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部(上) 99 桂飄香文鼎赴秋闈 楓染紅成功游京都 文 / 黑色柳丁
. 本想聘請顧炎武前來講學的王夫之卻不想竟在顧宅聽到了如此這般的驚世之語。神色慌亂之下,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的王夫之也只好起身窘然告退了。反倒是一旁梅文鼎臨走之時,還不望向顧炎武打聽了一下有關歐洲學者的事情。原來就在博雷利等學者抵達南京之後不久,女皇陛下便下旨賜予了他們一人一個大學士的頭銜。需知如此殊榮在中原歷史上可不多見。若說給個番僧封個國師之類的頭銜士大夫們還能接受。可這幾個來歷不明的紅毛夷才剛到南京沒幾日就給封了個大學士,這對向來自負的中原儒林來說可是個不小的打擊。一時間京畿的大小報紙上各種怨言怪聲層出不窮。
梅文鼎現在雖還是個生員,但他志向就是進入帝國科學院研究歷算。與許多士人一樣梅文鼎也打心底對這些「外來的和尚」心存不屑。不過比起那些不通歷算格物一心逢夷必反的酸儒來,梅文鼎顯然更有不屑的本錢。在此之前年紀輕輕的他已經憑藉著自己豐厚的數學知識鬥敗了江左諸多歐洲來的傳教士。也由此得到了「江左小沖之」的美譽。有了這些戰績和經驗梅文鼎當然認為這次被女皇陛下封為大學士的紅夷水平也高不到哪兒去。甚至他都在心裡開始盤算起等自己考入科學院後要如何作弄這幫「神棍」好給大傢伙出口惡氣。當然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決定給紅夷大學士下馬威之前,總得弄清楚人家的底細才行。而顧炎武恰巧與那幾個紅夷一同回國,對他們應該有些瞭解。
然而顧炎武卻毫不猶豫地回答他,說那幾個紅夷都是真正有學問的學者,非一般的傳教士可以比擬。在得知梅文鼎有進入帝國科學院的打算後,更是囑咐他要悉心向那幾個紅夷學習。如此回答當然是讓梅文鼎失望之極。可他並沒有就此灰心,在他看來顧炎武雖是個鴻儒,但對歷算並不精通。因此會被紅夷的彫蟲小技弄得五體投地也不足為奇了。於是向來心高氣傲的梅文鼎在聽了顧炎武的講述之後,表面上雖唯諾稱事,心裡頭卻更加躍躍欲試地想同對方一較高下了。
不過不管梅文鼎心中有什麼樣的打算,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先決條件是要考入帝國科學院。雖說弘武女皇陛下自前朝起就對中原的教育進行了一番大刀闊斧般的改革。但總的來說已經沿用千年的科舉制度並沒有就此被廢黜。因為從本質上來說科舉是一種公務員選拔制度,而不是所謂的文學創作才華和經典闡釋能力的考查制度。既然中華朝的整個體制已與傳統的封建王朝結構有了巨大差別,為這一行政司法體系選拔人才的科舉制度當然也要跟著做出相應的調整。從最初加試雜學,到後來各部的內部的「公試」、「附試」,在歷經過十年的嘗試、整改之後,中華朝的科舉制度終於形成了一套有別於傳統科舉的體系,即「政、法分科,各部加試」。
所謂政、法分科,就是將科舉分為「政科」和「法科」兩個體系。政科故名思意就是為行政部門選拔公務員,法科當然就是為司法部門選拔司法官員。這麼做既有司法獨立的意思,同樣也是因為行政與司法本就是兩個極其專業體系。在歷史上能通貫政法的良臣、循吏畢竟是少數。而在分工日漸明確,法律日漸完善的近代社會,這種即抓政務又管司法的「父母官」已經不能勝任快速發展的社會了。因此中華朝才會將政法的考核進行分離,以求得到更為專業的人才。與之相對應,由於中華朝建立了不少軍事院校,軍官的選拔也就此從科舉考試中被獨立了出來,因此傳統的武舉就此被徹底廢黜了。
面對如此重大的科舉變革,中華朝的士子們的反應到還算平靜。原來歷史上唐朝時的科舉也曾有過獨立科試「律令」的「明法科」,但自北宋起明法科便被罷廢了。同時被罷廢的還有科試《九章》、《夏侯陽》、《周髀》等數學著作的「明算科」和科試《說文》、《字林》等字書的「明書科」等挑選專業人才的科目。而唐時並不被看好的秀才科,卻成為後世科舉的主流,這或許是當初設計科舉制度的人所沒能想到的。而如今中華朝設立「法科」在許多人看來就是在重開唐朝的「明法科」,因此也算是一種能被理解的復古舉措。
此次同時被「復古」的還有唐朝的「明算科」。雖然它的考試範圍已從傳統的《周髀》等中國古典數學著作擴展到了天文、地理、格物、數學等諸多自然科學方面。也不再是公務員考試的一個項目,而是成為了帝國科學院的招募考試。但在梅文鼎等士子看來這便就是「明算科」,能進入帝國科學院絲毫不比金榜題名來得差。況且女皇已然頒下聖旨允許今年被帝國科學院錄取的研究員參加鹿鳴宴,跳魁星舞。
弘武五年農曆八月九日,當顧炎武帶著家人登上回鄉的客船之時,梅文鼎也同其他來自全國各地的士子一起進入貢院,開始了一場關乎他們一生前途命運的大戰。與此同時,被梅文鼎當作假象敵的博雷利等歐洲學者卻正在鄭森等人的陪同下在千里之遙的倭國京都城觀賞這一季最動人的盛景——秋楓。
雖然離京都紅——長假期。
不過眼看周圍幾個放著好好的紅葉不欣賞,卻圍著浴巾四處亂摸亂碰,並不時發出一兩聲大驚小怪的驚叫的傢伙,鄭成功不禁有些後悔帶這幫紅夷來這種風雅的地方了。可正在他滿臉不屑之際,博雷利傳了件繡有浮世繪的浴袍,跑過來大呼小叫道:「鄭,你看這是多美的藝術作品啊。」
眼見博雷利宣稱這繪有『淫』亂內容的浴袍為精美藝術品,剛喝了口清酒的鄭成功撲哧一聲就把酒給噴了出來。而一旁同樣在泡澡的龔紫軒則強忍著笑意,神色尷尬的讚揚道:「嗯,這春宮圖畫得不錯。」
「龔,你也這麼認為嗎。那太好了。我這就穿去給惠耿斯他們看看。他們一定會羨慕死我的。」說罷一臉天真的博雷利便興高采烈地又跑了出去。見此情景鄭成功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朝龔紫軒努了努嘴道:「龔大人,你說這些紅夷究竟在想些什麼呢。帝國引以為傲的丹青佳作在他們眼理是信筆塗鴉。跑到這來看了幾張春宮圖卻在那裡大叫為藝術。」
「所以咱們才帶他們來倭國來消遣啊。瞧教授他們玩得多開心啊,看來咱們還真是選對了呢。」龔紫軒略帶嘲諷說道。其實此刻的龔紫軒並沒有多少在此遊玩的興致。據他所知陳家明到南京後不久便被女皇召去與軍務部、海軍部以及外務部一起商討組建殖民司的事宜了。作為帝國在海外活動的總負責,龔紫軒原本也該到場出席的。卻不知為何女皇突然下旨著令他帶這幾個歐洲學者來倭國散心。就此看來女皇故意不讓自己參加會議意圖很明顯。可這又是為什麼呢。如果女皇真的不想讓自己插手組建殖民司一事,只需囑咐自己不參加會議就行了。何必特意把自己攆來倭國呢?百思不得其解的龔紫軒,不由將身子慢慢沉入了溫泉之中,只露一個頭來。
眼見龔紫軒心事重重的模樣,鄭成功不由關切問道:「怎麼?龔大人身體不舒服嗎?」
「哦,沒什麼。只是突然想靜一靜。」龔紫軒隨口附和道。
「哎,這可不對啊。若說消遣,恐怕這世界上沒有一處比得上倭國了吧。這裡可真是男人名副其實的天堂哦。龔大人來這裡還愁眉苦臉的豈不是辜負如此良辰美景。」鄭成功伸了伸懶腰裂嘴一笑道。
鄭成功此話一出旁邊的龔紫軒當即便報以了一個心領神會的微笑。不錯,對於而今中華帝國的權貴、財閥乃至普通商賈縉紳來說能到倭國這個銷金窩來消遣一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從飯店浴場,到賭場妓院,凡是能讓人放鬆娛樂的項目這裡一應俱全。就更別說那些精緻得不能再精緻、華麗得不能再華麗的裝飾和那些如雲的美女了。不過最讓男人們**的莫過於這裡提供的諸多倭國傳統特殊服務。這些服務在中原本土人們是絕難享受到的,就算享受了還要冒可能被人捅出去,以至於聲名狼藉的風險。但這裡是倭國,是一切頹廢、享樂的集中地。中原的道德在此地不再適用,人們可以肆意放縱在本土壓抑的某些陰暗**。
對此倭國人似乎並沒有表現出有多大的不滿或是不安。事實上,他們同樣也在享受著這種與中原宗主國之間的「密切」聯繫。娛樂業給貧瘠的倭國帶來了豐厚的利潤,這些利潤與木材、紅銅、白銀等交易一樣讓倭國迎來了百年難見的繁榮昌盛。而娛樂業作為一種不需要消耗太多資源的產業,更是為倭國人津津樂道。一時間繁榮的景象讓倭國人認為自己迎來了太平盛世,甚至覺得就此能將中原天朝的銀子一股腦兒地都賺回來。於是在德川幕府的放任之下,越來越多的倭國女子被從深山鄉野賣到那些繁華的城市滿足世界各地遊客的**,以便讓當權者賺個滿鉑翻。
而在倭國諸多大城市中看上去最古樸素雅的莫過於京都了。這也難怪此地居住著倭國天皇,就算倭國人再怎麼厚顏寡恥也不敢將江戶、長崎、大阪的那些花街搬到這兒來。不過這並不代表京都就沒有相應的娛樂措施。就像鄭成功與龔紫軒此刻所處的就是一家高級「溫泉」,提供的可都是倭國鼎鼎大名的藝妓,可謂個個貌藝雙全。而且為了滿足中原老爺們審美觀念,此地亦有不少來自朝鮮的高麗美女。因此京都也就成了喜好風雅的士大夫們來倭國不二選擇。
當然有些事情與風雅不風雅是無關的。正當鄭成功與龔紫軒在溫泉泡澡之時,從隔壁房裡又傳來了幾聲男女的嬉笑之聲。覺得有些破壞景致的龔紫軒不自覺地就皺起了眉頭道:「鄭提督,看來咱們來倭國是來對了,可不該來京都,而是該去長崎或大阪才是。」
「是啊,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教授他們這次受封大學士引起了江南學子的不滿,咱們也沒機會來京都賞楓啊。」深有同感的鄭成功狡詰的一笑道。可他這邊才話「曹操」,那邊「曹操」們後腳就踏進了房間。這次穿浮世繪浴袍的可不止博雷利一人,他身旁惠耿斯等人一個個都披上了這極具東瀛風格的浴袍。並且在他們身旁還多出了四個衣著華麗的藝妓。她們的臉上雖然塗抹著傳統的白粉,點畫著猶如櫻桃一般的朱唇。但為了迎合中國客人口味,她們的牙齒並沒有染黑。在如此富有東方奢華奇異氣氛的渲染下,這幾個平日裡頗為嚴肅的科學家早就變得輕飄飄起來。卻見惠耿斯一臉興奮的大聲宣佈道:「龔、鄭,我敢保證這裡就是傳說中的人間樂園!」
無疑倭國那種精緻得變態的文明讓剛來的西方人將這裡當做了一個玩具國家。而事實上,中華帝國也確實將倭國當做了自己的玩具。正如他們身邊的那幾個打扮得猶如精緻娃娃一般的藝妓。然而此時正當眾人的注意力均集中在侃侃而談的惠耿斯之時,其中一個最美艷的「娃娃」突然動了起來,一道寒光從她那寬大的彩袖中直向水中的龔紫軒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