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章，不可測之力(全) 文 / 魚丸
第二章獨行的黑暗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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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正在行軍的三千威斯特帝國軍隊，突然聽見一道炸雷般的吼聲從半空中傳來。抬頭看時，只看見一團漆黑暗紅光芒籠罩著的人影緩緩降落在軍團前方，無聲無息的將地面消融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消蝕！」一名魔法師不自覺的驚呼道。黑暗魔法的奧義，擁有吞噬和消蝕之力的強大黑暗力量，足以令大多數魔法師們感到害怕，那是他們的剋星，天生的殺戮機器！
「我讓你們停下！」來者不用猜也知道是亞特蘭。獨自一人，帶著殘酷而冷靜的表情，舉止優雅的阻止三千人的軍團前進。這樣的狂人，整個大陸上也沒幾個。
「亞特蘭；斯伊沃爵士，您擋住我們的路，是為什麼？」重裝步兵的指揮官，扛著他的重劍上前一步質問道。
「你們，奉誰的命令，到哪裡去。」亞特蘭的語氣表情全然沒有發問的意思，很顯然的只是例行公事的詢問而已，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到眼前的年輕人熾熱的戰意。
「我……」重裝步兵大隊長不由得氣息一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挺著胸膛大聲回答，「奉二殿下之命，前來迎接蘭妮公主殿下前往索比特郡休養。」
「二殿下？很好。」亞特蘭冷冰冰的說道，「現在，要麼你們調過頭，回去告訴你們的殿下，讓他洗乾淨屁股準備進皇家監獄，要麼你們乖乖的上來被我揍一頓，然後回去告訴你們殿下，讓他洗乾淨屁股準備進皇家監獄。」
能聽得見亞特蘭說話的軍士們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那個散發著漆黑氣息的男子，這樣的市井黑話，和眼前這個舉止優雅的貴族魔法師，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聯繫在一起呢？
「聽不明白嗎？可憐的人類，看來愚蠢的二皇子殿下不可救藥的智商已經傳染給你們了。」亞特蘭繼續激怒著對手，「怎麼？為什麼不撥出你的劍，施展你拿手的劍術向我挑戰呢？」
重裝步兵的隊長再也忍不住了，全身的勁氣猛然鼓動起來，那近百公斤的重盔甲包裹下的巨大身體轟然撞向亞特蘭，手中的重劍高舉過頭，伴著一聲大吼迎頭劈下。
很簡單的揮砍，與德黑蘭爵士的武技一樣，是以自身修煉的強大**施展出絕對優勢的力量，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的一種武技。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德黑蘭那種登峰造極的力量，而他的對手，同樣不是普通的人類。
兩米長的細劍，柔軟而難以著力，鋒利的劍尖，只有在技巧出眾的劍客手中才能刺中對手的要害。十字型的劍脊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一根不夠柔軟的長鞭，若不是其上寄宿著雷電的力量，說起來這樣的細劍遠不如一根馬鞭子實用。也只有亞特蘭這樣的怪人會選用這樣違反常規的武器。
湛藍的光芒不可思議的從重裝步兵隊長的腳下綻放，轉眼間騰躍而起的藍光沿著他的腿腳，小腹，胸膛，直至頭頂，爆發出無數點弧光。難以想像吧，一名魔法師，使用這樣違反常規的超長細劍，以如此恐怖的速度刺出的快劍，只在一瞬間籠罩了對手的全身。
「下一個是誰？」亞特蘭毫不客氣的將沉重的盔甲男輕鬆的捲上半空，再狠狠的掃落地面。事實上，早在那暴風驟雨般的劍擊下，可憐的劍士已經被雷電的力量擊暈過去，當亞特蘭使用旋風的力量將他高高拋起的時候，他早已經失去意識了。不過，不可否認，這一摔的震動實在太大，士兵們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名以長劍擊敗一名劍士隊長的魔法師，連指揮官也忘了下達攻擊的命令……
「省省吧，你們帶了兩千弓箭手，想針對我們人數少的弱點，打算以漫天的箭雨消耗皇家騎士的體力，再讓重裝步兵和大劍士們做最後一擊。」亞特蘭低著頭完全看不出表情，而他的語氣完全是一種令空氣凍結的冰冷，殘酷的冰冷，「很可惜，你們忘了我，忘了地獄的使者，掌握著地獄力量的地獄火法師，亞特蘭；斯伊沃！」
卡卡卡……弓弩手們醒悟過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拉開弩臂，一支支寒光閃閃的弩箭對準了亞特蘭的胸口。一陣整齊的嗆啷聲過後，那一千名重裝步兵和大劍士步兵們齊唰唰抽出大劍，一千柄雪亮的長劍，一千雙粗壯穩定的大手，嚴陣以待的面對著亞特蘭。
「來吧，愚蠢的人類，來吧來吧。」亞特蘭的眼睛漸漸變得血紅，沒有瞳仁，沒有瞳孔，沒有眼白，只是茫茫一片血紅色，就好像是一整塊的寶石一般，妖異的瑰艷，「以地獄的名義，出現在我身邊吧，我的孩子們。」
地獄小丑隊，這六個模樣奇怪的小東西立刻出現在亞特蘭身後，僅一瞬間，它們又立刻消失在黑暗中，彷彿只是人類的幻覺一般，彷彿它們從未出現過。
接下來，兩隻地獄犬一前一後的踏著黑色的火焰出現在亞特蘭身邊，露出獠牙掃視著眼前的獵物。而當巨大的傀儡「巨石」緩緩撕開地面從大地的胸膛中走出時，士兵們額角的汗滴終於匯成了一大滴的冷汗，啪嗒一聲滴在盔甲上。
「九個，一共九個魔物，算上我，面對你們三千人馬。」亞特蘭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蔑的衝著士兵們勾了勾，冷笑道，「躲在暗處的魔法師們，魔法協會的註冊法師，擁有顯貴的身份和豐厚的津貼的你們，居然放得下身份作別人的走卒，太讓我失望了。魔法師們應該有自己的?持，就像我一樣。」
話音剛落，亞特蘭帶著他的魔寵們憑空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巨石揮舞著巨大的劍獰笑著走向士兵們。一時間，關於這個危險的年輕人，這個不可思議魔法師的種種傳言突然浮現在士兵們的腦海深處。他們的心臟剎那間抽搐了一下，莫可名狀的恐懼頓時佔據了他們的心房。
大劍士們首先撲向那笨拙的傀儡，厚重的斬劍連續打擊下足以切開沉重的盔甲，而那個看起來動作遲鈍的怪物，很顯然不可能是五百名大劍士的對手。
一道淡淡的黑影忽的從幾名士兵的腦後掠過，驚慌失措的大劍士呼喊著揮劍斬向那道虛影。恐懼如瘟疫一般的傳染開來，周圍的士兵立刻混亂成一團，幾名弓弩手不小心射出了手中的弩箭，而更多的弓弩手就在滾雪球一般擴大的恐懼情緒下將手中的弩射了出去，射向那個可能的對手，漫天箭雨漫無目的的向四面八方射去，更有不少箭誤傷了自己的同伴，但驚恐中的士兵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這就是人類群體的情緒共鳴嗎？」暗處的亞特蘭露出了冷笑，響應他的是兩隻狗狗的長嚎聲。
伴著這兩聲長嚎，兩隻地獄犬無聲的出現在士兵們中間，利爪帶著血光掠過人類的**，殘忍著撕下一兩塊肌肉或者骨骼，那雪亮的獠牙，總在不經意間吻上人類的喉管，濺起一蓬鮮血的噴泉。
地獄小丑隊的六個小傢伙則是組成一個小隊，在三千名士兵當中左衝右突。最讓敵方鬱悶的是，為了對付強壯的皇家騎士們，上頭特意準備了大批的弓箭手，而現在，在這些神出鬼沒的暗夜妖魔面前，這些原本好用的兵種突然變成了菜板上的羔羊，任由魔物們屠戮。
有趣的是，開路的並不是作為戰士黑貓，而是蕃茄。兩個魔法師型烏米拉興奮的衝在最前頭，給任何接近的物體迎頭一把黑暗霰彈。在這樣近的距離，幾乎所有霰彈都能命中一個士兵的身體，立刻將可憐的目標炸得連渣也不剩。
而兩隻黑貓蠻橫的以強壯的**和銳利的爪牙撕開一條血路，弓弩手們的隨身配劍砍在它們身上不過是淡淡的一條血痕，而在巫醫的魔法加持下黑貓們的攻擊足夠吸食足夠的力量修復自己的身體，它們的衝擊太過囂張了，以至於對手的士兵雖然在人數上佔盡優勢，卻仍然恐懼而士氣低下。
一場屠殺，僅此而已。
「還沒結束，朋友們。」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亞特蘭，優雅的揮動手中的獨眼巨人法杖。魔法師們剛剛舉起的雙手彷彿被束縛住了一般，仔細看時，不知從何處鑽出的大群烏米拉正扯著自己的長袍，粘著自己的法杖，甚至爬上魔法師的頭頂嬉鬧起來。它們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眨著可愛的大眼睛望著魔法師。
「好好看著吧，什麼是真正的魔法。」空氣中忽然變得燥熱，若成實質的黑暗形成的跳動火焰緩緩的浮現在士兵們的頭頂。驚慌的弩手們射出弩箭，卻更加驚懼的發現木桿的弩箭就在亞特蘭的面前化為灰燼，僅存的金屬箭頭再無法保護飛行的軌跡，胡亂的散向空中，在火光的映照下閃動著美麗的微光，形成一陣光雨散去。
「地……地獄火？」魔法師們被胡鬧的烏米拉們攪得快要崩潰，而士兵們已經完全陷入恐慌當中，沒有人想到幫魔法師們一把，他們只是被恐怖所包圍，胡亂的向著敵人可能出現的方向揮動武器，重複，重複，再重複。
前排的重步兵和大劍士軍團則是另一番苦難，巨石那龐大的身軀中蘊藏著同樣巨大的力量，斯堪納德金屬製成的巨劍除了堅固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優點，但就是這樣的優點在巨石強大無可匹敵的力量下擁有最可怕的殺傷力。割草一般的，士兵們的武器和**就在那柄巨劍下分崩離析。
燃盡一切的地獄火終於消耗完了它的力量，在空中漸漸淡去。亞特蘭冷笑著，消失在空中，眨眼間出現在那幾名魔法師當中，鋒利的龍骨匕首不知從何處伸出，只一瞬間即割斷了他們的咽喉。一瞬間……周圍的士兵們愣愣的看著那十名身價過萬的魔法師連一個火球也沒來得及施放，就這樣失去生命。
「放下你們的武器，舉起你們的雙手，以威斯特帝國亞特蘭；斯伊沃子爵的名義，我宣佈你們成為我的俘虜。」亞特蘭背著手，站在大群士兵中，彷彿他們全是自己的手下，仰著頭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魔鬼……他不是人類，他是惡魔……」相同的想法不約而同的浮現在戰士們的腦海中，在那種恐懼的氣氛下，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失神的落下了手中的武器，接二連三的，所有的士兵紛紛扔下手中的武器，神情萎頓的半蹲在地上，表示臣服。
……
「不可能！三千名士兵，帶著兩千枝強弩對付五十來個人，居然沒有一個回來的？」失態的卡裡恩爵士大吼著，將手中的報告甩了出去，「你們！二殿下會殺了我們，再扔進鍋裡炸成糰子的！」
「你說的不對，事實上，我會推薦二殿下將你們活生生的扔進鍋裡，那樣比較有趣，不是嗎？」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與此同時，一道絢麗的劍光將那扇昂貴的黑檀木房門劈得粉碎。
「咦？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撒米爾侯爵，想不到你這樣好吃懶做的傢伙也能成為殿下的手下。」來者當然是亞特蘭，除了他還有誰會如此沒風度的嘲弄一名帝國的官員，和一位侯爵呢？
「安全。」同行的青年，斯達克，低聲提醒道。亞特蘭明白斯達克的意思，斬死劍的傳承者對於熱血有天生的敏感，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周圍人類的血流，因此判斷對手的數量，強弱，甚至情緒變化。
「很好。看起來，撒米爾侯爵，還有這位巴圖魯的總長官卡裡恩伯爵，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們二位。怎麼？還在等那三千名士兵嗎？」亞特蘭促狹的打量著兩名老相識，「不用等了，他們現在正在驛站外為公主殿下站崗，一時半會怕是沒時間回來了。」
「亞特蘭……亞特蘭；斯伊沃爵士？天啊，您竟然追來……」那名正在報告的官員，也就是被卡裡恩爵士痛罵的官員驚叫著向後退了一步，「來自地獄的惡魔……神啊，我怎麼會碰上你！」
亞特蘭好奇的回過頭望著那位語無倫次的官員，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原來是你，昨晚上跑得這麼快，我的寶貝們還沒來得及招待你呢。看樣子，或許今天你有時間參加寶貝們的派對？它們很懷念你那白嫩的皮肉呢。」
官員臉色鐵青的聽著亞特蘭的碎碎念，轉而滿臉死灰，最後乾脆昏死過去。亞特蘭認得他，昨夜一戰，躲在三千名士兵中，一開戰不久就逃走的一名指揮官－他清楚的記得亞特蘭的狂傲，和與之相配的強橫實力。
「混蛋！膽小的蠢豬，這裡有一千名士兵保護，這兩個傢伙還能做什麼？」卡裡恩狂吼道，「來人！來人！給我抓住他們！」
亞特蘭聳聳肩，笑道：「沒用的，昨夜一戰後，那些士兵們再沒有一人敢看我一眼，他們現在比我的寶貝們還更聽我的話。至於你的士兵們，區區一千人，實在不值得本人動手，我讓我的俘虜們去勸降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為了印證亞特蘭的話，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整齊的呼喊聲。隱約聽見在一名皇家騎士沉厚的嗓音帶領下，數千士兵齊聲大吼：「陛下萬歲！帝國萬歲！」
「不可能的……」卡裡恩呻吟著，坐倒在地，望著眼前優雅微笑的年輕貴族，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眼前的對手，那個將自己連同數名巴圖魯輕易擊敗的小魔法師，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對手。
「為什麼不可能呢？」亞特蘭笑吟吟的望著死狗一般的伯爵，說道，「雖然德黑蘭爵士中毒無法戰鬥，但並不妨礙他登台振臂一呼。對了，你不知道德黑蘭爵士的徒子徒孫遍佈帝國低層軍官階層嗎？」
卡裡恩只來得及翻了翻白眼，就被亞特蘭氣得昏死過去了。
「那麼，撒米爾侯爵，或許您有興趣向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可愛的二皇子殿下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膽子想要劫持公主殿下？」亞特蘭笑吟吟的，湊近了侯爵的面前。
一隻看不見的手擒著侯爵的領子，將他胖大的身體高高舉起，而亞特蘭背著手，笑吟吟的上下打量著侯爵，就像一個廚子打量他的食材一般。撒米爾侯爵當然熟悉這種眼神，在他那間極盡奢華的高檔廚房中，他就曾無數次看著自己的食材，用同樣的眼神。
「怎麼？閣下還想要考驗一下我的耐心嗎？」亞特蘭伸出一根修長白嫩如女子的手指，輕輕的在侯爵的喉間比劃了一下，「或者我可以把你交給我的地獄犬，它們也許有辦法讓你開口。」
「哦不不不不！」侯爵哀求道，「殿下……殿下接到密報，陛下病情加重，暫時無法理事。此時幾大勢力都集中在帝都……二殿下打算劫持公主殿下，要脅陛下遜位給他……」
「嗯，不錯的主意。」亞特蘭讚賞的點了點頭，「夠卑鄙，夠無恥，也夠白癡。大約是你們這群只知道吃喝拉撒的飯桶慫恿二殿下這麼做的吧？真是太好了，省了我不少事。」
侯爵翻了翻白眼，卻沒膽量反駁。天知道，這位長著可愛的娃娃臉，清秀如女子的年輕魔法師，滿肚子裡有多少種整治人的方法。卡裡恩伯爵的慘狀他略有耳聞，想一想在帝都內，一個勳爵竟然敢將一位伯爵打成重傷而不受任何處罰，反而將所有錯處全歸結於這位伯爵身上……
「那麼，閣下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嗎？恰好我這兩天心情不好，尤其是昨晚被人吵得一宿沒睡，那真是……」亞特蘭一邊將十指捏得叭叭作響，一邊上下打量著撒米爾侯爵。
侯爵的臉色死灰，緊緊盯著亞特蘭，張大了嘴一開一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亞特蘭臉上的微笑也因此更加燦爛，只不過盯著撒米爾的眼神卻更加的冰冷，冰冷得讓劊子手都會覺得膽寒。
「看樣子侯爵已經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了。」亞特蘭聳聳肩，對著斯達克笑道，「你看，我也困了，就把他交給我的狗狗們處理吧……省得士兵們還要挖坑，麻煩。」
「不！……不要，二殿下已經召集了手下人控制了四萬邊防部隊。如果今天日落之前我們沒有把蘭妮殿下交到他的手裡，他就將領軍突襲帝都。」侯爵終於將最後的秘密賣了出去。
「四萬人？就區區四萬人想要攻下帝都？」亞特蘭眼皮一跳，轉而又哂笑道，「帝都內隨時可以調齊兩萬多軍隊，周圍的武裝只需一天一夜就可馳援帝都，到時內外夾攻，以二十萬大軍絞殺區區四萬叛逆不過舉手之勞。甚至，陛下登牆一呼，那四萬人就將二殿下這個蠢貨送上西天了。」
「想不到，剛在米頓看了一場逼宮的好戲，回國之後還有同樣的戲碼在等著我們。」斯達克難得的開了次玩笑，「亞特蘭，這兩次都和你有點關係吧。」
亞特蘭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回頭繼續用那種眼光打量著撒米爾侯爵。
「我都說了！我都說了！沒有一點隱瞞，您可以馬上派人證實這一點。」侯爵大聲嚷道，「殿下沒有和我談起過，對於細節我一無所知，我只是，我只是碰巧偷聽到的……」
大約是確定了這位胖侯爵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了，亞特蘭呼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手。
兩名待從推門而進，向著亞特蘭恭敬的行了一禮。
「你們把侯爵帶到廚房，好好盯著他。」亞特蘭道，「侯爵大人，我很懷念你的廚藝，從現在開始到這件事情解決，你就乖乖的給我負責做飯，怎麼樣？沒有異議吧？」
侯爵連連點頭，千恩萬謝的跟著兩名待從離開了。亞特蘭和斯達克相視一笑，自顧自的坐上了鬆軟高大的座椅，隨意翻動著卡裡恩和撒米爾兩人桌上的文件。
「斯達克。我懷疑二殿下這麼做，一定會有足夠強大的支援，預先潛藏在帝都之內。沒有萬全的準備，不能在短時間內帶兵直逼皇宮，二殿下必敗無疑，這一點稍有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亞特蘭低聲說道。
「而且，這個暗棋應該相當隱蔽，讓人想不到的突然爆發，才能達到出奇制勝的目的。」斯達克順著亞特蘭的思路說了下去，「陛下和大皇子殿下必然會小心二殿下的親信們的一舉一動，所以這個內應應該會是比較中立的，或者就是大皇子手下的高官，而且手下必定有高手輔助。」
「有長進嘛。」亞特蘭笑道，「時間很緊，我們恐怕要先走一步，搶在二殿下之前進入帝都，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斯達克道：「那麼，公主這邊的安全？我們這些人裡，只有你最熟悉防範刺殺的工作啊。」
亞特蘭長身而進，一邊走一邊說道：「從現在開始，最熟悉這個工作的將會是你。我一個人走，你保護公主殿下。」
「可是……」斯達克張了張嘴，略一思索，點頭答道：「好吧，我們帝都見。」
亞特蘭微笑點了點頭，走出房門，眨眼間消失在斯達克的視線中。
當日，亞特蘭；斯伊沃孤身一人以風翼術滑翔兩天一夜，趕完森德拉堡。此時天剛黃昏，遠望帝都尚在一片安寧中，誰也想不到將會有什麼事發生，一切都如此平靜。
亞特蘭緩緩走到城門邊，望著那厚重的大門和沉實的吊橋，默然不語。正出神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年輕人，好久不見了。」
亞特蘭猛然回頭，龍骨匕首也在同時出現在手心，警惕的望著聲音的主人－－是鐵翼將軍奧拉尼克將軍，那個高大威武的莽將軍，最強硬的主戰派。
「奧拉尼克將軍？」亞特蘭驚奇道，「您不是應該……正在整頓衛城的駐軍嗎？」
「那麼你呢？亞特蘭；斯伊沃子爵，你不是應該和蘭妮公主殿下在一起嗎？」將軍仍然如同一塊石板一般毫無表情，只是聲音中隱隱聽得出一絲笑意。
「我可以相信您嗎？」亞特蘭苦笑道，「陛下最忠心的將軍，擁有大批士兵支持的鐵翼將軍。」
奧拉尼克微微揚了揚嘴角，領著亞特蘭向城內走去，他的副官輕巧的跟在亞特蘭的身後，不遠不近，只是一臂的距離。而將軍的其他近衛仍然靜靜的站在原地，挺胸收腹，軍容整齊。
「年輕人，我們好久不見了。」奧拉尼克又重複了一次。
「將軍，我們見過面嗎？」亞特蘭裝傻道。
將軍呵呵笑了起來，那雙鐵鑄一般的大手重重的拍了拍亞特蘭的肩頭，低聲說道：「當然，我永遠忘不了你那雙眼睛，能夠平靜直視我雙眼的殺手，冷靜的從我的牢房中逃走的年輕人。雖然你的武技並不高明，但我相信，你會是個很優秀的人。」
亞特蘭輕輕一笑道：「這個，心照不宣了。我只有一個疑問，當時……您為什麼不追查下去，而就這麼淡淡的找了個替死鬼收場？」
將軍仰望著天邊的落日，失神了好久，這才回答道：「預言。有人告訴我一個預言，當我那天看到你，我就感覺到，你會是那個預言中的男子。當你無聲無息的解開禁制，殺死索朗老頭逃出莊園的時候，我更加堅信了這一點。」
「什麼預言？」亞特蘭好奇的反問道。
「永恆的劍與魔法掌管宿命的毀滅，時間之輪中間代表命運的符號，以鮮血為祭禮，撕裂秩序與混沌的間隙。背負罪惡以消滅罪惡，隱藏於凡人中的兩位勇士，將為人類開創廢墟下的未來……」奧拉尼克渾厚的聲音在亞特蘭的耳邊低沉的響起。
「隱藏於凡人中的兩位勇士，將為人類開創廢墟下的未來……」亞特蘭重複著所謂的預言，靜靜的思索著，「兩位勇士，難道不應該是兩名年輕的騎士嗎？在我看來，我和勇氣二字並不沾邊。」
奧拉尼克爽快的一笑，回答道：「是嗎？兩天前，在邊境布爾度鎮，兩千弓弩手和十名**師，五百重裝步兵和五百大劍士企圖劫持蘭妮殿下，為什麼失敗了呢？」
亞特蘭怔怔的望著這位中年將軍，半晌才開口道：「這不可能，你們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我自信將消息封鎖得相當嚴密。」
年輕的副官冷笑著回答道：「自以為是。卡裡恩伯爵的身邊，可有不少我們的人。」
亞特蘭聳聳肩道：「就算全是你們的人也無所謂，問題是，是什麼人有能力從我的手底下傳送情報而讓我一無所知呢？」
「小傢伙，你對自己這麼有自信嗎？」奧拉尼克笑道，「你想的沒錯，我們的確是用了一點特別的辦法。」
「大人，別吊我胃口了，快說吧。」亞特蘭顯然並不著急著進城，在他看來，奧拉尼克將軍會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陛下已經有了相當的準備，他可以搬張椅子坐著看戲，樂觀其成了。
奧拉尼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亞特蘭，並不說話。眼前的青年，由暗處默默無聞的殺手，成為赫赫有名的魔法師，如此巨大的反差足以讓人迷失自我。但眼前的男子，卻依然保持著那一雙清澈的眼眸，那一種淡然面對一切的眼神。
「我們收買了卡裡恩的手下。巴圖魯們有一些特別的方法可以傳達信息，他們在夜裡使用一種發光的寶石和一面遮光的厚布扇，以固定的頻率開合，代表事先約定的短句。」副官代替奧拉尼克解釋道，「如果不瞭解他們的暗號，常人看來只是遠處的螢火蟲在發光而已。」
亞特蘭舔了舔嘴，低聲咕囔了一句什麼。
「那麼，小傢伙，我很好奇。兩年時間不見，你已經成為大名鼎鼎的地獄火法師，威名之甚，連格拉德這個老傢伙都要甘拜下風。」奧拉尼克道，「以一人之力阻止三千弓弩手，格拉德**師也沒這個膽量。」
亞特蘭微微一笑道：「格拉德大師的力量不是我可以相比的。在我看來，格拉德大師使用群星飛落之類的大範圍魔法也能達到同樣的殺傷力。但我相信我的方式更能讓人恐懼。我的對手因為恐懼而無法發揮實力，他們的指揮，他們的配合，在那種近乎精神摧殘的手段面前，其實並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
奧拉尼克只是一笑，略一思考，抬起頭說道：「來吧，尼古拉斯，試試這個小傢伙的身手吧。我想看看當初在你手下撐不過一個回合的小傢伙，現在究竟有多少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