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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去國 第十九章 勝兵(下) 文 / 荊洚曉

    「就是倒流,我也一樣會打他,我不後悔,包括之前死的那組爆破手,不也因為你們司令部要在法國人面前表現,才逼著我師父點頭嗎?」陳甦鴻不以為然的說。

    漢密爾頓一時也不知該贊同陳甦鴻好呢,還是反駁他好。但邊上的丹尼爾這時卻開口了:「我同意,如果再來一次,我仍然會拒絕再派出爆破手。你們不要以為我怕死,我如果只是一個士兵,只要讓我去充當爆破手,我不會拒絕。但我是軍官,我要為下面士兵的性命負責,這明顯是送死的事,就算我派十組又怎麼樣?你們覺得會有一組能完成這事?不說話了吧?所以,我拒絕讓士兵做無謂的犧牲!」

    陳甦鴻把煙頭掐熄,收進口袋裡,繫緊了鞋帶問漢密爾頓說:「陪我跑步吧。」

    「你都來炊事班還跑什麼步?」漢密爾頓不解地望著陳甦鴻。

    「並沒有宣佈對我進行革職的命令,包括這個膽小鬼理論上也仍沒有被革職……」

    「嘿,不要叫我膽小鬼!」丹尼爾憤然的對著陳甦鴻和漢密爾頓的背影舉起中指。

    第三天的下午,陳甦鴻迎來了久別重逢的陳宣。說起蘇京,兩人都不勝唏喧,陳宣更是黯然垂淚,倒是從小和蘇京一起長大的陳甦鴻,也許是戰火中呆久了,對於生死倒是看淡了許多,勸慰起陳宣來了。陳宣點頭說:「醉臥沙場君莫笑,自古徵人幾人還?唉,此刻仍非悼念的時候,待到揮師故國,驅逐韃虜,復我漢家衣冠,再奠英靈!」

    陳甦鴻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不停的繞著陳宣轉圈,前後左右地打量了半天說:「嘿,大師兄,你發福了!」

    「賢弟就不要取笑愚兄了。」陳宣苦笑著摘下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把一盒雪茄遞給陳甦鴻,今天法國艦隊剛剛靠岸,胡仁見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好不容易留起來的頭髮剃光。

    「秦劍!他媽的給老子滾過來!」陳甦鴻扯著嗓子喊著帶隊進行隊列訓練的秦劍,結果原來警調連的小孩都跑了過來,向陳宣問好。陳宣笑著招呼他們,他的記性極好,每個人的祖籍和姓名,過了這麼久,他仍能輕鬆地隨口說出,他把帶來的禮物分給這些小孩,到了最後還餘下兩件。陳宣就把那兩件禮物給了秦劍。

    坐了一會對陳甦鴻說:「我去找師父聊聊,巴黎那邊的生意還要處理,我恐怕一有船走,就得回巴黎,等仗打完了,我們再聚吧,放心,你不會在這呆很久的。

    你們也一樣,跟秦劍好好練。在廣州和船上教你們的論語還有沒有讀?要記得讀書啊,萬里路我們算是走了,萬卷書也得讀,讀書才明禮,懂不?嗯,等仗打完了,我好好考考你們。甦鴻賢弟,就此別過。」

    手上捧著陳宣的禮物,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景,小孩們似乎大多都沒有記起過去陳宣的嚴謹,雖說陳宣愛逼他們讀書,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道理,卻也是從小就聽出繭的,總之這不是壞事就對了。

    「勝兵先勝而後戰,敗兵先戰而後求敗!古人誠不欺我!師父……」陳宣聽胡仁說完去炸堡壘之前的紙上作業,以及親身前往的把握,搖頭晃腦讚歎時,突然被敲了一下腦袋,胡仁笑罵道:「你這傢伙,越長大越冬哄!」

    陳宣笑著說:「我太久沒拍馬屁,原尋思著這一次拍完……師父!動口不動手!」

    在約克敦的康華利伯爵,可就沒有這麼愉快了,他要撤離的時候,遇上逆風,艦隊根本無法靠岸,而法國人很快就追趕過來,約克河小艦隊的殘餘船隻也不敢再停留,連忙奔紐約去了。

    康華利伯爵剛剛才宴請幾名低級軍官,他制定了一個瘋狂的計劃。

    十四州警衛隊二等兵傑克,噢,現在是英國皇家陸軍少尉傑克,穿著他被俘時的迷彩服和中國式布鞋,從約克敦的一個角落悄悄的出發,他的身後,還有三百名穿著綠色軍裝的英家皇家陸軍輕步兵連的士兵。

    傑克遠遠指著十四州的營區,對他身後的士兵做著手勢,示意繞過去,不單因為康華利伯爵吩咐不能招惹胡仁,更重要的是,傑克也沒有膽量和原來的兄弟們較量。他們的目標,是華盛頓的司令部。

    帳蓬裡,華盛頓擺在桌面沾染了雨水的眼鏡片上,被油燈的光芒映照得幻變出許多七彩光點。這是一個雨天,對於海濱來說,一場雨可以在任何時候來臨。胡仁坐在角落裡,下意識地把椅子漸漸後移,似乎他只是此間的看客,在黑暗的劇院前排,見證著舞台上燈光中的人物去來。

    堅守在帳蓬外的陳宣,在嘩嘩的雨聲中,仍能聽到帳蓬裡,漢密爾頓激昂地的語調,儘管漢密爾頓已盡量壓低聲音。陳宣有點無奈地在心裡歎氣,儘管他以一對三,輕鬆放倒幾個老兵油子,從而使那些剛剛改編為警調連的白人士兵,老老實實按他的調配,在哨位上警戒著。但帶一個警調連,絕不是他所想要的。廟算才是作為從小接受儒家教育的陳宣的理想,智謀已經次之了,現在還弄得身先士卒,如何能讓他沒有一些悲懷?

    本來他建議胡仁把陳甦鴻調回警調連,因為那位代理連長布萊德雷,除了勇敢以外,其實並不適合充當一名侍衛長的角色,但胡仁拒絕了陳宣的建議,並且不顧他一再爭辯的、關於有船就要回巴黎的說法,堅持他在約克敦呆一天,就要帶警調連一天。陳宣只好屈服,畢竟他是胡仁的弟子,而不是謀士,所以他很難找到理由和兵權劃清溝壑。雨水沖刷著陳宣,這種冰冷更讓他清晰地想起殺了李巖的闖王,這便更堅定了他早日回巴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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