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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卷 神之使者 第六章 龍眼石 文 / 紫飛

.    回到「滅色要塞」,夕陽落下,換上了夜幕,青木年第一時間跑去找白水來,她突然想起這個與她十分有緣的小廚子,也是黑髮黑眼珠的外族人,難道神之使者是他?

    在帳篷裡掀開白水來的被子,他穿著便衣咕嚕咕嚕睡得正香,他實在太累了,經過一整天的不停戰鬥,還得小心翼翼、精神繃緊不讓別人發現他的身份,有夠辛苦的,此時並不是裝腔作勢,確已夢遊天地。

    青木年詢問守塞的士兵,他們幾乎指天發誓地說大軍出戰離開後,沒有任何人走出過要塞,當然也包括了白水來,無奈之下只好暫且作罷。

    白水來來去的時候都是躍過二三十尺高無人看守的偏牆,加上他迅速輕靈的身法,又有誰能發現呢?當然,回來之前,那套濺滿血漬的麻布衣已扔到山澗下面去了,神之使者的秘密總算被保住,不然他有七嘴八舌也解釋不清楚。

    「隆——隆——」寬大舒服的馬車搖晃著走在回往阿卡都麗的路上,發出沉悶的壓輪聲。

    馬車裡坐著三個人,他們都默不出聲神遊四海似的。

    一名從頭到腳都緊裹墨綠布衣的青年,坐在車尾處遙看遠方移動中的景色,他身上背著三筒羽箭,足有上千支,這奇特的裝扮令人很容易就能認出,他是異人奇兵裡頂尖神射手古鋒。

    斜對著他的長椅上坐著一位身披戰袍的少女,棕紅油亮的秀髮高高束成馬尾狀,在嫵媚的鳳眼、高挺的鼻尖和修長粉白的脖子相襯下,完全突出了她高貴美麗的姿態,但她的眼神卻冷傲如霜,令人敬而遠之。

    這位威武的英雌,正是天輝戰士殲滅色頭巾山賊的綠石將軍青木年,她本應坐在將軍專用的豪華馬車上,但此刻卻跑到異人奇兵的坐駕裡去了,還死死盯著古鋒身旁的「乘客」——一個衣衫簡陋的少年。

    這少年並沒有高大威猛的風姿,也少了些英俊瀟灑的相貌,除了偶爾綻開的傻笑令他看起來有點可愛之外,可說一無是處。但青木年偏偏總感覺,眼前的他身上有神之使者的那種令她著迷的影子,雖然武功超絕、灑脫非凡的神之使者與他實有天淵之別,可那對相似無差的烏黑瞳孔卻好像令他們多少有點關聯,所以她跑到這馬車來是希望能瞧出一些端倪。

    不過,這只是青木年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這少年便是白水來,他十分害怕青將軍鋒利的眼神,只好緊閉著眼睛,幸好有心中的光之神陪伴,與他咕嚕咕嚕談個不停。

    這輛由八匹駿馬所拉的特大馬車本還有兩名乘客——

    異人奇兵豪烏巴和身材巨碩的大石頭,他們看到那三人像得了石化後遺症似的,一個個從早到晚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早忍受不了離開馬車找其他戰士耍樂去了。

    這群凱旋而歸的軍隊離開胡漢城已有半個月,克鋒拉達山一戰勝利後,青木年安排寧將軍將色頭巾賊窩中搜出來的全部財寶,分配給胡漢城裡的難民,讓他們重建家園;捉獲的山賊也一一做出刑罰處理,讓他們身受孽行回報的結果;犧牲的戰士們得到了盛大的葬禮,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這種種處理之法均讓人民歡呼讚揚,對這位心善勇敢的女將軍致以無比的敬意。

    一切安頓妥當後,青木年才帶領士兵們向阿卡都麗出發。回去的時候可輕鬆多了,花了半個月的時間還走不到一半路程。

    在這一路上,光之神不斷指導白水來修行白日無極的心法和招式。白天,他們在心裡研究討論;晚上,則偷偷跑出營地,在曠野森林裡演練。

    經分析參透,白日無極六十四式以攻擊、調息和運勁之法分為吸、吐、粘、揚四類,每類各十六式,每一式可以與任一式連貫或配合地使用,能生生不息演變出無窮的戰鬥方法,連光之神都驚歎這套武學心法實在是深奧玄妙。

    六十四式的動作如何揮舞白水來早已滾瓜爛熟,但隨意向、招式發出體內的能量,只有吸和吐兩類掌握得較自如一點,粘和揚卻仍未通暢,連光之神亦暫未明解,她估計需要白水來有更進一步的提高才能辦到,便叮囑白水來千萬別急於就成,以免身體承受不住。

    白水來當然是一口答應了。

    聽神的話意,可算是白水來的幸運符。在迷亡森林,他因為聽話既挽救了青木年也救了自己;與食屍魔一戰,他也因為聽話而躲過了攝魂歌聲的吸引;現在,聽話令他不敢去強行修煉,而避開了走火入魔這條不歸路。

    或許,聽話真的能讓人少走許多冤枉路,但問世間,又有幾個真正能聽話的人呢?

    馬車「骨碌骨碌」前進著,只有白水來坐著,他每天除了為將領做飯炒菜之外,大多時候都待在馬車裡與光之神交談,夥伴們以為他在迷亡森林裡受到了嚴重的刺激,出現癡呆的症狀,需要靜養恢復,便不去管他讓其獨自在馬車裡休息。

    這路程大約再走十天八天,阿卡都麗就要到達,青木年忙著去整頓軍紀,沒有再纏繞他。

    白水來與光之神談得正歡,光之神忽然道:「好了,我覺得很累很累,需要靜靜休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我將化成一顆蛋重新生長,並與世隔絕,這以後你就會辛苦一點了,而且要小心啊!再見……」

    光之神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消失了。

    「光之神!」白水來情不自禁睜開眼叫道。

    正好豪烏巴和古鋒剛剛將頭鑽進來,被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睛望著他問道:「怎麼了?什麼光之神?」

    不懂說謊的白水來一下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道:「我……不知道……沒什麼……」

    古鋒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馬上回復平靜,豪烏巴還想追問,卻聽到外面青將軍的號令:「天快黑了!前面剛好有村莊,我們在附近建營,整隊——」

    他們只好聽令去參加紮營行動,離開了馬車。白水來鬆了口氣,下地去準備膳食。

    星星佈滿了深夜的天空,白水來臥在營地外遠處的草地上,他習慣性地偷溜了出來,但今夜光之神已不能與他說話了,剩下獨自一個人,白水來感覺寂寞充滿了心胸,提不起勁繼續練習招式。

    他盤坐起來,想起多日以來,一直修煉的都是運氣用勁提手擺腳的,好久未練過那個白日無極心法的遊戲了,便擺好姿勢靜靜呼吸起來。

    暖暖的能量隨意識在體內不斷流轉著,白水來逐漸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覺得整個人好像融入自己去,分不出彼此。

    突然,他發現能量迅速增大,強勁得幾乎無法操控。

    他奇怪地睜開眼睛,只見一顆亮出白光,只有眼珠大小的物體,在自己豎起拇指的雙手中間懸空轉動著。

    白水來嚇怔了一下,這顆東東什麼時候飛來的?怎麼一點也不知情?這一嚇,能量隨精神的分散退走,那顆東東也掉落在地上。

    白水來撿起來一看,這不是在懷內的龍眼石嗎?它怎麼會自己走出來的呢?可惜現在已無人能回答他的問題,他將龍眼石塞回衣服內繼續練心法,他的行事準則是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太多,隨它好了。

    能量跑了幾轉,又開始慢慢增強,白水來這次不管了,心裡只是在猜想:「呵呵,原來那顆龍眼石也喜歡玩這個練心法的遊戲,好!與它一起玩。」

    這麼想著,他便努力控制那股異能按照意識的方向走。

    異能開頭總是不聽話地亂竄,經過好幾次的嘗試,才慢慢掌握到操縱它的方法。雖然挺辛苦,但終於帶領它順利通過全身後,白水來感到身體像脫光了衣服泡在灼熱的溫泉裡一樣,舒暢的感覺透出每一個毛孔。

    白水來沉醉地練了一會兒,遠方傳來雞啼聲。

    他張開視線,看到天空已露出魚白,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待了一整夜,忙收回氣息能量,摸摸草地看龍眼石是否掉在地上,卻怎也找不到。

    拍拍胸前的衣服,原來它還乖乖躺在懷內。

    白水來大奇,昨晚明明感到它又飛出來了,難道還會自己跑回去,不懂不懂。

    他搖搖頭放棄不想,向營地快步跑去。

    這一跑,他自己也微覺一驚,昨夜一晚未眠,現在不但精神奕奕還身輕如燕,四肢渾淌著勁力,青草連綿一大片地在腳下後退著,幾個起伏便到了營地旁邊。

    他從守衛身旁竄過的時候,那守衛只覺眼前一花輕風掠過臉龐,但又什麼都看不到,不禁揉揉眼,暗歎自己可能守了一夜太疲倦了,因此眼花。

    從這第二天開始,軍隊出了件怪事,白水來每天都跟大石頭比賽。

    比賽內容是——吃,眾所周知大石頭除了力大無人能及外,他每頓一桶飯的記錄亦未有人能破。

    現在他遇上對手了,白水來飯一碗接一碗地扒進肚子,竟與他不相上下。

    戰士們圍觀著嘖嘖稱奇,青木年皺皺眉走上前,讓白水來停下動作站起來,圍繞他仔細端詳了一圈,他的肚子只是稍微脹了一點,但他的體形比大石頭的要小三倍,剛才吃下的那桶飯好像進了無底洞似的。

    豪烏巴走過來故意摸摸白水來的額頭,說道:「不燙,沒病!」再把了一下他的脈搏說:「跳動正常,有暖意,是人啊!」旁邊戰士禁不住捧腹大笑。

    青木年平靜地問道:「白水來,自從迷亡森林活命回來以後,你好像越來越怪了,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水來臉紅著道:「青將軍,我……我不知道,只是……我真的覺得很餓很餓,沒有……別的事情……」他是很辛苦才編出了這句謊話。

    看著他那無助又無奈的眼神,青木年認為他所講的是實話,而且白水來的呆氣在軍隊裡早有名堂,還有一些調皮鬼賞給他一首打油詩:

    這傢伙,叫小白,腦瓜裝水燒不開;會烤肉,會炒菜,味道香美人人愛;脾氣好,不耍壞,天天傻笑愛——發——呆!

    這種傻蛋又怎麼會撒謊呢?青木年心裡輕笑,剛想作罷,但此時白水來眼呆呆地望著她。一剎那,她感到又彷彿看到神之使者了。

    「難道……不可能,不過實在太像了……」青木年心裡又開始矛盾地亂想起來。這些日子,她對神之使者那種靜若楓松的姿態、舉手投足便發出石破天驚的力量,還有臨別時那種微帶笑意、暖和的眼神,實在散不走揮不開。

    「咳!咳!」豪烏巴在一旁大聲的咳嗽著,青木年這才發現自己失態,臉頰稍紅,揮揮,自己捂著昏昏的頭回馬車休息去。

    一餐、兩餐,餐餐如此,大家見慣不怪,亂猜白水來大概長身體需要吧,便不再笑話他。大石頭顯得高興極了,因為總算多了個伴能從頭到尾陪著他吃。

    每晚,白水來依舊跑到遠處修煉,他喜歡上了跟龍眼石的異能一起「玩」的感覺,徹底忘記了要練習那些弄不通的招式。

    當守衛發現連續幾天快天亮就會有一股白色輕風在身旁掠過,心慌地懷疑是否遇上鬼,忙申請調班。下一任守衛也是站了幾天後便慌張要求換班,如此更換了好幾個,軍隊終於回到了阿卡都麗城。

    大老遠已聽到城內人民的高呼聲,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戰士們勝利回歸,消息傳播的速度比青木年他們行軍之速快多了。

    鄧城主與藍石大將軍青鐵松親自出城迎接,將興高采烈的戰士們帶進城內。

    沿路擠滿了喜悅的人們,歡呼著不斷拋出手中的鮮花,以表對這些保家衛國的勇士們的尊敬。

    青木年精神抖擻地騎在部隊最前頭的馬兒上,英姿颯爽、艷麗迫人,引得群眾裡的熱血青年們不斷尖叫,吶喊她的名號。

    在她身後走著的是四名助她建功的異人戰士,也十分受人矚目。黑髮烏眼的白水來更引起了一名少年的特別注意,使得他從人群堆裡拚命鑽前想看個清楚。

    但他穿的一身破衣骯髒如泥,令旁邊的人大感不滿,有的甚至破口叫罵,可他充耳不聞繼續向前擠。

    快鑽出人群的時候,他感到後領一緊,身體馬上倒退起來。原來是一名肌肉橫生的大漢將他揪住往人群外圍拖去,任他拚命掙扎也無濟於事。

    「啪!」破衣少年被狠狠地摔到人群後方的空地上,他一骨碌爬起來,揚首發現白水來等主將已走遠,連影都看不到了,這才生氣地叫道:「你這大塊頭真可惡……」

    聲音稚氣尖細。

    不等他說完,那名大漢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罵道:「臭小子,踩了大爺的腳還敢罵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不知死活!」他舉起銅鑼般的拳頭準備砸下。

    那位滿臉灰泥的少年卻沒有懼意,伸手向那大漢後方指了指笑道:「等等,我的朋友想跟你玩玩!」

    這八尺大漢冷哼了一聲,忍不住向後看看這個乞丐兒的朋友是啥人,敢與他對著幹?卻感到兩條後腳跟猛地一痛,被一對冰冷的大手抓緊了。

    不等他反應已被高舉而起,往旁一扔,他那足有二三百斤的龐大身軀像斷線的風箏般,撞到旁邊的屋牆上,抬起頭眼睛一翻暈昏過去了。

    在這之前,他模糊看到將他輕鬆擺平的只是一個極矮小的身影,破衣少年在一旁得意地賊笑。

    人群卻沒有因此引起騷動,熱烈的歡呼聲將他們的打架聲淹沒了,這讓破衣少年與他的「朋友」輕鬆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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