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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後半本全在這裡了 文 / 魚丸

    第五章年輕與天才

    「很不幸,你們遇上了我。」亞特蘭陰深深的聲音在戰場中間飄乎著,恐怖,陰險,殘忍……一系列黑暗的形容詞不約而同的在眾人的腦海中浮現,為亞特蘭的形像下了一個定語。

    哧的一聲輕響,長劍的碎片在強大的力量下激射而出,迅速的洞穿了一名殺手的衣襟,然而,就在殺手慶幸自己躲閃及時的剎那間,沒有絲毫光澤的龍骨匕首無聲的劃過了他的頸間,濺起一蓬殷紅的血箭。

    流暢的,這柄不起眼的匕首劃過另一名殺手的手腕,將他持劍的手整個平整光滑的切落,緊接著輕輕刺入第三名殺手的胸膛,優雅的拔出,再掃向第四殺手的腰間……轉眼間,這一連串無聲無息的動作,伴隨著六支長劍墜地的聲音結束了。六名殺手不敢相信的圓睜著眼,緩緩仆倒,立刻沒了氣息。

    「劇毒匕首……」祈拉德公爵的臉色蒼白,死死盯著那已在戰場之外的年輕魔法師。帶有劇毒的殺手匕首,更勝於殺手的速度和準確性,流暢得彷彿修練千百次的動作……很難想像,他竟然是一名魔法師。

    斯納堪德金屬結晶的鋒銳之術為匕首提供無堅不摧的攻擊力,風的力量帶來行雲般流暢的動作,火的力量賜於他強大的爆發力,作為唯一能在劇烈運動中施展魔法的另類,亞特蘭的魔法為他的武技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幫助,對付區區幾個殺手,易如反掌。

    說話間亞特蘭已經穿過了這片戰場,出現在城牆邊。衛兵們敬畏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強忍著恐懼筆直的站立著,盡量平視著他的雙眼,就向閱兵時那樣。

    「先生們,以小隊編制,重新整隊!」亞特蘭淡淡的說道,「十分鐘內,不在隊列中的活人皆以間諜罪被逮捕。拒捕者,殺無赦。」

    嘩啦……衛兵們立刻爭先恐後的向著各自的小隊長跑去。小隊長們滿臉大汗,指揮著自己的部下的自己面前排成直線,規規矩矩的站在亞特蘭面前。

    「各位軍官,確定你的小隊中沒有任何生面孔。」亞特蘭下令道。很快的,這條命令被隊長們完美的執行了。不出所料,就在隊長們還沒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一聲呼哨,十多條黑影從衛兵們中躍起,撲向亞特蘭。

    「原地待命!亂動者斬!」亞特蘭大聲命令道,渾然不把這十多名撲近的殺手放在心上。在殺手們欣喜的發現,手中的武器就要刺入亞特蘭的喉間時,一個漆黑的影子帶著灼熱的氣息出現在那名魔法師身邊,與此同時,一種莫名的壓抑感迅速佔據了他們的心智,殺手們只覺得兩眼滿是血霧,大腦中一片空白,幾乎一頭栽倒在地。

    「地獄犬的凝視。」看著公爵不明所以的表情,莉麗亞輕聲解釋道,「狗狗的特技,可以讓心智不堅定者喪失意識。」

    亞特蘭身邊,地獄犬盯著這十來名殺手,咆哮著張牙舞爪,很顯然它非常願意在這些強壯的**上試試它的爪牙。但召喚者亞特蘭仍然沒有任何命令,它只能乖乖的等待著。

    亞特蘭望著這十名殺手,忽然心中一動。他靜靜的走到其中一名殺手面前,揭開了他的衛兵頭盔。

    是威斯特人,很明顯,雖然他們的某些手段是由伊斯特的殺手們傳授的,但他們臉上某些特徵還是暴露了他們的身份。那種較突起的顴骨,寬厚的嘴唇,以及略發黑發亮的皮膚……毫無疑問,是威斯特南方的原住民莫斯蠻族。

    反應過來的衛兵隊長連忙上前,卸下殺手們的武器,再一槍桿敲暈他們。地獄犬因為沒能參加戰鬥而顯得極不耐煩,不住的狺狺狂吠,亞特蘭回頭衝著它狠狠呵斥了一句。

    「我斷言,那個小魔法師,比以凶殘著名的地獄犬更可怕。」看著地獄犬被亞特蘭一聲呵斥立刻乖乖的趴在地上擺出一副乖狗狗的樣子,公爵大人身邊的騎士不由得脫口而出。

    「那當然,這樣的狗狗,亞特蘭有兩隻,外帶一個地獄小丑隊六個魔寵。」莉麗亞撇撇嘴,隨意的說道。當然,不要問我為什麼莉麗亞沒有去米頓也知道這些,畢竟經過大半個晚上的閒聊莉麗亞連幼龍是雌性都知道了,這些小事怎麼瞞得過好奇好問的女孩呢?

    「八個魔寵?」魔法師們再一次深深感到,與這個小魔法師比較任何一個方面都有可能嚴重傷害自尊。

    正說著,亞特蘭已經背著手,領著地獄犬悠然自得的穿過殺手們與皇家騎士混戰的小廣場,不急不忙的回到莉麗亞身邊。這一次,再沒有殺手膽敢招惹這個神秘的年輕人,而皇家騎士們的士氣莫名的高漲起來。

    「漂亮。」莉麗亞偷偷的衝著亞特蘭耳語道,「那個扔刀片的魔法,可以教我嗎?」

    亞特蘭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小塊斯納堪德金屬結晶,在其上刻下一個細小而繁複的魔法陣,緊接著再為它套上一層金絲編製的魔法陣外衣,一個小巧的魔法掛墜就這樣誕生了。亞特蘭向其中注入特定的魔法波動,這枚掛墜立刻甦醒過來,散發著瑰麗的光彩。

    「向其中注入你的魔力,就能夠模仿出我的魔法波動,發射出那些圓刃了。」亞特蘭將掛墜放入莉麗亞的手心,將三種魔法咒文簡單的說給她聽,「另外一種咒文能夠喚醒防禦強化能力,令物體達到自身數倍的堅固程度。第三種咒文則是鋒銳之術,你可以為同伴的武器提供更鋒利的刃,但這種魔法會顯著的損害兵器,讓它們更容易損壞。」

    望著寶貝女兒和亞特蘭竊竊私語,一直沉穩冷靜的祈拉德公爵突然心中一陣不安。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僅限於面對強大的敵人時,當自己寶貝女兒和青年男子過份接近時,作為父親,祈拉德公爵仍然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當殺手們的速度被越來越多的皇家騎士們所限制時,戰鬥很快的解決掉了,甚至,躍躍欲試的莉麗亞都沒來得及展示她的新裝備,奮勇的皇家騎士們就以一連串強力而豪邁的劍技完成了最後一擊。

    「皇家騎士三隊五隊前往戰神之劍大殿,一隊去內城吊橋,二隊巡邏西南,四隊巡邏東北,亞特蘭,你和我去見陛下。其餘魔法師負責偵測魔法和防禦結界。」公爵下令道。

    「我呢?」莉麗亞小聲的對著父親撒嬌道,「我也去見陛下,可以嗎?陛下一定很想念我呢。」

    「一起來吧。」公爵疼愛的看著女兒,攬著她圓滑的肩頭,大步把亞特蘭甩在身後。

    高大突兀的戰神之劍內,朱利亞斯一世正一手端著一杯殷紅的酒,一邊和身邊的魔法師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談著。看見公爵帶著女兒走進大殿,這位至尊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公爵落座。

    「亞特蘭,來,和我下盤棋。」陛下彈了彈手指,機靈的待衛官立刻端來一架棋坪,擺放在他的面前。

    其他臣子通常會站在棋坪前與陛下對弈以示恭敬,可亞特蘭偏不。他默不作聲的走到陛下的王座面前,席地而坐。陛下坐在王座上高高在上,而亞特蘭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仰著頭剛能看見棋子,這場景頗有些滑稽,莉麗亞忍不住哧的一聲輕笑。

    朱利亞斯一世笑道:「好吧好吧,給他搬一張圓凳。來人,賜座。」

    朱利亞斯一世下的棋被稱為「兵棋」,棋子中帝王將相一應俱全,每方有十多個棋子代表長矛手軍團,兩個棋子代表騎兵部隊,兩個棋子代表大劍士步兵,等等。每個兵種的速度,行動方式,攻擊方式都略有不同,而身為指揮的皇帝中軍大旗的生存,則是判斷勝負的唯一標準。

    顯然,朱利亞斯一世是個精明的棋手,他的每一步部署沉穩中透著陷阱,不愧是老奸巨滑的一國之主。而亞特蘭的棋風則凌厲囂張,橫衝直撞處處不合常理,令陛下感覺相當的不適。兩人的棋子很快交纏在一起,一場混戰。

    說起來,朱利亞斯一世的棋力要高上許多,但一向於堂堂正正的將軍們下棋的陛下,面對亞特蘭奇詭的棋路卻不熟悉。而亞特蘭,則是根本不管對手如何應對,他的作風就是將一切攪亂,再從中尋找勝利的機會。

    於是,第一盤棋下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最終朱利亞斯一世陛下意外的輸給了亞特蘭。

    「很不錯。」朱利亞斯一世卻不生氣,「將我精心佈置的一切打亂,利用我的失誤製造更大的機會。看起來和你對付敵人風格一樣,不可捉摸,擅長製造混亂和偷襲。」

    亞特蘭默默點頭,並不答話,而是重新將棋坪上的雙方棋子排好。

    「怎麼?還要繼續下嗎?」朱利亞斯一世笑道,「同樣的方法只能用一次,我可不是普通的對手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跌入你的陷阱。」

    亞特蘭嘿然一笑,不客氣的佔了先手。意外的,這一次亞特蘭採用的是重視防禦的圓形佈局,反過來卻是朱利亞斯一世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凌厲攻勢。亞特蘭的先手優勢很快被陛下的高明手法漸漸扭轉,不多時,亞特蘭的棋子已經殆亡大半,眼看回天乏術了。

    亞特蘭蹙著眉,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臉頰,他有意布下的陷阱在朱利亞斯一世面前形同虛設,陛下直接忽略了那些誘人的陷阱,而是投入全部力量猛攻自己的防線。在數**範圍的調動兵力和猛攻之下,亞特蘭的防禦陣型漸漸的變得散亂,眼下,陛下的部隊隨時可以突入王城,包圍亞特蘭的王。

    亞特蘭沉思了好久,推子認輸。緊接著,第三輪,亞特蘭又搶了先,學著陛下的樣子發起了猛攻。朱利亞斯一世驚喜的發現,亞特蘭學得很快,他很敏銳的學到自己戰術的精華,一輪猛攻下來,雙方居然不分勝負。

    朱利亞斯一世是棋迷,三盤下來他的興趣已經被勾了起來。事實上,皇城內下兵棋的高手不多,而其中大多數都是有年紀的高官或者大將,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另外,和陛下下棋,大多數人總會有意無意的留一手,以致於朱利亞斯一世在皇城之內幾乎從未輸過。

    但是,對於百無禁忌的亞特蘭來說,他的棋風很好。甚至於他全然沒有把注意放在陛下身上,從始至終,亞特蘭的眼睛始終放在棋盤上,不理會陛下的表情和眼神,只是全心全意的在尋找勝利的機會。朱利亞斯一世很高興找到這樣一個對手。

    但很不幸,總有人會在不適時的時間出現在不適合的地方。眼下,幾名官員匆匆通過了待衛們的檢查,滿頭大汗的跑進大殿,打擾了陛下的娛樂。

    「陛下!邊城急報,伊斯特帝國的部隊緊急調動。」一名官員雙手捧著血紅的告急文書,低著頭畢恭畢敬的要交到陛下手中。

    正埋首棋局的亞特蘭突然如中雷擊,蹭的一聲猛然回身,漆黑的龍骨匕首無聲的刺向那名官員。官員微微一怔,向後一縮,手中的文書哧拉一聲化為碎片,兩支精光閃閃的短刀從碎屑中出現,準確的磕在亞特蘭的匕首之上,發出一聲乾枯的咄咄聲。

    另外三名殺手見事不妙,一聲輕嘯飛快的撲向陛下。幾名待衛官連忙迎了上去。

    來不及追究亞特蘭竟敢把短兵器帶起大殿的罪名,祈拉德公爵抄起椅子迎頭砸向另外三名官員。木屑飛散,一名官員的手中暴漲出的無數蔓籐狂笑著將那把椅子絞得粉碎,淡黑色的籐條輕快的點向公爵的喉間。

    莉麗亞嬌聲驚呼著,石頭皮膚,水之鏡,光之壁,防禦強化……一連串輔助魔法光環瞬間加持在公爵身上。配合默契的,亞特蘭也在同時釋放出一連串火球,將襲來的籐蔓炸成無數碎片。

    但亞特蘭的力量和速度畢竟比不上專業的刺客,這一分神間,手中的龍骨匕首立刻被對手的雙刀一絞一挑,遠遠的飛出大殿。緊接著,那名殺手的雙刀狂風一般向著亞特蘭捲去。

    「真可惜,我並不是一名武者。」亞特蘭冷笑道,忽然飄上半空。對手疾如狂風的快攻險險的擦著他的腳底落在一旁。

    「公爵閣下!」伴隨著亞特蘭的聲音,一柄稍顯沉重的長劍突然出現在公爵面前,公爵下意識的接過長劍,劍光暴漲,華麗的劍技帶著呼嘯的劍氣立刻將步步緊逼的籐蔓絞得粉碎。

    莉麗亞立刻學著亞特蘭的樣子飛上半空,兩個魔法師相視一笑,一連串圓刃舞同時出手,鋪天蓋地的射向那名手持雙刀的對手。

    很顯然,這名殺手的武技走的是輕捷靈巧的路子,相比於強化**的剛力,或者側重反應力和直覺的心力,他所修練的武技側重於流暢的連續攻擊和高速的運動性。

    但作為五十公斤重的人類,再強大的爆發力也無法達到與武器飛行相媲美的速度。面對成百上千從各個方向襲捲而至的圓刃,可憐的殺手除了手忙腳亂的揮舞雙刀格擋,還能做什麼呢?

    另外兩名被待衛官們死纏住的對手,同樣擁有與眾不同的武技。其中身材魁梧的大漢顯然修練的是以強化防禦為主的剛力,他通身的肌肉竟然連待衛官們的長劍都砍不動,一陣狂風暴雨的連擊過後,僅有衣物片片飛散,而大漢的肌膚竟然只留下幾條白印。

    另一名瘦小的男子則很顯然是一名魔法師,或者說,是類似於魔法師的一類人。一道夾雜無數霜雪的氣流轟然將近身的待衛官們凍成碎屑。

    緊接著,從這名殺手的手中出現無數冰錐,射向陛下。而一直緊隨朱利亞斯一世左右的老魔法師--一名同樣使用水與冰的力量作戰的**師,迅速張開一面巨大的冰盾保護著陛下。

    「速戰速決!」手持籐蔓的男子大聲命令道。無數籐蔓從他的手中伸展,纏向公爵,這些籐蔓彷彿永遠不會滅絕一般,無論祈拉德公爵斬斷它們多少次,更多的籐蔓總會前仆後繼的緊隨而至,不多時公爵大人已經氣喘吁吁了。

    幸運的是,亞特蘭扔給公爵的長劍是索菲婭贈予的戰利品,它是一名黑暗騎士的佩劍,被強大的黑暗力量加持過的妖劍。在它詭異的力量下,每一記揮砍總能吸取對手的生命力,轉化為使用者的精力,否則像祈拉德公爵這樣連續不斷的施展華麗的必殺技,恐怕早就累得趴下了。

    速戰速決的命令一下,那名鋼鐵般的大漢立刻狂吼一聲,放過了眼前的四名待衛官,轉身衝向那名老魔法師。強壯而堅硬的**如同攻城的大槌,將沿路一切桌椅陳設撞得粉碎,這名大漢轉眼間已經衝到了老魔法師的面前,一拳搗向那堅硬的冰盾。

    冰盾在大漢的拳力下龜裂,老魔法師哧的噴出一口鮮血,強大的魔法力脫縛而出,無數帶著星芒的寒氣立刻捲向那名大漢,轉眼間將大漢凍成冰雕。

    「莉麗亞,這個蠢豬交給你。」亞特蘭急急喊了一句,手中的法杖脫手而出,天下聞名的達斯王國神器,「魔蜂的叮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袖中。莉麗亞輕輕應了一聲,漫天的圓刃舞中立刻增加不少她最擅長的風刃。

    果然,就在大漢自殺式的攻擊破壞冰盾的同時,那操縱水與冰的男子立刻快步逼上,數十道寒光閃閃的冰刃圓旋著飛向朱利亞斯一世,而他自己則帶著一柄冰制的短劍,撲向那名老魔法師。

    老魔法師重重歎了一口氣。冰盾被破壞時,魔法的反噬已經傷害了他並不強壯的身體,而強行施展的瞬發魔法更是讓他的魔力暫時的無法使用。老魔法師無力的倒向朱利亞斯一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陛下的面前。

    撲向老魔法師的殺手突然僵直,仆倒,而失去主人的冰刃也漫無目的的向著四面八方無力的散開,轉瞬消失在空氣中。一枝細小的弩箭帶著奪取靈魂的黑暗魔法,無聲的釘在殺手的後頸,尚在微微顫動著。

    無名的老魔法師欣慰的舒了一口氣,放鬆下來,立刻昏死過去。朱利亞斯一世衝著待衛官們大喊道:「叫牧師!最好的牧師!快!」

    「下一個就是你。」亞特蘭獰笑著,手弩重新隱在袖中,而重新出現在手中的卻是一枚火紅的水晶球。

    盛怒之下的小魔法師,毫不猶豫的展現了自己最終的力量。毫無懸念的,在火神之眼的增幅下,亞特蘭全力施展的火系魔法火神之巨劍一劍斬下,將殺手頭目連籐蔓帶人從中剖開。

    火神之巨劍之後,「嗜血的地獄法師」亞特蘭的招牌魔法地獄火伴著地獄犬興奮的咆哮聲將僅存的殺手燒得連渣也不剩。

    「小看我的人,通常都沒有好下場。」亞特蘭露出蒼白的牙齒,微笑著對著尚未消失的靈魂說道。

    戰神之劍內一片狼籍。地獄火和火神之巨劍同樣是毀滅性的魔法,潔白的地板上滿是烏黑的焦痕和被高溫灼出的細痕。而莉麗亞鋪天蓋地的風刃和圓刃舞則是將整個大殿的所有裝飾品,家俱,以及壁畫雕塑一切砍得傷痕纍纍。基本上,這個大殿的損失有80%以上是毀在這兩個天才小魔法師身上的。

    人員方面,待衛官中戰死八人,重傷四人,輕傷十四人。朱利亞斯一世的親信,無名的老魔法師內傷嚴重,恐怕凶多吉少。刺客四人無一生還,尤其是死在亞特蘭手下的兩人,更是連渣也沒剩下……

    匆匆和趕來的待衛官,皇家騎士們交待了一下任務,精疲力盡的公爵在莉麗亞的攙扶下離開了王宮。而可憐的亞特蘭則不得不頂替老魔法師的任務,留在陛下身邊,靜靜守護著他。

    好在一夜下來再沒有事情發生,朱利亞斯一世始終守在老魔法師身邊,握著那蒼老枯乾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慰著他。老魔法師細瞇著眼,一邊回答著陛下的話,一邊撫著胸口不時輕咳兩聲。亞特蘭只能乖乖的站在一邊,低眉斂首的不敢出聲。

    「昨天,你怎麼看的?」朱利亞斯一世回過頭來,見亞特蘭一臉昏昏欲睡的神情,輕聲問道。

    「大師的外傷並不嚴重,內臟因為魔法反噬的力量而受損嚴重,小心調養大約半年可以痊癒。但近期恐怕就只有臥床休息了。」亞特蘭回答道。

    「我是問你這一連串的刺殺,小傢伙,別打馬虎眼。」這位至尊輕聲笑道。

    「刺殺?哦……不得不承認,這次的刺殺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亞特蘭皺了皺眉,「這四名殺手的實力其實相當的強。以防禦見長的待衛官們在他們的攻擊之下也無法倖免,若不是因為人數上的優勢太過明顯,加上……」

    亞特蘭頓了頓,看著床上沉睡的老法師,苦笑道:「加上若不是這位大師的冰盾及時的保護了您,恐怕最後的結果就是殺手全滅,而陛下的安危也無法保證。」

    的確,四名殺手的襲擊其實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鋼鐵般的大漢面對十數名待衛官的刀劍依然毫髮無損,可見其強韌程度。善使籐蔓的殺手那層出不窮的強化蔓條,另一名殺手秒殺數名待衛官的冰霜之環和冰錐,以及雙刀殺手狂風一般的快刀……同樣不可小覷。

    遺憾的是,他們沒有估計到大殿中居然會有祈拉德公爵堂堂正正的豪邁劍技,估計不到莉麗亞和亞特蘭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小魔法師竟然擁有如此強橫的實力,估計不到亞特蘭的手中居然可以隨便掏出三四樣堪稱價值連城的裝備,估計不到……否則,他們自殺性的攻擊,恐怕最不濟也能將朱利亞斯一世殺成重傷吧。

    但事情發生了,再怎麼假如也無濟於事了。總之,朱利亞斯一世仍然安然無恙,公爵,亞特蘭,莉麗亞都毫髮無損。

    「小傢伙,繼續說。」朱利亞斯一世輕輕為老魔法師蓋上被子,拉著亞特蘭走出了臥室,來到空無一人的走廊。

    「這不像二殿下的手筆。」亞特蘭沉思道,「坦白說,那小子沒有這樣的力量。另外,第一批在廣場上伏誅的殺手們,很大程度上是來自我國南部的莫斯蠻族成員,至少,他們有莫斯蠻族的血統。但他們所使用的技術,卻很顯然來自於伊斯特殺手行會,雖然是不太高明的那種技術。」

    「莫斯蠻族嗎?我應該聽說過。」陛下沉思著,邊走邊說道,「伊斯特殺手,蠻族,那個小畜生的確沒有這樣的力量,他的底細我一清二楚……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見朱利亞斯一世又在感歎自己生子不肖,亞特蘭連忙接口道:「莫斯蠻族是南部土著的後代,他們對魔法元素相當的排斥,因此自身不能學習魔法,但也不容易受元素魔法傷害。另外,這批蠻族殺手同時攜帶了大量降低魔法傷害的裝備。很顯然對手對皇家魔法協會還是相當顧忌的。」

    「另一方面,他們所學的武技充分發揚了蠻族人爆發力強,柔韌性好的特點。可以說,這一批殺手,包括在明處強攻的和混在衛兵群中等待機會的殺手,全都是價值不菲的優秀工具。」亞特蘭繼續道,「沒有一個強力的組織,沒有二十年以上從小訓練,是不可能造就如此質量和如此數量的殺手的。」

    「所以……這次的襲擊不是小畜生的主謀,他只不過是愚蠢的被人利用而已……」至尊略有些痛心和急燥,停下腳步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但這個利用殿下的人,一定是強大的,讓二殿下感到放心可以依靠的人。」亞特蘭順著思路說了下去,「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殿下這樣的信心?又可以在帝都安插上數十名擁有正式身份的蠻族殺手呢?」

    「正式身份?」陛下疑惑的反問道,「什麼正式身份?」

    亞特蘭啞然一笑,回答道:「這些殺手在帝都待了兩個月以上了,他們在帝都都有合法的身份。另外,這批衛兵的服裝從何而來,也值得一查。」

    陛下恍然,突然又問道:「可是,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擁有合法身份,又怎麼知道他們在帝都隱藏了兩個月以上呢?」

    亞特蘭尷尬的紅了臉,半天才低聲回答道:「我偶爾和黑市商人也有些來往,一些走私的原料和成品都是通過他們交換的。所以有時候我會利用一下他們現成的情報網。」

    朱利亞斯一世哼了一聲:「想不到我們帝國的情報署還不如你小傢伙私人的情報來源快捷可靠。」

    亞特蘭的小臉更紅,輕聲道:「情報署和法刑司的巴圖魯們,恐怕很大一部份都是二殿下控制的吧?」

    陛下微微一笑,「其實真正掌握法刑,情報,以及兵馬三署的人,仍然是我。小畜生能調用的都只是三署中名義上官位最高的幾人。真正的瞭解三署,能掌握全局的中高層官員,仍然都是我的人。」

    亞特蘭吁了一口氣,點頭表示明白。

    「亞特蘭,其實你這次在米頓揚我帝國之威,保護公主,立下大功,我只封你一個東格陵蘭郡子爵,你會不會覺得我虧待了你?」陛下問道。

    「很好呀,以子爵的爵位晉封一個郡的領地,已經算是逾越了吧?」亞特蘭眨了眨眼,天真的回答。

    「你不知道東格陵蘭郡是最小最窮的郡嗎?」陛下笑道,「這個郡一年的收入,甚至比不上西蘭卡城兩個月收入。若不是它緊挨著伊斯特帝國,戰略地位比較重要,先皇早就撤了這個郡了。」

    「索比特郡東面,離索比特城一百四十公里。離西蘭卡城東北兩百一十公里。」亞特蘭回想著自己的所知,「離伊斯特邊境不足一百六十公里,領地內沒有特產,年糧食產量不過100萬公斤,所有經濟收入不足……不足30000個金幣……還真是窮地方呀。」

    陛下微微一笑,拍了拍亞特蘭的頭,說道:「那麼,現在你還滿意這個封地嗎?」

    亞特蘭呵呵一笑道:「我想,如果我有辦法提高一些產量,這塊封地還是大有可為的。畢竟它的面積大,而人口少,我的壓力並不大。另外,那裡山林多,平原少,適合種植一些樹木,製造木製槍桿和小家俱,這兩項的收入應該夠我換來養活整個郡的糧食了。」

    陛下點了點頭道:「這個想法很不錯,軍隊裡對優質的長槍桿的需求不小,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另外,這樣一個靠近邊境的小郡,盜匪,邊境的遊兵都是一個大問題,你有法子嗎?」

    亞特蘭聳聳肩道:「小意思,殺人放火我才是行家,區區一些小山賊小馬賊還不放在我的眼裡。至於邊境的騷擾……如果陛下允許我訓練私人武裝的話……」

    陛下含笑點頭,補充道:「不過我會派特使監視你的。小傢伙,坦白說,我還是很不放心你的。倒不是懷疑你的忠誠,我是怕你狂妄起來會帶上一群民兵進攻伊斯特帝國去了。」

    君臣兩人哈哈大笑。說說笑笑,也不知談了多久,開始睏倦的陛下在亞特蘭的攙扶下走向寢宮。

    「亞特蘭,對於下一任的威斯特帝國皇帝,你有什麼看法?」走到寢宮門口,朱利亞斯一世突然問道。

    亞特蘭愣了一愣,這樣敏感的問題哪怕是親信老臣也不敢多置評論,怎麼……於是亞特蘭立刻輕聲回答道:「隨便。」

    「狡猾的小傢伙。」老陛下微微一笑,輕輕敲了敲亞特蘭的頭,轉身走進房門,忽的回頭低聲道:「蘭妮,,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女皇嗎?」

    「至少她會寬厚仁慈。」亞特蘭同樣低聲的回答道,行了一禮倒退著離開了寢宮。

    第六章狼鷹面具

    次日清晨,皇宮內傳說朱利亞斯一世陛下重病不能理事,聯想到深夜從皇宮內傳出的騷動,人們口中一種驚人的傳言立刻在帝都內傳揚開來。

    帝都中到處是飛馳而過的皇家騎士,他們全副武裝,面無表情,長劍出鞘,長槍,盾牌一應俱全。大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城衛軍們尾隨著皇家騎士們氣喘吁吁的跑過,見到任何行人都要拉住盤問一番。於是,那種傳言更加若有其事一般,在帝都甚至周圍的衛城中流傳著。

    而謠言的焦點朱利亞斯一世此時正穿著睡袍,倚在鬆軟的棉團中間繼續和亞特蘭子爵下著兵棋。一天下來,亞特蘭的戰績是48敗9勝,但從他堅持的時間,和雙方的實力對比可以看出,年輕的小魔法師的棋力已經有相當大的進步了。

    「陛下,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日落之後,二殿下的部隊就將兵臨城下了。」亞特蘭歎了一口氣,一邊將自己的騎兵向前推進了一小步。

    「沒錯。我希望你的朋友們已經將我要的消息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裡了。」朱利亞斯一世笑道。

    「放心吧,他們是專業的。」亞特蘭微微一笑,對於這些混跡於下層社會的漢子,亞特蘭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我的蘭妮,大概也快回來了吧。」眼前的至尊掩不住對女孩的疼愛,望著北方柔聲自語道。

    「是的,我想,在二殿下進攻帝都失敗之後十個小時,也就是明天天亮的時候,親愛的蘭妮殿下就會出現在您的眼前。」亞特蘭回答道。

    「我有點擔心她呢。亞特蘭,不然你替我跑一趟吧,我希望她萬無一失的回到我的身邊。」朱利亞斯一世抬手下了一子,頭也不抬的說道。

    「有德黑蘭爵士和雷納德**師在,蘭妮殿下應該很安全了。」亞特蘭立刻針鋒相對的補了一子,一面回答,「不過如果您不放心,就讓我帶上幾名有特權的皇家騎士,為殿下開個道吧。」

    陛下微微點頭,啪的一聲,一步逼在亞特蘭的王面前,笑道:「來吧,王對王。」

    亞特蘭皺著眉頭苦思許久,展顏一笑,調開手邊的大將,空門大開,將朱利亞斯一世的部隊完全放入王城當中。很快的,雙方在亞特蘭王城中一場亂戰,亞特蘭以極微弱的優勢,殲滅了朱利亞斯一世的主力部隊。

    「我明白了。」亞特蘭推坪而起,恭身行了一禮,「陛下既然已經安排好一切了。那麼臣下就告辭了,請陛下給我一份證明文書,我帶兩名皇家騎士前往迎接蘭妮殿下。」

    陛下矜持的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亞特蘭帶著一份陛下親筆書寫的詔書和一枚小印,叫上兩名可信的皇家騎士無聲無息的離開了皇宮。

    ……

    相比起騎著高頭大馬舉著火炬趕路的兩名皇家騎士,坐在龍鷹背上悠閒輕鬆的亞特蘭就不僅僅是讓人羨慕而已了。

    龍鷹巨大的身體托著僅有六十公斤重的亞特蘭仍然飛行得極其輕鬆,而它雪亮銳利的雙眼掃視著大地,哪怕只是一隻老鼠也逃不過它的銳眼。相比之下,可憐的戰馬馱著沉重的騎士和他們的盔甲武器,雖然不至於氣喘吁吁,但要跟上龍鷹的速度還是相當吃力的,哪怕龍鷹盡可能的放慢了速度。

    「亞特蘭爵士,我們休息一下吧。」疾馳了兩個小時之後,一名皇家騎士忍不住大聲問詢道。

    龍鷹長鳴一聲,縮起雙翼,緩緩的降下地面,停在一株雙人合抱的大樹上,拍打著翅膀,發出陣陣風聲。亞特蘭無聲的滑落地面,望向帝都的方向,也不知是自語還是什麼的低聲說道:「大約二殿下的部隊已經來到帝都城下了吧。」

    兩名皇家騎士低聲嗯了一聲。只要二殿下的軍隊來到帝都城下,五個小時之內攻不下皇宮,大軍合圍,陛下登高一呼,可憐的二殿下就只有束手待斃。亞特蘭並不擔心這個,事實上,他更擔心二殿下會派人暗算蘭妮殿下。

    「我們在這裡等殿下吧。」亞特蘭左右看了看,「前面的路都是寬大的官道,沿路算得上人煙稠密,應該不會有危險。殿下會很安全的。」

    兩名騎士點了點頭,翻身下馬,開始查看周圍。這裡有一個樹林,高大的樹木一直延伸到大路兩側,倒是一個相當合適的襲擊地點。

    「也許我們的運氣並沒有那麼壞。」亞特蘭抬頭看看天,漆黑的夜裡,也只有龍鷹能夠看得清周圍的一切,亞特蘭勉強只能看得見五十米開外,而騎士們幾乎只能看得見眼前十來米的距離。

    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尤其對於亞特蘭這樣不怎麼有耐性的來說。路邊的樹林不小,騎士們顯然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亞特蘭一邊逗弄著龍鷹,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龍骨匕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在發愣間,一道細不可聞的風聲引起了龍鷹的注意,它突然猛力撲動著翅膀,衝向半空,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

    就在龍鷹驚覺的同時,亞特蘭靈巧的向前就地一滾,一連串鋒利的手裡劍插在了亞特蘭這前停留的地方,直沒入樹幹之中,發出輕微的篤篤聲。

    「是誰?」亞特蘭拍了拍沾上泥土的長袍,問道。

    「咦?」樹林中傳來一個生硬的聲音,很顯然那位偷襲者對於威斯特語並不熟練,「居然有魔法師能夠躲過我的裡;手裡劍?」

    「雖然我承認你的手裡劍和那些南方蠻族相比要隱秘很多,不過在這樣安靜的夜裡,要聽見手裡劍劃過空氣的聲音並不困難。」亞特蘭回答道,「出來吧,區區的樹林藏不住你的殺氣,看起來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

    聲音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你說的不錯,我沸騰的戰意總是無法抑制,也許我更適合做一名衝鋒陷陣的將軍。」

    「是你?『狼鷹』裡恩德?」亞特蘭自語道,「殺手行會裡,能稱得上勇士的也只有你了。」

    「你是誰?」頭戴著狼鷹面具的殺手從樹林中緩步走出,上下打量著亞特蘭,「我的綽號和名字,不是普通人能夠知道的。」

    「我不是普通人。很遺憾。」亞特蘭笑道,「至於我是誰,你應該知道吧?」

    殺手哼了一聲,兩柄金屬爪無聲的套上手掌,在胸前擺好了攻擊的姿勢。

    亞特蘭收起法杖,微微活動了一下手指。失去了魔力的支持,召喚的龍鷹立刻消失在空氣中,回到了它原來的地方。趁著亞特蘭將龍鷹送回異位面的剎那,殺手裡恩德輕喝一聲,兩柄利爪無聲掠向亞特蘭的咽喉。

    一連串叮叮聲連片響起,眨眼間龍骨匕首與裡恩德的雙爪迅速敲擊了上百下。裡恩德很驚訝,驚訝於眼前的小魔法師居然有這樣的力量和速度,雖然很顯然的,他的速度和力量都要略遜於自己,但是兩者的職業卻讓他感覺到無比的驚訝。

    相反亞特蘭對於眼前的對手可以說相當的瞭解,他瞭解對手的個性,瞭解對手的秘術。就在雙方的武器飛快的撞擊的同時,一張不引人注意的小紙條,或者說是微型的卷軸,從亞特蘭的匕首柄尾端滑落。

    卷軸一見空氣立刻燃燒起來,伴隨著魔法陣的細微光芒,一道細小的黃色光芒無聲的跳上亞特蘭的手臂,在細微的電流刺激下,亞特蘭的肌肉力量被迅速的激發出來,爆發力的上升導致了他的速度大大的提高了。

    小卷軸上一共有三個魔法陣,最大的魔法陣提供魔力的支持,兩個較小的魔法陣一個用來產生電擊刺激**的力量,另一個召喚風元素產生飄浮術的效果。卷軸上沾有特定的藥水,見風即燃,燃燒的魔法陣則是發動魔法的鑰匙……亞特蘭很顯然充份考慮了卷軸的使用環境,方便他在無暇聚集魔力的激戰同時使用魔法卷軸。

    魔法的力量迅速的扭轉了亞特蘭的劣勢,在魔法的幫助下,亞特蘭的力量和速度略佔了上風。龍骨匕首的鋒利與輕巧將亞特蘭靈動流暢的武技發揮的淋漓盡致,一連豪雨般的突刺之後,裡恩德被迫的採取守勢,向後退了一大步。

    「獸牙變化!」裡恩德哼了一聲,抬手重重的拍在了狼鷹面具之上。一陣熾白的光芒籠罩了裡恩德的全身,從狼鷹面具中流露出的強烈血腥氣,令整個樹林的氣息都彷彿凝固了一般。

    「又是狼人嗎?」亞特蘭笑著向後退了一大步,險險的閃過從白光中掃出的利爪,遠遠的退避到一棵大樹之後。利爪一擊落空,緊隨著亞特蘭退讓的身影呼嘯而去,一連串連續打擊將一路經過的大樹撕得粉碎。一邊是木屑飛散,一邊是兩個淡淡的影子在極快的追逃著。

    狼鷹面具是伊斯特帝國流傳下來的寶物之一,它能夠讓戴上它的人喚醒潛藏於靈魂深處的獸性,賜於使用者更強的力量,更快的速度,和嗜血的衝動。更重要的是,對於使用獸牙變化之術的殺手們來說,狼鷹面具還有著強化獸牙秘術的能力。

    因此,當裡恩德用一式普通的牙連斬將合抱粗的大樹爆碎式的截斷也就不足為奇了。金屬製成的利爪緊隨著亞特蘭飛快逃躥的身影,將狼人變化後的力量和速度充分的展現出來,那強大的殺傷力,不用多時已經將大路兩側的樹林破壞得一片狼籍。

    「僅憑力量和速度還是無法打倒我的,裡恩德。」亞特蘭顯然並不像裡恩德想像中樣狼狽,他甚至還有閒情繼續用言語刺激狂化中的對手。

    裡恩德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全身肌肉塊塊虯起,高速移動的高大身影忽然停了下來。裡恩德伏低身體,一雙眼血紅一片,緊盯著亞特蘭,發出陣陣嘶吼聲。

    「通靈之術;狼靈召返!」隨著狼人嘶啞的吼叫聲,三個虛幻的影子緩緩從裡恩德身上分離出來,撲倒在地,化為三頭飢餓的狂狼。

    「三頭狼靈呀……」亞特蘭不禁苦笑,狼靈是一種極有用的靈體,它們擁有狼一般的速度和力量,還有狡猾,卻不像真正的狼一般容易受傷--只要術者的魔力仍然在流動,它們就擁有永恆的生命。

    「很好,看起來,擁有了狼鷹面具之後,你的實力有了巨大的提升。」亞特蘭低聲道,「不過,我才是最強的。」

    一聲狼嚎,裡恩德指引著三頭狼靈從三個方向撲向了亞特蘭,而亞特蘭也在同時高舉起雙手,詠唱起簡短的咒文。狼靈飛快的撲上了亞特蘭的身體,將他撲倒在地,腥臭的狼吻眼看就要咬上他的咽喉。

    但亞特蘭最擅長控制戰鬥的節奏,狼靈的速度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準時出現的火焰就在狼靈咬向自己的剎那間毫不留情的將它們炸上半空。接二連三的,一串串呼嘯的爆烈火球在狼靈們的身上爆炸,將它們轟上半空,越轟越高。

    吼~~伴隨著裡恩德低沉的嘶吼聲,狼人高大的身影迅速逼近亞特蘭,一雙雪亮的利爪貼著亞特蘭的衣襟劃過,將他華麗的長袍撕開一條大縫。亞特蘭不得不放棄了繼續施展魔法的打算,就地一滾,讓開了狼人接連襲捲而來的利爪。

    第二柄龍骨匕首出現在亞特蘭的手心,這一柄匕首比第一柄匕首略長十厘米,三角形的劍脊上鐫刻著一排細孔,顯然是專用來刺殺放血的凶器。同樣的,這柄匕首的尾端也藏著一張小型的卷軸。

    「咒縛斬!」卷軸化為灰燼,殘留在空氣中魔法陣閃動著光芒,吐出一陣鐵青色的霧氣。霧氣活物一般纏繞在匕首之上,霧氣中隱約透著一雙奸滑的眼和利齒交錯的大口。

    匕首重重的砸在利爪上,發出異樣的撞擊聲,鐵青的霧氣活躍起來,伴隨著每一次武器撞擊,這宛如活物一般的妖霧絲絲尖笑著舔拭著狼人的金屬利爪。當亞特蘭與裡恩德兩人的武器第六次撞在一起的剎那間,金屬製成的利爪崩然斷裂成無數碎片。

    吼~~~裡恩德仰天憤怒的嘶吼起來。邪惡的咒縛不僅僅弱化了他的武器,同樣的在不經意間這些可怕的霧氣無聲無息的進入了他的呼吸,潛入他的肺臟和氣管,腐蝕了他的身體。劇烈的痛苦彷彿是突然爆發出來的一般,令狂化中的狼人幾乎要爆炸開來。

    「憑鬼之術,咒縛斬?」裡恩德緩緩的回復了人形,劇烈的疼痛不間斷的折磨著他的氣管和肺臟,讓他無法保持狼人的形態。

    「差不多,只不過我用的是黑暗魔法的力量,名字嘛……還沒有。」亞特蘭垂下雙手,靈巧的向匕首尾端塞入兩張新的小卷軸。

    「亞特蘭!是你?」裡恩德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的站起來驚叫道。

    「是嗎?原來你還是認出我。」亞特蘭笑了笑,「看來我的身手還沒有退步太多。」

    裡恩德苦笑著,撫著胸口倚著大樹坐下,一邊說道:「你的手指無比靈活,這世間恐怕再沒有一人可以相比。雖然你的速度和力量都比從前的亞特蘭更加出色,雖然你擁有了魔法的力量,但你惡劣的壞毛病卻是一個也沒落下。」

    壞毛病嗎?哦是的,愛好扒竊,嘲弄對手,精確的計算,以及殘酷無情的陰謀陷阱………

    「裡恩德,雖然我們沒有什麼交情,不過在殺手行會,你是少數從來沒有欺負過我的人,從小時候開始。」亞特蘭喟然說道,「我很好奇,眼下伊斯特殺手行會已經自顧不暇了,還派你來威斯特做什麼呢?」

    「不為什麼。」裡恩德哼了一聲,「殺手行會的處境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糟糕,叛徒,不要多說什麼交情了。動手吧。」

    亞特蘭點了點頭,從樹幹中撥出裡恩德的手裡劍,甩手釘入他的咽喉。

    又一名殺手死在了亞特蘭手中,亞特蘭不禁苦笑,看來自己的伊斯特殺手行會還真是有緣。一邊想著,亞特蘭毫不客氣的將裡恩德的狼鷹面具和被炸毀的狼靈碎片收入囊中,轉身離開了樹林。

    過了好久,兩名皇家騎士才跌跌撞撞的從樹林深處闖了出來。亞特蘭知道,一定是裡恩德預先佈置下的陷阱困住了這兩個肌肉發達的傢伙,也許裡恩德原以為憑著陷阱的威力可以殺死他們吧,他一定想像不到擁有剛力的皇家騎士們是多麼堅不可摧,亞特蘭笑了起來。

    「怎麼回事?亞特蘭爵士。」一名皇家騎士看著被破壞得一塌糊塗的樹林,不禁驚訝於亞特蘭的破壞天份。

    「刺客。」亞特蘭指了指萎頓倒地的裡恩德,「應該沒事了。周圍還正常嗎?」

    「除了樹林裡的陷阱和幾個勾引人的誘餌。」皇家騎士憤憤的抱怨道。

    「那就好。要不要我把這裡夷為平地?」亞特蘭拍拍身上的灰土,「或許視野開闊些對小公主殿下的安全比較有利。」

    望著亞特蘭一身被撕得稀爛的長袍和臉上手上的血痕,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狽,皇家騎士不禁對視一眼,苦笑著搖搖頭。

    一個小時後,皇家使團的車隊才緩緩馳近。車駕之前,三名斥侯打著馬飛快的迎了上來,打量了亞特蘭和兩名皇家騎士一眼,尖聲呼哨了幾聲。

    「亞特蘭?」斯達克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速度驚人的,年輕的劍客背著緋閃狂奔而至,一把將亞特蘭撲倒在地,重重在捶了捶他的肩頭,笑道,「果然是你,你這個不死的怪物。」

    亞特蘭笑著從斯達克的魔掌下掙脫出來,抬手還了他一記重擊,說道:「一路平安?」

    「是的,連德黑蘭爵士也沒有勞動,一路上碰的幾股襲擊者都是我帶人殺退的。」斯達克輕鬆的回答道,「很輕鬆,只不過緋閃的鋒刃被血染紅了,怎麼洗也洗不掉。」

    兩名同行的皇家騎士不禁再次相視一眼,驚詫不已。眼前的年輕騎士看上去並不出眾,卻竟然有如此的戰績,將武器染成血紅洗之不去,恐怕只有斬殺百人之後才會這樣吧?

    亞特蘭也不多說什麼,重重的拍了拍斯達克的肩,給他引見兩位同行的騎士。在這三名皇家騎士交談時,亞特蘭獨自一人走向公主的馬車。

    「亞特蘭!」露露調皮的探出頭來,揮了揮手。幼龍索菲婭立刻跳上女妖的頭頂,拍打著翅膀,硬是將小女妖趕回車廂。一陣嬉鬧聲傳來,顯然連蘭妮殿下也參與了兩個小魔物的遊戲。

    「各位晚上好。」亞特蘭跳上公主的馬車,一頭鑽了進去。駕車的待從連頭也懶得抬,反正他知道亞特蘭爵士是絕對不是他能夠阻擋的。

    「亞特蘭爵士。父皇……還好嗎?」殿下怯怯的問道。

    「嗯。不出意外的話,陛下已經平息了二殿下的叛亂了。現在陛下恐怕正在焦慮的等待可愛的蘭妮殿下回到他的懷抱吧。」亞特蘭笑道。

    「亞特蘭……我不是小孩子了。」蘭妮殿下嘟起嘴抱怨道。

    「好吧好吧,尊敬的陛下正焦慮的等待著精明強幹的蘭妮公主殿下回到他的身邊助他一臂之力。」亞特蘭一口氣炒豆子般倒出一長串單詞,引得公主殿下同露露笑成一團。

    「亞特蘭,你的衣服……」細心的公主從擔心中回過神來,藉著昏暗的光線第一個發現了亞特蘭的異樣。

    「有人伏擊,我順手解決了。」亞特蘭笑了笑,「伊斯特的上級殺手,果然不是那些小雜魚可以相比的。」

    「我來替你包紮吧?」露露自告奮勇道。

    「索菲婭,你就不打算為你的朋友貢獻一份力量嗎?」亞特蘭眨了眨眼,一把將幼龍抱入懷裡,狠狠的親了親她的大頭。

    索菲婭嘀咕了兩句什麼,睜大了藍寶石般的雙眼。看見幼龍的眼中流動著的湛藍光芒,露露立刻知趣的逃離了車廂,遠遠的落在數米之外,隱入黑暗之中。

    神聖的白光迅速的佔據了整個車廂,在牛奶般柔和溫潤的白光下,亞特蘭身上的傷口漸漸的癒合,很快的回復了完美的狀態。

    蘭妮癡癡的望著索菲婭眼中閃動著的瑰麗光芒,和全身散發的濃烈白光,不禁伸手想要撫摸她。索菲婭連忙跳著逃開,一頭鑽進亞特蘭的懷裡舒服的翻了個身,嚷嚷道:「我累了,先睡一覺。」

    亞特蘭搖了搖頭,在幼龍的耳邊輕笑道:「你是在故意賣弄吧,治療我這樣的輕傷用得著重生之光嗎?」

    「只是想讓你看看本龍強大的實力而已。真是不領情,我還不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索菲婭抱怨著,鑽入亞特蘭的懷裡不肯說話,竟然真的睡著過去了。

    「呼……一切都安靜下來了,不是嗎?」亞特蘭望向蘭妮,輕聲說道,「殿下,不用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可是……」蘭妮垂下了眼,輕聲說道,「我的哥哥,他會怎麼樣呢?」

    「很難說。」亞特蘭聳聳肩道,「意圖弒父篡位,並與叛國者勾結,二殿下的罪其實都是自找的,殿下您不必為他難過了。」

    「他畢竟是我的哥哥呀。」蘭妮的睫毛很長,閉著眼輕輕眨動的樣子很好看,映著她哀傷的蒼白臉色,說不出的惹人憐愛。亞特蘭忍不住輕輕拍了拍殿下優美的背,安慰道:「別想了,讓陛下決定吧,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們還要三個小時才能見到陛下呢。」

    蘭妮輕聲嗯了一句,趴在亞特蘭的雙膝上睡了過去。亞特蘭伸著手,猶豫著,終於沒敢將手放在蘭妮的背上,燙著了一般,猛然藏在身後,臉上微微一紅。

    「嘻嘻,亞特蘭是個大枕頭,人見人愛。」耳邊傳來露露的嬉笑聲,小女妖不知何時出現在亞特蘭的身邊,咬著他的耳朵吃吃笑道。

    亞特蘭紅了臉,囁嚅著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衝動。女妖笑得更是迷離,靠在亞特蘭的肩上嬌聲說道:「讓我靠著你,不許動哦,一直到皇宮。」

    可憐的亞特蘭真的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被這三個寶貝當成舒服的肉枕一路枕到皇宮。

    皇城周圍一片血污,二殿下帶來的軍隊僅剩三萬餘眾,束手就縛,放下武器蹲在護城河邊等待著陛下的裁決。而可憐的二殿下正被兩個騎士綁成棕子,嚴嚴實實的看守著。

    亞特蘭輕輕拍醒了蘭妮,推開露露,再將索菲婭拋上半空。三個可愛的小東西睡眼惺忪的或坐或飛,茫然的四下張望著。

    「我們到了。露露你先帶蘭妮直接到戰神之劍去,面見陛下。索菲婭,你跟我來。」亞特蘭帶著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絕的說道。

    露露拉著蘭妮,飛快的跑過二殿下身邊,甚至不給公主殿下出聲的機會,就拉著她飛也似的跑進皇宮。露露雖然天真,倒卻不傻,她知道亞特蘭所說的「直接進入戰神之劍」指的是什麼,她當然也知道善良的蘭妮想要做什麼。

    亞特蘭帶著好奇的幼龍,走到二殿下面前,靜靜的盯著他。二殿下的髮髻散亂著,鋼盔歪歪的搭在一側,滿臉煙塵一副落魄的樣子,身上精緻的全身甲並沒有因為戰鬥而破損,相反卻好像是從馬上跌落時不慎砸出一個凹陷出來。從頭到腳,這位年輕的皇子再沒有一點尊貴的意思,看上去就像是路邊的流浪漢一般可憐兮兮。」

    「殿下。」亞特蘭站在這位曾經的王室貴胄面前,悠悠然伸出腳輕輕踢了踢,「您想好將來的處境了嗎?」

    「還有什麼,斬首示眾而已,或者我的好妹妹能為我求個情,賜自盡,我就感激不盡了。」年輕的皇子有氣無力的呻吟道。

    亞特蘭望著天邊,那黑沉沉的天際,隱隱有一絲鮮紅的影,就要穿透無盡的黑暗。他忍不住輕笑道:「也好,殺了你,至少威斯特帝國能有幾年安靜的日子,對嗎?」

    「你!」二皇子猛然掙扎著要要跳起來,怒沖沖的瞪著亞特蘭吼道,「你是誰?你憑什麼羞辱我?我還是皇子,沒有被剝奪這個身份前,你們誰也不能對我無禮!」

    「我?我以為你知道呢。」亞特蘭笑了笑,「難道你的部下沒有告訴你,那三千名士兵是因為什麼而投降的嗎?」

    「亞特蘭?!你是那個地獄火法師?」二皇子的下巴不爭氣的垂了下來,「是你……原來是毀了我的計劃的,竟然是一個比我還年輕的小鬼!」

    「好吧,尊敬的皇子,或許我還能救你一命。你願意試試嗎?」亞特蘭貼近二皇子的耳邊,輕聲說道。

    「什麼?這不可能!」二皇子的眼裡猛然迸出一絲興奮的火花,但很快黯淡下去。

    「可能的,我問你,襲擊陛下的主意是誰出的?我不相信你手下能有這樣強大的殺手集團。」亞特蘭哼了一聲,問道。

    二皇子的眼裡立刻重新恢復了活氣,他急切的說道:「是……是我的幕僚,他替我訓練的殺手,策劃了整個謀反計劃,都是他!」

    亞特蘭笑了,輕聲追問道:「他在哪裡?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只有抓到他,才能證明,你是被人利用,只是一時利令智昏。這樣,至少還能保存一條小命呢,二皇子殿下。」

    「是是是!」二皇子連聲應道,「那個老傢伙,呃,喜歡穿黑衣,長相,其貌不揚,尖下巴,大腦門,頭髮不多,眼睛很少但非常亮……還有……」

    第七章權力的階梯

    亞特蘭安靜的聽著二皇子講述那名幕僚的形像,其實心裡說不出的詫異。聽起來,這名幕僚竟是那和他一起研究煉金術和魔法長達半年之久的神秘老人,亞特蘭強忍著才沒有掏出那張魔法信紙立刻向他問個究竟。

    「滅世軍……你們一邊讓伊斯特內亂無暇西侵,一邊又幫助二皇子弒父篡位……你們究竟是為什麼而戰的呢?」亞特蘭在心裡不斷的自語著。

    「好的,尊貴的殿下,也許您不再是皇子殿下了,但我想我會盡力幫助您留下您年輕的生命的。」亞特蘭邪惡的笑了笑,不過在二皇子眼裡亞特蘭笑的就像天使一般。

    「好吧,我去面見陛下替你求情。現在請您好好想一想,還有什麼情報可以有助於我抓到那個幕僚,為你洗清嫌疑。」亞特蘭說道。

    二皇子已經欣喜若狂了。本來自知必死,突然看到一線曙光,他連亞特蘭言語間混亂的人稱都沒注意,連連點頭。

    亞特蘭向著兩位看守的騎士不失風度的行了一禮,告辭走向大殿。

    「亞特蘭,」索菲婭探出頭來,笑道,「你的心裡很緊張呀。是什麼事呢?那個笨蛋沒有發現,你說話的時候連人稱都用錯了呢。一會兒你,一會兒您,我想以你的貴族禮儀修養,犯這樣的錯是不太可能的。」

    「聰明的小傢伙。」亞特蘭輕輕搔了搔索菲婭的大頭,幼龍很享受的哼了一聲,跳進亞特蘭的懷裡。

    「二皇子所說的那個幕僚,就是我們在米頓遇上的滅世軍,實際上的領導人。當然,也是我的半個老師。」亞特蘭輕聲說道,「我很奇怪,他們在四處挑起內亂,究竟是為什麼呢?」

    「勢力均衡,也許是。」索菲婭呻吟道。

    亞特蘭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幼龍的頭,「不管了,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索菲婭聽話的一頭鑽進亞特蘭的長袍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偷偷打量著眼前的一切。亞特蘭微微一笑,晃過正要上前阻擋的皇家騎士,輕快的跑進大殿。

    兩名皇家騎士剛想攔下這個不守規矩的小魔法師,他們的隊長立刻伸手攔住了他們,低聲叮囑了兩句。兩名皇家騎士望著亞特蘭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一進大殿,就看見朱利亞斯一世摟著蘭妮殿下老淚縱橫,一邊疼愛的撫著女孩的長髮,一邊低聲細語的安慰著她。亞特蘭走上前去,行了一禮,輕聲說道:「陛下,殿下。」

    「賜座吧。」陛下低下頭,揮了揮袍袖,順手不顯眼的插去了眼角的淚水。蘭妮眨著淚水汪汪的大眼睛,勉強扯動嘴角算是笑了笑。

    「陛下……」亞特蘭支支吾吾的猶豫了好一會兒,說道,「我想給二皇子殿下求個情。」

    朱利亞斯一世疑惑的抬起頭,在他的印像中,亞特蘭並不是一個慈悲為懷的善人,這樣一個對什麼事都不太關心的年輕人,為什麼會為一個並無交情的皇子求情呢?

    蘭妮殿下卻是異常的驚喜,她緊緊咬著唇,緊張的望著朱利亞斯一世,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好在陛下並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異樣,他銳利的目光不住的打量著亞特蘭的臉色和眼神,沉默了許久,這才反問道:「理由呢?」

    亞特蘭不慌不忙的伸出一根手指:「陛下也看得出來,二皇子沒有那麼大的手筆,他的背後還有更強大,更睿智的力量在利用他。」

    亞特蘭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大皇子殿下尚在帝都蠢蠢欲動。帝都經過這一場大亂需要寶貴的穩定時間重新收拾局面。陛下您大約早已經計劃好了吧?」

    第三根手指則猶豫了一會兒,最終亞特蘭硬下心腸來低聲說道:「我希望利用這個機會得到二殿下的勢力,為蘭妮殿下提供能夠保護她的力量。」

    聽見亞特蘭說出的第三點,朱利亞斯一世眼中精光一閃即沒,不知不覺右手捏緊了蘭妮的肩頭。女孩嚶嚀了一聲,尊貴的陛下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頭,低聲和她說了幾句話,蘭妮立刻聽話的拉著露露離開了。

    「你想怎麼做?」朱利亞斯一世只說了一句話,然後緊盯著亞特蘭的雙眼。無言的威壓甚至遠比激烈的言辭更能壓迫對方,尤其是一位歷經數十年世事的帝國至尊的威壓。

    「放逐,然後利用。」亞特蘭回答道,「給他一點點希望,讓他以為自己尚有力量與大皇子殿下抗衡,他會毫不猶豫的尋求我的幫助,也會不自覺的將他隱藏的勢力一點點的交到我的手裡。」

    「你有什麼好處?」陛下尖刻的反問道,「你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人。」

    「好處嗎?」亞特蘭想了想道,「一定會有的,我想這一點不需要浪費我的腦筋,只要能夠使用那種力量,很容易的就能為我帶來我想要的好處。」

    朱利亞斯一世的雙眼始終盯緊了亞特蘭的雙眼,那雙眼是如此的奇怪,裡面沒有一點野心,就在他說著這些大不敬的話的同時,那雙眼中仍然是如此平靜,只有一絲淡淡的嘲弄。

    朱利亞斯一世舒了一口氣,拍了拍王座的棉墊。亞特蘭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陛下是要他近前說話,連忙行了一禮,半跪在陛下的腳邊。亞特蘭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樣的殊榮本不應該屬於他這樣年輕而爵位低下的人,

    「年輕的孩子,我以朱利亞斯;修;依裡爾的名義,封你,亞特蘭;斯伊沃子爵,為皇室榮譽成員,賜封東格陵蘭郡,世襲罔替。」朱利亞斯一世將權杖放在亞特蘭的肩上,輕聲說道。

    「讚美您的仁慈。」亞特蘭恭敬的低下頭,伸出雙手,接過朱利亞斯一世遞上的銀質權杖。

    「來,我想聽聽具體的想法。你要如何打理這個貧窮的封地,怎麼樣將小畜生的勢力變成你的權力。」陛下微笑著接受了亞特蘭的回禮,示意他坐下。

    一老一少促膝長談,從黎明一直談到日當正午,兩人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這次會面。亞特蘭驚歎於朱利亞斯一世對於權術的理解和操作手腕之高,而朱利亞斯一世則極讚賞亞特蘭百無禁忌的想法和千奇百怪的點子,兩人的一夜長談,彼此都覺得很有價值。

    「亞特蘭!亞特蘭!」當亞特蘭從大殿中疲憊不堪的走出來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同樣萎頓的蘭妮。公主殿下一見亞特蘭從大殿中出現,立刻揮舞著手臂快步向他跑來,不可否認,對蘭妮的訓練還是很有點效果的。

    「怎麼樣了?父皇答應了嗎?」女孩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自己,連忙拉著亞特蘭的手將他扯到一邊緊張的追問道。

    「我不明白,二殿下對你不算太好,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他的死活呢?」亞特蘭笑道。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有辦法的。」看著亞特蘭輕鬆的表情,蘭妮放心了,她對眼前的小魔法師有著某種近乎盲目的信任。

    「好的好的。我和陛下討論了一夜,基本上,他的小命是保住了。」亞特蘭歎了一口氣,「不過……」

    「不過什麼?其他的不重要,只要不殺他,以父皇的個性,是不會允許哥哥的尊嚴受到任何傷害的。對嗎?」公主殿下問道。

    亞特蘭笑了,拍著女孩的肩頭小聲說道:「你猜得很對,陛下就是這樣的人。他剝奪了二皇子的皇室成員資格,把他打發到我的領地算是放逐。我會盡量好好利用他的,誰叫這個壞蛋竟然敢打我們蘭妮的壞主意呢?」

    蘭妮可愛的小臉上浮起一抹紅暈,靈活的向後退開,小聲說道:「好了亞特蘭爵士,保護好他。我回去了,再見。」

    「保護?」望著公主殿下遠遠逃開的背影,亞特蘭回味著蘭妮的話,「小蘭妮,你為什麼不說讓我照顧他而是保護他呢?難道你也看出了潛在的危險嗎?真是想不到,我看輕了你呀。」

    「看輕了誰?亞特蘭?」不用問也知道,在王宮內,能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亞特蘭身後而不被查覺的,除了小女妖露露之外恐怕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蘭妮殿下。我想她並不像看上去那樣什麼也不知道呢。」亞特蘭笑道,「好了露露,我累了一晚上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你請客。」

    「淑女身上是從來不帶零錢的。」露露眨了眨緋色的眼睛,露出了獠牙,「而且我吃的東西似乎都不需要花錢。」

    索菲婭從亞特蘭的懷中鑽了出來,大聲嚷嚷道:「別忘了我呀!睡了一個晚上,好舒服。早餐吃什麼?」

    亞特蘭大笑起來,攬著露露的肩向王宮外走去。周圍的皇家騎士和待衛官不由皺眉,衝著這個不守規矩在皇宮內大聲喧嘩的魔法師怒目而視,不過,在看清是亞特蘭和露露還有那只幼龍之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哼了一聲,立刻將頭扭過去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對兒。

    五個小時之後,當亞特蘭縮在「地獄之嘴」,摟著半醉的露露和淘氣的幼龍呼呼大睡的時候,陛下的詔書已經公佈,帝都嘩然。

    詔書很長,大意是,剝奪二皇子殿下的皇室成員身份及一切榮譽,剝奪其尊貴的姓氏:修;依裡爾,另賜名為法蘭;佛格特,封為勳爵。也就是說,這個曾經尊貴無比的皇家貴胄,已經成為了一個空有貴族之名的空殼勳爵了。

    但對於太子殿下來說,這樣的詔令太過仁慈了。他迫不及待的召來手下人,一起逐字逐句的研究起這份詔書,想從中猜測到朱利亞斯一世的一些想法。在他們看來,身犯忤逆,反叛,大不敬,叛國等多項大罪的二皇子,賜其自盡就已經是很寬宏大量了,陛下竟然饒他不死……這是為什麼呢?

    二皇子殿下的親信,一個個安安靜靜的縮在家裡,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在等待,雖然心裡已經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亂紛紛的,但表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異動。事實上,正是因為陛下的態度是如此不合常規,他們更加猶豫,不知道應該投靠太子黨,還是繼續等待二皇子殿下東山再起。畢竟,這麼多年的對手,輕易的投靠太子黨是不會有任何好處的。

    一心想從陛下身邊人口中得到一些消息的大臣們更加緊張起來了,待衛官,雜役,馬伕……凡是和陛下有一丁半點關係的人,全被大臣們及其親信們騷擾得叫苦不堪。唯一可喜的就是這些人這幾天的收入幾乎要趕得上以往一年的進帳……

    亞特蘭倒是不管帝都的官員們是如何的亂成一團,一連幾天,他都在露露的陪伴下滿世界的瞎逛。或陪著女妖上街購置新衣,或閒來無事做幾件武器防具賣給伊曼,再不然就是找陛下下棋……總之昏天黑地的熬時間,就是不和任何官員打上交道。

    帝都的局勢,就像一鍋滾油,撲騰得正旺,忽然沒了柴禾,漸漸的冷了下去。驚惶的二皇子黨羽們漸漸安了心,繼續做自己的貴族和官員。太子黨的手下們個個摩拳擦掌等待著一舉擊垮對手搶佔更多的職位,卻遲遲沒有動靜,一群官員暗裡一碰頭,各自又安份下來了。

    十天之後,帝都終於平靜下來了。此時的二皇子,現在的法蘭;佛格特勳爵,此時正安安靜靜的坐在亞特蘭的對面,愁眉苦臉的捧著一本《民政論》看得一頭是汗。

    「法蘭,我的小法蘭,像你這樣的孩子,應該多讀些書。」亞特蘭一邊端著高腳水晶酒杯抿著葡萄酒,一邊輕輕敲擊著搖椅的扶手,教訓道,「你要是肯讀書,肯修德,又怎麼會敗給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呢?」

    法蘭嘀咕道:「不要叫我孩子,你比我還要小半年呢。」

    啪!亞特蘭仍然悠閒的躺在搖椅上,但他身邊的魔物之一「巫醫」,卻齜著牙揮舞著手中的妖幡,毫不客氣的抽了法蘭一記。

    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地獄小丑隊」,法蘭不得不屈服於亞特蘭的威壓。他用力甩了甩髮漲的頭,抱起書惡聲惡氣的大聲朗誦起來,彷彿在發洩滿肚子的不甘。

    「這樣才對嘛。」亞特蘭抿了一口紅酒,「不要著急,你還不到25歲,比起你的老哥哥,你還有很多機會嘛。」

    法蘭怔了怔,拍了拍手中的書,問道:「這些,有用嗎?」

    亞特蘭聳聳肩,回答道:「當然,要不然它為什麼會流傳至今?」

    「弄懂這個,我就能勝過我的皇兄?」

    亞特蘭搖搖頭,說道:「不夠,這還不夠。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慢慢來,很快你就會看到成績的。」

    法蘭吁了一口氣,表情奇怪的望著手中的書本,低聲說道:「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還怕什麼呢?就這樣搏一次吧。」

    「你還真是亡命徒的性情呀。」亞特蘭笑道,「好了法蘭勳爵,從今天開始到你覺得自己有力量反擊之前,不要和你以前的手下有任何的聯繫。首先,你要讓陛下和你的皇兄放心,其次,你要盡快的變強。」

    法蘭點了點頭,抱著書乖乖的坐回椅子上,開始認真推敲起來。亞特蘭閒坐了一會,起身告辭離去。

    「亞特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哥哥這麼聽話呢。」剛走出大宅的正門,蘭妮公主微笑著迎了上來,挽著亞特蘭的手輕聲說道。那兩名待女靜靜的等候在十步之外,警惕的向四周張望著。

    「是嗎?」亞特蘭回頭看了一眼,周圍空無一人。新建的勳爵府上僅有十來名僕役,全是法蘭從前的僕人,另外還有四名皇帝特派的待衛,整個大宅內空蕩蕩的,不過也正是說說私房話的好地方。

    「蘭妮,你怎麼來這裡了?」亞特蘭皺了皺眉,問道,「法蘭的身份特殊,你常常來看他,反而會給他帶來麻煩的,明白嗎?」

    蘭妮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說道:「那我就不進去了,陪我走一會兒好嗎?」

    亞特蘭微微點頭。身邊的小魔物們嬉笑著隱藏起來,它們的身影立刻溶化在空氣當中。

    「亞特蘭,再有幾天,你就要去你的封地上視察了吧?」蘭妮輕聲問道。

    「可能不僅僅是視察。」亞特蘭笑道,「陛下對我還不太放心呢,我恐怕要乖乖的在那個窮地方住上三年五載的。」

    「我會想你的,怎麼辦?」蘭妮仰著臉,溫柔的問道,「我要去看你。」

    「想我?」亞特蘭笑了起來,「我的好公主,不用多久,你就會有一個心上人,然後忙著婚禮,做幸福的貴婦人……為什麼還要想我呢?」

    「我不管。」蘭妮撒嬌道,「說起來,我很羨慕露露姐呀,她不需要守著那麼多的規矩,成天都可以笑得那麼開心……」

    「傻丫頭,露露的確有很多你沒有的東西,但你也應該發現,你也有她沒有的東西,比如父親……」亞特蘭神色一黯,拍了拍女孩的肩頭,聲音也漸有些嘶啞,「好了殿下,我得回去了。再不然那幾個多嘴的待衛又要向陛下告狀說我的壞話了。」

    蘭妮撲哧一笑,點了點頭,裹緊身上的斗篷,向後擺了擺手。兩名待女立刻輕快的跟了上來,保護著蘭妮遠遠的走向她的馬車。

    「蘭妮,你成熟了不少呢。」亞特蘭輕聲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微風拂過,幾片葉子脫離了枝條的束縛,飄揚著隨風而去。已經入秋了,天色漸漸涼了下來。火熱的夏天隨著這一場熱劇過去了,接下來的帝都,將會清冷安靜得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地獄之嘴,亞特蘭所住的高塔,仍然是帝都之內最有名的建築之一。這裡隨時可能出現的怪異人偶,或者是三天兩頭發生的爆炸,風雪,甚至雷暴,令整個帝都記住了它的主人之名,亞特蘭;斯伊沃子爵。

    想像不到,就在這帝都最危險的地方,竟然有一位來訪者。當亞特蘭踏上高塔,打開房門時,他突然敏銳的發現了門上粘著的兩根蛛絲不見了。

    亞特蘭若無其事的推開房門,緩緩走進這間實驗室,直來到實驗台前。毫無徵兆的,一連串鋒利的冰針從天而降,緊隨著一陣呼嘯的狂風橫掃過整個實驗室。可憐的瓶瓶罐罐就在這一連串魔法打擊下發出雨打芭蕉一般清脆的破碎聲。

    一名光頭老者拍著頭,不好意思的從暗處走了出來,竟然是蘇裡大師。亞特蘭又好氣,又好笑,連聲抱怨道:「是不是太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我的老師大人?你不知道我的實驗室是很危險的嗎?我的人偶是怎麼把你放進來的?」

    蘇裡搖了搖明晃晃的大腦袋,得意的說道:「那有什麼,你的手藝可是我教出來的。那幾個掃把桿子怎麼攔得住我蘇裡大師。不過這間實驗室的守衛,那尊鋼鐵拼裝成的大塊頭,倒是不像我的風格。」

    亞特蘭彈了彈手指,兩個八隻腳的機關蜘蛛立刻飛快的從實驗台下爬了出來。不待亞特蘭吩咐,立刻將滿地的碎片一掃而空。這間實驗室是專為做高危險性實驗的,因此亞特蘭佈置了足夠多的免費勞工來隨時收拾殘局。

    守護房間的鋼鐵傀儡的寶石雙眼毫無光澤,看起來蘇裡大師並沒能無聲無息的解決掉這個大塊頭,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強行用魔法破壞了它的動力源。亞特蘭苦笑著打開傀儡的胸腔,迅速的更換了受損的部件。

    「我說師父大人,您每一次來都要弄壞我一兩件東西才甘心嗎?」亞特蘭一邊忙碌著,一邊問道,「有什麼事嗎?」

    「皇家圖書館最高權限,還有我特製的水晶杖端,這是我答應你的獎賞。」蘇裡得意的回答道。

    「謝謝了。」亞特蘭聳聳肩道,「師父,這幾天你跑到哪裡去了?帝都這一場暗處的戰爭,你不可能沒有參予吧?」

    蘇裡用力搖了搖他的大光頭道:「我嗎?身為最擅長空間魔法的本大師,當然是被派往最重要的關鍵之處。」

    「送信?」亞特蘭啞然失笑道,「師父你還真是挑中了一項輕鬆的工作呀。」

    蘇裡哼哼著搶過亞特蘭的躺椅,靠在椅背上道:「亞特蘭,過幾天就要去邊境了,怎麼樣?還滿意那塊封地嗎?」

    亞特蘭撇撇嘴,答道:「那塊封地?一年3000枚金幣入帳,我隨便做幾套裝備賣出去也不止這個價。」

    「那麼陛下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向他要多一些獎賞呢?」蘇裡狡猾的笑道。

    「開玩笑,陛下並不完全相信我,我又怎麼敢向他再要什麼獎勵呢?」亞特蘭抱怨道。

    「不過你還是得到了一件不錯的獎品,不是嗎?」蘇裡又說道。

    亞特蘭會心的笑了,是啊,他已經將法蘭;佛格特勳爵,這位曾經的軍法派系首領,雖然只是掛名的首領,掌握在手裡。雖然現在還看不出這枚棋子的用處,不過亞特蘭和陛下都知道這是一枚多麼有價值的棋子。

    師徒兩人沒有營養的對話持續了整個下午。蘇裡很滿意亞特蘭在煉金術研究上的天份和進步,雖然他惋惜於亞特蘭魔力始終無法達到他的要求,但不得不承認,亞特蘭是他弟子中成就最高的一個。

    臨走前,亞特蘭拜託蘇裡大師替他向幾位熟悉的大臣們借幾個下層官員,說是要代任領地的基層官員。蘇裡想想這不過是小事,以他的威望和人緣不過舉手之勞,所以爽快的答應了。

    於是,經過一系列繁複的文書公證,冊封領地儀式,借用下層官吏……十天之後,亞特蘭;斯伊沃子爵帶著露露和數十名強拉來的官員,浩浩蕩蕩的率領著四十輛拉貨馬車向著他的封地出發了。

    「亞特蘭爵士,您真的確定不需要士兵隨行嗎?」法蘭勳爵騎著他心愛的戰馬,與亞特蘭並肩而行,一邊怯怯的問道。

    「法蘭呀,你好歹也曾是邊疆的大將軍,怎麼就這麼膽小呢?」亞特蘭嘲諷道,「有我和西斯黛納絲保護你,你就安心吧。」

    西斯和黛納絲相視一笑,搖了搖頭,拍馬跑到隊伍前頭去了。這兩位可憐的騎士,因為與亞特蘭關係不錯,又恰好是祈拉德公爵親手訓練出來的,所以不得不承擔朱利亞斯一世的秘密使命--監視亞特蘭與法蘭這兩個麻煩的青年貴族。

    法蘭哼了一聲,反駁道:「可是我們有四十輛大車,就憑你和兩個皇家騎士,再加上我的這幾十個僕人,怎麼照顧得過來?這一路上萬一有個盜匪馬賊襲擊,我們……」

    亞特蘭哈哈大笑道:「我的法蘭,你不必擔心,這四十輛大車上只不過是一些種子,工具,還有原材料,加在一起也不值一百枚金幣。哪個盜賊團要是來搶,哈哈哈……親愛的法蘭,我就讓你知道我為什麼被稱為地獄法師!」

    法蘭勳爵的小臉慘綠綠的,不用亞特蘭表現,他就已經知道這個綽號是怎麼來的了。自己的三千士兵一夜之間,被這個男人以一人之力欺負得毫無反手之力,最後以三千之眾向這一個人投降,這是千古未聞的奇跡,那樣的實力,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事實上,每一輛大車都載著一名車伕和一名官員,這些官員就是亞特蘭向皇室借來的臨時官員,他們將為亞特蘭的領地工作三年。大家都知道亞特蘭的封地是一個窮地方,而且相當危險,因此,被上司們選中的這一批官員大多都是年輕氣盛,不夠圓滑處世的。

    不過官員們很快得到了一個驚喜。亞特蘭的封地雖然窮,但亞特蘭小同志卻是一棵搖錢樹。毫不猶豫的,亞特蘭叫來伊曼,在他的帶領下,將這一批小官員帶進帝都的地下世界,讓他們好好享受一頓燈紅酒綠的奢華生活。這些窮官兒第一次嘗到了摟著女人喝花酒,吃大餐的滋味,對亞特蘭的評價,立刻改變了不少。

    出發前,亞特蘭又派人給每個官員發了二十個金幣的安家費,以及一整套定做的制服。這四十六名官員心情大好,又重新包裝之後,個個精神煥發,也就忘了考慮接下來的三年將會怎樣,興致高漲的跟著亞特蘭出發了。

    除了車伕和官員,隨行的就只有法蘭的二十來個僕人。這些僕人伺侯人倒是一把好手,不過指望他們保護車隊就……法蘭回頭望著四十輛大車魚貫而行,卻沒有一個士兵保護,不禁苦笑搖頭。要知道,東格陵蘭郡最出名的恐怕就是馬賊和盜匪了。

    但出人意料的,旅途異常的順利。伊曼和黑道上的朋友們打過招呼了。一路上的地下勢力都知道地獄火法師不好惹而且極度危險,再加上他和伊曼老大關係不一般,也就再沒有哪個不要命敢打這支車隊的主意,甚至,他們還約束手下義務的替亞特蘭的車隊趕走那些不開眼的小賊。

    很快的,一個多月的無聊旅程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去了。轉眼間,亞特蘭一行已經進入東格陵蘭郡,來到了他的領主府。露露一聲歡呼,第一個撲了進去。

    「我的天……」亞特蘭望著眼前長滿籐蔓的城堡式建築,不由搖頭,「區區三十萬人的封地,竟然建設了如此大的城堡。我的前任還真是浪費。」

    法蘭苦笑道:「這是三百年前的古董了,這三百年這塊領地一共換數十位主人。大多數領主終身都沒踏上過這片土地,就是因為這裡太窮太亂了。」

    亞特蘭哼了一聲,大步走進了這座豪宅。十五米高,佔地上千坪,上下三層,房間不計其數令人迷路的大宅,完全由堅硬的本地青石搭建。亞特蘭很滿意設計師的理念,整個城堡堅固,舒適,實用,雖然和真正的大城堡無法相提並論,但以一個子爵的身份,享用如此巨大的豪宅,還是相當令人愜意的。

    「法蘭,你也不用另外找地方了,就和我住在一起吧。」亞特蘭滿意的四處打量著,「反正這裡也沒有其他像樣的房子了,再說我還沒有僕人,我們就互助互利吧。」

    法蘭回頭望了黛納絲和西斯一眼,小聲抱怨道:「恐怕是方便他們監視我們兩個吧。亞特蘭爵士。」

    亞特蘭微微一笑,答道:「明知是餌,昂然吞之,有時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我的法蘭,你應該明白,與其讓人猜疑,不如坦蕩蕩的將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

    第八章領地的開端

    正說著話,露露從二樓的階梯扶手中露出頭來,歡快的大嚷道,「這裡真的好寬敞!我要這間最大的,亞特蘭你和我一起睡嗎?」

    亞特蘭臉上一紅,快步跑上二樓,將口無遮攔的小女妖塞進她的房間關上了房門。也不理會哇哇大叫的露露,亞特蘭跳下地面,指揮起法蘭的僕人開始收拾這間大宅。

    「爵士,這裡住著十幾個流浪漢,怎麼處理?」西斯掩著鼻子從某個房間中走出,大聲喊道。

    「把他們帶過來吧。」亞特蘭回答,「法蘭,作為領導者,你應該有統籌全局的能力。嗯,剩下的事全交給你了,四個小時之內,指揮你的人把這裡一切都收拾好。」

    「四個小時?」法蘭睜大了眼。

    「是的,其實兩個半小時就足夠了。」亞特蘭點點頭,「如果你有好好研讀那本《統籌技術簡論》的話。」

    法蘭苦著臉抱怨道:「好吧好吧,我承認,你是我見過最無情的老師。不過,很有效。」

    亞特蘭重重拍了拍他的頭,笑道:「不是我有效,而是你從前的那些教師太照顧你了。要是他們所教的東西你認真學的話,也不至於如此一事無成。」

    「我知道,我知道,真不明白你。壞我大事的也是你,救我幫助我的也是你,亞特蘭呀亞特蘭,你到底在想什麼呢?」法蘭歎了一口氣,轉身去指揮他的僕人們去了。

    「為什麼呢?我也不知道。」亞特蘭自失的一笑,用蚊子般的聲音自語道,「也許我只是想用你吸引太子的注意,讓他不至於把蘭妮也當成對手吧。誰知道呢?也許只是因為好玩。」

    法蘭走開不久,西斯掩著鼻子,用劍鞘和馬靴驅趕著數十名衣裳襤褸的貧民穿過走廊,來到大廳。亞特蘭笑吟吟的指揮兩隻黑貓移來一塊石頭,舒服的坐在上面打量著這些貧民。

    一共三十四人,亂紛紛的站在一起,太久沒有清洗的體味帶著一股惡臭,怪不得西斯如此不的快。亞特蘭笑了笑,示意西斯可以先離開了。

    「我是新任的領主,這裡的主人。」亞特蘭輕輕彈著臉頰,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他們,「這是我的城堡,你們是我的子民。明白嗎?」

    貧民們驚恐的看著亞特蘭身邊的魔物們,還有那一身華麗長袍的年輕領主,渾渾噩噩的連連點頭。

    「你們為什麼,膽敢佔據我的城堡?」亞特蘭的聲音嚴厲起來,一雙眼不住的在貧民們的臉上掃視著。

    「老爺……我們沒有地了,沒有房子,沒有錢,什麼也沒有了。」貧民之中,白髮蒼蒼的健壯老漢站了出來,很顯然這裡他是少數見過世面,最有經驗應付這些傲慢的領主大人的。

    「什麼也沒有?」亞特蘭笑了,「理由?給我一個理由。」

    「對不起,對不起,大人開恩,我們馬上離開這裡……」老漢連忙跪倒,重重以首頓地,懇求亞特蘭饒恕。身後幾十個人連忙緊跟著跪倒在地,連天叫起苦來,中間夾雜著小孩的哭聲,亂哄哄的鬧成一團。

    「閉嘴!」亞特蘭喝道,「起來,排成三隊,我有話問你們。」

    貧民們紛紛爬起,互相攙扶著,驚恐不安的望著那六個露出獠牙,舔著嘴的魔物,不知道眼前的怪人會怎麼處置自己。

    「你們會什麼?木匠,石匠,或者識字會算術的,或者打獵騎馬的,都可以,說。」亞特蘭平淡,但清楚的說道,「有一技之長的,我養你們。什麼都不會的,除了小孩,全都滾出我的領地。」

    「我……我是村裡的鐵匠。我打了四十年的鐵,不過我老了,已經打不動鐵了。」那名帶頭說話的老漢見大家都不敢說話,大著膽子第一個開了口。

    「好,你留下,一會領一身衣服,從此你就是我的僕人了,同意嗎?」亞特蘭淡淡的指著自己身邊,說道,「一個月一個銀幣,從現在開始到你死去,同意嗎?」

    老漢大喜過望。一個銀幣?東格陵蘭郡一個成年壯漢,年景最好時一年收入也不過兩個銀幣。他垂垂老矣的一個鐵匠,還敢奢談什麼呢?老漢連連點頭,興高彩列的站到亞特蘭身邊。

    「我是木匠……」「我會射箭……」有人帶了頭,其餘的貧民們也紛紛站了出來,爭先恐後的希望這個仁慈的新領主雇下自己。

    「很好。」亞特蘭露出一絲微笑,「一會兒,你們就去我的工房,拿出你們最好的手藝,讓我看看你們是否值得僱傭……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

    「不敢不敢……我是漢斯,也有人叫我鐵錘漢斯的。」老頭漢斯連忙站了起來,低頭彎腰的回答道。

    「很好。你不用去工房了,我現在給你四個金幣,你給我找十個小伙子鐵匠來,盡快把你的手藝傳授給他們。另外,把這裡所有的礦藏,分佈情況,只要你知道的,全都給我列出來。」亞特蘭命令道,「拿上錢,開始幹活吧。剩下的全是你的了。」

    老漢斯千恩萬謝的離開了。呼了一口氣,亞特蘭拍了拍衣上的塵土,皺著眉望著空蕩蕩的城堡,對著面前怯怯的平民們說:「十六歲以下的小孩,拿上這些金幣,去外面喊人。把附近所有能找到的人,全給我找來。成年人,到那邊找那個貴族,讓他給你們派活。」

    四個小時後,法蘭勳爵終於勉強的完成了整個城堡的清理和整頓,當然,這要多虧了亞特蘭給他找來的這幾十名貧民,他們勤勞肯幹,又很聽話,幹起活來的確是一把好手。

    另一方面,那些孩子為亞特蘭找到附近所有居民。城堡周圍一共有平民一千戶,五千多人,亞特蘭把這些人全部集中在城堡之前,狠狠的訓了一次話。

    「你們,是威斯特帝國的子民,也是我亞特蘭;斯伊沃子爵的屬民。我會給予你們生存的機會,同樣的,我要你們給我帶來回報。」亞特蘭宣佈道。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包括十六歲以下的孩子,只要有一技之長,無論是打獵,木工還是打鐵,都可以免去第一年的賦稅!」飄浮在半空中的亞特蘭本來就已經足以讓沒見過世面的平民們驚奇了,而這一番免賦稅的承諾更是讓他們欣喜若狂。怎麼說呢,這樣一來大多數人家都可以吃上飽飯了吧。

    「第二,所有十二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孩子,無論男女,只要是我的子民,只要你願意在我的學校裡學習技術和知識,成為一名出色的鐵匠或者勇敢的士兵,你都可以得到每個月五個銅幣的津貼!」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這樣一來,一向被視為負擔的小孩也能為家裡帶來不少的收入了,尤其是女孩。

    「第三,無論是誰,只要能找到可供開產的礦藏,或者有價值的樹木,魚群,草藥……都可以得到它一成的產權。」亞特蘭繼續說道。不過平民們顯然不明白這一成產權代表著什麼,對他們有什麼影響,於是亞特蘭改口喊道,「或者一個金幣的報酬。」於是平民們再一次歡聲雷動。

    「第四,每天十個銅子,僱傭強壯的工人修建通往索比特郡的大路……」一連公佈了二十多條領主令,亞特蘭也因此得到他有生以來第一個好名聲:「仁慈的亞特蘭爵士」。不過這樣做的代價就是,亞特蘭第一年將沒有任何收入,而要支出四萬多枚金幣。

    「亞特蘭爵士,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對這些賤民如此的照顧。他們甚至連頓像樣的晚餐也做不來。」晚餐時,法蘭望著一桌子叫不出名字的野食,鬱悶的連連搖頭,抱怨連連。

    亞特蘭點頭表示同意,於是從懷中摸出一張卷軸,沾著醬汁在反面草草寫下一行字,交給了西斯:「西斯,用陛下給你的緊急聯繫方式,把這張紙寄給蘇裡大師或者德黑蘭爵士。」

    西斯接過卷軸一看,立刻苦著臉叫嚷道:「爵士,你想要害死我嗎?」

    黛納絲接過卷軸,念道:「此地無廚師。前撒米爾侯爵廚藝甚精,如果尚未處置,請代本人向陛下請求,將他放逐至東格陵郡。不甚感激。亞特蘭敬上。」於是年輕的女騎士立刻同西斯一樣變得表情難看。

    法蘭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撒米爾這個胖子倒是個不錯的廚師。作為我的親信,他不應該不來這裡陪我,哈哈哈……」

    「快發出去吧。還愣著做什麼?」亞特蘭虎著臉道,「西斯,可愛的小西斯,如果你不想在你英俊的小臉上多出一絲永不磨滅的魔法藥水的話……請照辦吧。你放心,等我建立起自己的信息通路的時候,就不會麻煩你了。」

    西斯鐵青著臉告辭出去了。亞特蘭這才回頭對法蘭說道:「你問我為什麼對這些貧民這麼好是嗎?我告訴你吧,明年,這裡每年帶

    給我收入,將是五萬枚亮閃閃的金幣,五年後,這裡每年的收入將會上漲到十萬枚。」

    法蘭連連搖頭,說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這樣,這裡就不是人憎狗嫌沒人要的封地了。要是還要增值的餘地,早就有無數人打破頭搶著要來了。」

    亞特蘭笑道:「第一,懂得經營的人,沒有強大的力量征服這裡。第二,擁有力量的人,不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但我,亞特蘭;斯伊沃,卻正好在這兩方面都有相當出色的發揮。親愛的法蘭,如果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會讓你的積蓄裡稍稍的增長那麼幾千枚金幣的。」

    對於亮閃閃的金幣,平民們的熱情是高漲的。第二天剛剛天明,當睡眼惺忪的亞特蘭摟著被關了一整天,氣鼓鼓的小女妖出現在大廳中的時候,老漢斯已經畢恭畢敬的守侯在那裡了。

    「仁慈的老爺,按您的吩咐,我已經將印像裡附近的幾個礦藏的分佈地點畫出來了。不過,我們這裡的礦坑產量都很低,品質也不太好,所以……所以不值什麼錢。」漢斯迎了上來,雙手奉上一張粗製濫造的草紙,上面密密麻麻的畫著領主周圍五公里之內的地形和礦藏。

    「只有一個貧鐵礦,太少了。」亞特蘭抱怨道,「採石場竟然有二十多個,還有燒都燒不完的樹林……該死,果然是窮地方。」

    「老爺,您還有什麼吩咐?」漢斯小心的請示道。

    「沒什麼事了。」亞特蘭回答,「以後這種小事叫你的徒弟來就好了,你一把年紀了,就不要整天跑來參見。領主府現在僱傭了一共多少名木匠,石匠和鐵匠?」

    漢斯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疊紙張,翻動著連聲報告道:「一共一百四十名木匠,五十名石匠,還有三名鐵匠。老爺,我們這裡不產鐵,所以鐵匠並不太多,只打打農具和馬蹄鐵。算起來只有我以前打造過武器和盔甲。」

    亞特蘭搶過那疊紙,一看之下啞然失笑。好奇的女妖湊上來看時,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畫了無數瓜兒果兒石子兒,原來老漢斯不識字,於是自作聰明的畫了一堆符號幫助記憶。興奮的露露立刻搶過那疊紙,饒有興致的向老頭請教每一個符號的含義。

    「漢斯。從今天開始,這裡的工匠全部交給你負責。有什麼事直接找我……來,給你一個紋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親信家臣,我封你為工房管事。」

    老頭樂顛顛的拿著亞特蘭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青銅紋章,別在胸口上得意洋洋的離開了。

    「露露,這個鎮子,勉強算是鎮子吧……一共有五十名年收入五十金幣以上的富人,勉強算是富人吧……你去查查他們,我要詳細資料。」亞特蘭拍拍女妖的香肩,輕聲耳語道,「詳細的,連他們老婆的胸圍的尺碼都要知道的詳細。」

    「你說什麼!壞蛋,別跑!」露露大笑著跳了起來,追著亞特蘭滿世界狂奔,兩人鬧了大半天,周圍的僕人,平民,個個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威嚴不可捉摸的年輕領主和他的夫人孩子氣的玩鬧起來,顯然已經不知所措了。

    如果說,第一次見亞特蘭當眾宣佈領主令的時候,平民們感覺到了這位領主的仁慈和精幹,如果說,第一次看到亞特蘭與領主夫人視查自己的領地時那種相互嬉鬧,開心甜蜜的樣子讓平民們感覺到這位領主的親切和熱情。那麼,兩天之後發生的這件事,則讓平民們看到了領主大人恐怖的一面。

    這天清晨,一支從索比特郡運送工具和糧食的商隊在鎮西二十公里遇襲。兩百名強盜們追擊著商隊直逼近小鎮,迎頭撞上了正在修建道路的鎮民和正在指揮的亞特蘭。得意忘形的強盜立刻決定洗劫這個鎮子。

    「兄弟們,窮棒子們有錢修路啦!我們就幫他們花花多餘的錢吧!」強盜頭子叫囂著,領著強盜們衝向了工匠們。

    亞特蘭好整以暇的背著手打量著迎面撲上來的強盜們。見年輕的領主如此平靜,工匠們和民夫們立刻擺脫了慌亂,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這些漢子們吶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工具就要上前迎擊。

    「不必麻煩了。」亞特蘭哼了一聲,舉起了雙手。這是一個好機會,就用最華麗的魔法好好宣傳一下吧,亞特蘭最拿手的不就是嚇唬人嗎?

    大多數人是第一次看見所謂的魔法,而且是如此震撼的魔法。日後這些人這樣描繪當時的情況:神秘的魔法咒文浮現在年輕領主的身邊,閃動著璀璨的光芒,在那環繞著的光環中,一道無比巨大的光束衝上雲霄,如烈日一般耀眼。在烈日的光輝中,強盜的首領毫無掙扎餘地的變成了一縷青煙。

    強盜們愣住了。那巨大的光束中儼然有一柄天神的巨劍,迎頭斬下,可憐的強盜頭子和他身邊的四五名強盜立刻被那熾烈的光芒所吞沒,連灰也沒剩下,就憑空消失無蹤了。

    「兩個選擇,做我的屬民,或者做魔鬼的食物。」亞特蘭邪惡的笑容同他身邊的六個魔物一樣恐怖,強盜們毫不猶豫的在生命與自由間做出了選擇。兩百名強盜立刻跪倒在地,大聲的向新的主人宣誓效忠。

    「很好。由於你們的罪行,我宣佈,你們將成為我的奴隸,為我免費工作三年。三年之內,一日三餐及晚間的睡眠之外,你們不再享有任何的權力。三年之後,你們將成為我的子民,得到我的庇佑。」亞特蘭說道。

    商人領隊連忙跑來向新任的領主請安。亞特蘭示意手下人來處置這批強盜,自己笑吟吟的拉著商人的手,引著他們走向正在四處趕工的小鎮。

    「從今天開始,這裡將成為下一個西蘭卡城。」亞特蘭介紹道,「為此我投資了二十萬金幣,我相信五年之內就會有回報。」

    商人們相視一眼,眼中的火花一閃,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麼。

    「所以,我打算制定一些優惠的條款優待那些給予我幫助商家。」亞特蘭繼續說道,「現在我需要足夠的工匠,需要寬大平坦的道路,需要商家來流通貨物。」

    「恕我直言,大人,東格陵蘭郡沒有任何值得出售的東西。這裡只有木頭,石頭,和少得可憐的糧食。」一名商人大著膽子提醒道。

    「你錯了,好人,你錯了。」亞特蘭擺了擺手指,笑著更正道,「山林裡並不僅僅出產木頭。你看,樹林之中有無數草藥,野獸皮毛,以及各式各樣的高檔家俱。我們所要做的,只是鼓勵平民們去把它們拿出來而已。」

    「事實上,因為道路的閉塞,和馬賊強盜的關係,這些毛皮,木料一直沒有人大規模的收購,因此人們並沒有太大的熱情去生產這些東西。」亞特蘭繼續說道,「但我告訴你們,只需要有合格的裁縫,木匠,這些毛皮,硬木大可以製作成價值不菲的皮裘,家俱。而這些正是熱愛奢華的貴族們最喜歡的。」

    商人們動心了,亞特蘭又說道:「最大的障礙是這些強盜。不過,很幸運的是,我正好有打算讓這些笨蛋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怎麼樣?商人們,替我把這個話帶到索比特郡,我等待著你們的回答。」

    商人之一恭敬的回答道:「是的爵士,我們會把這些情況上報給商會的長老,他們一會給您滿意的答覆的。」

    亞特蘭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張卷軸,反過來沾著魔法藥水在上面草草的寫了一段頗具誘惑性的大綱,遞給那名商人。

    「如果你們的商會裡有魔法師的話,他會告訴你這張卷軸代表著什麼。」亞特蘭笑道,「至於後面的這段,請給商會的會長,他會答應和我合作的,如果他是一名真正的商人。」

    告別了一頭霧水的商人,亞特蘭立刻叫來露露,讓她盡快聯繫伊曼,要伊曼老大在威斯特國內四處散佈一些消息。當然,這些消息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讓聰明人們相信,東格陵蘭郡,隱藏著巨大的商機。

    露露樂顛顛的跑去忙活了,可愛的小女妖,當間諜是越當越開心,亞特蘭甚至相信,露露現在比自己更擅長收集情報,從她上交的那份《關於小鎮居民的收入及家庭情況調查報告》就可以看出來這一點。

    露露剛走不久,法蘭勳爵就帶著幾名官員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人還沒到,法蘭就已經開始大聲囔囔了。

    「亞特蘭爵士,你的一系列命令讓我們個個忙得昏天黑地,你倒有閒情在這裡看風景。」法蘭一邊抱怨著,一邊將一份文件塞在亞特蘭手裡,「呶,這些官員已經安排下去了,開始工作了。不過我們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亞特蘭笑著拍了拍法蘭的肩回答道:「當然,這項工作很困難,否則我們之前的領主中間,總會有一兩個人完成它的。不過你放心,事實上,這件事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困難,只是一些小小的,小小的困難而已。」

    「首先,我們還缺少大批工匠,這裡的木匠打的家俱,哼哼……」法蘭抱怨道,「這樣的家俱休想賣上好價錢,雖然這裡的木料的確很不錯。還有石匠。」

    「木匠嗎?很簡單,我們去索比特郡雇幾個老師父來,不用兩年,就可以培養出一批過得去的木匠和石匠。」亞特蘭笑道,「至於他們的藝術細胞……我想大多數貴族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我們只需要幾個老師父專門製造精品就行了。」

    「第二個問題,我們的錢從哪來?」法蘭又問道,「這裡是一分錢也沒有,而你的計劃一年內至少要花掉四萬枚金幣,而且我們還需有一些資金備用。另外你和我,我們手下一大幫人的花銷,從哪裡找?」

    「準備區區十萬枚金幣而已。」亞特蘭哼了一聲,「我拿一萬六千枚,你出四千,剩下的就由索比特的奸商們集資好了。」

    法蘭驚叫道:「不可能的,沒有好處的事誰會幹!」

    亞特蘭哈哈大笑道:「傻瓜,你應該知道,一架上好的胡桃木書櫥在帝都可以賣到兩百枚金幣,而這樣的木頭,這裡的人是拿來當柴燒,為什麼?你明白了嗎?」

    看著法蘭若有所思的表情,亞特蘭拍拍他的腦袋道:「好孩子,你很聰明,只不過之前一直用錯了方向而已。好好想想吧,軍政錢糧,樣樣都是大學問啊。」

    一周之後,索比特商會送來一封正式的信函,詳細的列出一項合理的建議。商人們專業的建議,再加上亞特蘭百無禁忌的膽量,很快的,炮製出一份秘密協議。從此,索比特商人聯合會將在東格陵蘭郡投入十萬枚金幣,以換取未來十年內所有經營項目的優先權。

    兩周之後,索比特商會僱傭了近萬名民夫,重新整修了索比特到東格陵蘭郡的道路。

    與此同時,在恐怖的嗜血地獄火法師的威名下,西斯與黛納絲帶領商會僱傭的兩千傭兵橫掃整個東格陵蘭郡,大大小小的盜匪或死或降,整個郡內為之煥然一新。

    一切都開始走上了軌道,未來的希望是如此的美妙,但是,喜歡捉弄的命運啊,你會這樣放過這個小壞蛋,這個擁有無數不可思議的小魔法師,亞特蘭;斯伊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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