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75章 文 / 酒微醺
第275章
雲錦笑著說：「我在想，皇上或許可以大赦天下。」
「呃？」他一愣，有點兒沒明白。
雲錦解釋道：「不管你怎麼做，把選秀的事停住，並且，我要你承諾，在你即位期間永遠不再進行任何形式的選秀納妃。」
齊嘯天聽了就笑。
若在以往，且不說生氣與否，只這話本身就侵犯了他身為皇上的權利和威嚴。但現在，他願意承諾。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天下奇花雖多，但若心被一朵花霸佔，其他的就再也無法欣賞。
「然後呢？與大赦天下什麼相干？」他笑著問。
「這裡！」雲錦捉著他的手放在小腹，捲起笑，說：「等她出生的時候，你就可以大赦天下，把後宮裡那些你沒寵幸過的女人們都遣出宮去，任由她們婚嫁。這也是積德的一件大好事啊。」
齊嘯天又是笑：「朕問你眼下的事，你卻把後面的事交代了。朕遵命，皇后大人！只是，你也得幫朕想想眼下的事情，那班子大臣又不知鬧什麼，抓著選秀的事情長篇大論，把先皇都給扯了出來。」
一提點雲錦就對那些大臣的言論猜了個**不離十，撲哧一下笑出聲，那種場面細想來，竟有幾分滑稽。
「皇上每日也不寂寞，這朝堂的事也真是有趣。」
「你聽的倒是有趣，卻不知朕是又生氣又無奈又想笑。」齊嘯天歎息的搖搖頭。
「選秀……」雲錦沉眼思索，深知選秀的事被重點提及，除了恪守禮教律文的大臣，也與後宮脫不了干係。
後宮裡雖都是女人，但牽連甚廣。或是誰的女兒在後宮，或是誰的姐姐妹妹，再或者，有人正想送人進來，以此輔佐仕途或興旺家族。
見她想的認真，齊嘯天又不放心了：「你不是累了嗎？先睡覺吧，明天再想。」
雲錦忽而認真的盯住他，問：「這後宮……你臨幸過多少人？」
齊嘯天一愣，隨後乾笑：「這……這就得問司寢太監了，朕可不知道。」
他以前的風流多情雲錦自然知道，笑了笑，對心血來潮的問題也不再追問。
次日天好，雲錦帶著恆兒在新栽種的花草中賞看，另外也想著關於選秀的事。
恆兒先是乖乖巧巧，可沒多久就煩躁起來，又開始揉眼睛。
「恆兒。」雲錦只顧想事，當發現並制止時，恆兒的眼睛都揉紅了。
「娘親，我看不見。」恆兒委屈的說著，哇的一聲就哭起來。
這是恆兒第一次因為眼睛哭，哭的委屈又傷心。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他完全懂得了眼睛的重要，也深知了自己的異於常人，怎麼能不委屈。
「恆兒……」雲錦沒辦法再用欺騙去安慰，只是抱著他難過。
齊嘯天正好回來，一入流華宮就聽到恆兒在哭，循著聲音找來，就見了母子兩個抱著，都在傷心。頓時奇怪又好笑：「怎麼了？恆兒怎麼哭了？」
「父皇！」恆兒轉身投入他的懷抱，揚起淚水漣漣的小臉，說：「父皇，我要眼睛，我要眼睛。」
「恆兒……」即便是這天下之主，可齊嘯天也無法點頭。歎息的將恆兒抱起來，擦去眼淚，故意哄他：「別哭了，否則被糖糖聽見，她可要笑話你的。你可是哥哥，哥哥要勇敢，可不能老哭鼻子。」
恆兒抽泣著，雖然還是眨著淚花兒，但努力壓著不哭了。
接著，齊嘯天又領他到殿前「看」魚，終於把他逗笑了。
回到屋內，雲錦好一陣不說話，還沉浸在恆兒的哭聲裡。
齊嘯天讓恆兒坐在身邊，看著他開始和小兔子自言自語，這才跟她說：「今天朕把選秀的事推了。朕說目前只有恆兒一個皇子，可卻因陳皇后的謀害而雙目失明，朕很愧疚憂心，在皇子的眼睛沒有治好之前，沒有任何其他心情。」
雲錦有些意外：「他們就妥協了？」
齊嘯天嗤笑：「他們哪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他們說他們的，末了，朕就一句話：要朕選秀也可以，你們誰把皇子的眼睛治好了，那麼朕立刻就選秀！他們頓時就沒了話。」
雲錦想著那班大臣被堵的有話難說的樣子，也笑，而後又說：「推得一時，難推一世。」
齊嘯天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恆兒，鎖了眉：「放心吧，都會好的。」
在一旁坐著的恆兒，從碟子裡抓了糖，自己吃了，又餵了兔子一顆。雲錦剛想說他，卻見兔子將糖吐了出來，只是恆兒看不見。
齊嘯天摸摸恆兒的頭，笑著說：「恆兒，父皇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恆兒含糊的回答。
齊嘯天講道：「話說從前有戶人家，家裡有個小少爺，和恆兒一樣的年紀，特別招人喜歡。說來也巧，恆兒喜歡吃糖，那位小少爺也愛吃糖，比恆兒更喜歡，一天到晚抱著糖碟子不肯撒手，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含著糖才肯睡。有天晚上，這小少爺又吃著糖睡著了，可第二天一醒，他大哭了起來，任誰勸也勸不好。」
「他為什麼哭？」恆兒不解的問。
齊嘯天惋惜的歎口氣，說：「因為他的牙齒全都不見了。」
恆兒驚訝的張大了小嘴。
雲錦笑看來一眼，已經猜到他在講什麼了。
齊嘯天對她一笑，又接著講：「小少爺的牙齒都不見了，這可是一件大事情啊，立刻驚動了所有人。家裡人想了各種辦法，最後只好請道士。道士開壇做法，然後說，小少爺的牙齒是被神仙收走了。」
「為什麼？」恆兒緊緊的追問。
「道士說了，神仙認為小少爺只愛吃糖，牙齒完全是多餘，不如收回去給那些缺牙的人。小少爺就哭，家裡人就請道士想想辦法，若一個人沒了牙齒多難看？將來什麼都不能吃，說不定連夫人都娶不到呢。經過他們苦苦哀求，道士答應想想辦法。」
恆兒完全聽進去了，他一停，恆兒就趕著追問：「那，牙齒回來了嗎？」
「神仙說，想要回牙齒就不准吃糖。」說到這裡，發覺對面的人在瞪他，於是又把話音一轉：「當然了，是睡覺的時候不准吃，平時白天也得少吃，否則神仙還要把牙齒收走的。後來小少爺答應了，牙齒果然又長回來了，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多吃糖了。」
恆兒聽完似乎後怕，伸手摸摸自己的牙齒，確認還在，趕緊將嘴捂起來。
齊嘯天與雲錦險些撐不住笑出聲。
雲錦又笑斥：「看你把他嚇的。」
齊嘯天連忙笑辯：「朕也是好心，保管以後他不會嗜糖如命了。」
夜色深寂，永福宮花木森森，暗影重重。
葉蘭兒倚窗獨立，望著清冷的夜色，忽然想起死去幾年的姐姐。大哥說，她樣樣比姐姐強，卻正是因此才成了被忽略的原因，她覺得很可笑，甚至覺得荒謬，有些難以接受。
她曾經所遭受的一切，現在看來算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