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支艦隊的輝煌史 第187章 談判 文 / 雪漂
日本商業之都、豐臣秀吉一手創建起來的繁華之城，自從三日前就陷入了混亂之中，大阪商人一直來就是日本舞台上一支很有勢力的群體，明治維新後，更是如此，他們早就得到了消息，戰火要波及這座商業大城。
但是從大阪知事那邊得到的消息卻是十分的閉塞，只知道外務卿佐佐木大人正在大阪處理這件緊急事務，不過另一個異動卻更增加了城市的動盪，大批陸軍士兵進駐了大阪，在港口附近設立了封鎖線，並且開始構築工事，大商家早就發覺不妙，匆匆把港口內的船隻移走。
但是等到這些日本人醒悟時，事件已經爆發了，大阪港受到了猛烈的炮擊，更有十幾枚炮彈直接砸進的大阪城裡，炮擊並不猛烈，但是對於一個平靜了十幾年的城市，這立刻引起了騷亂，但是更離奇的是，製造騷亂的壞分子此時停留在大阪港口，肆無忌憚的到處開動，而日本海軍竟然毫無反擊的動靜……
1艦上難得使用的150mm速射炮這次終於發揮作用了，在港口內對這日本各式船隻逐一點名，這一仗打的真是不亦樂乎啊！戰艦上，每一個崗位的士兵都是無比精神的從事著自己的工作，就在片刻之前，一艘試圖接近、毫無威脅的日本小炮艇又被點名摧毀
呂翰站在指揮室內，對於這完全不對稱的戰鬥，他其實是興趣不大，對於這一次萬里遠襲的行動，他自然是十分的滿意，整體的戰略都是秦烈風提出來的，但是艦隊的具體行動都是他在指揮，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次極大的挑戰，但是，這何嘗不是他嚮往無比的生活和夢想。
現在的戰事已經是毫無懸念，除了輕型的601艦在港口內四處巡視外，501鐵甲艦和701重巡都泊在港口之外，等候著日本人答覆，看著一旁神情跺定的秦鎧，呂翰卻還是頗有些心思的，倭國會不會鐵了心抗爭到底，他可是完全沒有把握的，畢竟以南洋水師的實力也就能控制海上，要登陸戰，那可就有心無力了。
於是他開口問道：「烈風，你這麼肯定倭國人會出來求和？我看日本士兵的做派倒也是戰不畏死的角色！」
秦鎧轉頭盯著呂翰笑了笑，「賡堂，這日本人的兵練得確實還不錯，而且現在當政的巖倉具視、伊籐博文之流也不是無能之輩，但是現在的局面是他們無法化解的，聰明人都會計算利害得失的，我們封鎖他們港口一日，他們損失有多大，哪能計算不來的！」
果然到了下午時分，英國人的戰艦再次出現了，一會兒工夫清國在大阪領事館的領事麻悠散登上了501艦，見到秦鎧後，說是英國公使湯姆森爵士邀請秦大人上英國船去和日本外務卿佐佐木五郎進行和談。
同時他還帶來了一個十分不利的消息，陳寶琛那邊打探到，軍機處正在擬發電文，要南洋水師停止在日本的軍事行動，不過這議案被李鴻藻暫時擱置了。
這讓秦鎧頗為被動，自己在這海上四處征伐，小日本都給揍的趴下了，沒想到北京城那幫子滿族老爺竟然會下令停火，他自然很明白，這停火的想法肯定不是來自軍機處，多數是宮裡的意思，這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這麻悠散的消息還真是及時，秦鎧笑呵呵的和他攀談了幾句，然後隨他一起靠上了作為中日雙方談判地點的英國東京分艦隊的旗艦「勝利」號，而呂翰則立刻把周圍禁戒起來，以防意外發生。
秦鎧也就是上英國戰艦來玩玩的意思，只帶了呂率幾個親兵，談判的事情，他早就扔給了遠在北京城的曾紀澤了，他這邊只是搖旗吶喊而已，那繁瑣的談判，他可沒有精力去操持。
英國公使湯姆森爵士，一個看起來十分傲慢的英國老紳士，雖然態度有些生硬，不過秦鎧對此毫無在意，英國人在這裡有的僅僅是經濟利益，自己目前還不便和約翰牛硬碰硬，但是，假以時日，在遠東地區遲早要和英國人見一下高下。
不過現在既然英國人出面了，也正好讓艦隊休整一番，他立刻用流利的英語同湯姆森攀談起來，話題更是天馬行空，從英倫傳說亞瑟王到維多利亞女王的風采，從目前執政的自由黨格拉斯頓到保守黨元老迪斯累利，秦鎧都是信手拈來，侃侃而談。
片刻工夫之後，原本還是態度頗有些倨傲的湯姆森爵士早已收起了輕視的神情，他完全沒有想到，在他們看似落後的遠東，能有一位清國官員可以對英倫如此瞭解，這樣的博學已經完全出乎了他的想像。
攀談片刻間已經談起了今天的正事，湯姆森現在已經完全不敢輕視面前這個年輕的中國官員，他原本計劃是以大英帝國的強勢地位來促使雙方進行停火談判，不過，很顯然，對面這個睿智、好戰的中國官員，不適用這一套，他立刻讓人去把日本外務卿佐佐木五郎請進來。
佐佐木進來後自然也不會暴露出什麼著急的表情，他故作鎮定的向秦鎧和湯姆森行了日本禮儀，然後才坐下，等候英國人開場白。
湯姆森為兩人互作介紹後，然後說道：「對於中日兩國的戰爭，我們大英帝國也是非常關心的，所以希望雙方能進行友好的商議來解決這邊界爭端問題！大英帝國和樂意保持中立的立場來協助兩國解決爭端！」
秦鎧微微一笑，斜眼看了看這個倨傲的約翰牛，咱今天就是來扯蛋的，那是來談判嘛，立刻接口反問道：「湯姆森爵士，不知道幾年前日本佔領我大清藩屬國琉球之時，大英帝國有沒有進行中立的……調解？」
這話立刻問的湯姆森張口結舌，這絕對是直擊要害，結果湯姆森辯解了兩句之後，一臉尷尬，找了個理由退出去了，他口口聲聲稱中立，秦鎧就用「中立」兩個字來刮他的臉。
轟走了湯姆森，秦鎧冷眼看著對面的佐佐木，這是個他印象中的標準日本人形象，個子中等、表情嚴肅，此時已經是蓄勢待發，準備和自己開始談判了，他嘿嘿一笑，不陰不陽的扔出來一句，「佐佐木君，日本還有幾條小船？是不是需要我去東京灣擊沉他們！」
佐佐木本來準備先同秦鎧辯論一番，然後在拋出那個伊籐博文准許的賄賂方案，畢竟，做為一國的外交大臣，同敵人談判停火已經是非常丟人的事情了，何況還要花錢賄賂敵人，不過給秦鎧這麼一打岔，頓時就沒了辯論的念頭了。
他硬著頭皮問道：「秦大人，我是代表日本太政官左大臣巖倉具視和工部卿伊籐博文來與您談判的，既然雙方在談判之中，想請您和您的艦隊先行停火……」
對面傳來「啪」的一聲巨響，嚇得佐佐木一哆嗦，抬眼看對面的秦鎧，此時卻在拿著個空杯子砸桌子，還嚷了句「蟑螂、蟑螂！」
佐佐木氣得差點暴走，不過要暴走也不是今天啊，他可是帶著艱巨的任務來的，忙問道：「秦大人，剛才在下的提議，不知道您是否聽到？」
「聽到了啊，你們要停火是吧！」秦鎧哈哈一笑，「其實這個不難……我提的那條約簽了就能停火嘛！」
佐佐木冒了一頭冷汗，對面的這位清國二品大員還真是說話離譜的很，不過據說清國的官員都很**，那就用巖倉大人提議的辦法吧，他笑著又說道：「秦大人，你提出的條件尚需進行協商，不過作為對秦大人艦隊的補償，敝國政府願意向大人支付一部分軍費，以換取雙方的停火，那樣可以更深入的進行合約的探討！」
佐佐木邊說邊觀察對面秦鎧的神色，不過秦鎧還是一副雷打不動的表情，不過似乎笑的更愉快了些，看來這個辦法可行
秦鎧也是一愣，這小日本還真是能耐啊，花錢叫我停火，若是沒軍機處的那樁事情，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懶得理小日本的，不過現在嘛，就讓小日本太多出點血也好的嘛，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財迷的笑容，「佐佐木君，不知道伊籐大人準備支付多少軍費呢？」
「30萬日元！」佐佐木一看有戲，立刻開出了價碼。
30萬日元，才20萬兩不到的白銀，秦鎧一臉黑線，咱可是身價上千萬的人物，那這點小錢來打我叫花子呢，他嘿嘿一笑，看了看佐佐木，「不知道這幾日你們日本國損失的碼頭重建需要多少白銀？」
佐佐木聽了一愣，不過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次戰爭的損失那不可不謂慘重，光是兩座軍港、兩座官辦造船廠的重建，那少則三百萬兩白銀，若是損毀嚴重，那重建就更為昂貴了
「250萬兩，」秦鎧看佐佐木並未接話，只是在沉思，便獅子大開口了，「佐佐木君，我也不瞞你，若是今天達不成協議，明日我就北上靜岡碼頭，準備一路打到東京都港，直接於左大臣巖倉大人談這軍費的問題！」
佐佐木一臉黑線，這位獅子大開口還真是厲害，條約裡動不動就是一千萬兩，這要個軍費也是250萬兩，現在日本國內的工業也算起步了，但是每年國家稅收不過5000萬日元，折合白銀也就3000萬兩左右。
但是日本政府的開支極其龐大，大量基礎設施投資，使得政府幾乎年年都有巨額赤字，不過佐佐木很清楚的一點是，若是這場戰爭繼續下去，對日本經濟的影響絕對不止這250萬兩的軍費。
兩人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很快達成了200萬兩的軍費補償，雙發在英國公使的湯姆森的見證下，立刻簽署了協議，約定在之後的一個月內，雙方協議進行停火，就秦鎧16條進行正式談判。
兩人都是心底有鬼，都盤算著算計了對方一回，非常愉快的簽訂了協議，並立刻付諸實施。
清流一黨的領軍人物，現在那是非李鴻藻莫屬，這次的琉球攻略可是清流倡議了六年之久的大事，現在總算是能夠光復失地，實在是清流議政以來的最大勝利，而且這次攻略琉球的行動，最早行動的也是清流乾將張佩綸，去年奏報朝廷城裡新軍，今年竟然就達成了目的。
這對於清流一黨的聲望絕對是大大的提振，而這一次作戰的主力——南洋水師的秦鎧，現在儼然也是和清流頗有淵源的一支武力，這對於一向孤軍作戰的清流來說，無疑是非常不錯的奧援。
現在清流一派的人物，可不像五六年前，只能在朝堂上參劾貪官污吏，在外毫無勢力，張之洞、張佩綸兩員清流乾將升任督撫後，可都是乾的有聲有色，這對於他這個清流老大來說無疑是錦上添花的好事情。
這段時間，朝廷裡的那些個保守的滿族親貴都給這次的收復琉球的行動潑髒水、挑刺頭，那可就是明擺的另有圖謀，果然，這幾日，宮裡他的眼線已經傳出了消息，太后和幾位鐵帽子王爺打算要在讓讓滿人重新掌兵，而且目標就是進來風頭正健的南洋水師
對此，他已經召集了京城裡的清流官員們一同商討此事，這清流一派也沒有什麼組織，而且滿族、漢族的官員也都摻雜其中，「清流四諫」中的寶廷就是正兒八經的黃帶子，鐵帽子鄭親王的一脈，不過早在七八代之前就沒有爵位，不過在這滿人掌兵的事情上，寶廷也是高舉反對牌。
這些以清名為重的官員，對現在京城裡這些王爺、親貴是些什麼料，那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讓他們去掌這得勝回來的水師，估摸著不出兩年，那可就得給敗光了家底，清流一派歷來是希望強硬對外的，以往大清朝仰仗的就是淮軍了，但是淮軍大佬李中堂大人可是與他們的看法歷來相左，所以他們而以往在與李中堂的交鋒中，總是落了下風。
這其中的原因，不外乎清流一派參與實務較少，只是在朝堂上針砭朝政，彈劾大員，當然，這其中肯定有不少並不正確的彈劾或者評議，而常於實務的洋務派，怎會不抓住清流不參與實務的弱點進行反擊，這樣可就讓這些清流乾將們還真就沒法應付了。
這次收復琉球，也算是清流一派最直接參與的實務，而且現在能有一支與他們可以引為奧援的新軍出現，這無疑讓這些一起談論朝政的清流十分舒暢的事情，至於要讓滿人掌南洋水師之事，更是反對聲一片。
當聽到軍機處竟然要傳令正在和日本開仗的秦鎧收兵，這會兒立時就有十幾個筆桿子跳起來，聲稱立刻要去上奏折，彈劾軍機處的武斷，不過這立刻被李鴻藻攔了下來，他也是軍機處的大員，有些事情又不好直說，只得手指指指天上，暗示一番。
結果這些筆桿子立時就蔫了，這是宮裡傳出來的意思，那這仗可不就打不起來了嘛！大清這幾十年在外交可都沒啥大勝利，沒想到這次這麼好的機會，竟然還是自毀長城，一幫人商議了一番，倒是琢磨出了一個主意。
第二天，刑部尚書潘祖蔭、翰林院侍讀黃體芳、江南道監察御史鄧承修便上了折子，三人行文各異，但是說的都是一個事情，此番倭國擅奪我大清藩屬，決不可輕易饒恕，中山狼子的教訓可就在眼前，應當讓水師繼續對倭國施加壓力
不過這折子，到了恭親王那裡就直接給壓下了，在軍紀處五大臣會議上，恭親王就擺開來說了，這停戰是一定要停的，太后的意思不可以不執行，但是他也是明白人，這一停戰，曾紀澤那邊的談判可就有的拖了，太后又希望要盡快瞭解，那可是自己給自己上套的活。
商議一番之後，五大臣都是面面相覷，莫不成弄到最後，還得把這琉球島劃給倭國一部分？否則怎麼可能盡快了結此事
倒是在衙門裡與日本人談判的曾紀澤聽到風聲，過來找恭親王議事後，提出了一個建議，可拍發急電給大阪領事館，但是僅限於命令南洋水師停火，可令水師戰艦到日本港口示威，否則他那邊和倭國公使矢野文雄的談判可就玄乎了。
這個建議倒是符合了宮裡的意思，保持在日本的水師巡視，也為迅速解決兩國爭端提供了武力上在支援，軍機處五大臣立刻同意採納這提法，向大阪領事館拍發了急電，下令南洋艦隊暫時停止與日本交火，相機向日本政府施加壓力。
當這個電報送上501艦時，在秦鎧的武力施壓下，200萬兩白銀已經早已經兌現了，秦鎧大手一揮，艦隊離開了大阪港，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