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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卷 戰神之鄉 第一章 戲法暗渡陳倉 文 / 紫飛

.    「啊……正確來說,我要與佔據你身體的魔鬼來個了斷!」海牟矢得意地補充道。

    博利冷冷哼了一聲,道:「我就是我,你們才被魔鬼迷惑了!」

    海牟矢歎聲道:「記得我們都是三歲孩兒之時,進入國都的魔法學會修行,你我雖不算知心朋友,卻也是熟識,想不到如今要敵我相戈,我實在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

    博利「哈哈」長笑道:「少跟我攀親附友,今天你有本領就拿下我,不管你們有多少人,我可從未害怕過!」

    看來是講不動這個已墮入魔道的地靈宗師了,海牟矢挺直腰身,雙手平舉胸前,長長的白鬚在激盪流動的空氣裡飄忽飛揚,博利則仍平靜地將手抱於腹處,頭部微傾向下,將臉龐藏進衣服兜蓋裡一動不動。

    他們兩人均已過七旬,卻仍有一副壯年男子般的高大精幹身軀,若不是臉上爬著歲月的痕跡,實看不出他們是老人。

    此刻他們的姿態一個張揚,一個默守,一個清朗,一個沉默,如此的相異,唯一共同之處就是專注!他們專注地望向對方,彷彿身邊吵嚷雜亂的聲音、激戰劇鬥的人們,與他們毫不相干!

    這是因為他們都不敢輕覷對方,天地是世界萬物之首,在天輝國的魔法系裡,兩者亦屬至高之景,此刻相碰爭鬥難料其果。

    未看到博利如何唸咒,海牟矢腳下四周的泥地,忽然暴起數條觸鬚般的長手將其包圍,並急速向中心收緊,欲將海牟矢夾住。

    在泥觸手將要合攏的剎那間,海牟矢雙手對拍,猛的拔地飛起躲開這一擊,整個人竟懸浮半空,雙手向博利來回急拍,未見他打出任何眼視之物,博利猛地被擊翻倒地,四周的地上也被打出數個盤大淺坑。

    一招得手,海牟矢大喝一聲,雙手用勁往前一推,四面八方的空氣竟迅速流入他所拍之處聚集,變成一個巨大的氣團壓向博利,這股強大的氣壓,讓靠在博利附近的戰士們都感到無法站立,身體變得如鉛般沉重,胸口被擠得快要窒息,嚇得他們驚恐地奔爬四散,天靈宗師的魔法威力在此盡現。

    眼看博利就要被壓成「人干」,卻見他忽然身體下沉,竟整個人陷進泥地,他所處的地方就彷彿變成了軟綿綿的沼澤濕泥,海牟矢擊出的氣團,把方圓數十尺的地方壓出一個深及過膝的大坑,嚇得剛逃開的士兵們拚命拭擦冷汗,可以想像如果剛剛來不及逃脫,就得被壓成泥巴了。

    坑裡卻沒有博利的蹤影,彷彿他已溶化消失在大地裡。

    天靈宗師像鵬鳥般在空中飄飛,地靈宗師竟在地裡暢遊,這實在是令戰士們大開眼界的魔法之戰!

    海牟矢忽然「呼」!如燕子般俯衝校練場側門,人還未到,雙手已擊出另一團氣波,側門前方的泥地立即凹了下去,但坑裡仍沒有博利的身影,顯然又被他躲過。

    海牟矢在戰士上方旋飛,左衝右掠,時而往地上拍出一掌,站在相應之處的士兵們,看到天靈宗師在頭上一停,馬上叫嚷著飛逃散開,原本整齊排列的幾萬大軍變得混亂不堪。

    與之同時,歇度姆看到白水來又趁機救下古鋒與青石年兩人,忙大聲喝叫他那些近衛劍士,圍攻手腳仍受縛的白水來等人,自己亦從腰間抽出一對奇特的長劍,靠近劍尖的地方竟跟近衛兵的長鉤矛一樣,多了片鋒利的彎刃。

    他虎步向前逼近白水來身後,他那八名侍衛則緊密連綿地向青木年兄妹攻去。

    雖然青木年、青石年、古鋒三人已獲自由,但雙腳因鐵銬的阻礙,造成行動不方便,手裡唯一的武器,是那條被扯斷的半截鐵鏈,與對方手中的寶劍相碰交錯幾次,均只剩指頭般的小段了。

    正感無奈之際,猛聽到有人暴喝道:「我來也——」

    緊接一團高大黑影從高空乍現,翻過幾個觔斗,準確地落在他們戰圈的中央,正是異人奇兵中的狂戰士豪烏巴。

    青石年驚歎道:「哇!想不到豪烏巴你的彈跳這麼強,竟從幾萬名士兵的外圈跳進來了!」

    「哈哈哈!」豪烏巴橫舉裂風斧,立地生威大笑道:「哪裡!是大石頭把我扔進來的!」

    劍衛侍們瞭解這位狂戰士的厲害,不敢貿然進擊,分出四人伴圍著他,另外四人繼續衝向青木年三人。

    豪烏巴從腰下抽出數件長物,扔向青木年道:「來的時候順手帶給你們的!」

    青木年一眼便看到當中有一把熟悉的劍影——蕭玄劍,心中驚喜,便叫道:「謝謝!」躍上前不等劍身著地,雙手已緊握劍柄借勢拔出,手心觸及它的一剎,有一種莫名的感動,有如遇到久別的親朋好友。

    手腕一旋「噹!噹!」格開迎面刺近的兩劍,在後至的劍鋒未來到前,劍光一閃劈斷了腳上的鐵銬,雖然雙手仍未釋放,但身體已回復靈敏,劍光立刻游動,在四名劍衛侍裡穿梭起來,硬是把他們的劍式全都逼開。

    青石年看到妹妹手中有了劍士的「生命」,心裡頓覺安穩,與古鋒兩人忙衝上前,撿起地上普通的長劍加入戰陣。

    另一方面,白水來剛想拉下最後一位夥伴——游雨蘭,卻感到後背傳來沉厚的兵刃破空聲,忙旋身甩出鐵鏈回擊。

    「匡啦!」清脆的鐵器破碎聲響過後,鐵鏈碎成數段,但對方的兵刃卻仍平穩狠辣地抹向白水來的脖子,可見此人的技擊不但老練,而且臂力之強勁,非常人能比。

    鐵鏈斷碎,白水來身體霎時失力向前傾去,剛好將腦袋之下的空檔送到敵人劍鋒上,如果他往左右閃躲,劍尖會繼續直伸,後面的彎鉤則隨手腕旋動一拉,出其不意就割下敵人的腦袋。

    此想法已使歇度姆的嘴角露出冷笑,這是他縱橫戰場數十載,從未失手的得意之技——追魂鉤!眼看白水來的腦袋將成為「鉤頭將軍」下一個戰利品,他竟然毫不思索地低頭張嘴一口咬緊劍尖,鉤劍的去勢馬上被定住了。

    歇度姆大吃一驚,此招實在太怪異也太難看了,卻偏偏準確地破解了他那十拿九穩的招式,不過他戰鬥經驗豐富,迅速揮出左手鉤劍,仍刺向白水來的脖子。

    白水來鬆開牙間的鋼劍尖向後輕退半步,對方兩把鉤劍立刻如影隨形地追上,不讓他歇一口氣。看準雙鉤交替的空隙,白水來閃電般提手運勁彈指。

    「蹬!」在歇度姆的右劍尖上彈了一下,歇度姆立即感到被一股強烈的內勁震偏了右劍擊在左劍上,那股內勁竟不止餘勢又從左劍傳入,震得左手幾乎要丟劍。

    這下使得歇度姆驚嚇出一身汗,想不到對方不過動了一根指頭,就有如此威力,但他馬上提起十分精神,猛地將雙鉤劍急速舞動,剎地綻開數十朵劍花,這些劍式還暗藏玄機。

    白水來想伸手彈指的時候,對方的劍尖一轉,改勢讓彎鉤飛割他的手腕,嚇得他連忙縮手。

    遇上如此棘手的敵人,他自己的手腳又受縛行動不靈,想發異能氣旋,但對方追擊的速度實在太快,無暇蓄勁,白水來只能不斷後退,大腦換過好幾個方法,也想不出對付的招式,猛地他眼角看到空中掠過的天靈宗師。

    潛意識驅使他拔地而起全力躍高,足足跳起了三、四層樓房的高度。

    歇度姆抬頭怪叫道:「你以為這就逃得了嗎?」看準他落下的位置衝過去守著。

    白水來在高空利用落下的空檔,運轉異能聚於雙臂,「呼!呼!呼!」連擊出三團藍光。

    不曉得厲害的歇度姆舉劍直擋,「隆!」第一團藍光在右劍上炸開,強大的能量爆破力把鉤劍彈飛半空,右手麻得幾乎失去知覺才躍後閃躲,但仍被另一團藍光擊中左肩。

    「啊——」歇度姆被擊得倒飛數尺摔倒地上,坐起時口角已微滲血絲。

    白水來則輕鬆平穩地落下靜靜看著他。

    「你這妖怪,納命來!」歇度姆幾近瘋狂地吆喝著站起來,看到整條左臂無力地軟軟垂下,勉強用麻痺的右手撿起鉤劍,想繼續進攻。

    卻聽到後方傳來一把蒼老顫抖的聲音,叫道:「爸爸!爸爸!請你收手吧!」

    歇度姆渾身一震,雖然這把聲音只聽過一次,但他已認出是那個變得蒼老衰弱的兒子!是兒子在呼喚他!他迅速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之處,只見一位滿頭銀髮、腰身躬曲的老人,在一名婦人攙扶下,站立在看台上。

    正是從精靈國回來後,一直保持沉默不語的兒子歇拿多!

    「兒!兒!你終於肯開聲啦!」歇度姆喜出望外地道。

    歇拿多撐著木拐緩緩步下看台,走向其父,歎聲道:「爸爸啊!你知道我為何回來以後都在房間裡冥想嗎?你知道我為何總是鬱鬱寡歡嗎?」

    歇度姆大聲叫道:「我當然知道!是他們——就是他們把你害成這樣的!」並凶狠地望著白水來。

    「爸爸……」歇拿多抖聲道:「錯了!錯了!害我的並不是他們!」

    「兒……」歇度姆怔住了,厲聲道:「你變了,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是多麼地令我驕傲,現在,你看你!受害了還要為他們申辯,可惡!他們究竟給你下了什麼邪術?」握緊鉤劍的右手指節咯咯作響,雙目幾欲噴出火焰。

    歇拿多用勁嘶啞地喊道:「爸爸!我知道你很愛我,想讓我成為萬人敬仰的大將軍,但就是你這份過熱的愛和執著,使我目空一切,在戰爭裡沒有客觀地聽從部將的建議,導致眾多的戰士與我一樣,釀成了生命的悲劇,我在這數天裡靜靜地回想過去,最後才確定害我的是我自己,還有……你,父親大人!」

    圍在四周的士兵將領們,此刻都停下來靜聽他們父子的對話,而歇度姆的八名侍衛戰士也擠成一堆加入聽眾行列,因為他們已被青木年和豪烏巴他們制伏了。

    「歇將軍!你兒子說的是事實。」這時卡拉多國王也在看台上接著說道:「那一役,歇拿多所率的軍隊在低窪森林裡中埋伏,傷亡過萬。你未曾對你兒子的事表現得特別異常,我還以為你已知曉事件的經過,才沒有追究,想不到你一直把它暗藏在心底,成為一股強烈的恨意,甚至不惜為討一個快意恩仇而落個叛國罪名。值得嗎?」

    卡拉多國王一席聲色俱厲的話,令歇度姆霎時定住,看了看兒子,再望著國王,突然他無力地跪下,鉤劍亦隨意地放倒地上。

    「國王陛下!我錯了!我錯了——」歇度姆低下頭,雙手顫抖地摘下藍石將軍之盔,老淚縱橫地懺悔道。

    「爸爸!」歇拿多甩開婦人的攙扶,踉蹌地奔到歇度姆身旁,也跪下緊緊擁抱著他,眾將士看到主帥已認罪落敗,加上本無心背叛卡拉多國王,紛紛「匡當!」扔下武器隨之跪下。

    看到校場上的大軍陸續伏下,卡拉多國王如釋重負地展開了眉頭,現在只剩下頑強掙扎中的地靈宗師了,把他收服後交由生靈宗師,回復他的本性,然後眾將臣攜手共抗死靈大軍的入侵,這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當卡拉多國王想得滿腔熱血,準備揚手讓眾將士站起來時,看台忽然「轟——」地炸開了,巨響震耳欲聾,碎石紛飛,他也隨之被彈飛到半空中!

    雖然事出突然,但剛為白水來和游雨蘭劈開鐵鐐的青木年迅速反應過來,高聲叫道:「白神使!快去救皇上!」

    炸開的石塊落到人群裡,砸得戰士們抱頭東逃西躲,卡拉多夾雜在其中摔下。

    白水來人影一閃,兩個起伏,在半空接住了國王,踢開幾塊飛近的碎石輕飄著地,卡拉多國王定定神後,馬上讚歎道:「好功夫!」

    白水來咧嘴笑了笑,立即轉身望向看台,此刻那裡已爬出了一隻巨大無比的黑泥怪,單是腦袋就足有兩層樓房的高度,沒有口鼻,只有兩個類似眼睛的深洞。

    高空中傳來天靈宗師海牟矢的吆喝聲道:「博利!原來你在地下躲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造出這隻怪物,你別再作無謂的掙扎抵抗了,歇度姆和他的大軍也已歸服,你該收手了吧!」

    只聽那只巨泥怪內裡傳出博利沉悶的聲音:「哼!不跟你廢話,誰勝誰負還是未知呢!」

    它提著巨腿大步踏上操練場,直向卡拉多國王走去,顯然目標已鎖定,意欲捉住國王要挾眾臣將伏首。

    「原來那件事是他幹的!」與父親跑到牆邊躲避的歇拿多失聲叫道:「在回來的路上,我們曾受到與這只十分相似的怪物襲擊,肯定也是博利的傑作!」

    歇度姆聽到此話,更氣惱道:「可惡,我還一直被他利用,真是太糊塗了!」

    剛好站在他們旁邊的游雨蘭,看到歇度姆懊悔不已的神情,便輕聲安慰道:「歇將軍,問世上誰人無錯,地靈宗師精於心計,能準確地把握住人性的弱點,對之利用或打擊,連我和夥伴們還有國王都幾乎被他陷害了,所以歇將軍你無須太自責,此刻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收服被魔鬼控制的地靈宗師。」

    她那柔和而恬靜的話語,令人心田如灌入一股暖流。

    歇度姆亦不再懊悔,提起精神,與四周的戰士一同抄起傢伙,圍向巨泥怪。

    巨泥怪皮厚肉堅,既不怕兵刃之鋒,也無懼法師們發出的魔法攻擊;風吹電擊,只濺起它表皮的一些土毛,熱浪焰火,在它身上燃起的只是幾縷黑煙;冰箭地刺,更是不傷其毫毛,博利造出這只泥怪,選用的是地裡極潮濕粘韌的土壤,為了對付法師們,他實在是用心良苦。

    海牟矢發出多次超強的魔法氣壓攻擊,卻被巨泥怪眼洞中噴出的一團團泥巴,將其威力盡數破解。

    白水來這位「神使者」,面對著這隻腳趾頭比他還高的怪物,加上手中沒有神器相助,也是一籌莫展,唯一能施展的技能是抱著卡拉多國王逃避,靈敏地閃過大腳巨手一次又一次的襲擊。

    混亂的軍隊人群,不斷從城堡側門和希蕾兒打出的缺口處湧出來,他們看過逃不快的下場——被巨泥怪踏**餅肉醬,血肉化作一團,可怕噁心。

    戰士們並不是膽小,而是全聚在校練場也是於事無補,徒增加無謂傷亡,將領們也指揮著人們奔逃的秩序。

    這時,希蕾兒猛地再炸倒一片圍牆,為的不是讓士兵們逃得更方便,而是帶上身穿藍衣的女魔兵們從這缺口裡走進校練場,看到她們板著一面凶巴巴惡狠之相,那些想從新缺口衝出去的戰士們紛紛止步,讓出道兒不敢與她們爭路。

    女魔兵們與希蕾兒如吃了虎膽似的衝到巨泥怪前面,無懼地揚首仰望泥怪,一起舉手唸咒,天空登時風雲翻動凝聚而來,校練場內的空氣溫度急速下降,巨泥怪四周的氣溫更迅速冷凍冰結,使得它表皮上的濕泥已泛起片片霜白,動作顯然漸變緩慢。

    高空中的海牟矢已飄落到法師們站立的圍牆上,驚歎道:「凝雲冰封咒法陣!」

    一名紅袍級水靈法師馬上否定地叫道:「不可能吧!

    這是水靈法系的終極魔法之一,能冰住世間萬物,千年不解凍,可是我也只聽過它的存在,這輩子都沒見過有人習得,她們才多大啊?不可能!「態度還說得肯定至極。

    可站在海牟矢身旁的藍袍法師忽然歎聲道:「真是青出於藍啊!洛茜絲的女兒果然特別出眾,竟懂得集結眾魔兵之力發動此咒法陣,可惜的是……威力仍差些許!」

    果然,那巨泥怪用力掙扎轉動了幾下,冰霜便「砰砰砰!」破裂碎落,動作漸漸回復靈活,並向希蕾兒她們踏去,因為白水來已利用這一剎間的空檔,飛快地將卡拉多國王送出城堡外的安全之地,博利操控之怪只好遷怒於這群壞它大事的女魔兵。

    這超強大的魔法耗能極快,女魔兵們已冒出星點虛汗,盡力發動冰封咒仍止不住巨泥怪的腳步。

    希蕾兒看到巨泥怪漸近,再不逃命就危險萬分了,她正準備揚手號令眾魔兵撤退,卻猛地感到四周空氣再度急降,魔法之能在身後澎湃地湧過來,回頭一瞄,竟是一名藍袍級法師率領眾水靈法師站到背後,加入喚動法陣之列。

    希蕾兒臉上並無感激之意,只是冷哼一聲,轉過頭繼續念動她的導咒魔法令。

    這下,巨泥怪面前幾乎聚集了全國最優秀的水靈法師,齊心合力發出凝雲冰封咒法陣,冰寒之氣直滲出城堡外,連牆頭上的法師們也受不住飄下地,遠離百尺之外,只有天靈宗師仍輕盈立著,並不懼怕寒氣之侵。

    天空的雲霧不斷聚到城堡上空,將烈日之光都厚厚地擋住了,大地一片灰暗,人們只能模糊地看到那只巨泥怪身體漸白,動作漸僵。

    一步、兩步、三步,人們情不自禁數著泥怪還能踏步的數量。當走到第五步時,巨泥怪終於不動了。

    良久,天空暗雲漸散,明媚的陽光再次灑落大地,戰士們爆出驚天動地的喝采聲。

    「好險!好險!好險啊!」海牟矢激動地連喊了三聲,引得人們再度湧進校練場上觀看。只見巨泥怪正立在希蕾兒和女魔兵們面前,右腳微曲,看來是踏出下一腳的動作,也就說只慢半刻她們就得陪葬了。

    戰士們趕上前,將顯得脫力的法師攙扶離開,有的戰士剛想扶女魔兵乘機「親近親近」,卻被衝進來的紅衣女魔兵們狠狠打了一把,將他們推開,由她們接過這份任務。

    雖然她們的態度惡劣,但戰士們仍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這些比許多男兒更勇敢的女魔兵,確實令他們敬仰,若不是她們那份堅定無比的戰鬥之心,那只巨大的泥怪有可能把整個城堡都夷為平地。

    忽然,有人指著巨泥怪後背大聲叫道:「快看!快看上面!」

    這時,卡拉多國王與眾人也趕了進來,只見巨泥怪後背凸出一人,一個僵硬不動的人。他身體大部分爬了出來,甚至只差一點就能逃脫,只有左腳與右手粘附在結成厚冰的泥怪背上。

    「是博利!」青石年說道:「他應該也死了吧!」

    在眾人認同這一觀點時,博利被粘住的手腳突然「卡啦!」斷裂,不等人們反應過來,已「匡啦!」落在地上碎成數塊。

    人們心裡只覺一聲悶擊,想不到本是人民心中愛慕的地靈法師,卻因被魔吞噬靈魂而落得這個下場,這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他的死,令西方盡頭那片魔境之謎更神秘可怕了。

    海牟矢抑鬱地蹲下,準備將博利的遺體撿成一堆,其他法師也圍了上來。

    突然,海牟矢握著屍體碎塊的手用力收緊,神情如跌落深淵冰窖般僵硬,身體不斷顫抖著,法師漸覺詫異。

    眾人正想著開聲提問,那屍塊猛地「嘩!」被海牟矢捏碎成粉,他站起來高聲叫道:「我們全被騙了啦!他根本不是地靈宗師博利!」

    「什麼?」人們難以置信的驚訝著。

    海牟矢隨手拿起一塊屍塊顫聲道:「你們看!這是木頭,不是人的**!」

    法師們驚奇無比,紛紛拾起碎塊端詳,果然只是一塊塊被冰結的樹木。這怎麼可能?他去哪裡了?真正的博利沒有回來嗎?又或是已經死了,這只是惡魔造出的傀儡?人們不斷發出疑問之音,但沒有人能作答!

    這時城堡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匹快馬猛地從外面衝了進來,馬上的士兵未落馬已高叫道:「報!國王陛下!發生怪事了!」

    因他的高叫,令人群閃開一條通向卡拉多國王的道兒,那士兵躍下馬跪下稟報:「國王陛下,地靈宗師博利突然無故在西門打死了三名守門法師、和數十名戰士離開,往西南方向逃去!」

    「嘩!」這消息一下如火雷落下炸開,人群紛紛議論起來,明明看到博利不停地與眾戰士戰鬥著,怎會突然又在西門出現了呢?

    卡拉多國王緊皺眉頭望向海牟矢,相信此事只有他能看出端倪。

    海牟矢沉思想著,突然向那士兵問道:「地靈宗師走的時候身上是否帶有兩把武器,一把長弓,一把劍般長度的奇特之物?」

    那士兵凝思一會道:「沒看到這些武器,但他背著兩個緊裹麻衣長包,不知是何物?」

    「對了!一定是!沒錯!」青石年立即會意叫道:「兩把神器只有白水來能碰,而地靈宗師從來不會使用武器,他背著的一定是神器!偷走神器的原來也是他!」

    此猜想令人群再次哄動吵嚷著。

    卡拉多國王舉手止住人們說道:「我在神器被盜的那天開始,加派了四道防衛看守城門!想不到仍攔不住他……」

    海牟矢恍然大悟道:「而我們的魔法行會也開始懷疑他,各指派了一名紅袍法師與五名綠袍法師相助守城,豈料他使計煽動歇將軍在這裡發動叛亂,將城裡的兵與法師們都引到這裡來,然後乘機衝出城,即使有所阻撓,我們這裡也來不及派兵追捕他!」

    「但剛才我們明明看到他在這裡,為何突然又在數里外的西門出現了呢?」卡拉多國王不解地問道。

    海牟矢凝重地道:「其實我們所見不過是他製造出來的木頭傀儡,以精神力控制它的言行,而他自己則一早躲藏在西門附近!」

    「哈!」豪烏巴忍不住笑道:「不可能吧!剛才那個地靈宗師是木頭人?真的看不出半點破綻!」

    青石年道:「此話說來,我也奇怪他總是低下頭講話,而且動作生硬不靈,但都是微小異況,哪想到這個地靈宗師會是假的!」

    海牟矢沉重地說道:「這就是他可怕的地方,竟在遠隔數里之地以精神力控制木人,還喚出巨大的地獸,看來他的魔能已達到我們未知的強大,你們趕快領兵出城追擊,我先追上他,盡力將他纏住!」

    話落,海牟矢已開始念動咒術準備一飛沖天,卻聽一人急叫道:「天靈宗師!我也去!我能感應神器的蹤跡!」

    來者正是白水來,身旁緊跟著剛與他重逢的獨角神獸,他們這對人獸朋友看起來都興高采烈的,因為相互間的誤解終於冰釋。

    獨角神獸告訴白水來,是森林之神在它夢裡告知真相,它父親被敵人施術操控著,母親也是被他們所殺害,相對來說白水來殺了它父親,反倒釋放了它受縛的靈魂。

    白水來緊抱獨角神獸的長脖喜極而泣,與它熱烈交談了一會兒才走進城堡裡,剛好趕上發現地靈宗師陰謀的一幕。

    海牟矢聽他之言大喜道:「真的?但……你能趕上他嗎?」

    白水來肯定道:「能!我有白風幫忙!」他笑著拍拍獨角神獸的馬背!

    海牟矢輕撫長鬚呵呵笑道:「好!早聽說這只神獸的大名,我們這就出發!看誰先追上他……」

    「呼——」天靈宗師猛地拔地沖天,向西南方飛去,高空傳下他哈哈長笑聲。

    白水來也準備上馬時,霜飛燕在一旁歡叫道:「白大哥加油,打敗那個可惡的博利!」他側頭望著飛燕,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她面前,飛燕微笑地回望著。

    白水來忽然低下頭親吻了一下霜飛燕柔軟的紅唇,然後笑道:「飛燕,謝謝你把白風帶回來!這是給你的獎勵!」他這是從希蕾兒那裡學來的「獎勵」之法,使得霜飛燕刷地紅通滿臉,青木年吃驚地摀住嘴巴笑著,四周的戰士們更怪叫連天。

    霜飛燕終於受不住地尖叫一聲,喊道:「白大哥,你好壞喔!趁人家沒有防備……」還未說完,就害羞得轉身往人群裡鑽去。

    白水來不解地抓抓腦袋,心想:「原來接受獎勵要防備的,怪不得希蕾兒獎勵我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哈哈!」他自嘲地笑了兩聲,叫道:「白風!我們走!」

    獨角神獸揚蹄長嘶,竟不等待白水來跳上背,便猛地向城堡外衝去,人們正感覺詫異時,白水來身形一掠已準確落在馬背上,他早習慣這位老朋友對他的考驗,瞬間便與白風融成一團白影,向西門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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