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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燕歸粱 第二章 春雨(七) 文 / 逍遙五樓

    第二章春雨(七)

    從這封短信中可以猜出幾點有價值的東西:駐守北門的神策軍不在宗翰的控制之內,宗翰還有埋伏在暗處的一隻奇兵。儘管跟了宗翰十年,第五風也分析不出這枝神秘軍隊來自何方,由何人統率。

    老爹要來真格的啦!娘的娘俺的親姥姥啊,活活要了俺的命咧!

    一夜沒睡,仔細推敲了本次行動的所有細節,第二天中午將崔成延等領兵將領叫來,分派任務。當然不能說造反,只說奉密旨,警備撫近門,末了再添上一句:「都是你們這幫混賬東西瞎胡鬧,城內人心不穩,朝廷如臨大敵,其實屁事都沒有,正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崔成延嬉皮笑臉地說:「幾日不見,大王學問精進,正所謂一日千里啊!」

    七八個心腹一齊大笑,這些人都是第五風餵飽了的,即使高麗國王來了也未必使得動,擔心洩密也許有些多餘,但是做賊出身養成的習慣——小心駛得萬年船,小心無大錯,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了。

    「你小子別的本事沒長,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第五風飛起一腳,正中崔成延的屁股蛋,「別他娘的廢話了,都元帥說了,頂過這一陣子就放咱們回中京。還是中京好啊,在這裡抬眼望去,一左一右都是大官,實在是不舒服呢!」

    人都到了門口,第五風似乎不經意地說道:「都把自己的嘴管住了,不要胡說八道。有人問起,一律回答——無可奉告!誤了老子的差事,哼!」

    「是!」

    轉身坐下,端起茶杯,腦子中突然一片空白,就那麼癡癡地坐著。

    「大王,玉兒娘子到了!」

    「請進來吧!」也不知坐了多久,天已經黑了嗎?

    玉兒進來,靜靜地坐下,待到丫鬟把茶水端上來,這才說道:「最近有大事發生?」

    第五風心中一驚,表面上卻不露分毫:「這話是從何說起?沒有的事兒!」

    兩人對視許久,玉兒搖搖頭說道:「你在撒謊!你騙不了我的……」

    第五風聳聳肩道:「不信就算了!」

    玉兒臉色一沉:「昨天晚上,丑時前後,一人秘密進入宋王府,直到天將拂曉的時候才出來。那人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有沒有興趣知道是誰?」

    「誰?」第五風猛然起身,馬上意識到有些失態,又訕笑著坐下,好不尷尬啊!

    「你想都想不到,是完顏宗弼!」

    第五風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呆若木雞,腦袋中「轟」地一聲,心底深處響起一個聲音:「完了,全他娘的完了!」

    宗弼深夜去見宗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現在的局勢極其微妙,宗翰卻與宗弼結成兒女親家,幾乎可以肯定宗翰在極力拉攏宗弼,按照正常邏輯分析,只有在達成協議的情況下,才能結親啊!宗弼也許知道全盤計劃,談了兩個時辰,還能說什麼?難道在談論南人女子與高麗女子的區別,難道在討論婦女解放的偉大意義,或是如何一戰滅亡大宋?怎麼可能,唉,肯定是在談我們的事情。

    哎,既然宗磐已經知道了,為何不先發制人,一網打盡?

    啊,應該是設好了圈套,就等著我們往裡面鑽呢!光憑宗弼的一面之詞是不足以給宗翰定罪的,也就不能將宗翰的勢力連根拔起!

    第五風苦笑著說道:「快走,玉兒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玉兒一驚:「宗翰?」

    「是!」

    玉兒急匆匆地去了,我該怎麼辦?

    現在這種情況,只有三種選擇:象宗弼一樣做個可恥的告密者,這樣一來,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將背負一世的罵名!或者,按兵不動,兩不相幫,相當於混吃等死!最後一個辦法就是,相信宗弼是一個正直的人,善良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具有偉大理想的人,他去見宗磐完全與此事無關,我們當然應該按照原計劃行事!可能嗎?我呸,自欺欺人!

    過往的一切從眼前閃過,第五風猛然驚醒:宗翰不是我的老爹,我是中國人,我是大宋的間諜,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把他們全玩死。所以,我應該去見宗磐,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還可以榮華富貴!

    想到宗翰、蒲察斜哥等曾經一起戰鬥的人,第五風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定位這些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兄弟、朋友還是敵人?宗翰怎麼看我的?一顆可以利用的重要棋子,還是……宗弼的為人,原來一直被人稱道,今天一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可以犧牲兒子的幸福,可以犧牲盟友的生命,可以背信棄義,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過的幸福嗎?

    第五風心亂如麻,竟有那麼一點看破紅塵,了無生趣的感覺。取出一枚「宣和通寶」,雙手將銅錢夾在手心,做一個最虔誠的拜佛的姿勢,將所知道的生靈全部頌揚一遍,奮力將銅錢拋向空中。

    「叮,叮,叮……」銅錢在地上急速旋轉著,最後還是落在地面上。正面朝上,這是天意啊!

    「來人!」第五風寫下一道手令,命人立即送到軍營,交給崔成延。然後吩咐備馬,他要去見一個人。

    四月二十二日子時,晉王府前突然出現了大隊人馬,左金吾衛上將軍,神策軍都統、陳國王宗雋親自帶隊,搖曳的燈光中,王府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鈴鈴」一陣馬掛鑾鈴聲響,隊伍中閃出兩盞亮閃閃的燈籠,上面赫然是三個大字「宋國王」。面色平靜、一身便裝的宗磐,翻身下馬,宗雋上前稟報:「啟稟國論忽魯勃極烈,從昨日酉時起,府中沒有一個人離開,宗翰一定還在府中。」

    宗磐點點頭,說道:「上前叫門!」

    「宋國王、國論忽魯勃極烈求見都元帥、晉國王殿下。」

    嘹亮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如同在風暴中炸響的霹靂,傳得很遠很遠。悶熱的空氣中突然產生了一絲輕微的波動,一陣涼風吹過,宗磐抬頭望望天,喃喃自語道:「雨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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