著牆睡得正香的風西放,不用問,昨天一定是這小子送自己回來的。看著風西放那恬靜的面容,風西揚突然很懷念那過去的生活,無憂無慮的生活。使勁揉了揉還在作痛的頭,勉力坐起身,走下床,將被子輕手輕腳的蓋在風西放的身上。昨天是週末,也是一個月一次的假期,沒有比賽的學生都已經回家了,整個宿舍只有他和風西放兩個人。

    輕手輕腳的拿了洗漱用具去了水房,慢慢的接了一盆涼水。頭,整個的浸了進去,冰涼,風西揚感覺自己的大腦從未有過的清醒,寧靜那俏麗的面容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腦海中,含憂帶怨的眼神讓風西揚的心一陣疼痛,匆匆地洗漱完畢逃離了水房。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越害怕想起的事情卻越會逼著自己去想。有一個故事說得很形象,沙漠裡,有一隻猴子,有一天經過一塊石頭,突然發現石頭下面有一條毒蛇,猴子當場就嚇暈了。第二天,猴子又經過這塊石頭,猴子搬開石頭,毒蛇還在下面,猴子又暈了過去。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回到宿舍時,不小心踢在了椅子上,風西放被驚醒了,看著滿頭**的風西揚,「哥,你洗頭去了?」

    「你睡吧!昨天我實在喝多了,害得你也沒有睡好;;;;」風西揚愧疚的道。

    「還睡什麼啊!學校給我們放了兩天假,你快收拾收拾,我們馬上回家!」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還有1個小時才開車,還來得及,對了,這是你的獎金!」風西放將一摞100元一張的鈔票遞給風西揚。

    風西揚放下臉盆,接過錢數了起來。

    「我還能拿回扣?這麼不相信你的弟弟!」風西放做出痛心疾首的痛苦表情。

    「不是怕你拿回扣,是怕你給我回扣;;;;哎--西放,怎麼是2500啊,明明是一人兩千啊!」風西揚揚著手中數完的錢喊了起來。

    「誰叫你表現得那麼出色,想不多給你大家都不同意,縣裡只好再拿出500來。」聽風西放說這錢不是他給自己的,風西揚放心的將錢揣進了口袋裡。他沒有說請客,也沒有說分給風西放一點兒,真正的兄弟,是沒有這種矯情的做作的。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便和風西放去了公共汽車站。

    下了車和風西放說了聲再見,便向著自己的家走去。家裡那兩片用木板釘的簡陋的大門緊鎖著,父母已經下地了。什麼時候才可以讓父母不用這麼操勞啊!風西揚感歎著。來到對門開小賣部的鄰居家,打了個招呼將自己的包放下,問了問父母去了那塊責任田,鄰居說也不知道。風西揚只好自己一塊一塊的去找。

    風西揚家所在的胡同是南北暢通的一條路,他家便在這個胡同的最南端。出了胡同,便是一條通往果樹園的沙土路。此時,已經是半上午了,太陽開始逐漸的顯示出它的威力。

    風西揚的運氣實在不太好,走了一身的汗才來到果園,但是父母卻不在這裡,看了看日頭,也就10點來鐘,父母不可能回家。找了個濃密點的樹陰,靠著樹坐了下來。百無聊賴中,開始整理這一個月裡發生的事情。寧靜的面容,第一時間在腦海中出現。不錯,這一個月來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寧靜嗎?風西揚的心有時一陣抽搐,當初,為什麼自己會那麼草率的答應和自己交往呢?自己真的喜歡寧靜嗎?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風西揚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不可否認,和寧靜的一段經歷,將會是風西揚一生中的痛,僅僅因為一時的激情,僅僅因為那不知道是否出於容貌的好感。當然,這段經歷也讓風西揚學會了很多,愛情,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只要兩個人情投意合就可以在一起嗎?錯誤!親人,朋友,社會,環境,都是不可忽視的因素。不要告訴我在小說中有很多這樣的描寫,如果在現實中就可以這樣,那作者還有必要去虛幻的小說中去尋覓嗎?

    也許酒勁兒還沒有完全過去,也許是因為想逃避,風西揚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在頭頂了,不願意頂著太陽走路,但是沒有辦法,道路兩邊的樹都已經被村裡已影響公路建設為由斬草除根了。公路?見鬼的公路!除了燙腳的沙土還是沙土。影響公路建設?恐怕影響了他們的財路才是真吧!

    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回到了家裡。還沒有進屋門,風大海和於鳳琴便已經迎了出來,籬笆牆的好處就是可以隨時觀察自己院子外面的情況。當風西揚從南面路上走過來的時候,老兩口就已經發現了,於鳳琴忙把鍋裡熱著的飯端了出來。

    放在鄰居家的包已經被風大海拿回來了,風大海夫婦也還沒有吃飯,他們在等自己的兒子。

    看著桌子上豐盛的飯菜,風西揚的眼眶又熱了。最近風西揚很容易感動,不知道是社會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爹,這是兩千五百塊錢,給您!」風西揚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錢交到了一臉驚詫的風大海手中。

    「錢?西揚,你哪兒來的錢?咱家是窮,但是咱不能幹出格的事啊!」風大海夫婦實在想不出還在上學的風西揚怎麼會有這麼多錢,雖然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都很讓人放心,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叮囑道。

    「爹,娘,你們放心,這錢乾淨!」風西揚不想細說什麼,今天晚上的電視上應該會說的,既然這樣那自己乾脆給父母一個驚喜吧!

    風大海還要問,於鳳琴慌忙給他打了個眼色,從風大海手中拿過那一摞錢,放進了自己的衣袋裡。

    風大海愣了一愣,搖了搖頭拿起了筷子。看到父母憂心忡忡,風西揚邊吃邊講起了學校裡的趣事。風西揚的口才很好,只是不輕易展示,在他的可以營造下,氣氛漸漸的緩和了起來。風大海和於鳳琴不停的給風西揚添著菜,然後一連慈愛的聽著兒子講那一件件趣事。

    晚上,風西揚早早的吃完晚飯就會自己的屋子睡覺去了,臨睡前告訴父母,一定要看今天晚上的古城新聞,那裡面會有這錢的來歷。風大海老兩口不由得面面相覷,自己的兒子竟然上電視了?這孩子,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

    第二天早晨,風西揚剛一出屋門,於鳳琴便走了過來,「西揚啊,這前原來是你打球賺來的啊!你這孩子,這還瞞著我們幹什麼?電視上還誇你了呢!西放也上電視了,只是一個照面而已。」

    一提起風西放,風西揚的心裡就一陣厭煩,那一天本來也該是西放的節日啊!骯髒的籃球!風西揚忍不住詛咒了自己曾經最好的夥伴一句。淡淡的對著母親笑了一笑,「準備給你們一個驚喜嘛!」風西揚應了一句。

    「你這孩子,還什麼驚喜不驚喜的,只是打球可以,千萬不要把學習耽誤了。」風大海在一邊插嘴道。

    「知道了,爹,我以後不想打球了!」風西揚終於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卻沒有說出來的話。

    風大海和於鳳琴都是一愣,自己的兒子從小除了籃球就沒有什麼愛好,今天他竟然說不打球了,「什麼?你不打球了?」夫婦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只是不想打了,我想考個好學校,將來找個好工作!」風西揚看著自己的父母,笑了笑道。他不想說出原因,即使說出了也不是憨厚純樸的父母所能理解的,他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他知道,這就夠了,父母一直希望自己這樣的。

    果然,於鳳琴笑著道:「我的兒子長大了,呵呵,懂事了!」

    而風大海則是抓了抓頭皮道:「還指望將來讓你去打敗小日本呢!現在沒戲了,不過也好,找個好前途才是正經。」

    於鳳琴白了風大海一眼,「都已經幾百年的事了,你還提他幹什麼?」

    風西揚好奇的看著打啞謎一般的父母,「什麼事?」

    風大海笑了笑沒有說話,於鳳琴說道:「沒什麼,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

    於鳳琴越是這麼說,風西揚越是好奇,「到底什麼事嗎?」於鳳琴狠狠的瞪了風大海一眼,「你問你爹吧!我去做飯!」

    「西揚,知道為什麼當初你們於老師讓你打籃球,我死活不同意,但後來一說日本要挑戰咱們中國我就同意了嗎?」風大海的腔調帶著一絲悲傷。

    鳳西揚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日本是咱們風家仇深似海,本來,這只是上幾代的事情,和你們沒有關係,但是,作為風家的子孫,作為中國人,你最起碼應該知道那段經歷。你爺爺一共兄弟5人,而且兄弟五個或多或少的都會點功夫,在解放前的這一帶,一提起風家五兄弟,沒有人不翹大拇指讚一聲講義氣,好漢子。當日本鬼子佔領了咱們這一塊後,你大爺爺和你三爺爺都參加八路軍去了,留下了你二爺爺和你四爺爺,五爺爺在家照顧著家裡的事。後來有一天,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報的信,說咱家有人去投八路,鬼子在夜裡就包圍了村子,你爺爺帶著女眷藏到了豬圈底下事先

    挖好的地洞裡,而你的四爺爺和五爺爺就;;;;;;」風大海的一雙虎目中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風西揚沒有吱聲,他知道,父親現在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發洩,是有個人傾聽。

    「過了幾天,你爺爺以為沒事了,又回到了地面上,可是,晚上鬼子又來了,這回地洞也不安全了,你爺爺只有帶著這些女眷們逃跑,可是,你的大奶奶因為有孕在身,沒有跑出來,你四爺爺唯一的兒子,也被鬼子抓住了;;;;;;」風大海終於哭了出來,「你四爺爺那一支就這樣沒了,你爺爺知道臨死還在念叨,我對不起老四啊,;;;;;」

    風西揚還是沒有說話,他的心裡已經被滔天的怒意填滿。在學校,和外界的接觸比在這小村莊裡要多得多,風西揚不敢想像父親知道了日本那滿手鮮血的劊子手竟然拒不認罪後的反應,他也不敢說,他只是將這深深的仇恨埋進了心裡。短短的幾天,風西揚那只生長著快樂的心靈土壤上便又播下了兩顆種子,一顆叫做厭惡,一顆叫做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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