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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部(上) 201昭莫多吳三桂大勝 雪月夜准葛爾更權 文 / 黑色柳丁

.    昭莫多北依肯特嶺,東峙丘陵,西臨河水。此時此刻行進其中的卓特巴巴圖爾望著周圍荒蕪的丘陵不禁悲由心生。冬季正是草原一年之中最蕭瑟最貧瘠的季節。但現在的他卻要在這危險的季節帶領手下的人馬翻越阿爾泰山脈北上回葉密立河。誰都知道這將是一條怎樣艱難的道路,可卓特巴巴圖爾卻不得不在這樣一個錯誤的時間做出這樣一個極不明智的決定。因為他根本就無從選擇。

    雖說杭愛山一戰讓准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甚至損失了整個羅剎軍團。但光是這些損失並沒有擊垮卓特巴巴圖爾。對於准軍來說蒙古騎兵才是他們真正的有生主力。只要汗王本人健在那這仗就算沒完。然而無論卓特巴巴圖爾再怎麼堅強,准葛爾的士兵再怎麼善戰。有些東西卻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戰勝的。那就是飢餓與嚴寒。

    在草原上任何人都無法戰勝嚴酷的大自然。這一條法則當然也適用於中華軍。只不過對卓特巴巴圖爾來說他的情況要糟糕得多。蒙古騎兵歷來就是靠以戰養戰長來實現途奔襲。就算現在准軍引入了火器,其戰術同數百年前卻並沒有多大的改觀。但這一次蒙古人打到哪兒搶到哪兒的戰術在中華軍的堡壘面前卻失去了往日的風光。犀利的火炮大大提高了一些規模並不大的兵站城寨的防禦力,使得准葛爾人在劫掠糧草過程中往往要比以往花上更長的時間付出更大的代價。在多次劫掠都收效甚微的情況下,卓特巴巴圖爾最終心有不甘地下令退出了喀爾喀草原。因為隨著冬天的降臨准葛爾部的糧草已經日漸捉襟見肘了。

    可歸途卻遠比卓特巴巴圖爾現象中的要困難得多。就在他們深入察哈爾草原的同時,中華軍早已抓緊時間在他們的退路上修建起了星羅棋布的兵站與堡壘。這些個兵站規模雖小有些甚至只是用粗糙的原木搭成的。但大多都佔有有利地形並擁有一定數量的火炮。這些兵站在與當地一些小部落的配合下經常能讓氣勢洶洶准軍空手而還。更讓卓特巴巴圖爾的氣得牙癢癢的是,那個叫吳三桂的漢人竟然事先將他們所經之地青草盡焚,使得准軍不得不饒道更為荒涼的山地。而今准軍的糧草早已見了底。一些原本附庸准軍的小部落也紛紛藉機溜走了。卓特巴巴圖爾十分清楚自己目前所面臨的危機。他知道自己的背後不僅有土謝圖部與漢人的數萬追兵,還有來自臣下盟友們質疑貪婪的目光。

    「大汗!前方發現了一隊漢人人馬!」一陣急促地馬蹄聲打斷了卓特巴巴圖爾的思緒。卻見他連忙回過了神追問道:「有多少人?在那裡?」

    「回大汗。在南邊的林子大概有三百來人,還有幾輛車子。小的看得一清二楚,上面還裝著羊羔子呢。」探子氣喘吁吁地回答道。

    「大汗,莫非是漢人的輜重?!」一旁的蘇赫巴魯聽罷當即眉飛色舞嚷道。他的大嗓門立刻就引來了周圍准軍將士們的一致注意。幾個月來的飢餓已經讓這些士兵對某些詞語變得特別敏感。卻見他們之中當即就有人拔出了彎刀打算大幹一場。

    「大汗小心有詐啊!」一個年長的頭人提醒道。

    「什麼有詐。弟兄們都快餓死了!」不知是誰怪叫了一聲。周圍的士兵們立刻就焦躁地附和了起來。

    「都給我閉嘴!」見此情形卓特巴巴圖爾不由沉下了臉喝道。一時間現場的眾將士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可氣氛卻又變得異常緊張起來。望著那一張張因而飢餓變得焦躁的臉。卓特巴巴圖爾自己的人馬此刻就像是一頭飢渴難耐的野獸突然聞到了肉香。就算明知前方可能是陷阱仍會義無返顧地衝過去。想到這裡卓特巴巴圖爾不禁把心一橫,翻身跨上了自己的坐騎向著手下們高聲宣佈道:「走!們現在就去大幹一場!」

    當卓特巴巴圖爾帶著手下一干因飢餓而瘋狂的准葛爾騎兵猶如惡狼一般撲向可能是誘餌的那支中華軍之時。吳三桂正站在肯特嶺的山頭上俯視西邊的整條河谷。卻見在他東翼的高地處佈置了一個輕騎兵團及四百名喀爾喀蒙古騎兵;西翼則由一個步兵旅及一個擲彈兵營,沿河佈陣。吳三桂親率一個龍騎兵旅一個步兵營居中佔領山頭,在他的身後是被安排在制高點的炮兵營及一個騎兵營。再加上一同隨行的輜重部隊,中華軍一方的總兵力達到了近萬人,各式火炮亦多達十五門。以如此規模的兵力對戰准葛爾的一萬主力,可謂是佔盡了優勢。但吳三桂卻並沒就此放鬆警惕。因為對他來說今日之戰有著一個十分特殊的作戰目標。

    正當吳三桂低頭思考之際一旁的參謀忽然激動地叫出了聲來道:「將軍,您瞧,是准葛爾人!」

    「哦,在哪兒裡?」吳三桂趕忙舉起了望遠鏡觀察起來。

    「就在那兒。在東北方向上!」參謀一邊指著遠處正在蠕動的黑點,一邊關切地問道:「將軍,我軍是否現在就進攻?」

    「不!在等一等。」吳三桂一抬手否定道。卻見他又觀察一番對面的准軍後,果斷地命令道:「傳令下去,中軍一律下馬步戰,待令再行衝鋒。」

    「下…下馬步戰…」參謀微微一怔道。他不明白上司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可還未等他詢問,吳三桂卻已經不耐煩地回頭喝道:「沒聽明白本坐的話嗎?」

    「是,是,屬下這就去。」被上司威嚴所懾的參謀再也不敢多問,連忙頭也不回地下去通報最新指令去了。

    與此同時,卓特巴巴圖爾所率的五千人馬也已盡收吳三桂的眼底。眼看著一路最蹤誘餌的准葛爾人逐漸地進入了自己的包圍圈,吳三桂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需知準噶爾軍隊機動能力極強,戰術也十分靈活。想要誘騙伏擊他們更是難上加難。若非事先中華軍已經多次挫敗准軍劫掠牧場的行動,吳三桂還真沒把握能把這幫狡猾如狼的傢伙引過來呢。不過此刻看來先前的擔憂頗為多餘。顯然飢餓已經讓准軍失去了原先的判斷,亦或是說在逼迫他們孤注一擲。

    然而準噶爾軍終究是草原之子。獸一般的本能反應讓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埋伏在四周的中華軍。於是在零星放了幾聲火槍後,准軍轉身便想奪路而逃。這一舉動自然沒能逃過山頭上吳三桂的眼睛。卻聽他當即果敢地向炮兵下令道:「別讓那幫韃子跑了!給我狠狠地轟!」

    有了主帥如此命令,炮兵們自然也就沒了顧及。一陣又一陣的彈雨劈頭蓋腦地就射向了底下的准軍。一瞬間整個河谷硝煙瀰漫炮聲隆隆。陣腳大亂准軍非但沒能奪路出逃反倒是被炮火逼向了包圍圈的深處。

    然而卓特巴巴圖爾亦非泛泛之輩,眼看著後路已被中華軍用火炮切斷。他當下一咬牙收攏了近2000名親信人馬,發了瘋似地朝著中華軍的中路直攻而來。而中路軍方面則依照吳三桂的指示早早地下馬憑借事先佈置好的拒馬鹿角等簡易工事堅守陣地,用火器、弓箭猛烈還擊。大約在承受了准軍三、四次衝鋒後,山頭上忽然穿來了一陣沉悶的號角聲。卻見一直守侯在東翼高地輕騎兵團與喀爾喀蒙古兵立即就如兩道洪水一般橫衝入陣,分別進攻准軍側後。山上中路軍亦奮呼夾擊。

    這一次的前後夾擊徹底打亂了准軍的陣腳,慌忙之中卓特巴巴圖爾奪路先逃,其餘部眾也隨之瓦解。眼看著山下的准葛爾人兵敗如山倒,山頂上的指揮部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歡呼聲。吳三桂身旁的幾位將領當即便向他請命道:「將軍,趁勝追擊吧!」

    然而此時的吳三桂卻並沒有即刻下令追擊。事實上,對他來說戰鬥到這裡才算是進入了關鍵時刻。周圍的軍官眼見主帥遲遲不肯,不由地都變得著急起來。可吳三桂卻依然用望遠鏡觀察著正在逃散的准軍。直到東北方向上出現了一支打有土黃色虎旗的人馬,他這才回頭下令鳴角追擊。

    雖然此時卓特巴巴圖爾已被人接應得去。但之後中華軍仍舊鍥而不捨地一路追殺了30餘里,直至太陽西墜。而在另一方面襲擊不成反倒差點喪命的准軍在毫不容易「甩」掉中華軍的追擊後,也精疲力竭地在肯特嶺附近的一處不知名的小山頭安營扎宅。

    白天的那次失敗讓卓特巴巴圖爾徹底喪失了自己的作為王的威嚴。蒙古人最講究武勳,因而汗王一再的失敗會被臣下視做無能的表現,並直接動搖他的統治。對於目前的卓特巴巴圖爾來說翻盤的唯一機會就是回到國都和布克賽爾,因為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利用家族世代積累的威嚴重新鞏固自己的統治。就在卓特巴巴圖爾苦思冥想之時,大帳忽然閃過了幾個人影。卻聽他警惕地向帳外大喝了一聲道:「誰!」

    「可汗,是我。」大帳外立刻穿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可還未等卓特巴巴圖爾答應,這聲音的主人卻已經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蘇赫巴魯,誰讓你進來的。」卓特巴巴圖爾微微皺起了眉頭道。

    「對不起可汗。我有要事找您商量。」蘇赫巴魯恭敬地行了個禮道。

    眼看蘇赫巴魯語氣又變得恭順起來,卓特巴巴圖爾的神色這才稍稍一緩。畢竟白天全靠了蘇赫巴魯的接應他與手下才逃過了中華軍的追擊。因此就算蘇赫巴魯此刻有什麼不敬之處,卓特巴巴圖爾也盡量保持著忍讓。卻見他當即堆起笑容起身道:「我的好兄弟。有什麼事儘管說吧。不用那麼客氣。」

    「既然大汗說得如此直爽。那小弟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蘇赫巴魯說著抬起頭神色猙獰地說道:「請大汗借頭一用。」

    「什麼!」卓特巴巴圖爾猛然一驚,隨即大聲喝道:「混蛋!你想造反嗎!」他的話音才剛落從帳外又走進了兩人。卓特巴巴圖爾定睛一瞧,原來是杜爾伯特部與輝特部的三個頭人。於是他當即便指著蘇赫巴魯命令道:「快將這個叛逆抓起來!他想刺殺本汗。」

    然而在場的幾個頭人根本不理會卓特巴巴圖爾的命令,反而是將其圍在中間。眼見情勢不對卓特巴巴圖爾當即拔出了自己的配刀大聲呼叫道:「來人啊!來人啊!」

    「卓特巴巴圖爾你不用再在這兒亂叫了。外面是不會有人應和你的。」蘇赫巴魯得意的一笑道。

    「混蛋!你們這是造反嗎!」卓特巴巴圖爾漲紅著雙眼聲嘶力竭的吼道。此時他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末日。因為眼前的情景是如此的相似,五年之前卓特巴巴圖爾本人就戰在此刻蘇赫巴魯的位置威脅著自己的兄長僧格。

    「造反?一個謀殺兄長篡取汗位的人恐怕沒有資格指責我們吧。你的愚蠢讓大傢伙陷入了如此絕望之地。如果繼續跟著你走下去大家都會完蛋。所以為讓准葛爾各部能繼續活下去,我們必須消滅你這個狼主。」蘇赫巴魯義正詞嚴地說道。

    「蘇赫巴魯,你這混蛋是想拿我的腦袋去向漢人搖尾乞憐吧。事到如今你又怎能肯定漢人一定會接受你的乞降。就算接受了又怎樣。我們的草場、牛羊、女人都會被漢人奪去。」卓特巴巴圖爾冷笑著反詰道。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同漢人女皇談好了。只要我們交出你的腦袋,後面的事一切好說。漢人女皇甚至還答應會幫我們在烏拉爾山頓河哪兒建立一個屬於我們准葛爾人的國家。你瞧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就差大汗您的腦袋了。」蘇赫巴魯故意行了個禮道。

    「混蛋!」已經完全被激怒的卓特巴巴圖爾嗷叫一聲揮刀向蘇赫巴魯砍去。久經沙場的蘇赫巴魯當然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當即挺劍擋助了這一擊。周圍另三個頭人見狀當即不由分說地也拔刀向卓特巴巴圖爾砍了過去。混戰之中卓特巴巴圖爾被深深砍了一刀。就在他轉身回防之際,蘇赫巴魯猛然刺出了致命一擊。劍尖刺穿了卓特巴巴圖爾的上半身,並從左側腰骨上劃出體外。另兩個頭人則連忙往其腹部和頸部又各補了一刀。噴濺而出的血液瞬間就在牛皮帳篷上留下了一道道鮮明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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