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8章 壓垮法國人的籌碼 文 / 雪漂
1897年12月28日，正當美國戰艦駛過佛羅里達海峽、西班牙人則警惕著這個美洲海軍強國之時，哥倫比亞巴拿馬省突然爆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反法遊行，大批當地土著、華人湧入設立於巴拿馬港外的法國運河公司總部，高舉要求賠償標語，希望法國人盡快就兌現前期談判的部分賠償金。
只是，今天的法國運河公司，可謂早已深陷債務危機，通過歐洲債市以及哥倫比亞預支的運河開發資金，遠遠不足以完成工程浩大的巴拿馬運河，更深層的原因，則是運河公司將大筆的資金用於巴黎高層的賄賂，以獲得法國政府的支持，沒有法國政府的支持，顯然任何財團都不可能涉足如此敏感的產業。
運河公司方面幾乎就在第一時間向巴拿馬州長格雷羅提出通報，要求立刻驅散這些土著工人和華工，只是，讓法國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當天中午，大批警察出現在抗議的人群周圍，但是……他們期待看到的武力驅逐，卻始終沒有出現。
「該死的南美猴子，拿了咱們公司的賄賂，竟然敢這關鍵時刻不理會我們的要求……」氣急敗壞的運河公司高級主管萊賽爾站在占公司房頂上，看著遠處公司外圍黑壓壓數千人的抗議人群，他憤怒的揮舞著雙手，「立刻聯繫波哥大領事館，讓格雷羅那個混蛋知道我們的厲害！」
面對越來越崩壞的局勢，以及氣急敗壞的公司高層，除了十幾個運河公司的核心利益成員。不到半天的時間。整個運河公司已經人氣散盡。那些底層的土著職員早就開溜了，隨後，法國、外籍職員也紛紛離開，當天夜色降臨之後，幾個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的幾個燃燒瓶，一下子就引爆了現場的局面。
距離現場不到幾百米的一處小樓上，搖曳昏暗的油燈下，面色冷峻駐巴拿馬情報處主官魏恆正拿著望遠鏡目不轉睛的看著遠處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的運河公司……火光之中。那些土著工人興奮的撞開一扇扇緊鎖的房門，將裡面任何看得到的物件都迅速的拿走。
在到處亂竄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派出去的手下，這些經過軍事訓練的年輕人，巧妙的偽裝著自己，將人流不斷引入龐大的運河公司內部……
「中校，法國人在這裡的資產，怎麼得也得有上百萬英鎊吧，這場大火之後，恐怕運河公司除了倒閉外。別無第二條路可走了吧！」一旁，身穿洋裝的互濟會副會長蔡盛邊搖頭邊嘖嘖的歎道。
魏恆嘴角撇了撇。巴拿馬局勢的推動，除了情報司外，其他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探頭看了眼樓下院落一角正陪著兩名巴拿馬城警察高層的手下，此刻，幾個厚厚的紙包正被塞進兩個警察帶來的布袋子，另外院子裡停著的、塞滿了大半車廂的精美瓷器和中國商品的馬車，正是今天自己賴以掌控局勢的重要手段。
哥倫比亞的時政早已充斥著**，更重要的是，這裡的貧窮程度，使得這一手段更是直接和高效，僅僅花費了不到4000英鎊的小錢，就讓法國運河公司遭到一場毀滅性的打擊，除非哥倫比亞主動來承擔賠償，否則，運河公司的巨額虧損將不可能補上……而要從哥倫比亞嘴裡掏錢，隔著大西洋的法蘭西那也得考慮考慮成本。
而法國人真的要是走出了這一步，對於自己來說，非但不算失敗，反而是更大的成功……只有在外來威脅的情況下，哥倫比亞才會明白依靠強大中國的重要性！
當然，魏恆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必須隱蔽在黑暗之中，而這早就是自己選擇的道路，他轉身將望遠鏡塞在蔡盛手裡，一指遠處，「蔡會長，明天這裡成為一片廢墟後……到時候就該你出面了，我們將會全力支持你去為華人爭取在巴拿馬的利益！」
蔡盛自然明白魏恆所指，他雖然並不完全瞭解魏恆的身份以及他的能力，不過，魏恆代表的顯然是來自國內的巨大支持，而目的則是在巴拿馬開拓一片真正屬於華人的領地，不過，唯一讓他感到並未明白的是，國內一直來都反對公開的分裂巴拿馬……雖然以他的觀點，如今在巴拿馬省近20餘萬華人、華裔，完全有可能在今後幾年間成為整個地區的最大族群——
「總理，法國佬今天又在越北問題上鬆口了，他們不在要求保留對高棉的全面控制權，同意與我們共享高棉的宗主國權益，不過，法國佬從高棉的軍事收縮，軍政部認為將增大戰爭爆發後我們進攻的難度！」陳季同一早就匆匆趕到向秦鎧通報五國調停中法衝突之事。
法國佬這次還真是捨得本錢，而外交部也可謂是全力以赴的壓搾對手，爆了一艘驅逐艦的成本，起碼要在談判桌上要回來10艘、百艘吧，秦鎧肚子裡暗暗好笑之時，不過，他可一點不操心談判的進展，法國人越是著急，說明巴黎的局勢越是麻煩。
「敬如，辛苦了，既然法國人已經丟盔卸甲了，那就不妨窮追猛打……這一次可是展現我們在遠東影響力的重要機會，日後我們對海外領地的控制也會受益更多！」秦鎧笑瞇瞇的招呼陳季同，南越那點地盤，對自己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的東西，自己要佈局的是偌大的環太平洋！
「總理，我也沒料到法國人竟然這麼快就做出來讓步！他們看起來確實是失去了對抗我們的決心！」陳季同神色恭敬、帶著自信的侃侃而談，「不過，我認為。對於高棉、老撾這些小國。我們倒未必要全面控制。培植親華的勢力，也是一個可選項！」
關於與法國人的談判，秦鎧自然早有安排，不過陳季同突然間的提議，也有些出乎自己的預料……但這個問題實際上和自己考慮的一些重要國政頗有關聯，所以，他立刻有了興趣，「敬如。你怎麼會考慮到這個問題？」
陳季同一拱手，理了理思路，這才開口說道：「總理，大中華在過去10餘年間開疆拓土的功勳，縱觀數千年全球史也未嘗有，不過，這幾年間，我從海外各行省的官員嘴裡，包
包括我隨海軍的海外巡查，都發現一個問題——除了大批華裔外。各行省都有些敵視我大中華的土著，而總理你倡導的做法。主要是海外大移民，但要融合土著，那需要漫長的時間！所以……」
就在陳季同準備進一步解釋他關於民族融合問題的見解之時，外面忽然傳來侍衛官的報告聲，「報告！總理，情報司轉來天字級密電！」
天字級……這是總理府接受各方秘密電報中最高級別的，而秦鎧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他側頭衝著陳季同說道：「敬如，你關於這民族融合的想法，回頭擬個條陳給我，這可是關乎我們大中華國運的大問題，你稍等片刻，恐怕馬上你得重新跟法國人聊聊了！」
等電報送進來之後，秦鎧展開一看之後，嘴角微微一揚，這消息來的確實及時，而且，情報司這幫人手，辦起事情來真的是越來越老道……
他朝著陳季同揮了揮手中的電報，「敬如，巴拿馬那邊傳來消息，法國運河公司因與當地土著衝突，在當地的產業遭遇嚴重挫折，就在昨天，哥倫比亞巴拿馬州地方法院宣佈勞工死亡案調查，要求運河公司展開全面的賠償……為此，法國人已經正式宣佈無力償債，將考慮重組運河公司資產！」
陳季同自然知曉巴拿馬勞工案的細節，而秦鎧要在這一時刻抬出華工在巴拿馬的事情，很顯然會讓正準備以讓步換取和平的法國人再次虐心，「總理，我會盡快讓法國人退出在哥倫比亞的產業……我想法國人也會知情知趣的！」
1898年1月1日，同樣獲得運河公司在巴拿馬騷亂中的情況後，巴黎梅裡納內閣也是勃然大怒，雖然運河公司是一家法國民營企業，但運河公司參與巴拿馬運河的建造，這其中法國政府起著很重要的主導地位，這其中更重要的是體現了法國在南美的影響力。
當天，梅裡納總理就召開內閣會議，準備立刻通過外交途徑對哥倫比亞政府施加壓力，至少，運河公司的損失必須由哥倫比亞政府來承擔……不過，擺在法國人面前的爛攤子確實讓人失望，巴拿馬省的騷亂，使得整個工程的進度再一次被嚴重拖後了，原本就顯得遙遙無期的工期，現在都快成要成為世紀工程了，而且，巴拿馬運河不可能完成的傳聞，早已經在巴黎上層出現。
2日，經過昨天的內閣磋商後，由於在遠東與中國正在進行艱苦的外交談判，梅裡納內閣也意識到運河公司巨虧的問題如果被披露，必然會引發一系列針對內閣的不信任案，所以，法國作出了出人意料的強硬表態——立刻派遣由戰列艦可畏號、費列克斯號率領的艦隊展開對哥倫比亞法國人的援助。
這一大張旗鼓的動作，雖然展露了法國政府在南美政策上的態度，但是，梅裡納內閣卻在短短幾天後立刻意識到——這一次絕對了搬了個砸自己腳的大石頭！
「什麼？中國人認為華工的利益必須得到最公正的對外，要求我們不得介入運河公司在巴拿馬的訴訟案？」負責海外事務的梅裡納內閣海軍部長雷德爾憤怒的重複著來自北京的聲音。
5日，從巴拿馬以及北京方面傳來的消息，讓梅裡納內閣大吃一驚，深陷破產危機邊緣的運河公司，竟然同時牽扯到一部分華工的問題，北京十分乾脆、直接的將這一要求納入了遠東一攬子解決方案之中。
面對來自北京以及法國遠東利益的巨大壓力，幾乎是經過艱苦的內閣磋商後，梅裡納內閣在兩天後終於拿出了一個至少他們認為可以接受的妥協方案，並且約見了中國駐法國大使陳紹堂。
結果卻是大大出乎法國人的預料，陳紹堂大使在看了法國內閣提出的解決方案後，十分乾脆利落的拒絕了法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他將法國人的提案放在梅裡納面前，然後十分客氣的說道：「梅裡納總理，我現在根本看不到法國的誠意，上面所謂的賠償方案以及對運河公司的處置，完全是貴國主導的一個換人遊戲，我們的要求很簡單——解散運河公司、賠償華工損失！如果不能達成這樣的共識，我想，在遠東我們也不可能有共同的利益！」
巴拿馬的突發事件，顯然完全在法國人的預想之外，但結果，卻讓法國政府頗感驚訝，這迫使梅裡納內閣不得不在遠東巴黎與中美洲利益面前做出選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