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卷 風雨桂林 第三十四章 清流護地 文 / 唐壁虎
. 突然白影一閃,孫影紅已到了卓天姿身邊,曲屈下去扶起了她,欣喜的道:「妹妹你醒來了,太好了!」
「妹妹?!」剛醒來的卓天姿昏頭昏腦,但也能分辨這扶著自己上身,連自己一向自傲為大美人的她也覺得美到無可比擬的女子看起來僅二十歲上下,自己可是個四歲女孩的媽媽了。想起女兒,她再也顧不得任何東西,忙左右尋找,發現珊珊的遺體就在身邊,連忙抱到懷裡,又哭泣呼喊起來。
孫影紅扶在她背後的手掌亮起一團柔和的白光,沒入卓天姿體內,在她體內運轉了一周舒緩著她全身神經,然後護住她的靈台和心脈。
卓天姿得此之助,慢慢平靜下來,抬起頭遊目四顧:「弟弟?!秋山?!你在哪裡?」
靜道和孫影紅對望一眼,靜道輕咳了一聲,上前幾步,說:「卓小姐……」
卓天姿這才發現這裡還有另一個人,疑惑的打量著這男的貌比潘安,女的美絕人寰的兩人,抱著珊珊站了起來:「你們是誰?我弟弟呢?那些外國人呢?」看看頭頂的夜明珠,又看看旁邊怪異的石幔與黑漆漆的四周,又說:「我們還是在洞裡?」
孫影紅點點頭,玉手一招,三個石筍移了過來品字排列,再虛空一按,石筍一矮就變成了三個石墩,在卓天姿無比驚異的目光中把她按到其中一張坐下:「你弟弟沒事,我們坐下慢慢說。」
靜道和孫影紅也分別落坐,靜道整理了一下,緩緩說了起來:「我們都是修道之人,我和你弟弟葉秋山是在初二晚認識的,我癡長幾歲,得他叫我一聲大哥。他跟我說了他到桂林後的經歷,也就是你們之所以被擄劫的原因……」
卓天姿初聞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完全被靜道的述說所吸引,靜靜聽完後,一臉不敢相信的走到浮龍石壁前又敲又摸,良久得不出個所以然,轉頭對兩人說:「你們是神仙啊,也沒辦法知道我弟弟現在如何嗎?」
靜道搖頭苦笑了一下:「我們只是修道的修真,一些在仙途上艱苦跋涉的人,離神仙還差得遠。」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說:「秋山他認為一切都是因為他造成的,自責極深,才會如此。」
卓天姿靜默下來,看著懷裡珊珊的遺體,又想起遭同樣命運而且有可能屍骨無存的丈夫,禁不住淚水漣漣號啕大哭起來,孫影紅走過去輕扶著她肩膀,無聲的安慰著,暗中又輸進寧靜她心神的真元,才讓卓天姿逐漸安靜下來,但也是一副茫然無神的樣子。
三人就這樣靜默了許久,浮龍壁也沒有任何動靜。卓天姿在孫影紅的幫助下終於恢復了點生氣,抹掉眼淚,望向石壁,充滿感情的輕聲說:「弟弟,我不怪你,你也只是受害者而已。你快回來啊,現在我就你一個親人了,以後我們姐弟倆要相依為命了。」
孫影紅聽得美目又泛水光,輕輕轉過卓天姿的身子,連同已經冰涼僵硬的珊珊一起抱進懷裡,柔聲道:「妹妹,你節哀。你弟弟會沒事的。靈穴只會對人有益,更何況神龍認可了他,更會給他護佑的。」
卓天姿在她懷裡點點頭,突然又仰起奇怪的問道;「你總叫我妹妹,可你看起來比我小多了啊?」
孫影紅輕笑起來,扶著她的肩膀拉開距離,俏皮的說:「不!姐姐我可是老老太婆了呢,今年一百五十七歲了。叫你一聲妹妹可是沾你的光,抬高我自己呢。」
卓天姿嘴巴張得老大,盯著孫影紅看了好一會,又看向靜道。
靜道呵呵一笑:「我更是個老不死,已經四百多歲了。」
卓天姿再也說不出話來。
葉秋山悲極而空,在這偶然的情況下契合天地之始前的「無」,引發了蘊藏於體內的天外異物「唐壁虎紋」玉壁裡的宇宙元氣,將他和天地自然連通在一起,無內無外,無邊無際,圓圓融融,也因此闖入了自有五行之始便存在的水脈靈穴。
剛穿過浮龍石壁,葉秋山就被從全身毛細孔湧進的冰涼刺激得清醒過來,不由打了個激靈,環目一看,自己正處身於綢如煉奶的水中,卻沒有絲毫不舒服的感覺,還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般滿足舒適。
水是藍色的,稠而不粘,滑而不膩,也極度明淨,比漓江水尚要明淨百倍,可以看出很遠,但又看不到邊。回頭看看自己來時的方向,也是如此,就像自己一開始就是處在水的中心。更找不到光源,四面遠近都是同樣的明亮,而且非常的寂靜,靜到連他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也清晰可聞。但並不讓人覺得孤單恐懼,就像處身於千萬人之間,只是大家都沒有發出絲毫聲音而已。
葉秋山不由奇異無比,再仔細搜尋四周,沒有丁點活物,卻又覺得生命充盈,生氣勃勃。張張嘴,這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用呼吸,卻又身心舒暢,毫無悶窒。心中更是奇怪,吞下一口滑入口中的水,有種吃者哩的感覺,清甜無比,先是一片清涼行遍全身,接著又暖洋洋的極為舒服,就像每次運轉築基道訣時氣機行走全身的感覺,心中不由一喜,知道自己無意中撞進了一個寶庫裡,更奇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低頭冥想,卻又發現另一個怪異之處,自己雖然被這莫名其妙的水緊密包圍,衣服鞋襪卻一點也沒濕,只是被逼迫得緊貼著肌膚,靈犀玉緊貼的地方一片暖烘烘的。記起靈犀玉,不由想起靜道曾說過此物功能辟水避火,驅鬼驚邪,而現在一點避水作用也沒有,這水的奇異之處又讓葉秋山深刻一分。
振動雙手,不徐不疾的向上方升起。享受成果之前,必須先找好退路,這是葉秋山做賊的習慣。但在他努力向上了不少時間又加快速度沖了不知多久以後,周圍還是毫無變化,心中不由湧起一絲絕望,不甘心的又向前划動直至累得不行,結果讓他徹底絕望,周圍始終冰藍如一。呻吟了一聲,放棄了一切動作,橫躺下來,再也升不起任何念頭。
無聊的一口一口吞著濃稠的水,讓冰涼散遍全身,然後又是不知從那升起的暖意舒筋活絡,鬆弛每一寸肌膚。舒服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又歎了一口氣,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任何努力好像都是徒勞,何況他自捫內心,因為對卓天姿的內疚和自責,並不想那麼快出去,他害怕面對一切。在這並不寂寞的孤獨裡,他甚至有種掩耳盜鈴的快感。
想起卓天姿,他就想起慘死的珊珊和鍾雲旭,想起早就慘遭不幸的父母姐姐,「所有的親人都離我而去了。我還剩下什麼?」葉秋山有呻吟了一聲,翻轉過身來,在這沒有任何阻力浮力仿如真空的水中,他早已沒有了方向感與時間感,仰躺與俯趴只是自以為而已。
無事可做,心亂如麻,胡思亂想就成了必然。葉秋山回憶著六年來的流浪經歷,遍嘗的人生百味,想起靜道的恣意人間,想起「道-瓊」集團的財大氣粗,想起日本人的殺人於無形……最後,他腦海裡只剩下一句話——強權就是真理!
慢慢的,他的心火熱起來,自己是人人艷羨的靈體,自己有靜道這個大哥,自己有韋益這種老師,自己有像這點希望,更有現在身處這個不知是哪裡更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寶藏」。雖然說現在找不到出路,但既然能進來,應該就能出去。
「我就不不信我闖不出一片天空!」葉秋山嘶嚎起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有的只是人心。
人心!對,就是人心!李老頭不是教了不少自己竊心之道麼,只是自己從來就沒有認真思考過,身為竊者,豈可僅為竊財。有了人心,就有了天下,有了自己的天下,就有了力量,有了自己的力量,就能得到更多的人心,更大的天下,更多的力量。才能保護自己的一切。
葉秋山又想起珊珊那被燒得五官不辯與背後深過半身的一刀。
抹掉溢出淚水眼角,葉秋山「站」了起來,仔細的觀察與感覺身邊的水,這如煉奶般稠的水除了眼睛所見的外,給他的感覺就如同在象山菩賢塔時象發出的光一樣,靈氣滿溢。用手劃過,水過指隙,滑如水銀,涼而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