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末世初始之卷 第23章 蛻變 文 / 半隻青蛙

    第23章蛻變

    「如果是切割後的那個我，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會怎麼做？」

    林楓遇到頭痛的問題時，常常這樣自問。

    切割後的他，是個極端的利益至上主義者，一切追求利益最大化，根本不會考慮自己「喜歡」「不喜歡」或者「爽不爽」之類的問題。

    可惜這種「完美的」人形思考機器的狀態，已經一去不復返。現在的他，在沒有強烈情緒波動的情況下，可以主動把自己的一切情感全部切斷，然後令自己在最接近那樣的「他」的狀態下去思考，去判斷，而後採取行動。理論上，這是很好的一種思維方式，問題是，在很多時候，擁有性格和情緒的他，骨子裡深埋的那些東西，總會時不時地冒出來，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影響他做出正確的判斷。

    比如：就像昨夜的大災難，如果是切割後的他來面對，按他的風格作法，會在災難前守在某個「有前途」的高官附近，等覺醒者危機爆發後，瞧準最佳時機或者乾脆「製造」最佳時機，然後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借那位高官登場，並就此成為國家機器的一部分。而後再利用這個末世需要英雄的契機，在昨夜災難的舞台上大展拳腳，救出一部分市民，最後挾民意和功績，令自己成為「英雄」，而後一步步地往上爬。

    但很顯然，這樣的決定，現在這個擁有愛、恨，擁有強烈自我情緒的林楓，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心中「仇上位」情節比誰都嚴重的他，真有這樣的機會，他不在背後落井下石打黑槍，那就不是林楓了。至於說當個拯救市民的英雄這類事，對於很早就立下「只愛自己，只為自己而活」宏願的他，因為心情大好而善心大發，隨手拉人一把救救可以，看在是美女的份上救人也可以，除此之外想讓他伸手，除非你拿出一個讓他信服的「等價交換」的理由來。

    前一個林楓，切割後的他，以最純粹的功利方式思考，他懂得「借勢」，懂得利用團隊和他人的力量，可以說是最具備梟雄的潛質。

    而現在這個真實的林楓，他固然在某些方面能力出色，但在他身上，也集中體現了那個時代絕大多數草根一族的劣恨性、以及他們們對那個時代，那個社會的怨恨怨懟——儘管覺醒者災難爆發前他早已是身家驚人的「大款」，但學生時期遭遇家破人亡時的痛苦，以及由此產生的對社會的怨恨，就像一團不滅的紅蓮之火，依然在他的靈魂深處灼燒著舊時的傷口。

    這團怨恨之火，一直影響著林楓的為人處事，左右著他的判斷力，限制了他的眼界。當年他在看明白自己之後，不惜自我切割，也未嘗沒有將這團火焰從自己的靈魂中分離出去的想法。

    今天，在覺醒者災難暴發二十小時後，林楓又一次感觸到了自己人格上巨大的缺陷帶來的負面影響。這時的他，剛剛從蛇人身上感覺到挫折，這種挫折讓林楓難得地進入極理智理性的狀態。

    進入極度理性狀態的林楓，現在一直在反思，推算著自己未來之路該如何走。

    「白菊說得沒錯，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我太『獨』了，不願意對別人付出，過度地自以為是，是個不折不扣的獨行俠！」

    「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這是等價交換的原則！我想從別的地方，別的人那兒得到更多的回報，首先，我也得先為他們付出點什麼。從前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把一切窩得死死的，不願付出，可是不付出香餌，又怎麼能釣得到大魚？」

    「我會犯下這樣的錯誤，是因為我的心靈一直深陷在過去的黑暗和仇恨之中！我恨這個世界，也這個社會！過度的黑暗與仇恨讓我變得自我，過度的自我限制了我的眼界，讓我變得更短視！」

    「雖然身處黑暗可以肆無忌憚地行事，開始的時候，可以得到很多東西。但是，過度的黑暗，最後不過是讓自己變成獨夫一人，被所有人無限地孤立！而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說，最高明的黑暗，應當是包裹在一片光鮮之中的黑暗！以光明之名，行黑暗之事……」

    「不要小氣，不要目光短淺，不要害怕付出，在這末世，一個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所謂英雄，是無數普通人心中渴望出現的！如果我能扮演好這個角色，那麼，我在最終獲取收益的時候，回報將大得不可想像。」

    「光明和黑暗相比，就是光明可以將各種人緊緊地團結在一起，這是光明最大的優勢！沒有什麼東西，比美好的事物更具有欺騙性！看看這個國家建立的歷史吧！那麼多的英傑，可以為了一個虛幻的理想殉道！黑暗可以找到很多臭氣相投的合作者，但是黑暗能讓這些人為除自己以外的事物去死嗎？」

    「我明白了，我真的想通了！我想獲得更多更強的力量，應當從光明中去獲取！黑暗只是掠奪，那會引發反抗，會有排斥！而光明卻可以讓一群「聰明人」心甘情願地把頭割下獻上都至死不悔的同時還在讚美光明！」

    「那些我最討厭的傢伙其實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擁有可以看穿萬物本質能力的我，居然會被仇恨蒙蔽雙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以至於去追求這種不入流的黑暗！我真是一頭豬呢！黑暗的最高境界其實就是光明呀！」

    封閉了所有的情緒，盡可能地令自己處於極度理性狀態下的林楓，一直在不斷地剖析著自我，不斷地推算著用各種手段行事可能帶來的後果，最終，他想通了！

    「好吧！公欲取之，必先予之！從現在起，我要扮演真實的我最不喜歡，最討厭的，熱血英雄救世主的角色了！」

    想通了，這一回是真的想通了！不是那種切割後以沒有自我為代價才能做出的「想通」！而是終於看穿了人類人性本質的林楓，將自己過去舊的人生觀徹底巔覆，令自我重新蛻變後的突破。

    不斷地剖析著自我，解析著自我，直視自己靈魂最深處的『暗』，最後終於成功地看穿了自我的林楓，站在一座居民樓上開始放聲大笑，他對自己大聲道：

    「你只是切除了一切才看穿，而我，卻是戰勝自己後看穿！我，會比你做得更好！」

    現在，超過了自我的林楓並不打算急著回去了，現在他要去做救世主。

    當林楓完成了自我心靈上的蛻變之時，別墅裡，女人間的故事還在繼續。

    在過去的兩小時內，凌薇站在更衣鏡前，不停地換著衣服，努力地要把自己最美麗的形態展現出來。

    白菊一直在邊上靜靜地看著，終於，她開口了。

    「小薇，停一下好嗎？」

    「什麼事，白姐？」

    「你今天做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也明白了！只要不是太笨，都會明白的！」

    凌薇一怔，正在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下來，許久，她對著鏡子裡的白菊道：「我不想死！白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也知道，現在已經是末世，末世裡會發生什麼事，你也是聰明人，你也可以想像得到！他很強大，我需要這個強大的男人保護我！」

    「你的想法沒有錯！但做法稍稍有些錯誤！」

    白菊站在了凌薇的背後，右手捲起她的一截秀髮，放在鼻尖輕嗅一口，然後把嘴湊在她耳邊輕輕地歎氣道：

    「年青就是好！知道嗎，小薇，看見你的第一刻，我就覺得你很像我，很像那個還是學生時的我！聰明、美麗，什麼都有……」

    「白姐，你也不過比我們大幾歲而已，比他還要小一點吧？」

    凌薇透過鏡子望著身後被她以姐相稱的成熟女人，她和她似乎很有緣份，才剛認識，昨夜卻和她談了大半個晚上，雖然還未深交，但心裡卻很有些敬服這位姐姐。

    白菊道：「現在不是亂世而是末世！我們這樣的弱女子要想在這樣的世界生存，都必須依托一個強大的男人保護！你意識到了，我也意識到了，那對姐妹，那個當姐姐的應當也意識到了！林楓？那個男人，你覺得他怎麼樣？」

    凌薇露出一絲微笑，坦承道：「某些方面很強大！但某些方面，還嫩了些，和學校裡的那些男孩差不多，儘管他比我們大。今天之前，他應當是個宅男！」

    在凌薇的心中，宅男的意思是和心智不全劃等號的。

    「說得沒錯！那麼我問你一句，如果這時換成一個和他一樣強大，但比他更成熟的男人，你是選擇哪一個？」

    「當然是更成熟那個！說實話，我對他是有好感，但這只是我對他能力的讚賞。在保護女人時，他的能力很出色，很能給人安全感，但他並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男人！」

    鏡子裡，白菊笑了，那表情像是在看到小妹妹犯錯時，大姐姐露出的善意的笑。

    凌薇反問道：「我錯了嗎？」

    「換成是我，我還是會選擇他！理由是正是你所說的，他的幼稚。如果我們去依附一個強大而完美的男人，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玩物或者情婦，因為完美的男人不需要女人替他補上不足。他們所需要的，僅僅只是花瓶和玩具！但是如果我們依附的是一個強大而殘缺的男人，憑著你我的能力，我們可以成為他身上缺少的那部分！」

    白菊的手，慢慢地搭上了凌薇的臉，愛不釋手地輕撫著，凌薇默不作聲，陷入沉思之中。

    「你很看好他？」

    「他有野心！有野心的男人才會上進！殘缺的又有野心的男人，則會有很大的，補上自身不足的需求！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缺點並且渴望補上這些缺點！」

    白菊繼續在她耳邊輕聲道：

    「小薇，你很漂亮，但憑美色，你還是爭不過那對姐妹！她們是兩個人，而且是姐妹，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你也有你的優勢！」

    「什麼優勢？」

    「你有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女人中，沒有人比離過婚的女人更懂男人的心！這是我的經驗，我的資本，也將會是你的經驗……」

    一個風情萬種的成熟女人從後面抱著一個鮮花初綻的女人，在鏡子裡合成了一體。

    「我們不做他的女人，我們不做花瓶！我們應當讓那個男人注意到我們身上除了美貌之外的東西，讓他尊重我們！只要做到這一點，你就能成為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男人，會丟掉花瓶，拋棄玩物，卻不會砍掉自己的手腳！」

    在另一邊的房間裡：柳眉柳雪也在精心打扮著，

    「死丫頭，這樣的衣服，我不戴胸罩怎麼能穿得出去？還不讓人看光了！」

    「怕什麼？反正這裡就林大哥一個男人！你遲早也是要讓他看的！」

    「說什麼話，我撕你的嘴！」

    「嗚……姐啊，我這還不是為了你！那個凌大媽我太熟悉她了，她這女人最現實了！女追男，隔層紗，姐你的身材比她那注水的假貨還好，拿出來秀一秀嘛，讓她知道，姐你不戴東西也比她堅挺！」

    「別說了！羞不羞你？再胡說我打你的屁股！」

    「姐啊，問個事，你的這麼大，不會感覺吃力嗎？」

    「是有些吃力！去年才用e的，今年又大了一個杯位，有時常感到背會酸，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願意去隆胸，我還希望小點呢！」

    「嘻嘻，鄰居家的那些飛機場要是聽到你這話，非要吐血死不可。姐，你注意到沒有，她們每次看到你，眼睛裡都嫉妒得要噴火了！」

    「聽說生了孩子，還會再變大的，再這樣大下去，怎麼受得了！」

    正像白菊所說，她和凌薇的組合，最大的優勢不是美麗，而是經驗，白菊比柳眉姐妹多了數年的瞭解男人的經驗。

    亂世出英雄，末世改變人。無論是林楓還是別墅裡的那些女人，這次的末世危機，不但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也改造著他們彼此。

    明天會如何？

    沒人知道，但他和她們都清楚，如果自己不做出改變，那麼很快就會被這個劇烈變化的時代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