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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去國 第一章 帷幄(二) 文 / 荊洚曉

    「hi!m.hu!」那熱情如火的少女用英語夾雜著法語向胡仁打了個招呼,這讓和她同來的叔叔感覺到不快,雖然不至於淪落出抽出緊身褡的鯨骨在手中比畫的地步,但還是太輕佻,在有長輩的場合。

    胡仁臉上一紅,幸好在海風裡這並不是容易使人查覺的,他繫上衣扣,向他們伸出手。

    愛麗絲的叔叔雅克布是一位「中國通」,儘管雅克布連翻譯帶有兩個形容詞的句子都有很大困難,但已經可以讓他們說上許多話了。胡仁在弄清了愛麗絲不是法國人以後,雖然沒有詢問她每月洗澡的次數,但感覺也好了許多。也許重要的是胡仁的審美觀已經在他成長的時候,摻雜了一些西化的因素。而把腰身勒得讓人懷疑是否會斷掉的愛麗絲,那怕在緊身褡的擠壓下,仍擁有相對於東方人來說,傲人的曲線之外,大眼睛和尖下巴、小嘴,無疑對胡仁有不俗的吸引力。

    「噢,愛麗絲,你瞧,海鷗都不再飛翔了,你應該去休息了。好吧、好吧,不要管海鷗,我是說,親愛的侄女,一個淑女這個時候應該回到她的房間,對嗎?」雅克布吻了愛麗絲的額頭把她哄走,因為他對翻譯兩人的對話已經有些臉紅了,儘管在離開倫敦之前他是好幾個貴婦的情人,但畢竟愛麗絲是他的侄女,這是不同的,不對嗎?

    當然,更讓他不快的是,那些火燙的語言全部來自他的侄女,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先行離開,愛麗絲會主動把頭靠在胡的肩上。而這位年青的胡先生倒是保持絕佳的修養和風度。他沒有理由不欣賞這位年青的東方人。

    「好吧,先生,我也應該告辭了。」雅克布戴上帽子準備離開,但胡仁卻打消了他這種念頭:「先生,你對法蘭西熟悉嗎?作為一個第一次遠行的人,是否有幸得到你的幫助呢?」

    胡仁努力把詞語弄得直白點,法國的情況並不是他最想要瞭解的,但這是一個參照物,如果拿破侖已經把他兒子封作羅馬皇帝,那麼之前所有的預測都要推翻。幸好,雅克布的回答讓胡仁懸在半空的心穩定了下來。

    他在上船以後,一直對於敲詐於易簡這麼大一筆,是否會改變歷史憂心忡忡,他從來沒有這麼擔心過,因為他的計劃雖歷經磨難,仍一步步完整、堅定的實行了下來,只要他找到那個點,他深信就可以撬動歷史的車輪,但如果歷史已經大幅度的改變,那麼他將失去本以為已經找到的點。

    當目標出現在狙擊鏡時,按在扳機上的手總是需要一次深呼吸來使它穩定下來。

    毫無疑問,雅克布起到了這個作用,胡仁在他要再次告辭時,又一次挽留他:「先生,我想利用旅途學習英語和禮儀,當然,如果可能還有法語,每兩小時我願意支付一兩黃金,您願意?那真的太好了,但有一個前提,每天我只能花六小時,下船時必須保證我能在倫敦和貴婦人搭訕。沒問題?那讓我們立個契約吧。」

    畢竟神父是個法國人,自己想要去不列顛,還是找一個在英國生長的老師好一點,當然,也許胡仁只是出於對英語的恐懼或不願在下屬面前暴露自己外語天賦上的低能,而找理由避開和他的「廣州一期」一起學習外語。

    雅克布對於能在這漫長的旅程每天賺到三兩黃金感興趣,如果九十天,那麼就是近三百兩黃金,他幾乎希望旅程不要結束……上帝啊,饒恕我吧,雅克布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因為他突然想到了旅程不要結束的後果。

    作為公證人的大副笑著扔給了胡仁一根雪茄走開時,雅克布急急的把屬於自己的合約收進西裝的內袋,對胡仁說:「好吧,我的朋友,胡,讓我們現在就開始,你知道,學習英語和禮儀決不是松輕的事,旅程很快就結束,什麼?明天?不!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就從今晚開始。」

    曾經上學時不斷的捏造理由避開英語課的胡仁,悲慘的被自己套上學習語法的戰車。

    夜幕已漸黑,海風烈烈,這已經是個好天氣了,對於遠航的水手,沒有暴風雨的夜裡,已不敢再向上帝祈求更多。愛麗絲獨自托著腮,斜傾著腦袋讓那金黃色的長髮在空中飛舞,傻傻地望著艙外的星空,空著的手在虛空中比劃著,劃著某種軌跡,彷彿某個古老的東方文字。

    第二天的早上,在甲板上出完早操,胡仁就主動要求代替瞭望手的工作,上了桅桿。不知是為了逃避愛麗絲的熱情,還是為了逃避雅克布的語法教學,也許如他自己所說,要整理一些回憶,要制定一些計劃。

    陳宣托著早餐在桅桿下高聲呼叫,從襁褓中就沉溺在儒家文化裡的他,無論如何,每次都盡可能讓胡仁先吃飯然後自己再用餐,曾有幾次他已經餓得不行了,也硬要胡仁吃上一口才肯起筷,然後在吃飯素有軍人作風的胡仁還沒吃完半碗飯時,陳宣掃光了所有飯菜。胡仁也不止一次痛叱過他虛偽,但兩人到現在似乎也漸漸習慣於這種類似儀式的東西。

    托盤裡有幾大片切得薄薄的中式囪牛肉、兩個黑麥麵包、一碗粥。風浪讓不習慣在甲板上行走的陳宣把那碗粥倒了三分之一,胡仁抱著桅桿溜了下來,問他說:「新兵們吃什麼?」

    「放心吧師父。」陳宣笑了起來:「都一樣,要不牛肉也不能削得跟宣紙似的了。除了蘇京和我,他們和值星的教官甦鴻都在吃了。」

    「你怎麼老來這套?還拉上兩個師弟陪餓搞儀式?說你多少次別那麼虛偽行不?」胡仁把黑麵包咬了一口,笑道:「快滾回去吃飯吧!」陳宣好似放下心頭重擔的喘出一口氣,輕鬆的走了,胡仁搖了搖頭,這個大徒弟,說他有什麼念頭,離開廣州以前,他卻又聚集洋行所有員工,申明胡仁才是老闆,當然,胡仁用的是化名胡刃。然後陳宣又不顧胡仁反對,硬攙了胡仁去拜會官府打點下來的關係,說之前是以胡刃首徒的名義去聯繫,現在胡仁到了,無論如何要去走一趟,把胡仁折騰得夠嗆。總之,實在很難給他下一個定義。

    愛麗絲不知道又偷了她叔叔的什麼酒,那位法蘭西神父向陳宣他們提出,讓愛麗絲也充當外語老師,可是這不在他們計劃之內,但愛麗絲這兩天和胡仁走得很近,陳宣他們也怕萬一這個番婆子成了師娘,現在得罪她就麻煩了,加之胡仁又吩咐他們,盡可能不要打擾他,所以陳宣三人開了個小會,決定神父教男孩,愛麗絲教女孩,完了比較效果,如果女孩成績不如男孩,那麼就說明愛麗絲不稱職。

    但他們失算了,如果這個比試在一周後舉行,愛麗絲很有可能輸掉,但在第一天,雖然不會中文,但學過畫畫的愛麗絲用筆把在廣州上岸時見到的東西畫在紙上,然後寫出這個東西的英文並且讀出來,結果第一天的女孩的成績遠比男孩好。而胡仁則幾乎學全了所有英語粗口,達到可以和船上水手嬉鬧對罵的水平,並且很有創新發明更多英語粗口的勢頭。

    但在第五天,神父慌慌張張地跑下船艙裡把胡仁叫出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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