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支艦隊的輝煌史 第609章 積重難返的體制 文 / 雪漂
豫親王本格突然揭了俄羅斯帝國兩年前在外東北慘敗的傷疤，雖然有些出乎博白傅公使的意外，在他看來，滿清的王爺那都是些可揉可捏的蠢貨，今天他約見的策略也就是威逼利誘而已，窮途末路的滿人還能怎麼蹦躂呢？
不過這問題，俄國人自然早就找好了遮羞布，古多維奇上校以一副不屑的模樣掩飾了一下他的尷尬，立刻駁斥道：「確實，兩年前在外東北的戰役中，同樣是來自於粵軍第四鎮的軍隊擊敗我我國的駐軍，不過，那主要是謝爾蓋少將的指揮失誤，加之，俄羅斯皇帝並未把注意力放到東方……」
到這裡，他有莫測高深的看了眼博白傅公使，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古多維奇上校這才指了指地圖，神秘兮兮的繼續說道：「俄羅斯帝國擁有正規軍隊140萬，預備役200餘萬，之前一戰投入到外東北的不過是一些哥薩克乙種團，充其量不過是武裝農夫，這一次，將由帝國元帥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羅曼諾夫大公親自指揮遠東的任務，而且，俄國強大的鐵甲艦隊將會駛入東方！」
道這裡，古多維奇上校在地圖左上角的海參威一指，又在渤海灣上方漫長的海岸線上畫了個大大的圈，「如果我們能夠達成共識，俄羅斯帝國的軍隊可以隨時隨地從海參威援助東北三省，或者沿黑龍江為你們提供援助，若是親王您能在東北建立滿洲國，強大的俄羅斯海軍甚至可以在沿海租界軍港為你們提供海上的支援！」
話說道這裡，已經在明白不過了。古多維奇上校也沒有繼續的意思，直接閉口不言等著豫親王本格提問，而此時，本格已然聽明白了俄國人的意思，原來俄國人對於滿人丟失關內的權力根本就是無動於衷。根本就沒打算幫助自己來反擊叛亂的漢人……
聽明白這點後，他倒是想一走了之，不過，之前俄國人一番戰略分析倒是徹底把他原本還存在心底的一絲僥倖徹底的澆滅了，如果沒有俄國人的支持。即便是退到外東北，估計也擋不住漢人的繼續進攻，那樣的話，還真就是旗人的末日了！
不過，他也明白，若是俄國人提出的要求太過苛刻，自己真的作出賣國的舉動。那自己也是絕對混不下去的，想明白這幾點之後，他立刻開口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博白傅公使，吉林將軍長順大人正在組織東三省的軍隊。我們需要貴國向東三省的軍隊提供先進的步槍、火炮，並且幫助訓練軍隊！」
道這裡，本格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提出這麼多條件，那必然要付出昂貴的代價，不過這已經是窮途末路的掙扎了。那管得了那些，他看了看似乎萬分真誠的兩個俄國牲口，繼續說道：「同時。我們希望貴國通過外交途徑施壓叛亂的漢人內閣，為我們爭取建立滿洲國的機會！」
博白傅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笑瞇瞇的連連點頭，既然滿人提出了他們的要求，那俄羅斯帝國在慷慨給予之外，提出一些小小的要求。那是完完全全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豫親王，既然你們東三省的將軍們已經有了自己的軍事計劃。只要能夠達成我們之間的合作意向，我想俄羅斯皇帝陛下一定會慷慨的向你們提供軍事上的支援，至於外交上必要的幫助，我自然會不遺餘力的提供這方面的意見！」
本格也大概明白這是飲鴆止渴的合作，不過事到如今，倒也是不得不試試看了，如果能談得攏，那也多幾分勝算，想到這裡，他立刻點頭說道：「博白傅公使，那我們具體談談東三省地區的合作把……」
中華民主聯合政府內閣宣佈正是接管國家權力二十餘日後，這具從腐朽滿清王朝繼承下來、可謂是病入膏肓的軀體終於開始出現了整體崩壞的跡象！而導致這機體出現崩潰的誘因，事實上卻完全是因為秦鎧一手導演的集權內閣！
舊體制的崩塌，意味著大批舊官僚被清洗，而這一次，整個國家官僚系統的清洗卻有著明顯的民族標誌，原本佔據整個滿清帝國將近六成以上的滿族官員，一時間人人自危，不少地方已經出現了滿族官員集體逃亡的情況。
而在各地的八旗旗城，在內閣頒布廢止八旗特權、停發八旗旗餉後，那隔閡在滿漢之間兩百多年的城牆瞬間崩塌了，旗人紛紛逃出旗城，而各地都出現漢人都旗人的報復性行動，甚至多出旗城被縱火焚燬……事情正變得越來越偏離正軌！
上海，滿清的八旗官老爺們集體逃亡租界……
天津，八旗旗城被一批漢人衝入點燃了幾十幢房子，這些鬧事的人當中，有人報告甚至有官兵出現……
濟南府，有暴民衝入濟南知府哈達哈的府邸，守衛的練軍根本未予以阻攔，最終哈達哈的府邸成為了一片火海……
……
而與旗人從天堂到地溝的身份變化，自然有人開始平步青雲，入主內閣的督撫們開始不遺餘力的培植起自己的勢力，大批滿蒙八旗官員自動或者下崗，意味著大量官職被空閒出來，負責簽署任命的吏部目前由公推的孫毓汶和許庚身主持，兩人面對雪片般的任命書也是目瞪口呆。
而面對這一局面，有人笑足顏開，有人淡定圍觀，也有人無動於衷……
設立在皇城內西安門和中海之間的軍政部，是利用這邊基礎逃逸的滿族親貴官邸略作修繕而成，秦鎧看中這裡，那自然是有他的考量，這邊地形獨特，旁邊有一座小土包兔兒山，很方便就能構築一個制高點，而緊貼紫禁城無疑是控制北京的要點，而這裡獨立於整個內閣衙門之外的特點，又讓他可以暫時脫離那根本理不清的國政，安心與軍政。
今天，有人來拜訪他了，其中一個是閩浙總督張佩綸，而另一位客人多少有些意外，卻是已經被李中堂題名、即將升任直隸總督的周馥，李中堂入主中樞後，已經是整過國家國政的主導者，而這直隸總督的位置，自然需要他非常放心的人來擔任。
而在他們來之前，秦鎧可也沒閒著，周瑞東、歐陽慶、鄭觀應、宋小濂幾個核心官員正圍坐在屋內，他們討論的焦點倒也並未集中在這幾日從情報司途徑、乃至於報紙上披露的各地亂象，原因很簡單，這些亂像在廣東、廣西根本沒有出現過。
主持廣東事務的趙烈文、廣西事務的孫復早就做了相關的安排，原本兩廣官員體系早就進行過徹底的南洋體系化，兩廣的官員中自然也有滿族人，不過，這些滿族官員都是經過體系內考核確實能勝任職務並且表現出足夠的忠誠度，所以，即便中樞內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兩廣前進的腳步依然還是沿著既定的方向穩步前行。
不過，兩廣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並不代表南洋體系的這些官員不關心這個問題，就如幾乎所有南洋體系官員對於秦鎧主動讓出內閣總理這一政務的首席職務的不解，現在，這幾個秦大總督身邊的核心人物霍然間忽然感悟了一些信息。
秦鎧也沒有多說這件事情，他放棄了爭奪內閣總理這一職務，自然是充分考慮了多方因素的抉擇，依照之前在京師的實力，他完全可以在內閣中參與爭奪，而且可以說是勝算頗大，軍事上，隨著粵軍大批軍隊進入京畿，淮軍事實上造成的威脅已經大大減弱。
而且，即便發生正面衝突，訓練落伍和戰鬥徹底落後的淮軍，吃大虧是必然的，對於這一點，在越北秦鎧當時發起對「鼎字軍」夜襲時就應證了這點，兩廣新軍在真正中目前唯一的阻力根本不是來自於敵人，而是來自於後勤。
80式衝鋒鎗、馬克沁機槍、迫擊炮這一系列奠定全新戰爭理念的武器投入使用，那就意味著地面戰爭的模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淮軍還拘泥於陳舊的步兵陣型操練，這樣的密集陣型，即便是ak02步槍打出的火力網面前，都是災難性的結局。
但是，他在充分衡量質量，還是毫不猶豫的捨棄了投身國政的念頭，在充分利用了滿漢兩百年積累的隔閡顛覆滿清權貴的中樞後，秦鎧很清楚，接下來無疑就是從中央到地方的大清洗，當然，這種清洗可能都無需中樞內閣來發起，更多的是來自滿漢之間積累的對立！
而接下來，各省督撫在獲得足夠權力後，只要不是傻子，下一步都會全力鞏固自己的地位，毫無疑問，接下來又是一場官場風暴。
秦大總督是穿越分子，這可不代表穿越後的他，會突然智商暴漲，瞬間擁有一個玩轉政壇的超強手腕……事實上，秦鎧很明白一點，自己的弱項恰恰就是這所謂的政治手腕，而自己的強項，則是對大勢、對歷史發展務必透徹的理解。
所以，他聰明的選擇了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太祖的名言讓他深刻明白身處歷史漩渦之中，槍桿子才是決定性的力量，在人人都未瓜分改朝換代的紅利時，他選擇了低調的握緊槍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