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仙俠修真 > 地藏曲

第2卷 第二十九章 文戰(中) 文 / 楓舞邀雪

    第二十九章文戰(中)

    少頃,又見幾名儒者以指代筆,在這屏風上留下字跡,秦歌看的是目瞪口呆,心中暗想:若是自己上去了該怎麼辦。原先,在他腦海之中,一直以為如今的儒者只不過是會吟詩作對與寫些詩詞歌賦罷了,這一幕令他眼界大開,對儒道也有了一個更深的理解。

    過了片刻,便輪到王洛,只見他昂首闊步,走到屏風處,閉起雙目,指力透於楠木之上,輕揮舞動,飄逸灑脫,指尖流轉,忽而鐵畫銀鉤,蒼勁有力,木屑飛揚處,只見楠木之上鏤刻著「尚德」二字,一股厚重如山嶽般的氣息撲面而來。

    秦歌長呼一口氣,心內震驚,沒想到王洛竟然能夠以文字凝聚出一股氣勢來,這股氣勢之龐大,堪比靈虛境界的修道者。震驚之餘,神色頹然,本以為自己修養出了浩然正氣,便能夠在這次論道大會之中出彩,現在看來,只怕是黃粱一夢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儒者傲骨錚錚,心中皆有一股傲氣,是以文人之間攀比之風大盛,就算是秦歌,也免不了會生出這樣的念想來。

    趙臨淵原先微閉的雙目陡然睜開,口中說道:「王世侄果然不愧是書香門第,對文字理解竟然如此深刻,假以時日,必定能夠在我儒門之中大放異彩。」

    王洛得趙臨淵讚許,臉上喜意甚濃,卻不料被李東狂聽見,開口說道:「王洛之名,本王如雷貫耳,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王洛淡淡笑道:「讀書之人,明大義,知是非,不知東王可曾聽過?」話雖含蓄,卻是直指李東狂,直提他勾結外敵,禍國殃民之纍纍罪行。

    李東狂聰明如此,怎會不知王洛所指,臉色微變,爾後紙扇張合,輕揮了兩下,笑道:「王兄莫非才盡於此,連這等孩童都知曉的道理,你卻煞有介事的拿出來提點本王,著實可笑。」

    兩人針鋒相對,半晌才止住言論,各自偃旗息鼓。

    已是輪到秦歌,他心中驚慌失措,呆望著眼前龍游蛇走般的激昂文字,踹踹不安,強自安定心神,卻覺腦袋一片空白,而且面前一股股駁雜的精氣威壓令他心神完全凝聚不起來,一時間也是躊躇不安。

    李東狂先前被王洛氣得夠嗆,這次見坐在王洛身旁的秦歌這番模樣,登時笑道:「小兄弟,莫要驚慌,若是你實在寫不出來就不用寫了,本王見你著實可憐,就特許你個位子。」伸手指著台上那張楠木小凳,說道:「就是這了,小兄弟你覺得如何。」

    林月兒在遠處聽見心上人受辱,怒意大發,柳眉倒豎,祭出月晶輪,揚手欲打。不過,卻被王洛攔了下來,輕聲說道:「林姑娘,不可,這李東狂有文曲星護佑,若是以道法傷他,必定會遭反噬,千萬不要魯莽行事。」

    古書之上,常有記載,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在荒山遇鬼,通常三言兩語便能將鬼怪嚇走。其實這並非虛言,因為讀書之人身具剛直之氣,百鬼避易,李東狂身為文壇狀元,被視作文曲星下凡,自然能得文曲星護佑,莫要說鬼物,就算是道行高深之人也奈他不得,若不是如此,以李東狂犯下的纍纍罪行,只怕早已被修道者尋上門,結果了他的性命。

    林月兒怒哼一聲,氣呼呼的坐了下來,一雙清亮的眸子中怒火滔滔,若是眼神能夠殺人,這李東狂也不知被殺了多少次了。

    秦歌此際反而平靜了下來,直接忽視李東狂的話語,靜下心來,運轉逍遙游心法,將一切雜念拋除,以體內浩然正氣為引,作用於指尖,隨意而動,隨心而轉,意到之處,如行雲流水。

    寥寥四字,猶如龍飛鳳舞,入木三分,字跡之古怪讓人捉摸不到邊際。李東狂哂然而笑,手中折扇嘩啦一聲展開,哈哈笑道:「不知小兄弟這寫的是什麼字,本王自小博覽群書,卻為何從未見過這等古怪的文字。」

    定睛看去,秦歌所寫之字,雖然看來有些氣勢,但是卻古怪異常,似是而非,看了許久,竟然無一人認識。

    李東狂哈哈笑道:「小兄弟,下去吧,別來搗亂。」

    「慢著。」忽然,趙臨淵霍然站起,臉色潮紅,雙手都在微微顫抖著,緊緊盯著屏風之上這四個古怪的字體,失聲驚呼道:「聖字,遠古聖賢所創的聖字。」說完,曲腿跪下,持上古之禮,對著這四個聖字拜了一拜。

    上古時期,聖賢倉頡,獨居深溝,觀奎星圜曲之式,察鳥獸蹄爪之跡,創造出了代表世間萬物的各種符號。他給這些符號起了個名字,叫做字。

    這些文字因極為難寫,後經歷代聖賢更改,才造出了如今的文字,而倉頡所造之字,被儒門稱為「聖字。」以字喻物,溝通萬物之靈,這乃是儒者畢生追求。

    李東狂笑道:「趙先生果然是老眼昏花,這等鬼畫桃符文字,你竟然將它稱做是聖字,可笑至極啊。」話音剛落,一股龐大的浩然正氣從這四字之中迸發而出,李東狂瞬間臉色慘白,驀然間覺得萬鈞壓力及身,猶如被泰山壓頂,身子不由得傾側,匍匐在地,頭一歪,噗通一聲,對著這四字磕了個極大的響頭。

    「哈哈……」一眾儒者哄堂大笑,極是快慰,紛紛拍手叫好。

    林月兒更是歡呼雀躍,口中歡聲道:「呆子,好樣的。」渾然不顧女兒家的矜持,笑得極歡。

    李東狂面色鐵青,忿然而坐,臉色稍變,恢復淡然,說道:「算你通過了,接下來進行文戰!」

    「文戰!」一眾儒者聽得臉色煞白,能讓一眾儒者這般臉色劇變的也只有這文戰二字。

    秦歌茫然不解,看著臉色劇變的一眾儒者,卻無一人吭聲。

    李東狂冷笑道:「怎麼了,怕了嗎?方纔你們不是笑本王笑的歡嗎?若是現在有誰怕了,給我滾下台去,今後別以儒者自居。」

    話語囂狂,霸道無比,令這群儒者心中怒意陡增,讀書之人輕生死、重大義,先前早已對李東狂纍纍惡行深惡痛絕,這番被他相激,更是激起傲骨,縱然是這文戰定生死,也絕不皺眉頭。

    登時,一眾儒者挺直胸膛,昂然道:「如你所願。」

    文戰!儒者生死之戰,雖不像武者沙場相搏,但是卻充滿著硝煙。

    古書中有記載,儒者對戰,常常三言兩語便將對手駁得口吐鮮血而亡,雖然在外人看來,是將敵手給活活氣死的,但是真正內情只有儒者自己才知曉。試問,讀書之人,三日省吾身,讀書數十年方能成就一番功業,數十年的雕琢,早已將心性磨練的如同磐石,天塌不驚,就算是山崩於前也不色變,這樣的儒者怎會因幾句挑撥之言而氣的吐血?

    而文戰,一直存在於歷代儒者之間,除非兩者分歧到了不可調和之時,才會單獨舉行文戰,而像李東狂這般與數十位儒者舉行文戰,實屬千古未有之事。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