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藍華星的廚子 第12章 殘天 文 / 寂滅前塵

    第12章殘天()

    任逍遙與李肥相互對視一眼，對老頭的神神叨叨頗為不以為然，不過還是展開身形向著無痕城方向跑去。跑出十里之後二人終於看到了最後一個參加測試的小孩，不過看到此人時任逍遙與李肥的眼睛裡都有淚光在閃爍。

    一個七八歲的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正在草地上緩慢的爬行，是的爬行！因為他的雙腿從膝蓋以下全部萎縮，沒有肉，只有一層皮包著骨頭。而此刻的皮已經磨破，在他身後的草地上的點點血滴是那麼的扎眼。

    任逍遙與李肥都是孤兒，也都是乞丐出身，他們從小吃過很多苦，但是面前的小乞丐比他們還要苦，畢竟二人還是健全的人，而小乞丐卻是一個天生的殘廢。但就是這樣一個小乞丐，以頑強的毅力從無痕城爬到了這裡，整整爬了二十里。這樣的毅力不得不令二人敬佩。這樣的出身不得不令二人想起自己的過去。這樣的慘狀不得不令二人心生憐憫。

    「小傢伙好樣的，你已經爬過了三分之二，前面還有十里地。我師傅就在前面等著你，即使你明天早晨爬到那裡也行。」任逍遙一邊跟在後面走著一邊鼓勵不停的鼓勵著。

    「小子，要不你先喝口水，沒有水分你可能夠嗆。」李肥取出一個水袋遞到小乞丐的面前。

    小乞丐用血肉模糊的臂膀費力的撐起上身，仔細看了看任逍遙二人，似乎要將二人的模樣記在心底。然後……他露出了笑容，此時此刻誰也沒想到他還能笑得出來。這絕對是天下間最燦爛的笑容，因為這個笑容能融化人們的心靈。

    李肥連忙將水袋湊到小乞丐的嘴上，小乞丐依舊只是笑了笑，喝了一口水之後繼續爬行。

    任逍遙與李肥沒有提出直接將小乞丐帶過去，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一關，這一關必須小乞丐自己闖過去。修真問道一途充滿著無數的艱辛，這些大多數要依靠自己度過去，有些甚至別人想幫也幫不上。

    任逍遙心裡暗暗歎了口氣，天生雙腿殘廢、天生啞巴，這小乞丐實在是悲慘，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活過來的，而更加難得的是，這樣的情況下，小乞丐依舊笑的那麼燦爛，不佩服都說不過去。

    「李肥，你先回客棧，已經是第三天了，老頭的孫子應該快到了。我跟著師弟。」此時在任逍遙的心中已經承認了小乞丐的身份。

    李肥點了點頭，向著小乞丐喊了一嗓子「師弟加油。」隨後後向著坊市方向跑去。

    日落西山，宗主老頭依舊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裡，在他的身後呈扇形站著兩男三女五個人。此時他們也都知道在遠處有一個人正在慢慢的向著這裡爬來。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所以他值得等待，即使是肚子餓的咕咕響也要等待。

    小乞丐依舊艱難的爬行著，在他的身後是一條時斷時續的血線。任逍遙不緊不慢的走在他的旁邊，沒有鼓勵，也沒有幫忙，只是默默的跟隨著，這是他能給予的最大的支持。

    陸續有人從這裡經過，每個人都會駐足觀望。有些人眼神中充滿了嘲諷，而大多數眼中卻充滿了心疼和憐愛。

    「師傅，那個小弟弟好可憐啊。」十幾米的空中，一個面色沉穩的中年人駕馭著一把飛劍，而在飛劍上還有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此人御劍飛行時能帶著一人，而且在空中停的穩穩當當，象徵著這名中年人具備了道基期的實力。說話的正是這位小姑娘，而此時的她已是兩眼淚汪汪。

    「他不可憐。」中年人慈愛的撫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頭，看到小女孩略帶責怪的眼神，微微笑了笑，「旁人此時此刻是站著是飛著，此人此時此刻是爬著，但是很可能有一日會有萬千人趴在他的面前。在世俗界他會成為帝王，在問道一途他也會走的很遠。」

    「真的？師傅，難道有毅力就能夠成為萬人之上的強者嗎？」小女孩好奇的瞪著大眼睛。

    「他的眼神堅定，證明他毅力非凡，但最重要的是他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證明他很豁達很從容，此子的境界會進步很快，如果能踏上修真問道一途，必將成為翹楚。」

    此時的小乞丐用力撐起自己的上身，努力看向天空中的二人，他的臉上帶著感激的微笑，他知道中年人是通過教育自己的徒弟來鼓勵自己。中年人則微微點頭回應，然後御使飛劍消失在天際。

    又是過了一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點點星光依舊燦爛。

    幾個身影從遠處跑了過來，正是李肥與大黑等人，除了最開始收的幾名弟子之外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此少年眉清目秀一臉酷酷的表情。

    眾人紛紛點頭致意了一下，然後默默的跟在小乞丐的身後。

    小乞丐目光依舊堅定，嘴角依舊帶著笑容，但是他的雙眼一是一片水霧濛濛。從記事開始，他看到了太多的厭惡，也遭受了太多的毒打，還體會到了極為稀少的、善意的憐憫。這一切他哭過、罵過、『自殺』過，到後來的淡然、然後的無視、以及現在微笑從容面對。但是他從來沒體會過一種叫做信任的東西，今天，有這麼多人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默默的給予他支持，即使是死在半路上，他也無怨無悔。

    月落日出，當第一縷朝陽照耀人間的時刻，小乞丐終於爬到了坊市，也終於看到了一直等待的人。

    此時的宗主老頭沒有了一貫猥瑣的賤笑，有的只是如山嶽般的穩重。他的臉上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儀，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而目光中卻還有一絲淡淡的期許。

    小乞丐在老頭期待的目光中一點點向著他挪去，他的動作只能用挪來形容，二十米的距離足足挪了一刻鐘。

    挪到宗主老頭的腳下，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這個等待了自己一夜的宗主。

    宗主老頭點了點頭，言語中帶著淡淡的激動，「歡迎你加入虛無縹緲宗，從今日起你叫殘天。」

    小乞丐微微點了一下頭，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然後頭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