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夏家 文 / 夜·水寒
第一章夏家()
夜幕剛剛降臨，夏日的晚風帶著滾熱的氣息拂過紫桐花，一陣陣醉人的香氣便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在玉水城夏家龐大的後院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院落內，卻不時的傳出一聲聲『啪』『啪』『啪』的響聲。
聲音時而急促，時而緩慢。院子中，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正站立在一棵木樁前用力的擊打著木樁。額頭上不斷流下的汗水，說明他已經維持這樣的擊打動作很長時間。堅實的木樁在不停的擊打中形成微小幅度的顫動，卻不會因為這樣的擊打斷裂開。
少年眉宇之間帶著一股倔強的神色，雙目之中眼神清澈透明，卻又透著堅毅不屈的味道。俊美的臉上，白皙的皮膚帶著一絲病態，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的劇烈運動，少年鼻息間的喘息有些急促。身上的青色滿是褶皺的長袍，早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
時間的流逝，少年彷彿根本就感覺不到，漸漸的，月亮已經爬上樹梢。每一次肢體擊打在木樁上，少年都會輕微的皺一下眉頭，雙掌因為大力擊打堅硬的樹樁，泛出殷紅的血色。
『啪』『啪』……
少年彷彿不知疲倦的機械一樣，一次次將自己的肢體擊打在堅固的樹樁上。
突然，少年耳朵動了一下，他聽到好像有腳步聲在院門外響起。少年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動作，豎耳仔細聽了聽，果然，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正在向這裡漸漸靠近。
倏忽間，一道人影出現在已經殘破不堪的院門處。少年看到這個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通常，少年所在的這個幾乎可以說是被廢棄了的小院並不會有族人前來，當然除了這個此時出現在少年面前的人。
出現在院門處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上穿著黑色的絨衣，看到少年，中年人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夏言，這麼晚了，還在練習？」中年人聲音溫和。
這名一直在擊打樹樁的少年，名叫夏言。而這中年人則是夏家九位長老中的一名，名叫夏長河，也是夏言的三爺爺，夏言父親的三叔。夏言的父親死後，夏言便在母親一個人的守護下漸漸長大，可是在夏言八歲的時候，母親也丟下夏言與世長辭，自此以後在這個世界上，便只有這位三爺爺對夏言最好。
若不是三爺爺，夏言可能早已經被驅逐出夏家這個宅院流落街頭！即便現在還能留在夏家，夏言也只能居住在這個被廢棄的小院中，不過夏言並沒有因此而一蹶不振鬱鬱寡歡。也正因為如此，夏言的三爺爺才會一直對夏言很關照。
看到三爺爺，夏言一直糾結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三兩步跑到三爺爺面前，堅定的語氣道：「三爺爺，我一定要將所有經脈都打通，成為像父親那樣真正的武者！」
聽到夏言這樣說，夏長河不由得暗歎一聲，臉上的笑容卻更甚一分。夏言天生體質比較差，在武道上，幾乎可以斷定不會有太大的成就。可是夏言卻從不屈服，一直堅持刻苦的修煉。
只是十年的時間下來，說起來夏言除了身體略微強壯了一些，其他方面幾乎沒有進步。比如說，夏言全身一百零八條武道經脈到現在還一條還都沒有打通。這種現象在大戶人家，幾乎不可能出現，可卻偏偏在夏言身上出現了。
夏長河沉吟了一下，旋即目光直視著夏言，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夏言，明天的長老會上，大長老剛才已經答應會幫我說話，如果有大長老的幫助，就有可能將你母親的靈位放入夏家祖宗祠堂。」
夏言聽到這句話，頓時興奮地跳起來，抱著夏長河驚喜道：「三爺爺，大爺爺真的答應你了嗎？哈哈，母親的靈位，真的可以進祠堂了嗎？」
夏言眼睛發亮，心中的興奮，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此時的夏言，恨不得將這個消息告訴夏家的所有成員。
夏言的母親去世已經六年，可是靈位卻一直未能收入夏家祠堂。這幾乎成為夏言心中的一根刺！
夏言出世後還不到一歲，父親的屍體從罪惡森林被運回來，而從那以後，母親便常常被人指著臉惡毒的咒罵。所有人，所有人都以為是因為母親的到來，父親才會在罪惡森林死去。而母親，卻從不去反擊咒罵她的人，只是忍受著。不過，只有在夏言一個人的面前，母親冷若寒霜的臉上才會露出笑容。
而造成這樣結果的原因，是因為夏言的母親並不是龍之大陸的人，她是暗夜大陸的人。在十多年前，夏言的父親有一次進入罪惡森林，令人意外的竟然將夏言的母親從罪惡森林帶了回來。要知道，龍之大陸的人與暗夜大陸的人是永遠的敵人，夏言的父親從罪惡森林帶回一名暗夜大陸的女人，家族中族人的態度可想而知。而夏言的父親卻並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在幾乎所有人的反對下，父親毅然與母親成親，之後生下了夏言。
夏言出世之後，所有的流言蜚語才漸漸消除，可是夏言出世僅僅才一年的時間，父親就在一次前往罪惡森林之後再也沒能活著回來。
從此之後，夏言和母親便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所有人都不再給母子兩人好臉色看。更有的族人，甚至想要殺死夏言母子。好在家族中的三爺爺夏長河一直極力護夏言母子，這才讓夏言母子一直留在夏家。不過，母子在夏家的日子，卻是連普通的傭人都不如。
夏言的母親死後，靈位也不被允許進入夏家祠堂。
「夏言，你長大後，一定要成為一名和你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夏言，媽媽這一生有兩個心願。第一個心願就是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第二個……第二個心願就是能在死後和你父親在一起……」
在夏言母親臨死前，夏言在母親身邊，聽著母親一字一字說出這些話，淚水根本無法控制。
每次回想起母親臨死前所說的這幾句話，夏言便會忍不住攥緊拳頭，心潮起伏。父親的靈位在祠堂內，而母親的靈位卻不允許被放進去。夏言一直都想把媽媽的另外放進祖宗祠堂，與父親在一起。
「呵呵，夏言，雖然大長老答應在長老會上幫忙，不過事情還沒定下來。等明天長老會之後，才能決定。」夏長河看到夏言歡呼雀躍的模樣，心中再次感歎起來。這六年的時間，他一直在努力試圖說服族長和長老會將夏言母親的靈位放入夏家祠堂。直到今天，大長老夏萊才在自己許諾巨大的利益下答應幫助夏長河在長老會上說話。
大長老夏萊在夏家輩分很高，比夏長河還要高一輩，就算是族長，也要鄭重考慮夏萊的意見。所以如果有夏萊在長老會上幫忙說話，那事情就容易得多。
看著此時的夏言，夏長河不由得回憶起夏言的父親。夏言的父親夏東昇是夏家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弟子，夏東昇才十八歲的時候便將全身一百零八條主要武道經脈完全打通，武道修為一舉修煉到洗髓的境界。若是沒有十多年前的那次意外，現在恐怕踏入先天成為靈師都有可能。
可惜……
當初的夏東昇，也是下一任族長最熱門的人選。若是夏東昇不死，夏言的地位也會與現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唉，人生，本就充滿許多不可知的變故！
「三爺爺，我一定努力修煉，不會讓你失望的！」夏言激動之後，很快冷靜下來，堅定的語氣對夏長河道。
夏長河搖搖頭說道：「夏言，或許你可以從文，從文也一樣可以出人頭地呀？你看我，我的武道，其實才僅僅是鍛體階段。」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夏長河勸說夏言放棄修煉武道，不過夏言卻從不接受他的勸說。夏家九位長老中，有三人走的不是武道路子，夏長河便是三人之一。
知道三爺爺是為自己好，所以夏言並不會因為夏長河這樣說而生氣。
這一次，夏言沉默了好一會，其實他也知道，三爺爺的建議，對他來說或許才是對的。
「三爺爺，媽媽希望我修煉武道，成為父親那樣的強者！」
夏言話一說出來，夏長河便不再說什麼了。他知道，夏言或許一生都不會改變這個意志。
在夏言的肩膀上拍了拍，夏長河慈祥的目光看著夏言說道：「好好修煉吧，我相信你會成功，夏言！」
夏言重重的點了點腦袋，目光中，也透露出一股自信來。黑色的雙眸，好像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炯炯有神。在夏言的心中，一直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讓他永遠不會放棄。每當夜深人靜想起母親的時候，夏言全身便充滿力量。
第二日上午，夏言吃過兩個燒餅之後，便坐在破舊的房間中練習寫字。雖然一心修煉武道，但是夏言從來將讀書寫字落下。
就在夏言在宣紙上寫到第八十七個字的時候，院子中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夏言不由抬頭順著房門望去，見是家族族長的一名使喚丫鬟，名叫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