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55 人類的局限性 文 / 國際精神
黨愛國看著講台下那些驚疑不定的學生們,在心裡因為自己「陰謀得逞」而「奸笑」著。他好像故意要吊這些學生的胃口一樣,對此絕口不再多說。
等到下午室外課的時候,黨愛國更加詳細地對這些成名武將的每一個招式動作都進行了運動學和力學上的分析,給他們講解了每個招式動作的設計思路,告訴這些學生們怎麼樣才能自己創造出更合理、威力更大的招式。但這些學生們心裡總惦記著火藥武器的事,有不少人時不時地走神,他們原本當作至寶的這些知識也感覺不是那麼吸引力十足了。
等到他們真正見識到了火藥武器的威力之後,想必會有更大的失落感吧。畢竟就算以現在這麼簡陋的黑火藥武器而言,幾個預制破片的手榴彈,或者是十分笨重的老式前膛炮的一發霰彈,都可以殺死一騎當千的最強武將。
還好中國的作戰模式並不是像古代歐洲那樣以「騎士」為核心的,所以不必擔心這些指揮作戰的將領們,會僅僅因為火藥武器對武將的威脅太大,雙方就形成了都不使用這種武器的默契。
只是當整個國家被統一,所有敵人都被消滅之後就不好說了。禁止私藏甲兵、禁止練習武術、禁止擁有槍械……更多的原因並不是像統治者自己所說的那樣,是為了維護社會安定和諧,而是為了防備所有潛在敵人。
是的,如果從矛盾方面來分析,古代的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之間,並不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而是敵我矛盾。所有老百姓對統治者來說都是敵人,他們之間有著最根本的利益衝突。
在外敵有很長一段時間會持續疲軟,一點都不給力的這種情況下,黨愛國也只能夠讓中國沒有那麼容易被統一,人為地控制競爭了。一個國家附近有幾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那麼它們就不會將自己的國民視作主要敵人。在這種情況下,由黨愛國進行著一定的約束,並挑動他們進行軍備競賽……會如何?
軍備競賽,這是黨愛國早有預謀的一個計劃。凡是生活在北京的人,就算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也能講出一大堆當官和治國的道理,黨愛國自然也不例外。不過要說什麼真正的「科學治國」,他懂的並不太多,畢竟他背後沒有那麼多真正的專家當智囊團。他琢磨出的這個計劃,也只不過是對各種淺顯的經濟學書籍都經常提到的「鯰魚效應」的一種運用罷了。
漁夫捕撈上來許多鮮活的沙丁魚,在將它們運回港口的時候,絕大部分沙丁魚都會在中途因窒息而死亡。如果在裝滿沙丁魚的魚槽裡,放進一條以魚為主要食物的鯰魚,鯰魚進入魚槽後,由於環境陌生,便四處游動。沙丁魚見了鯰魚十分緊張,左衝右突,四處躲避,加速游動。這樣沙丁魚缺氧的問題就迎刃而解,沙丁魚也就不會死了。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在明末時期,要論軍事科技、生產力都是大明佔優,但正是因為他們佔優太久,反而沒有動力去繼續研發科技了。而且再好的裝備也得人來使用,那些掌握著裝備的廢人們自己作死,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們啊。
不過說實在的,黨愛國也不能肯定,這種軍備競賽是否就能讓科技上的競爭持續下去。他能做的,只不過是讓戰爭從冷兵器時代的靠人數作戰,轉變成冷熱兵器結合時代的既靠人數也靠科技作戰的模式。然後他再不斷提升武器的科技含量,不斷提升科技在軍事作戰中的重要性。
原本即使是這樣,也有著獲勝一方利用科技優勢統一國家之後,反而封印先進的武器,以免讓以後的小部分反抗者因為能夠獲得先進武器而破壞力大增,他自己則選擇以本傷人的方法來維持統治的可能性。畢竟對統治者來說,底下的士兵和老百姓的命都不值錢,只有他自己的命和屁股下的皇位才最值錢。但有黨愛國在的這些年間,他會坐視不管麼?
他自己就是那條專門用來刺激其他勢力的鯰魚——不管是從軍事還是經濟方面。
除了軍事之外,傳統的自然經濟也是黨愛國一定要破壞掉的對象。說到底,經濟基礎決定了上層建築——也就是說經濟決定政治,而另外又有一句話,叫做軍事是政治的延續。所以說要有所改變,最直接的是提高軍事科技,但最根本的卻是提高生產力並形成新的生產關係,也就是瓦解自然經濟進入商品經濟時代。
黨愛國對經濟方面的認識倒也不是特別深,但起碼他認為有一點很重要:自然經濟條件下,所有人只要開上一片田地,就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他的利益和別人、和國家聯繫得十分不緊密。而沒有共同的利益,那麼他自然就不會迫切地想要維護這個國家、這個制度。
更多的道理,黨愛國一時也想不太清楚。他在大多數時候做出決策的時候,也只是挑選今後一千八百年的歷史之中,被確定是正確的發展方向,然後按照「中國特色」修改一下,就直接搬過來用罷了。畢竟事實證明這些是正確的,即使你不明白它到底為什麼正確。
大多數人總會認為,自己的努力可以影響到事情的進展,甚至可以影響到科學規律,可以影響到隨機事件。所謂的賭徒,尤其是如此,就連統計學也阻止不了他們了。他們總認為自己研究出來的所謂「規律」能夠影響到隨機事件的發生,提高判斷的準確性,增加自己贏錢的可能性——但實際上這只不過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
比起相信自己,黨愛國更相信科學,相信經過歷史檢驗的發展方向。只有歷史也沒能下個定論,必須由他自己做出判斷時,他才會盡量利用科學的方法,反覆思考謹慎論證,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否則他很少會拋棄已有的,在現階段可以看作是科學的理論,非要自己多此一舉地琢磨出一個「與眾不同」的新說法來。
如果說市場經濟和計劃經濟孰優孰劣已經有了個定論,黨愛國可以放心大膽地制定出朝著「受國家宏觀調控的市場經濟」這方向前進的政策的話,那麼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究竟哪個更好,「理論上」最先進的『共產』主義制度,究竟在實踐過程中能不能有可以實現的那個社會條件,這都是沒有定論的事情。
就算黨愛國是享受到了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首都兒童福利院」的孤兒,就算他一直以來都有好好上「思想政治」這門課程,但他也不可能盲目地按照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領導古代勞動人民去建立『共產』主義社會。
這不是什麼忘恩負義,何況在決定一個國家和民族的前進方向時,輪不到恩義,輪不到個人情感來作主。只有利益,只有科學,才是決策者所需要,並必須堅持的東西。而從現代中國社會的實踐結果,還包括前蘇聯、朝鮮等「社會主義國家」的實踐結果來看,理論上正確的『共產』主義之所以還沒有實現,肯定是有著什麼不可迴避的根本原因的。
我們只是在不斷接近真理罷了,現在的「真理」也未必就是正確的。因為我們並不知道真理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即使我們尋找到到了真理,也很難完全確定它就是真正的真理——更不用說人類那還算不上極度發達的科學,根本無法支持我們去窮極世間真理。
在這種前提之下,黨愛國也只能夠運用他所學到的辯證唯物主義哲學,來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地選擇「理論上」最能夠促進現在的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產生積極變化的發展道路。雖然在他的心裡也認為,『共產』主義所描繪出來的前景的確很美,但那種要求「所有人」都擁有高度發達的集體主義思想才能實現的理論,大概也只有「理論上」成功的可能性吧。
這也許是人類在生物進化之中的局限性所決定的,甚至不是別的什麼原因。
人類是以個體的形式生存的,這一點有別於高度集體主義的昆蟲。但人類和所有多細胞生物,又可以說都是以一個整體的形式存在的。因為他們可以看作是許多個細胞,為了共同生存,而像昆蟲一樣形成的一個高度集體主義的組織。
人類的集體組織——國家進行判斷的唯一標準是生存利益,而人類個體進行判斷的唯一標準也是生存利益,人類個體中的個體——細胞進行判斷的唯一標準其實還是生存利益。這是由生命的根本利益——生存,即碳基化合物不斷自我複製的要求所決定的。
人類這種動物,只不過是和病毒、植物、昆蟲等生命選擇了不同的發展方向,並且在生存的表現上比較突出的一類碳基生命體罷了。他有突出的優點——個體擁有很強的生存能力,自然也有缺點,比如說因為過於強調個體生存優勢,而不具備如昆蟲那樣高度統一的集體主義生存本能——或者說他高度統一的集體主義只表現在個體內部的細胞之間。
這也就意味著,從理論上,從生物學上來說……會得出「那個」不河蟹的結論。至於具體是什麼結論就不寫出來了,既然都已經看到這裡了,如果還分析不出來那也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