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最長的一月 第123章 溜魚 文 / 半隻青蛙

    溜魚

    苑楚羽象只調皮的「大貓」，在長泰鎮的街道和街道旁建築的屋頂之間跳來跳去，其身後釣帶魚般跟著一大串的覺醒者。意識到無法象控制覺醒者一般地操縱苑楚羽後，章魚人就像死敵一般地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林楓從他們的行動中，讀出了濃濃的殺意。（注1：釣帶魚時經常會出現一種情景：一條帶魚被拉出水面後，經常後面又有一條帶魚死咬著第一條的尾巴跟著出水，接下來是第三條、第四條，陸續頭尾相接地出水，釣魚界把這叫「帶魚連尾釣」。在魚市上這種釣到的帶魚比網撈的帶魚價格要貴很多，區別是看魚身鱗片的完整程度）

    攻入長泰的四級覺醒者從四面八方湧來，想要將苑楚羽圍住殺死。林楓操縱著苑楚羽的身體，仗著虎女地面上速度、靈活性最佳的優勢，像「溜魚」（注2）般吊著一干覺醒者玩起了「跑跑抓」的遊戲。

    追擊林楓苑楚羽的覺醒者種類接近三十種，速度，靈活性都各不相同，但能跟上他的速度的只有虎人和蛇人，

    瞬間暴發速度比她（他）更快的蛇頸人在先前的戰術反擊中早就被林楓利用地形和時間差殺得乾乾淨淨。而虎人

    林楓「引怪」般地帶著一堆覺醒者在長泰裡兜圈子，跑著轉了幾圈後，因為速度的差別不同種類的覺醒者很快被拉開來，然後林楓找到了鎮內最高的建築，五層高的鎮政府大樓。

    這幢大樓師指揮部只有兩百多米遠，樓內的守軍依照他和石磊通話後得到的命令已先行一步從樓下被呂成打出來的地道裡撤退。林楓跑到大樓前，仗著虎人靈活的身體，先是一躍躍到三層高的位置攀附在外牆上，然後他操縱苑楚羽的身體，運用從「壁虎人」身上收割來的吸附的異能，三下兩下迅速爬到了樓頂。

    追擊他的覺醒者中，虎人速度最快咬得最緊。他們緊跟著衝過來學著林楓的作法躍到三樓高的位置。只是沒有「壁虎人」吸附異能的虎人只能粗暴地撞碎外牆進入三層。然後再用暴力擊穿上層樓板打出個大洞。再躍到四層，再然後再用同樣暴力的手段在屋頂的天花板上擊出類似的大洞，最後當他們看到天空，躍出五層到達屋頂時，迎接他們的卻是早早就站在頂層被擊穿的洞口邊上，手持源力劍等著他們的林楓。

    就像是玩打地鼠的遊戲一般，每頭虎人躍出洞口的瞬間。佔盡地利的林楓「輕輕」地送出一劍。「傻乎乎」的虎人一頭接一頭，排著隊，「主動」地跳到屋頂上挨個讓林楓往他們的頭上刺一個洞。七頭虎人都落到屋頂時，都變成了七具「虎屍」。

    站在屋頂被虎人擊出的大洞前，苑楚羽閉著眼睛作出調息的模樣，顯得有些疲倦。不過這個表情只維持了一瞬。立刻就切換成關切的表情。

    重新掌握了身體主導權的苑楚羽關切地問身體裡的男人道：

    「林大哥，你沒事吧？」

    「以精神操縱你的身體讓源力發生性質變化，對精神的負擔很重。好在最麻煩的幾個傢伙都解決了。」

    另一邊，兩百米外的師指揮部裡，像睡著一般坐在椅子上的林楓自個的肉身，這時卻在急速地喘著粗氣，早就在一邊做好準備的軍醫連忙給他戴上氧氣呼吸面罩。林楓的**上這時搭接著一大堆檢測儀的探測頭，他身體的各種反應都被邊上的儀器記錄下來。

    石磊關切地道：

    「林營長。你沒事吧？儀器顯示你的心跳超過了一百二十。」

    場面有些怪異。林楓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石磊要和他通話。卻得通過通訊器和兩百多米外的那具苑楚羽的身體進行。

    回話的是苑楚羽的女音而不是林楓操縱她舌頭時發出的不男不女的怪腔調。

    「林大哥他說他還受得了，只是精神負擔有些重，你們那兒的陷阱快點準備好，他說被章魚人操縱的覺醒者非常傻，現在是個幹掉他們的好機會。」

    為了節省精神力損耗，林楓現在連交流都讓苑楚羽來幫忙轉達。幹掉了七頭麻煩最大的虎人後，苑楚羽站在屋頂的邊緣，警惕地看著已衝到樓下正要往上攀爬的其他覺醒者，繼續和石磊轉達林楓的話。

    「剛才的戰鬥我有個發現，四級覺醒者本身不會這麼傻的。但他們被章魚人「控制」了行為後，明顯蠢得出奇。這應當是精神行動被操縱的後遺症，因為他們失去了自我的主觀意識，變成了只會接受指令行動的傀儡。」

    石磊答道：「所以他們的動作就像是無人機那樣呆笨？」

    林楓答道：「沒錯！自動化飛行，後方遙控操縱的無人機，再怎麼樣也比不上由飛行員駕駛的飛機更能適應戰場的即時變化。」

    先前的這場獵人與獵物之間的互相追獵的遊戲，覺醒者的損失並不只有這七頭虎人。當林楓苑楚羽領著兩百多隻覺醒者在鎮裡玩「跑跑抓」引怪時，位於城內各處火力點的人類射手也集中火力朝綴在他後面的覺醒者猛烈開火，短短十分鐘內先後幹掉了二十多頭。

    而這群「傻乎乎」的覺醒者眼裡居然只有苑楚羽一人，只顧追著他猛跑，對於來自四面八方的槍彈攻擊竟是視而不見，不理不睬。

    對於守軍來說，這種只需瞄準，不停地打不還手的「boss怪」的情況，實在是太爽太輕鬆了。

    林楓和石磊在戰場上交談的內容，幾乎是同步地被送到後方，位於天河總部的歐陽華也正在看著這一幕。天河市雖然不是戰區，但這時總部所有的工作人員的任務，幾乎都圍繞著發生在長泰的戰鬥進行，除軍方人士外，研究所的科技人員和軍方同時共享著來前方適時的戰鬥情報，不僅如此，這份情報同樣也是在第一時間和國內的其他軍區分享。

    歐陽華在關注前線軍情的時候，一旁的秘書遞上一份剛收到的情報，歐陽華看了一眼後隨手在一邊。上面的內容很簡單。是到昨天夜裡世界各地淪陷城市的名單，其中也不乏一些世界知名的大城市，對此歐陽華早已麻木。

    歐陽華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屏幕，屏幕上畫面正是長泰鎮的鎮政府大樓，大樓正遭受猛烈的射擊，周圍建築的火力點，幾乎所有能開火的武器都對準了這幢大樓。

    苑楚羽靜靜地站在樓的一角追擊他的其他覺醒者已先後到達樓下。正一層一層地朝樓頂攀登，其中擅長攀爬的壁虎人甚至直接貼著大樓的牆面攀附向上。不過這些壁虎人沒有一個能夠到達樓頂，因為在爬附的過程中，來自周圍其他建築火力點的火炮、槍彈，以及rpg火箭筒，早就用密集地彈雨將這群愚蠢地在牆上「慢慢」攀爬的四級覺醒者轟斃。

    短短的十幾秒內。鎮政府大樓挨了二十多發大口徑穿甲彈，數十發火箭步，以及十幾萬發的機槍、步槍彈。整座大樓被打得千瘡百孔。唯一安全的地方僅僅是靠近苑楚羽身體周圍數米內的那一角。

    她以身為餌，吸引幾乎全部的四級覺醒者都往鎮政府大樓裡擠，待這些覺醒者的先頭部隊先衝到第四層，正要將第五層進發的時候，她爬到屋頂角落的一個雨水管處，這座鎮政府大樓年代較老。雨水管為鑄鐵製。外設安裝在牆體外側，剛好能承受得了他的體重。她順著雨水管爬到三樓處。然後一躍跳到底層。

    鎮內還有超過一百五十隻四級覺醒者存活，如果繼續使用先前的戰術，理論上說林楓完全可以用這種跑動拉開距離，瞧準時機殺回馬槍的戰術，一點一點地利用自己個人的速度和單挑上的絕對優勢將這批覺醒者慢慢殺死。只可惜他這操縱他人身體使用源力劍的戰鬥方式對自身精神的負擔極大，他算過自己最多只能揮出三十多劍身體就會承受不住。如果再折扣掉到操縱苑楚羽的身體做其他動作的損耗，哪怕是一劍一個他最多也就只能殺二十多隻罷了。

    為了節省精神力的消耗，他現在除了戰鬥之外，將苑楚羽身體主動權全交還給了她本體，自己的精神意識只是退居幕後提點指揮。

    苑楚羽跳到地面上，剛剛衝進大樓內的百餘隻覺醒者紛掉頭從樓裡重新退了回來，那亂哄哄地象捅了馬蜂窩般的場面實很有趣。源力火球，源力冰凍彈，源力衝擊炮，各種飽含源力的遠程攻擊也隨之密密麻麻地朝她打來。

    和林楓融為yiti的苑楚羽可以分享林楓感知力提前預見，在林楓妖孽般的計算能力的引導下，苑楚羽的虎女之身在密集的「彈雨」攻擊中，有若閒庭信步般地左避右閃，毫髮無傷，輕鬆地逃之沃沃

    然後，又一輪的「溜魚」遊戲開始了。

    在被章魚操縱下的這群四級覺醒者面前，苑楚羽就好像是掛在腦門的上的蘿蔔，而他則是那頭愚蠢的驢，拚命地追趕著，想要吃掉頭上這根看得見卻摸不著的蘿蔔。

    苑楚羽在長泰鎮裡穿街走巷，時不時地穿越一片片佈滿「反覺醒者」地雷的雷區，反覆地穿越一處處架設好反坦克炮的陣地前沿

    追在她身後的四級覺醒者越來越少

    二十分鐘後，當苑楚羽停下步子，準備殺個回馬槍的時候，身後那一大串帶魚般「吊」著的四級覺醒者，只餘下不過五頭。

    玩膩這種遊戲的苑楚羽把身體控制權交給林楓。

    林楓止步，回頭，望著這五頭在漫長的追逃遊戲中被拉得前後相距近百米五頭不同的覺醒者，虎目中眼露冷笑，右手虎爪一抖，揮劍劈向沖得離他最近的一隻狼人。

    沒有任何懸念，一「虎」一「狼」的身體交錯而過後，狼頭飛上了天。

    餘下的四頭四級覺醒者，也被他利用速度和距離的差距，輕鬆地一一斬殺。

    攻入長泰的二百餘隻四級覺醒者，就此全軍覆沒。

    鎮外二十公里外的一個隱密地點，一頭騎跨在紅魔人頭上的章魚人，用那只可笑的第三隻眼，恨恨地朝長泰望了一眼，然後帶著數量僅存不足數百的覺醒者部隊退開。

    這一戰，守衛長泰的七十七師，只有十幾人在前期被覺醒者的技能攻擊或流彈殺傷，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今天的長泰保衛戰結束了，四周突然靜了下來。

    原以為會是極艱苦的血戰，卻沒有想到竟會是以如此「輕鬆」的方式結束。

    苑楚羽獨自一人立在佈滿覺醒者屍體的街道上，微喘著氣，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和她「合為yiti」的林楓在斬殺了最後一頭四級覺醒者後就「脫離」了她的身體。

    數秒後，周圍響起海潮般的歡喊聲，再然後，無數人從附近的堡壘建築裡湧出來，圍住了還有些茫然的虎女，把她像英雄一般地抬了起來，用力地拋向天空。

    「幹得漂亮！」

    「做得好！」

    看著周圍那些「普通人」興奮和認同的眼光，苑楚羽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他們，他們還把我當成是人啊」

    呂成從附近的地下鑽了出來，用複雜的眼光看著眾星拱月般被人當成英雄圍起來的苑楚羽，腦海裡卻想了戰前林楓對他說過的話。

    「你先要把自己當成是人看，然後別人才會把你當成人看。」

    先前的戰鬥，幾乎全是苑楚羽（到少是她的身體）的個人表演，而他根本就是在邊上打醬油打白戲的。

    呂成不禁問自己「我真的能有機會，回到「人」當中嗎？」

    回到自已身體裡的林楓也醒了過來，他伸出右手，摘掉氧氣罩，精神有些疲倦，先前的戰鬥對他的負擔並不小。

    師指揮部裡，同樣是一群圍著他慶祝以及關心他身體狀況的人。

    林楓瞧了指揮部內的探頭一眼，心道：

    「老將軍，這一回你還會再想把我當成棄子和炮灰，扔在這兒嗎？」

    （注2：溜魚是釣魚的術語，釣魚時釣到大魚時不能馬上提起，否則極脫鉤，有經驗的釣者這時會用魚桿引導拖著魚在水裡轉來轉去直至其筋疲力盡後再用特製的魚具打撈上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