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卷 精靈縛咒 第三章 尊號森林神使 文 / 紫飛
. 「哇--」白水來竟忍不住委屈地大哭起來。
經歷無數生死苦難,他總是心胸淡然,事後沒留下半點波瀾之憶,現下卻覺得心裡揪緊般難受,這有點像小時候父親離逝後的痛楚之感,為何會這樣呢?白水來邊想邊坐在地上哭。
突然而來的變化令數萬雙眼睛向他注目,獨角神獸為何發狂地跑掉他們搞不懂,這位大英雄如孩童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大哭,更令他們百思不解。
「白大哥!怎麼了?」游雨蘭一臉焦急蹲下來慰問。
白水來抽泣道:「白風它……它生我的氣,說……我殺了它的父親……說以後都不想見我了……哇--」
話後哭得更淒涼了。
「噢?」希蕾兒也蹲下道,「那麼說勞根座下的獨角獸,就是白風的父親?」
白水來點點頭,希蕾兒皺眉道:「奇怪?那只獨角獸與白風同源,應該也只會與單純的人合緣,勞根本性凶殘,獨角神獸不可能聽他號令。除非……」
「除非怎樣?」霜飛燕急道,這是第一次與希蕾兒交談,她一直十分忌憚這位魔女,但此刻因為白水來的問題把雙方的距離拉近了。
希蕾兒接道:「除非那只獨角獸被勞根使用邪術毒物控制了。」
「噢!」霜飛燕醒悟道,「然後它就能控制猛獸成為部下,為勞根組成了御獸兵團,你以前是他的戰友,為什麼你也不清楚這事呢?」
希蕾兒略思一會道:「勞根以前不過是個笨蛋愚夫,比一般人多點力氣而已,並沒什麼特殊的能力,這一切在三年前改變了,當時……」希蕾兒眉頭緊鎖,猛地一展叫道:「對了,是他!就是那個人!」
游雨蘭奇道:「希蕾兒,你想起了什麼?」
希蕾兒道:「在三年前,有一個神秘的人來到我們月蛇城,會見女王后,不知為何很受女王崇敬地將他視為上賓款待,那人在城裡只住了七天便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往哪去。」
「然後……他走了一個月之後,勞根便擁有了那只獨角獸,女王也深藏在月蛇城裡變成了樹妖!」
頓了頓她恨恨地接道:「然後女王竟派人將我母親的遺體搶走,要挾我為她做事!」
霜飛燕驚奇得捂著嘴巴,問道:「這麼說,夜凝女王本來不是樹妖嗎?」
「對!她原本是人,對她的變化我當時也感到很驚訝,但她一向神秘莫測我也不想多問。在這以後,女王便開始策畫部署進攻精靈國、搶奪龍弦弓的事情,還逼我訓練一支魔法軍團。」希蕾兒答道。
游雨蘭道:「噢?你的想法是,這種種變化都是因為那個神秘之人?那麼你曾見過他嗎?」
希蕾兒搖搖頭道:「沒有,最近的那一次接觸也離我數尺之遠。」
霜飛燕奇道:「數尺遠也可以看清他的樣子了吧?」
「不!」希蕾兒道,「他從頭到腳裹著一件厚厚泥布衣,臉色灰黑根本看不到他的臉孔。但有一點很奇怪的,我對萬物的熱量很敏感,人的體溫我是很熟悉的,僅管躲藏起來我也能感覺到,但還未看到他走近的時候,我竟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彷彿與四周的環境同化了,很可怕!」說到這,她臉掠過一絲驚悚之色,可想見當時她有多懼怕。
想不到連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女也有這種反應,霜飛燕不禁打了個寒顫,失聲道:「鬼?!」
游雨蘭否定道:「不,鬼魂應是冰冷的,不會與大地之溫同化。我覺得此事並不單純,該向青將軍匯報一下,讓大家一起研究。」
希蕾兒臉轉冰冷的哼聲道:「好了,我的話已說太多,現在已證明了白風只是誤會了白水來,別的事與我無關。」
話落,她竟就站起來走回女魔兵的隊裡去。
霜飛燕看她變卦如此之快,糗道:「真是臭脾氣!說走就走。」
游雨蘭微笑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她的內心還是挺不錯的。對了,白大哥,你聽明白了嗎?」
說完她輕輕拍拍已止住哭聲,正在發呆的白水來。
剛才希蕾兒她們的話,白水來一點也沒聽進去。
因為那時他正與光之神交談著:「光之神,告訴我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為何白風要生我的氣呢?」
光之神柔聲道:「傻孩子,獨角神獸像人一般有靈性有感情,而感情這事連我也說不上太清楚,它現在很生氣是肯定的,你可以從它的角度想想,如果自己的父親被好朋友殺了有什麼感覺?」
白水來想了想肯定道:「不可能吧,我的朋友不會殺我父親的,而且他已經死了。」
「嗯……」光之神頓了頓,顯然給白水來的傻勁搞楞了一下,然後才接道:「換個說法吧,譬如說你喜歡的游法師給某個朋友誤殺了,你知道這事後會不會對那個朋友很生氣?」
白水來急道:「會!一定會!」
光之神接道:「但後來你瞭解到這不過是一場誤會,你那個朋友做的沒錯,你會怎樣?」
白水來生氣地道:「那位朋友殺了游法師還不算做錯事嗎?不會吧?」
光之神笑道:「我只是作個譬喻你就這麼生氣了,可以想像白風對你的誤會有多深、多痛恨!」
白水來潛意識抓抓頭道:「是啊,我明白了,但現在我該怎麼做呢?」
光之神道:「記得以前跟你說過,事情的對錯最重要問天地、良心,對於白風誤會的事,你覺得是對還是錯?」
「對!」白水來肯定地道,「如果我當時不殺它,我的朋友們會很危險,而且我看到它殺了許多人,是一隻壞蛋獨角獸,我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光之神笑道:「好!想對了,以後白風慢慢瞭解這些事後,會原諒你再回來找你的。」
「真的?」白水來高興道。
光之神道:「當然!我是神,你不相信嗎?」
「哈哈哈!」白水來開懷地笑了,卻不知道光之神偷偷擦過一把汗,暗道:「幸好這人比較好騙!」
其實光之神也不敢肯定白風會否回來,但總算給了白水來一絲希望。
游雨蘭拍拍白水來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他哈哈大笑起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霜飛燕猛搖他的手臂道:「白大哥!怎麼了,沒事吧?不會傷心得瘋了吧?」
「哎喲--痛!」白水來大喊道,「我沒事,想通了啦!請饒了我吧!」原來霜飛燕心裡一急,搖動的又是他受傷的左臂。
「哇!對不起!」霜飛燕的臉色刷地發青,放下他的左臂,並十分內疚地輕撫白水來肩上的傷口。
游雨蘭笑道:「你真沒事了?怎麼想通的?」
「哈哈!」白水來站起來道,「白風以後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因為我做的沒錯,它會明白我的。」
在四周的戰士們看到他一會哭一會笑,感到越來越奇怪,搞不懂這個傢伙是什麼人,若他們聽過希蕾兒那句「不知他是英雄還是瘋子」,一定深有同感。
這時,青木年從村莊裡出來了,後面延綿跟著一大群身穿戰甲的老人,為首的就是曾經囂張高傲的歇拿多紅石將軍,此刻,他重新戴上了紅石頭盔,眼裡放出興奮的光芒。
因為這場戰爭已結束、獲勝,他的仇也雪恨了。
場上所有人都肅穆地沉寂下來,雙目緊盯這位一度是主帥的大將軍。
只見歇拿多乾枯的右手慢慢舉起用厚布緊裹的龍弦弓,嘶啞顫抖著聲音道:「戰士們……我們勝利了,回國啦!」
青木年也隨之「噌!」舉起蕭玄劍。並不響亮的聲音卻引大伙們的共鳴,紛紛「嘩啦」舉起手中兵刃,齊聲高呼道:「勝利了!回國啦!」
喊聲雷動,在森林裡迴盪飛揚,相信永恆沉睡於戰場上的戰友也能感到他們這股喜悅安息了,這也是戰士們深切的盼望。很快,大軍整備隊伍踏著輕快的步伐,向精靈王的主城約內克出發了。
龍弦弓緊背在白水來身上,因為只有他能碰這把神弓,而且也只有他是保護它的最好人選!
回程的路好像長了好幾倍,一則戰士們連場激戰後身心疲憊不堪,二來現在不需要為某一目的拚命前進了。
一路上邊走邊玩邊笑邊鬧,將領們也半閉著眼不大管束他們,只要不違反軍紀或搞得太過火就行了。
戰鬥勝利的捷報,早由一名腳力特快的精靈人先行通告。
茂密的森林為戰士們帶來足夠的食物和水源,每晚的晚餐篝火熊熊,戰士們圍在四周唱歌跳舞,精靈人雖與天輝人語言不通,但對這些遊玩功夫卻甚有共識,加上精靈人裡有許多女戰士,她們大多身材健美皮膚晰白,有她們的加入,天輝戰士們玩得更興奮了。
對於這種集體性的娛樂活動,希蕾兒和女魔兵們顯得不屑一顧,翻著白眼冷冷地在營地一角進食休息。
笑聲叫得最響的是好玩成性的大石頭,場上的氣氛,往往被他又笨又滑稽的舞姿掀得老高,但玩過三個晚上他卻一臉怨氣地坐到一旁去,不再參與任何活動了。恰好青木年經過看到,奇怪地問道:「咦?大石頭!怎麼今晚不去玩啊,不舒服?」
大石頭苦瓜著臉說道:「無聊啊,老是只有我一個在瘋。」
「噢?」青木年問道,「其他人呢?」
大石頭明白,其他人是指以往總待在他身旁的那幾位「哥兒們」,顯得十分無奈地道:「白水來那傻瓜傷口還沒癒合不能亂動,飛燕整天膩在他身旁,豪烏巴那傢伙結婚以後整個人都變了,一塊木頭似地待在帳幕裡說是想念妻兒。」
青木年笑道:「呵呵,是這樣嗎?還有古鋒呢?」
「哼!」大石頭握拳道,「還說那傢伙!每天爬到高高的樹上,本來還以為他那麼勤勞為我們偵察看守,豈料我偷看到,每次都有一個漂亮的精靈姑娘坐在他旁邊,怪不得一上去就不捨得下來了,叫他都不應,真是見色忘友!」
「是你在妒嫉吧?」青木年強忍著鑽心的笑意道:「這裡這麼多美女怎麼不挑上一個作伴啊?」
大石頭托著腮苦惱地說道:「別笑我了,我這種體型,一般女孩子還不到我的腰,對我來說她們也像小孩子一樣的,沒勁!」
這時他發現青木年的左手收到身後拿著一包東西,傳來陣陣肉香,便好奇地問道:「咦?青將軍那是什麼好東西啊?這麼香?」
青木年臉上稍紅,不自覺地將左手再收後了一點道:「沒……沒什麼,我留著待會兒吃的!好啦,我要走了,相信日後你定會遇上好姑娘的,別灰心!」她扔下這句算是安慰的話匆匆地走開了。
看她的方向,大石頭納悶地自言自語:「那邊不是白水來的帳篷嗎?」
此時青木年心裡甜絲絲的,她手裡拿的是親自烤得金香美味的兔肉,想拿給白水來吃的,打算見到他時很:「嗯,還沒吃飯嗎?這塊肉給你,算是給你一點獎賞吧!」掀開帳簾,她卻登時傻了眼。
白水來仍然穿著那件羽圍裙,舒服地平躺在一張毛皮板床上,身旁堆滿了水果烤肉,飛燕、奧絲米和兩位不知名的精靈少女圍在他旁邊扇涼餵食。別說手中的烤肉沒有作用,青木年感到自己進來都是多餘的,不覺心裡冒上一股酸酸怒氣,冷冷地笑道:「呵呵,白大英雄,傷還沒好嗎?有這麼好的享受,我猜你就算好了也不會再想站起來!」
「啪!」她扔下包好的兔肉,頭也不回就往帳外走了。
霜飛燕在後面緊追上來叫道:「木年姐!」
青木年並不理會,悶著氣加快腳步,眼前卻突然一閃,霜飛燕竟用傳送術擋在她前面,氣喘喘地問道:「幹嘛這麼生氣啊?」
青木年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何這麼惱怒,淡淡地應道:「我沒事,只是有點看不慣白水來現在比皇上還尊貴的樣子。」
「哈!」霜飛燕笑道,「木年姐誤會啦!」
青木年忍不住爭辯:「還誤會?躺在一堆能吃一個月的食物裡由四個美女服侍,我雙眼沒瞎也沒看花,以前老實結巴,現在奢華無度,真想不到他變得這麼快!」
霜飛燕捂著肚子拚命嬌笑道:「咯咯咯,我看木年姐你一定是在吃醋喲!」
「我……哪有……」青木年漲紅著臉想解釋,但馬上冷靜下來道:「飛燕,別亂說這些話,給人聽到會瞎猜的,你負責那後果嗎?」
霜飛燕停下笑認真地道:「好!青大將軍,你真的誤會了。我本就在照顧他,你是知道的,奧絲米來為他換傷藥,恰好那兩名女精靈代表精靈族向他獻上一堆食物,十足對神一般地尊敬他,然後這時,恰好你進來了。」
青木年皺皺眉,道:「就這麼簡單?」
霜飛燕點點頭,青木年道:「那也不需要這麼多人餵他啊?」
霜飛燕道:「那傢伙每天盯著森林裡看,沒什麼精神也不想吃東西,剛才我們在合力逼他吃!」
「真的?」
霜飛燕再用力點點頭。
當她們回到帳篷裡,卻看到白水來正在猛啃一塊肉,從碎開的紙包可以看出就是青木年扔掉的那塊兔肉,青木年再次楞住了,不是說他不肯吃東西嗎?
白水來讚歎道:「好!好!好吃,又香味道又濃!青將軍你下了什麼料兒?」
青木年的臉頰刷地發紅,道:「是……我隨身帶的佐料,是一種曬乾磨碎的香草。」
這話脫口而出,霜飛燕她們馬上聽出這兔肉是青木年自己烤的,都輕輕竊笑起來,唯獨白水來仍狼吞虎嚥地撕咬著不解其意,還一邊叫道:「想不到青將軍煮食的功夫也這麼了得,我爸爸以前說過,煮的一手好菜的女孩一定是個好老婆!」
這下奧絲米更忍不住「咯咯」笑了出聲,青木年漲紅著臉急道:「我走了!」低頭衝出帳外,但這次卻沒有一絲氣惱,一股淡淡微甜的感覺輕滲入心,從白水來那充滿傻勁的話語看來,他已回了精神,心裡不覺安慰不少,後方帳內斷續傳出霜飛燕的笑罵聲……
大軍停停歇歇地走了十多天,終於回到約內克城的主坡下,精靈女王依瑪莉率眾出城迎接,歡呼高叫,情緒激昂的精靈族人站滿了城頭街道兩旁。
奇怪的是許多精靈人伸頭張望,口中不停地喊道:「阿羅達格!阿羅達格!」
青木年向閣來默爾詢問後,才明白這是精靈族的森林守護神的名字,閣來默爾說話時還恭敬地望了跟在後頭的白水來一眼。
看來那名匯報的精靈人已將戰鬥所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個透徹。
突然有人尖叫起來,然後人群的目光集中向上身精赤,只圍著一件羽裙的白水來,他不是沒衣服換也不是懶得洗澡,只是實在很想念白風,所以每天仍穿著這件白風特意為他所制的「遮醜布」,這卻讓眼利的人發現了他的身份。
猛地人群更瘋狂地高呼:「阿羅達格!」
前排的人甚至向他伏地下拜。
青木年感到他們實在有點過於狂熱,但也難怪,白水來屢屢創出神跡,連自己也難辯解他是人是神。白水來卻東張西望,對這熱烈氣氛十分開懷興奮,猶如一位過年逛街的小孩。
大軍緩緩走進城裡,花了不少功夫讓圍觀的精靈人民散去,然後才得以安頓,在城內築營建帳。
夜裡,精靈國與天輝國的將領們聽隨精靈女王之令,趕向大殿集合。
聚集在殿內的將士們靜靜地站著,青木年示意躲在她身後的白水來,親自向女王遞交龍弦弓,這對於精靈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頭等大事啊!
白水來赤腳走在大殿中央的紅地毯上,精靈女王也緩緩走下,準備接過他遞上的精靈國國寶,雙手更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打開包蓋的厚布時,白水來說道:「女王小心!它會灼人的!」
「噢?」依瑪莉女王大奇,右手輕撫弓弦發現龍弦弓果然泛起逼人的熱力。
她閉目深思,右手平放龍弦弓之上,一會兒從手心處亮起一團淡黃之光與弓把上的圓珠融合,不斷閃動。
很快,黃光消散之後,女王竟托著龍弦弓,呼地半跪而下,口裡高呼道:「尊貴的森林神使大人,依瑪莉向你獻歸龍弦弓!」
她此舉著實把殿內所有天輝戰將們給嚇楞了,左方的精靈將領都紛紛向白水來下跪齊聲道:「恭迎森林神使大人駕臨精靈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