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99章 文 / 酒微醺
第199章
雲錦對著她的背影冷笑,目的達成,她自是走的乾脆。
來至方才喝茶的軒內,只見御醫已經為珍妃包紮好了傷口,正在囑咐宮女注意事項。珍妃滿面怒容的瞪視著張玉嬋,後者被壓著跪在地上,驚嚇的淚水漣漪。
蘭貴妃正在安撫珍妃,可聽那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錦妃娘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張玉嬋從沒經過這樣的事,可她明白,沾上這種事的後果。她是真的恐懼,只能將希望全部押注在錦妃身上。
這似曾熟悉的話,讓雲錦想起月貴人那件事,燕兒當初也是這般委屈,哭著申辯。
心中柔軟處被觸及,也讓她有些不忍心。說到底,張玉嬋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閨門小姐,雖有虛榮,有點小心機,但不是惡人。可話又說回來,誰在一開始就是惡人呢?何況,她姓「張」,是張豪的女兒。
「怎麼回事?」雲錦皺眉淡問。
「皇后駕到——」還未等回答,皇后就到了。
「皇后娘娘吉祥。」眾人行禮。
皇后環視眾人一眼,目光落在珍妃受傷的胳膊上:「怎麼回事?」
「皇后,臣妾來說吧。」葉蘭兒說道:「方纔珍妃與張小姐在說話,不知為什麼,張小姐突然將珍妃推到,使得珍妃被摔碎的瓷片劃傷。」
皇后皺了眉,雖未下定語,卻眼神冷厲的盯住張玉嬋:「這麼刁鑽的小姐!張玉嬋?就是與葉狀元指婚的那位張小姐?」
「正是。」
皇后沒再接著說,轉而審問張玉嬋:「身為官家小姐,就如此不懂禮數,不懂宮規嗎?連對珍妃都敢動手,在宮外還不知是什麼樣子,這樣的『小姐』,哪裡配得起葉狀元。」
一席話將張玉嬋說的臉色漲紅,羞憤不已:「皇后娘娘,不是我,珍妃不是我弄傷的,請皇后娘娘明察!」
「不是你?」皇后挑眼詢問珍妃。
珍妃咬唇說道:「皇后娘娘明鑒。原本這傷不算什麼,臣妾本不想深究,可前幾日賞花宴時,她曾將臣妾推入潭水之中。這已經是第二次,臣妾豈能一再姑息?實在有損皇家尊嚴,也讓臣妾難堪。張小姐說不是她推的臣妾,難道臣妾會無聊到弄傷自己嗎?」
「珍妃的話不無道理,若說珍妃有心栽害你,你倒說出個理由來。」皇后擺出寬大的姿態。
張玉嬋卻是啞口無言。總不能說是因為葉白塵……只怕那樣,她更難逃脫。
「娘娘……」最後,她只能再次期希的望向錦妃。
皇后也順著望過去,淡淡的問:「錦妃如何看待此事?」
雲錦皺了皺眉,擺明偏袒的說:「的確是玉蟬有錯,但她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珍妃,只能說是意外。我看珍妃這段時間氣色不好,應是多慮了。還請皇后娘娘寬厚仁慈,請珍妃宅心寬恕,饒了她一回吧。」
珍妃沒料到她會公然偏護,登時聲硬:「錦妃這是擺明了偏袒她?難道說,非得等到她將我害死才能定罪嗎?」
雲錦淡淡相對:「珍妃言重了。皇后為後宮之主,就由皇后論斷吧。」
「哦?讓本宮做主?」皇后輕笑,卻不急著發表定斷,又朝蘭貴妃詢問道:「蘭貴妃怎麼看呢?」
「皇后是後宮之主,這種事應有皇后處置,不過……」話音一頓,說:「臣妾也認為,一次是巧合,可沒有次次都是巧合的。」
「娘娘,錦妃娘娘……」張玉嬋不傻,聽了幾人的話,立刻就弄清了前後起因緣由。
一定是因為與葉家指婚的時,蘭貴妃不悅,珍妃、卻也不悅,這是一起來設計她了。她也明白,錦妃雖是得寵,卻也在宮中樹敵無數,包括皇后在內的幾人,都樂得見到她出事,誰讓她與錦妃親近呢。
越想越慌,她急的直哭。宮裡頭的事她沒親眼見過也聽了不少,好怕就因為這件事而遭禍,總覺得太冤枉,太不值得了。
「別怕,沒事的。」雲錦輕聲安慰她,隨後又歎息著訓斥:「你平日裡看著挺穩重知禮,怎麼今天就闖禍了呢?碰翻了茶碗不說,還把珍妃弄傷了,真不知你哪裡來的力氣。也虧得你,茶碗摔了,人也傷了,桌卻沒翻,椅子也沒動。」
這話看似平淡無奇,可只要真的聽了就會品出味道。
珍妃畢竟是心虛,一瞬間紅了臉,緊緊抿著唇不做聲。
蘭貴妃淡淡轉眼,也覺得這事做的不周全,但無礙大局。
皇后也聽明白了,不露聲色。
其實早在宮女去請時她就猜到事有蹊蹺,來到這裡一看,珍妃手臂傷的奇怪。若說珍妃是被推倒,掃落的茶碗碎片將其劃傷,那麼多少也該有茶漬沾在身上,而珍妃的衣衫十分乾淨,只在手臂傷突兀的出現劃傷。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會疑思,然而,兩人身份懸殊,這種事不需要多看過程,關鍵是造成的結果,以及雙方的說辭,態度。
這件事中,顯然珍妃有理有據,即使對事情的經過有所微詞,但並不影響最後結果的裁定。
將眾人表情收入眼中,雲錦只是表露歎息,靜靜坐在一旁,等。
皇后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說:「既然交給本宮處置,那就少不得要得罪錦妃了。張玉嬋行事乖張,屢次針對珍妃,實是難以寬恕。此事若不懲治難以立威,不但珍妃情難以堪,就是本宮也愧對後宮上下人。」
張玉嬋揪緊了心,焦急而望向錦妃。
雲錦投給她一抹安撫眼神,不作聲。
皇后餘光掃了過去,對於她淡然的神態很是痛恨。皇后深知她的話在皇上那裡起的作用,因此一番思索後,說:「既是喪德,不知禮,又屢次犯上,那麼……就杖責四十,留禁宮中,將《女德》、《女誡》各抄滿一千遍,隨後再觀其效。」
「……皇后饒命!錦妃娘娘救我!」張玉嬋頓時慘白了臉,抱著雲錦的腿不住哀求。
雲錦垂了垂眼,見了她花容失色的模樣,也著實有些不忍。四十棍,張玉嬋這樣嬌嬌弱弱的小姐,一半打下來怕就要出人命了,皇后還真是毫不手軟。
皇后輕一擺手,立刻有老嬤嬤上來拉人。
「等等!」雲錦出聲阻止,婉言道:「皇后,縱然她有大錯,但罪不至死。何況,皇后也有心讓她改過,否則如何還讓她抄《女德》《女誡》?只是,這四十板子太重了些,別說一個嬌弱的小姐,只怕是個男人也扛不住。皇后既然仁心,就將這板子先減少些,留她一命改過吧。若以後她再不好,翻倍懲治,如何?」
皇后輕柔一笑,話語狡猾的避過回答:「錦妃這是為她求情呢?」
「我是有心求情,就不知這『情』能不能求得來。」雲錦對於並不抱希望。
「本宮倒是想給錦妃情面,只是……若款待了,對珍妃豈能公平?」皇后睨向珍妃,笑容忽斂,滿眼正色道:「來人!將張玉嬋拉下去,杖責四十……」
「皇后!」珍妃猛地出聲,所有人都望向她,她垂下眼,嘴唇囁嚅了兩下,輕聲說:「錦妃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體諒她是嬌弱小姐,就請皇后從輕發落吧。」
對於她此時突來的「善心」,皇后眼中閃過抹冷色,嘴角笑道:「珍妃還真是本性善良,既如此,本宮也不能一味做惡人。好!看在珍妃求情的面子上,就減免一半,杖責二十!」
「謝皇后。」珍妃頓時輕舒了口氣,彷彿如此,心中的罪惡就消減了。
「錦妃娘娘!娘娘……」張玉嬋仍不住的求著,一是忍受不住杖責,一是心中驚恐太甚,才五下人就昏了過去。
雖然人昏了,可板子依舊在繼續,直至打滿二十。
整個百花軒內寂靜無聲,只回想著板子的起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