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 第三十三節 老戰士的情懷 文 / 老馬迷路

    「學員086，看清楚沒有，看懂沒有？」周老虎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看來自己經常鍛煉還是有用的，於是在對面出聲詢問道。

    「明，明白」浩然顯然還在沉迷中。

    「給你5分鐘熟悉你手上的槍械，立刻開始訓練。」周老虎邊命令邊向這邊走過來，一身泥土和硝煙味無意間散發著老兵的殺氣。

    「是」浩然立即收斂心神，認真檢查手上的g36和感受這把德國名槍的特點。

    「砰、砰砰砰、砰砰……」這是浩然第一次的「戰場突擊」表現可以用慌亂來形容，自己怎麼做動作都感覺不那麼流暢，單點射也是經常脫靶或者打了2發，多浪費一發子彈生命就少了一份保障，這個道理浩然早就知道。由於自己的不熟練還被障礙物磕了幾下，幸虧沒大事，就是作訓服被劃了2道口子。

    躲在一個模仿的彈坑裡，浩然稍微緩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心裡的緊張，深呼兩口氣，把手中的g36放在心前仔細感受著。那種久違的感覺終於出現了。「砰、砰、砰……」槍聲再也不顯得那麼慌亂，動作也開始流暢起來了。

    周老虎看見浩然前面的表現本來還想提醒下的，後面看見浩然的在彈坑的行為知道不用了，天才，在哪裡都是會迅速表現出不凡的。和李季、王志遠對眼相視一笑，坐下來，眼睛繼續看著浩然「表演」手裡熟練的壓著子彈。訓練可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子彈的消耗量肯定不會小。為了最大化的節約時間，3位教官幫浩然壓起了子彈。

    「砰、砰、砰……」的槍聲仍在繼續，動作也越來越熟練，幾乎讓周老虎這個戰場上的老兵都無可挑剔了，而且還偶爾可以做出一些周老虎無法做出的動作。對於浩然的「驚訝」周老虎已經有了免疫力，王志遠和李季就感覺不同了，雖然事先周老虎告訴他們要教的是一個「怪胎」可是眼前的表現和領悟力太讓人吃驚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訓練場啊，這才幾次啊，那表現相比特種兵都差不了幾分了。這是個新兵蛋子嗎？這是個沒摸過槍的新生？世界難道變了？

    一次一次的「突擊」浩然是越來越熟練，身體也是越來越累，肩膀也越來越麻木疼痛，不過那種感覺也越來越熟悉。他為了給自己的肩膀減少衝擊開始學著周老虎不瞄準憑借感覺的射擊。隨著射擊次數的增加和自己的領悟，彷彿自己就是置身於那戰火紛飛的戰場，槍成了自己的視線，指哪打哪。

    累啊。浩然現在一臉漆黑，一身泥土，藍色的作訓服也成了布條，在裸露肌膚上，一條條猩紅色的血痕證明著浩然對於戰鬥環境陌生而付出的代價。「媽的，不能放棄，堅持，堅持下去。」想起了父母關愛的眼神，想起了周老虎那期盼的眼神，想起兄弟同學們的笑容，想起自己的理想，浩然疲憊的身軀裡湧出了一股力量，飛速跳躍離開他剛才依靠的一個殘牆角開始繼續射擊、奔跑、射擊、跳躍……

    「真不錯的小子啊，老周，估計他要是你的對手的話，你估計要見閻王咯，」李季對著在壓著子彈的周老虎調侃著。

    「他可是老子的學生，見閻王的永遠不可能是我，不過這小子真的是太讓人驚訝了。你看明天是不是增加點「點心」周老虎得意的說道。身邊一堆的空彈夾證明著浩然現在的訓練量。

    「老周，你他娘的真不是個東西，現在都進行了5個小時的劇烈訓練了，子彈打了最少3000發了吧，你還要加點心，你他娘的人心是不是肉長的啊，如果你嫌棄你的學生，那讓我來教，要是我，心疼還來不急呢，我真為浩然有你這麼個冷血教官感到悲哀。」王志遠很是一副看不習慣的表情。

    「我對他的喜愛和關心是你們不懂的，跟你們想的恰恰相反，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小伙子，通過快2個月的相處，我就把他像當自己兒子一樣的關心著，愛護著。」周老虎用力壓了一發子彈進去，認真嚴肅的說道「你們是沒上過戰場，我在戰場上看著平時一起生活的兄弟，戰友在猛烈的子彈和炮火中倒下，一個個笑容就好像在昨天啊，上一秒還在跟你打鬧，找你要香煙……知道我為什麼戒煙了嗎，因為一碰那東西我就想起了我的那些戰友。」周老虎說到這裡開始哽咽，頓了頓「我正因為太知道戰場的殘酷，也太喜愛浩然學員，所以我必須狠下心對他「殘酷」，他每一次的成長，每一次的超越自己，每一種軍事技能的掌握，才是他將來生存下去的保障。對於我這個不是父親的父親來說，勝利那都是次要的，我想要的是自己疼愛的孩子好好的活下來。」

    「老周，……。」李季拍拍周老虎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他能體會這個老兵的心情。

    「所以，我有個請求，是我周世雄這輩子第一次求人，也是最後一次，」周老虎眼角掛著晶瑩的淚水，「請你們拋開老首長的命令，用最大的能力來教導這個孩子好嗎？不管從海軍的將來，還是天才的可貴，這些我都不想管，我喜歡這個孩子，在我心裡，他就是我兒子。我為祖國奉獻了我20多年的青春和熱血，沒有子女，本以為了無牽掛，準備繼續把餘生奉獻給海軍學院，可是這個孩子出現的第一次就讓我感覺到了牽掛，我沒別的什麼可以炫耀的，請你們看在我對祖國的忠誠上，請你們幫幫我！讓這個孩子成為我的驕傲！」說完周老虎敬了他這一輩子最標準的軍禮。

    眼角的淚水終於隨著抖動告別了眼圈的留戀，流了下來。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是那麼的純粹，那麼的火熱，那麼耀眼。一個為祖國奉獻了全部的老兵，就像這夕陽一樣，在生命的終點還在散發著耀眼的光輝，金色的身影在看來是那麼的偉大，像山一樣。

    「老周，什麼都不用說了，」李季和王志遠也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是對一個老兵的尊敬，也是對父愛的尊敬，更是對這種偉大的情懷的尊敬。

    「周教官，我……」浩然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原來是浩然的子彈打完了過來拿彈夾和換槍的，剛好聽見這番對話，心中的感受那是翻江倒海，讓他感覺到了眼睛的濕潤，感覺有一口氣憋在喉嚨口，千般萬語說不出來，他沒有想到這個平時十分喜歡折騰自己的老兵對自己有一份這麼深的愛。還有一份這樣重甸甸的情感。

    無聲的對視，周老虎包含深情的眼光看著浩然，一身成為了布條的作訓服，上面還有斑斑血跡，渾身上下到處是泥土和硝煙，就像一個剛從煤礦出來的礦工，一雙堅毅的眼睛才能看出這是一個軍人，流下的清晰淚痕在漆黑的臉龐上顯示得是那麼刺目。乾燥，漆黑的嘴唇輕輕的抖動著，顯示著浩然情緒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