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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去國 第十二章 玄爻(上) 文 / 荊洚曉

    絕望的英軍士兵衝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把胡仁他們嚇出一身冷汗。

    身後的燃燒著的樹林,愈焚愈烈,於是他們連休整一下再上路的可能也沒有,約克敦守軍不可能坐視不理,於是胡仁只好撐著快要散架的身子去收攏戰馬,秦劍笑嘻嘻的給被戰馬壓在身下、沒有立時死去正呻吟著的英軍補上一刀,彷彿這本來就是孩童的遊戲。

    除了約翰遜中士的屍身被綁在馬上,四肢傷其三的帕根也必須綁緊馬鞍上,才不至於掉下。十餘匹戰馬馱著秦劍、重傷的帕根和脫力的胡仁走上了歸途,走在最前面的秦劍的不單泛起黑眼圈,眼睛裡更是佈滿了血絲,但他策馬走在最前方,被硝煙燻黑的小臉上,卻洋溢著獲勝者的高傲。

    在十四州警衛隊的宿營地,臨時營指揮部裡,陳甦鴻著急地走來走去,蘇京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不可能。我告訴你,我不可能扔下師父不管。」

    陳甦鴻突然停了下來對蘇京大喝:「你聽我一次行不行?拔營!做好出發準備!師父回來得一定會吩咐拔營!師父回不來,我們另派小分隊去營救,也得拔營!這他媽的傻瓜都懂的道理!」

    「那麻煩你把這個『傻瓜都懂的道理』擺出來,講講你為什麼一定要拔營的邏輯行不行?」蘇京反正也不和他著急,但就吃了稱砣鐵了心的模樣。

    「我能有個屁的邏輯!」陳甦鴻急得脖子上青筋都顯了起來,他狠狠地跺腳說:「你不知道我學識字都是在武當山上當小廝學來的?我背段道德經給你聽就行!我只知道得這麼弄,我要說得出來我還急個屁?」

    蘇京笑了笑沒說什麼,吹了吹杯裡的茶沫繼續喝他的茶。

    「我和你賭這個月的軍餉!」陳甦鴻拔著自己寸把長的頭髮,原地跳了幾跳,又想了個主意來勸說蘇京:「我賭師父如果能回來,一定會讓我們拔營!」

    蘇京和陳甦鴻雖說家境不同,但自小也一起長大,倒很少見他這樣認真的偏執,蘇京端著茶杯抬起眼,望了陳甦鴻半晌,才緩緩地說:「行,你去下命令做好拔營起程的準備,但如果你賭了,一個月不許抽煙。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陳甦鴻話沒說完,已衝出去吹響了班以上幹部集合的哨子。

    「一連一排留下,一排長帶你的人去佈防,其他人包括警調連在內,由一連長丹尼爾帶隊,馬上拔營撤離,丹尼爾連長,你急行軍二百英里到地圖這個點紮營,記得派出尖兵,把馬匹盡可能給我留下,那個俘虜,你們一起帶走,動作快!」

    陳甦鴻一連串的命令把在帳蓬裡的蘇京聽得臉上青白不定,這哪裡是準備撤離?這是直接下達撤離的命令了!他剛回過神起身想出去,陳甦鴻已旋風一樣衝進來把他按坐下去,嬉皮笑臉地說:「師父說,不要在戰士中散佈我們幹部不團結的因素。」

    「你放屁!」一向反感講粗話的蘇京這時也斯文不起來,一下子站起來把陳甦鴻推開。但陳甦鴻馬上攔住他,蘇京拔出短火槍手指按在擊錘上,咬牙說:「滾開!不然我斃了你!」

    「條令上規定起碼指揮官有四十八小時不在位,才算不能履行指揮。從師父離開到現還沒二十四小時呢!我他媽地就不承認你可以接手部隊指揮權!」陳甦鴻也急了,唾沫都噴了蘇京一臉:「怎麼樣?我是作戰參謀,我有權擬定作戰計劃,你有什麼權力槍斃我?你急了是不是?你他媽的就是個想謀權奪位的野心家!陰謀家!」

    蘇京臉色青灰地把短火槍扔到桌子上,指著陳甦鴻的鼻子,哆嗦著、張著口說不出話,兩人就這麼站著,帳蓬外士兵收拾睡具帳蓬背包、列隊、檢查裝備、清點人數出發的聲音有條不紊地傳來,過了好一會,蘇京點了點頭說:「好,相識十年,你,你就這麼看我!」

    當胡仁他們已經遠去,樹林的火光不再映入秦劍回頭的眼簾裡時,戰壕邊的屍體卻仍然在訴說方才激戰的慘烈。

    這時在樹林裡跌跌撞撞走出一個人,卻是大鬍子赫茲,他仔細的檢查了每個可能活著的英軍,但可惜他翻動的都是屍體。他終於放棄,無力地坐倒,把手裡的步槍遠遠的扔開。他撿了一塊木頭咬在嘴裡,抽出平時用來刮鬍子的小刀,劃開右肩一處已結成烏黑血痂的衣服,然後割開自己的皮肉,挖出一顆鉛彈,取下口中木塊,他大口大口喘著氣,任由右肩那剛割開的創口溢著血。過了半晌,他才用牙齒和左手把創口包紮起來。這一槍卻是胡仁打的,如果是秦劍,用的是前端壓出小坑入體翻滾的長條形子彈,就不用尋思中了槍還能活的了。

    用小刀狠狠地刮著大鬍子,當鬍子刮完,刀鋒把下巴劃得鮮血淋漓,赫茲持了這把柄上早已脫漆的小刀看著,眼眶裡卻便又紅了起來,想起兒時玩伴奧拉夫為了湊錢和自己去買這把刀,兩人捱了幾星期不吃早餐的情景,心中不由鬱積至極,大吼一聲,硬生生用大拇指按斷了小刀,人也昏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赫茲只覺得臉上有濕潤的感覺,睜開眼只見天還沒有亮,舔他的卻是在樹林彼端鬆了韁繩的戰馬,久不見主人,就穿越了還在焚燒的樹林來尋主了。掙扎著起來,仔細辨認地上的馬蹄印,他爬上馬鞍,絕塵而去。

    又過了一會,打著火把列著行軍隊形的三百名英國陸軍士兵,走過了這個地方,良好的軍事素養,使得隊列中就算有人張望了幾眼那著火的樹林,也沒有人停下去檢視地上的屍體,查爾斯准尉,噢,不,應該是查爾斯中尉只是催促士兵們再快些,他心中以為,詹姆斯中尉應該已俘獲了那個見鬼的州長回去領功了,自己須得趕快些,別讓那些叛軍跑了。

    胡仁、秦劍一行人,夜色中已回到了宿營地,八十英里,連替換戰馬都不用,胡仁在馬上一見蘇京,強在嘴邊擠出發澀的一絲笑容,說了一句:「快拔營!」就一個倒栽蔥從馬摔了下去。陳甦鴻攙起胡仁,得意地沖蘇京吹了一聲口哨,招呼秦劍到身邊,仔細問起這一次行動的過程,別說約翰遜的遺體沒望一眼,連那還會喘氣的帕根,陳甦鴻也壓根沒搭理。

    這讓在邊上的一連一排的士兵,臉色很是難看,蘇京苦笑了一下,自己動手把帕根從馬上解下來,那些士兵臉上才緩和了些,剛把布層塞在帕根口中,剜出大腿上的鉛彈,帕根便被痛醒過來,幾個士兵死命把他按住,陳甦鴻走過來,一掌砍在帕根頸動脈處,立馬又昏了過去,蘇京連忙對士兵說:「按住他,別動,弄昏他是好事,不然會活活痛死過去!」

    但剛剛包紮好,陳甦鴻又催著趕路,蘇京怒道:「起碼埋了約翰遜中士!」

    「不行!一刻鐘也不能再耽擱!你和秦劍帶師父還有帕根先走,我帶其他人清除痕跡!」

    跟蹤馬蹄的赫茲,在天最漆黑、最接近黎明的時候,從馬蹄的印跡跟蹤到宿營地周圍,儘管失去了馬蹄的痕跡,但獵人出身、以當兵為職業的僱傭兵赫茲,還是找到了棄置的宿營地,並且他打著火把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足跡,但赫茲一下子無可適從地坐倒在地上。因為足跡太多了,三個方向都有馬蹄印子,都是三四匹馬奔過的跡象,赫茲坐了片刻,咬牙沖其中一個方向追了下去,也許是因為受傷後的恍惚,也許是因為好友的逝去讓他難以再冷靜下來,也許是天太黑看不真切,總之赫茲沒有發現其中一條沒有馬蹄印的路上,不單沒有馬蹄印,而且沙塵平整得出奇。

    至於等到接近中午才走到這裡的三百人步兵隊伍,查爾斯中尉已沒有機會去發現什麼了,朝露,和風,加上氣急敗壞的赫茲洩憤留下的痕跡,如果查爾斯中尉還能發現什麼,那麼他應該就不是一位中尉,而是一位先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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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黎的街頭,卓墨坐在馬車裡玩弄著定做的小手杖,一位十歲的小紳士用的手杖,總不見得常有人買,再說卓墨還要求裡面必須藏著一把劍。他在台爾森銀行的門口下了車,用他那嶄新的手杖敲擊著辦事員漢斯的桌子,漢斯需要站起來,才能見到這位小紳士,但他絕對不敢待慢,這位少爺已經可以讓銀行開出二千金路易的擔保,這可能得漢斯賺上十年或更久。

    卓墨轉了一筆錢給在英國的藍小鐵,他和藍小鐵關係在廣州時就關係很好,曾有幾次卓墨多嘴,而其他小孩要欺負他,都多虧藍小鐵幫他擺平了事情。卓墨覺得,藍小鐵是個可以依賴的朋友,所以他決定轉五十英磅去給藍小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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