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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九卷 龍神之器 第九章 艷陽照 文 / 紫飛

.    凌將軍一馬當先躍過撤退中的人群,衝到被定身的戰士們後方,刺球長鞭猶如靈蛇出洞,呼嘯著在幾隻準備撕咬天輝戰士的行屍頭上點跳而過,它們的腦袋立時爆破開花。

    鞭梢一轉,在空中打了幾個圈,落下時準確地套中另幾隻行屍的脖子,他暴喝一聲使勁一扯,那幾隻行屍的頸部早是腐肉,經這一拉整個腦袋像皮球般脫體而飛。

    看到主帥如斯勇猛,附近戰士們的鬥志也激昂起來,重拾信心與死靈抗戰。

    凌將軍的一萬鏈錘近衛兵很快也趕上來了,他們的強悍簡直是激奮人心的,鋒利厚重的刺錘專門攻擊行屍骷髏的頭部,無數敵人血肉腦漿在空中飛濺,其他戰士也振奮起來陸續加入戰鬥。

    雖然空中的惡靈仍不斷飛下對戰士們施展定身邪法,可在凌將軍的指揮下,能走動的戰士馬上衝過來保護不讓行屍加害定身者,如此配合著,果然令傷亡大大減少。

    沒有行屍的致命攻擊惡靈的邪法不過是嚇人的玩意兒而已!這使得戰士們把先前的恐慌之意逐漸掃空,越戰越勇!

    可好景不長,當綠巨毒蟲再次噴射時,再厲害再勇敢的戰士都得倒下。

    戰士們被擊倒一大片,痛苦地慘叫著,而它們被無窮無盡的行屍包圍著,根本不可能靠近,即使能衝到那些巨蟲的身旁,也不見得能對它們那龐大、軟綿綿的身軀造成傷害。

    戰況是一面倒,凌將軍的手也開始覺得疲累了,看到已逐漸變得氣喘吁吁的戰士們,他心裡升起絲絲涼意。

    看來今天將又有一片大地的生命之火要被死靈侵吞而滅。

    忽然,他感到大地震抖了一下,本還以為是錯覺,卻發現震動之感連綿而來,並愈來愈烈。

    不一會兒,「轟轟轟……」的響聲在死靈大軍後方傳來,整片戈壁灘都震抖起來。

    誰也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難道那是地裂山崩的先兆?還是敵人又出了什麼厲害的魔兵邪將?

    凌將軍警惕起來,無論怎樣,應該先退開查看清楚為上策,忙大呼撤退令。

    戰鬥中的士兵們也不敢戀戰,迅速退開,死靈大軍對地震卻毫不在意,行屍們仍抬著手空洞地眼望前方不斷前進。

    突然在死靈大軍後方的一處山崖峽谷處,震耳欲聾地發出「轟——」的一聲,那峽谷口的兩端崖壁登時塌下,碎石紛飛,把在其附近走動的死靈軍震倒了大片。

    不等天輝戰士們看清何事,幾個巨大如雷神(天輝國傳說中的雷神有五層樓高,腰寬百尺,為人間招雨懲惡而射出閃亮大地的雷電!)從峽谷處衝出,將那些對他們來說細如螻蟻的行屍踐踏於腳下。

    他們一來便拾起剛才塌下的巨石,向死靈大軍包圍深處的綠巨毒蟲投擲而去。

    天輝戰士們這時才看清他們約有七八個,額頭竟然都只長著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臉相兇惡,粗厚的嘴唇緊緊閉著沒發出任何吼叫聲,可他們投出的巨石卻風雷般呼嘯著砸向巨毒蟲。

    「轟轟……」

    石落聲交集著毒蟲破碎炸散的「哧滋」聲,它們猶如一隻隻膨脹的水袋,被重物砸破後體液四周噴射,在它們附近的大片死靈軍與戈壁之地都被染綠了。

    只經過一輪投砸進攻,敵方的毒蟲便掛了一半,天輝戰士從驚愕裡恢復過來,情不自禁歡呼雷動,這一砸實在狠狠地出了他們的一口悶氣!更令人高興的是,現在看來那些巨人是來幫他們的!

    這時死靈大軍才緩緩地反應過來,轉向往獨眼巨人包圍過去,剩下那一半綠巨毒蟲也向他們反擊噴出綠液毒漿。

    獨眼巨人全身長滿尖長的毛,肌肉黑黝結實,哪像那些大蟲般笨鈍,毒液飛過來的時候,他們用剛撿到的石塊抵擋。

    這些石塊可不是天輝戰士們手裡的小盾牌,兩三塊就足夠建一幢平房,然後他們把粘上「鼻涕」的巨石隨手擲還給毒蟲。

    又一輪震地之聲炸響,剩下那些毒蟲終於也被「正法」了,被壓成一團粘糊糊的水皮。

    天輝戰士那一面再次爆響歡呼,可一切這只是前奏,緊接下來的事情直令他們眼珠都幾乎掉出來。

    大地仍在不停地顫抖震動著,獨眼巨人不斷地從峽谷裡走出來,凌將軍心裡一邊數著頭上一邊冒汗,但那是興奮不已的熱汗,如此厲害的巨人足足超過三百個,他們一定是來自遙遠的北方之鄉的戰神援兵,神使者他們終於回來了!

    這位即使拋頭顱灑熱血也不會流半滴淚的大將軍,此刻不禁熱淚盈眶,因為他彷彿看到了無盡黑夜裡灑進的一束朝陽,一束為人類帶來光明的希望!

    獨眼巨人一共走出了三百四十八個,緊接出現的也是巨人,他們的五官長得與常人一般,可相對獨眼巨人來說個頭少了許多,只有天輝國平房左右的高度,但他們卻表現得比獨眼巨人更兇猛更迅捷,簡直像洪水一般咆哮著衝出來,大多手裡執著一根黑漆漆的棍棒,在戈壁灘上狂追著那些行屍骷髏們敲打。

    本來幾近絕望準備接受死神如喚的戰士們,此刻倒像在看一場熱鬧刺激的演戲,在那些巨人面前,可怕的死靈大軍變成了甲蟲老鼠一般弱小,在那些棍棒下成了麵團沙袋,毫無還手之力。

    巨人如海水般連綿澎湃地湧出,似乎無窮無盡似的,天輝戰士們眼睛都看花了,完全看不了出來了多少人,只知道眼前聳動的全是他們的身形,密密麻麻地把整個戈壁灘塞滿了,即便想去幫忙,也只能乾瞪著眼,因為一衝進他們的戰圈大概會被他們的亂腳踏扁。

    震天的「轟隆」聲,巨人們的廝殺聲,彷彿令大地在顫抖,快把戰士的知覺都震麻。

    漫天飛舞的惡靈並沒有閒著沒動,它們不斷從巨人身體上穿過,但每一次巨人都只是微頓了一下,馬上又嚎叫著去追打行屍,它們的定身邪法竟失效了,這使得天輝戰士們看得下巴都幾乎掉了下來。

    這點倒能讓人理解推敲,將惡靈的邪咒比喻成一種能麻痺兔子的毒藥,可用在牛身上便不夠用了。

    空氣中突然傳急促的「嗚嗚」鳴叫聲,天上地下的所有死靈兵種迅速改向,竟然開始撤退了!

    惡靈倒跑得爽快,可憐行屍骷髏們一搖一擺、一拐一提只能「悠悠」地走著,巨人們兩步就追上了,黑棍一掃,登時碎成幾份飛向半空。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巨人們已漸漸在戈壁灘另一端的視線底下縮小,凌羅多這才清醒過來揚鞭高喊:「戰士們,衝啊——」

    「噢!」整齊的呼應聲沖天雷動,天輝的兵將們向死靈大軍的逃向衝過去,說得好聽是去追殺敵兵,其實追上去也只能看熱鬧罷了。

    沿路而上,遍地屍肉,幾乎把戈壁之地築厚了一層。

    戈壁灘的盡頭連接著柏家遜的第三道天然屏障——低窪尖刺林,當戰士們趕至時,登時傻了眼。

    巨人們已把那整片刺木林填滿了,常人通過這片林地甭想能完體而出,可他們的皮肉不知是什麼結構的,所有的尖刺都被他們踩了個稀巴爛,但他們的身上腳上都沒見半點掛綵。

    千年道行一朝喪,這句話用來形容柏家遜的第三道屏障的結局,是最貼切不過了。

    第二道屏障是流沙地帶,上面躺滿了敵軍的「屍體」,怪不得它們能那麼快渡過那裡,原來把它們硬是把流沙地「喂」飽了,踏著同伴的屍骸走過來的。

    不知為何,巨人們停在流沙地邊沿不去涉足了,站在刺林地上揮舞著棍棒吼叫咆哮著,稀稀拉拉的余敵努力地追竄,如果它們還會拉的話,一定會嚇得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部清空了!

    「神兵們為何不繼續追殺敵兵呢?」

    看著漸消失在遠方的死靈大軍,凌羅多心裡納悶著,忽地聽到右上方傳來呼叫聲,巨人們聽話地轉身往戈壁灘爬上來。

    那位叫令的一定是神兵們的首領,天輝戰士們充滿敬慕之意,往聲音傳來之處望去。

    那是戈壁北面的崖壁頂處,約有三四百尺高,在邊沿處站著四人,他們的身形大小竟與天輝人一般,高聲喊叫的號令者一頭棕紅長髮披肩,俊朗的臉上略帶得意的微笑,手中舉著一支奇特形狀的長槍,另三人更是非凡之人。

    當中兩名是美艷奪目的少女,一個身穿鮮紅的裹頭長袍,一個身上的衣裳穿得性感短少,她們把下方的男性們的目光一下緊緊吸引住;另一人看起來瘦小精幹,穿著一套貼身勁裝,頭髮眼珠竟都是烏黑的。

    凌將軍心裡一跳,他的年歲幾乎都在邊疆渡過,並未見過這四名年輕人,可他記得國都發來的軍函裡描述的神使者是黑髮黑目的奇人,從戰神之鄉成功帶來神兵,對!

    一定是他,但……他看起來不過是一名少年!

    「神使者啊!」、「對!一定是,看他多麼威武帥氣!」、「好威風噢……」天輝戰士們興奮地叫嚷起來,但他們手指比的方向,竟是朝著那名英俊的號令者。

    天輝國早有許多關於神使者的流言傳說,大多把他神化了,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卻沒有多少。

    這四名年輕人便是從北方歸來的青石年、希蕾兒、游雨蘭和白水來,剛才青石年不過是代白水來發一下號令而已,聽到下方天輝戰士們的喊叫聲,他毫不介意地向他們揮手回應,彷彿他真成了神使者。

    初戰告捷,在天輝軍的帶領下,落基大軍踏著大步邁向柏家遜城,天空的陰雲也吹散了,灑下久違的朝陽。

    柏家遜是約達斯邊沿城市,並不是繁華的商城之地,自死靈大軍的出現後,平民大舉搬遷逃命,令城裡更顯蕭條冷清,但沉醉在勝利喜悅裡的戰士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在街上穿梭忙碌著,他們要為戰神之鄉的神兵們準備盛餐。

    落基巨人能以一擋百,甚至以一擋千,他們的肚子至少也該以一抵十,所以得出動成千上萬名士兵來準備他們的餐食。

    做好的食物用板車拉到城外的落基營地,巨人們的身形根本無法在城裡待下,只能在城外休息進食。

    那四位功臣自然留歇在城裡,凌將軍早為他們準備了一個乾淨舒適的大屋。雖然約達斯仍是異邦,但回到常人的世界,他們別提有多高興。

    歇了一會兒,凌將軍親自來邀請他們相聚慶功宴,白水來卻忽然臉色發青,雙唇發白,獨自走回寢室去。

    游雨蘭神傷地望著他的背影,為他拉下門簾。希蕾兒冰冷的臉上也現出了憂色,靜靜地站了片刻,一聲不吭地也走回她的房間。

    凌將軍心裡一驚,緊張地說道:「本將是否有何待薄之處,讓神使者他不悅?」

    「哈哈……」青石年苦笑了幾聲,用力擦了擦鼻尖,說道:「沒事,他們只是有傷在身,需要休息,請將軍大人見諒!」

    其實他心裡既擔心也十分無奈,自白水來在峽谷之道打跑沿路設障的魔使者博利後,每天夜幕漸降時,他就會出現痛苦之色。

    雖然他不肯說出是何事,但一定與那場獨戰有極大的關聯,不知道變得陰險無比的博利又在他身上施了什麼惡咒?

    凌將軍擔憂地問了好幾遍,青石年找出一堆敷衍的托詞回應,游雨蘭也答應她與青將軍稍微梳洗一番再去殿堂。

    凌將軍無奈地與部下們離開了,不能請到神使者親臨,他感覺頗為失望。

    好一會兒,青石年與游雨蘭都出去,希蕾兒靜悄悄地從房間裡走出來,溜進白水來的房裡去。

    白水來一動不動的盤坐在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發青,冷汗直冒,渾身打著顫抖。

    希蕾兒一掃平常的冰冷神情,輕輕歎息後,竟在白水來額上親吻了一口,憐憫地取出絲巾為白水來拭汗,若青石年看到她此刻嬌柔的姿態,眼珠都會掉下來。

    可白水來現在無暇消受這種溫香之福,他正聚集全身的能量灌於元神,與心窩中的光之神在人類無法視察的空間裡戰鬥著。

    「注意!它在你後方——」光之神叫道。

    白水來的意識馬上回轉向後打出一拳,異能隨之吐射而出,狂風般攻向一團漆黑的影子。

    黑影露出尖角獠牙的影像,雙手伸出向異能拍去,無數黑射線閃動著,包裹在異能前端讓其無法再前進半步,甚至還逐漸倒退。

    白水來拼盡全力增強異能,光波乍現,藍紫相間的旋轉之芒,終於將黑射線的攻勢頂住了。

    這時,光之神飄到他身後,雙手輕拍在他雙肩上,白水來頓覺全身熾熱力量澎湃,異能光波也漲大化作耀眼的光柱,威力暴長不知多少倍,黑射線完全不堪一擊地被擊退。

    或許來不及,或許已無力躲閃,黑影吼叫著被光芒吞沒,頃刻間便消失無蹤。

    「呼呼……」白水來只感十分疲累地喘息著,雖然現在他處於意識之狀,但他感覺如此。

    光之神凝重地說道:「這場惡戰,差一點就被邪神得逞了!」

    白水來心有餘悸問道:「想不到他真的那麼厲害,只是一部分意識就那麼難對付,他還會再來嗎?」

    「會!」光之神肯定地說道:「你看……」她那只仿如一束光影的手,向兩人飄浮的下方指去。

    白水來看到那裡有一個旋轉中的黑洞,便奇道:「那是什麼?」

    「唉……」光之神歎息一聲說道:「四天前,邪神把注在博利身上的意識轉轟到你身上,為的就是在你的心裡建一個通道——噬靈之孔!」

    白水來下意識抓抓腦袋叫道:「在我的心裡打一個洞?那我怎麼還不死呢?」

    「那並不是真的在肉身裡開洞,而是鑽破你的心靈世界裡,讓它可以隨意進入侵蝕你的靈魂,這幾天它數次出現就是利用了那個通道。」

    「哇!那我們趕快把那個洞塞住吧?這幾天和它打架我覺得好累好累……」

    「說是容易,但這條通道被建成以後,非得十倍的力量才能將它打散,但你的意識並未能完全操控異能的力量,而我還是雛化之身,還未有足夠的能力,所以我十分擔心……」

    「噢?那它來了,我們就把它打跑不就行了,等我練好了意念之力,能完全操控異能時再把那個洞打爛!」

    「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雖然這裡是你的心靈空間,但我們的每一次戰鬥的衝擊之力都會使你的肉身受損,即使你有異能護體,也不會排解這種另一種世界的力量侵蝕,所以不管你的身體有多強,只要它不停地來滋擾戰鬥,你的肉身很快就會死亡,也代表我將隨之枯滅!」

    說到這,光之神的話語變得陰沉無比。

    「那……有解決的辦法嗎?」

    「有,但以我們的現狀無能為力!」

    白水來心裡一顫,一直以來他經歷無數生死,也從沒有出現過現在這種恐懼之意,因為這一次連光之神也認輸了,他還能怎樣?

    光之神道:「現在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麻煩的是你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正向死亡深淵步近,暫不能與外界之敵作戰了,幸好現在你們的軍力強大無比,大概還未需要你出手,你就專心修行意識之能吧!」

    「嗯!」

    「還有,把你的情況告訴游雨蘭吧!讓夥伴來保護你!但絕不可洩漏張揚!現在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嗯……」白水來應著。

    意識漸釋回腦海,經過一場激戰,**之痛電擊般傳來,他不禁失聲呻吟起來,迷迷糊糊地昏厥過去。

    暈,本就是人為逃避痛苦的一種本能,但有時卻令別的人更痛苦。

    希蕾兒看到盤坐中的他忽然叫著暈倒,不禁眼角滲淚,輕輕將白水來扶好身形,蓋上被單。

    經過意識心靈的修行,她的境界雖不高,但也能感受到白水來身上所受的痛苦是如何猛烈。

    這位正直勇敢、隨和善良的少年,在數年前將她的靈魂從恨欲裡解困出來,使她情根深種,可惜這憨傻的男孩對兒女之情不明就裡,對事對人的態度都是一般的熱情溫和、開朗快樂。

    這點卻更深深吸引了她,此刻她恨不得把他全部的痛苦轉嫁己身,讓這位肩負重擔的少年無憂地去完成他所肩負的人類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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