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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年 第十八章 授藝 文 / 荊洚曉

    吃完了肉,胡仁把油膩的手在殘斷的土牆上使勁蹭了蹭,頭也不回地對陳宣道:「從現在開始,為師開始授藝予你。劉大哥在此,也好做個見證。」

    每個少年都有熱血的夢。正如沒有不懷春的少女。

    陳宣雖然是一個精明的少年,但他仍是一個少年。

    少年就會崇拜英雄。猶其是在自己身邊活生生的英雄。

    誰又能說,他決定拜胡仁為師之時,心中便全是利益的盤算,而沒有幾分對力量的追求?

    胡仁話音未落,陳宣已拜倒在地。「第一條,便是同門師徒間不跪!行舉手禮。」胡仁嘴裡說著,腳跟一叩,右手示範了一個軍禮。陳宣也人模狗樣的學將起來,但邊上做見證的劉逸成可不幹了,急道:「胡兄弟,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祖宗成法,怎可輕易?再則,狎大人之為,非君子也!」

    兩隻夏蟬不知秋霜將近,半夜仍在破廟外樹杈上萬古不變地叫囂。月輝葉蔭,卻總不願為這蟬聲駐足片刻,胡仁這時心中鬱結已解,腦筋也正常起來,極大程度的發揮了二十一世紀四有青年臉皮賽過長城青磚的本事,笑道:「兄長些言差哉!父輩相傳,史閣部云:吾為朝廷首輸,豈肯反面事人!。立此門規,是諷那辮虜塗炭生靈,說如今天下君不君,臣不臣,便是以紀大明。」一頓狗屁不通的混話,中間偷換概念,故意在史可法的詩後亂講一通混淆視聽,幸好胡仁沒讀過「狄夷之有君」,不然估計孔夫子也得給他扯出來胡說。

    劉逸成做了多年堂主,又在和隆武手下潛伏這麼長時間,心性非一般儒生可比,自然不信,但史閣部是洪門的文膽,胡仁如今抬了出來,劉逸成也不好撕破臉面,並且人家師徒授藝,自己不過做個見證,實在也不便多說,當下就不再言語。

    胡仁便教了陳宣半套軍體拳,連打帶踢逼陳宣做了二十個掌上壓,陳宣最後圍著那十來平方的破廟蛙跳了一圈,只聽胡仁說,今天便到此為止,陳宣胡亂抹了臉,躺下不一會,便睡了個香甜。

    胡仁坐在廟外的樹上,一個好的狙擊手絕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可以潛伏半個月,只為了開那一槍。但胡仁很害怕自己的這種耐心,他摸索著用刺刀刮完了頭髮,開始刮鬍子,他是下了決心,不去融入這個社會,他害怕融入這個社會以後,因為狙擊手的習慣,總是追求精確的效率,所以會一直去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再揭竿而起,最後帶著自己的耐心一起爛在棺材裡。

    但他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胡仁吹飛了刀刃的鬍碴子,這個問題,便是胡仁不會訓練新兵!胡仁苦笑起來,訓練新兵,不是上大學軍訓過幾天的學生就能勝任的活兒,那怕是一個軍事全能尖子的老兵,也大多不能當好新兵班長。

    而胡仁雖然是一個很好的狙擊手教官,但他卻從沒訓過新兵,要知道,每個送到胡仁手下的狙擊手學員,其本身不單已受過完整戰鬥技能訓練,而且都有神槍手的底子,在美軍來說,甚至要求是一級射手或特級射擊隊手的底子。

    把一個普通人,訓練成一個隨時可以赴死,只為上級下達了這個命令的戰士,絕對是個技術活,不是說今兒早上讓他跑個五公里,明兒讓他跑十公里,後天讓他跑二十公里,就能訓出兵來。

    胡仁吹去刃上的鬚髮,插入腰間刀鞘,自從想通了以後,儘管一樣很多問題擺在眼前,但他起碼就目前而言,再也沒有沉溺於無休止的抱怨中,他躍下樹,走出樹林時,自語自言的笑道:「對了,我應該還是幸運的,只需要帶一個新兵。」

    陳宣的悲慘生活,從三張表開始。因為目前不可能有600外精確命中目標的槍械,所以地球自轉偏向力等東西基本可以不用理會,也省去和陳宣解析地球、太陽系之類的概念。於是胡仁一上手就給陳宣出了三張表的題目,也就是:狙擊手觀察記錄表、射距相對位置表、軍用座標記錄圖。

    這些大約需要高中理科基礎的東西,在陳宣被要求軍姿站立或蹲立的狀況下進行。胡仁除了保證讓陳宣有八小時睡眠,然後每天分出三個小時讓陳宣練習軍姿的同時進行狙擊教學,其他時間就**體能。那怕在馬車上,他也要陳宣拿著大頂練體能,要不就讓陳宣跟著馬車跑。劉逸成一路不住的搖頭,這那是授藝?這簡直是在整死孩子!幾次他都瞧不下去要責問胡仁了,但聽胡仁和陳宣講狙擊戰術,繪圖列表,卻又是行軍打仗的真本領,於是劉逸成也不敢唐突,只是多次勸胡仁「望徒成龍心勿急」。

    一行人自然不敢明目張明從圖門江坐船,更不敢入直隸過山東,一路躲躲閃閃專撿荒郊野外人煙稀少的路段行走,

    陳宣從第三天夜裡,就開始逃跑。

    但胡仁雖然不但得怎麼訓練新兵,可這和他是一個優秀的偵訓專業人員沒有衝突。

    陳宣逃離這種不科學不人道的訓練的決心,終於在第七次被捉住以後,蕩然無存。

    但始終是沒有訓過新兵的人,兩個餘月過後,到了牛莊地界,陳宣已然病倒。

    雖然當時只開放廣州、泉州、寧波、松江四口通商,但實際上中國整個沿海的大小港口都是開放貿易的,牛莊有洪門的兄弟平時操輕舟販運謀生,便接應了他們上船。胡仁上岸時托洪門兄弟找大不列顛的洋船,托買十把弗格森後裝線膛遂發步槍,又怕讓通譯詐了錢去或是譯錯,胡仁用英文寫了槍名和描述,儘管胡仁英文水平本就十分不濟,而且隔了幾百年,語法單詞都大有不同,但這從火繩槍到21世紀t90的坦克炮,無數槍名和描述的英語、俄語、日語,卻是他當年背熟的,要他說可能不行,但寫出來也是一揮而就的事,這讓劉逸成又高看了他幾分,要知這年頭,會番話的就少,更別說番文。

    天津當然是不敢去的,於是在登州上了岸,陳宣卻因為接受這種無從談起科學性的訓練,身體機能已弱到極點,本來只是拉傷筋,上了海船又染風寒,上岸稍有起色,但仍是病情反覆,從登州還沒到山東萊陽分舵,陳宣就幾次高燒不起了。此時剛接近山東地界,近於低潮期的洪門,這時也不可能派出兄弟接應,就在將到萊陽時,胡仁就聽車把式「咦」了一聲,把馬車停下,胡仁掀開簾子,卻見若干大漢就在路中。

    劉逸成低聲對那車伕道:「老張,如果情況不對,我拖住他們,你帶胡兄弟他們去萊陽,自然有人接應你。」老張拉拉斗笠,點了點頭。胡仁拉住要下車的劉逸成,回望了一眼在車裡裹著厚重棉被打擺子的陳宣,對車伕道:「如有事,請保住我這弟子便可。」說罷已一按車廂板躍下車。

    胡、劉兩人慢慢走到離那夥人十來步的距離停下,劉逸成拱手道:「敢問……」

    「別囉嗦!」為首紫臉大漢上前也不抱拳,手指著胡仁道:「想來你這殺才便是姓胡的雜種,靠偷襲賺了我恩師,真個無恥,我梁富雲今日就讓你領教爺的手段!」這時那一夥人裡身材修長白淨臉皮的公子哥有些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邊上一個猴精也似的漢子忙對他道:「劍哥,小六他是急性人,您別見怪。」說罷拉了一把甩開長衫露出短打裝束的梁富雲,梁富雲回頭見那公子哥一臉不愉,急道:「還拿什麼架子?便是讓那廝多活上片刻,我心裡也是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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