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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江南好 第八章 台灣 文 / 逍遙五樓

    第八章台灣

    台灣,古稱琉求,今名為世祖高皇帝所改。

    《尚書》稱島上居民為「島夷」;三國吳主孫權,曾派將軍衛溫、諸葛直等輩至台灣。此後,隋煬帝亦曾三次派人至台灣。

    靖康六年五月,鍾相餘黨楊麼,盤踞台灣,妄圖作亂。上派兵伐之,中國人皆知有台灣也!

    ——《宋史:地理志》

    五月十八日,雷德進、羅亞多南下泉州!

    一路上,急著趕路,顧不得打野食,一本《香蓮通論》講完了,也到了泉州。泉州屬於福建路治下,自唐朝以來,海外貿易逐漸興旺。到了本朝,由於西夏崛起,阻斷了絲綢之路,大宋朝廷入不敷出,對於海外貿易依賴程度進一步加深,泉州城空前繁榮,成為大宋最大的海港。城內居民五萬戶,加上商貿人員,人口約四十萬。虎翼水軍左廂衙門便設在此處,共有兩軍五千水兵。到了地頭,左廂都指揮使早接到了劉琦的軍令,羅亞多所有要求一律滿足,就連睡女人的錢都出了。逍遙兩日,雷德進聯繫上留在此地的暗哨,泛舟出海。

    這時,楊麼真的攻擊了澎湖、台灣,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拿了下來。台灣成為罪人流放之地,還是趙桓登基之後的事情,島上設立了一名小官,帶著百餘名士兵,管理一切事物。他們哪是楊麼的對手,下場可想而知。事情大概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不知島上情形如何呢!

    東行兩日,躍過波險浪疾的黑水溝,抵達澎湖。澎湖有一簡易碼頭,小船還可以停靠,雷德進、羅亞多棄船登島,就聽到一聲大叫:「哎呀,這不是二將軍嗎?二哥,真的是你嗎?」

    雷德進抬眼觀瞧,認識,老熟人了,當年澧州起事時候的老兄弟,雷豹。雷豹虎臂熊腰,長得敦實,幾步跨上來,抱住雷德進,一把舉了起來。

    雷德進那麼高的個頭,那麼大的力氣,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除了大笑,只能任由一點都不女人的雷豹抱著,也不知是舒服還是無奈。

    「二哥,想你我了!」雷豹鬧夠了,把雷德進放下,搓著一雙熊掌,傻笑著。

    「你怎麼在這裡?大哥在嗎?大哥好不好?」

    花天酒地的日子,逍遙歸逍遙,心裡總是不踏實,當時沒功夫想為什麼,現在想來,自己離不開大哥呢!雷德進心中一酸,思念之情越發強烈了。

    雷豹粗聲粗氣道:「大哥在就好了!直娘賊的白眼狼,用完了咱們兄弟,翻臉無情。把我打發來這個狗都不叫的地方,悶都把人悶死了!」

    「大哥在哪裡?」

    「在琉求!」

    琉求,也就是台灣了。大哥不在,大哥若是在這裡,是不是就不用上島,直接把官兵請來就成了?

    這時,雷德進才想到給雷豹介紹羅亞多,雷豹沒什麼話,只有一句:「你倆趕得巧,有口福哩!」

    今天,雷豹釣了一頭大魚,手下有一名特會擺弄魚的兄弟,拿去烤了,三刻鐘回來,十幾斤的魚,金黃噴香,看著就流口水啊!雷豹帶著五百弟兄,把守澎湖,十幾條小船,沒有火器,沒有工事,羅亞多出去轉了一圈,瞭然於胸。島上沒有酒,還是他們船上剩下的,羅亞多假惺惺道:「哎呀,不知軍中是否可以喝酒,不要為了我,壞了規矩呢!」

    雷豹瞪起大環眼,道:「不要小瞧人,既然你救了我二哥,我雷豹就不把你當外人。什麼他娘的鳥規矩,大哥已經被剝奪了兵權,老子正不想幹了,他有能耐就把老子換了,咱就和大哥釣魚去,不是更痛快!」

    羅亞多編排了個理由,危難之際,救了雷德進,兩人費勁周折,才逃到泉州,沒心眼子的雷豹信了,楊麼也能像眼前這位一樣,那就好了。

    「拿下澎湖有幾日了?」

    「八天,楊麼帶著人去占琉求,走了六天。哎呀,二哥,活活要把兄弟悶死了!快來說說,江什麼的府好不好?」三杯酒下肚,雷豹滿臉通紅,眼珠裡也都是血色呢!

    「江寧好,好著呢!」

    雷德進離大哥越近,恨不得立即見面,酒性不濃;羅亞多揣測前途,心內不安,也是無心吃酒。以澎湖的情況來看,兵力薄弱,軍心不穩,不用猛攻,只需「威遠大將軍炮」轟上兩下,必是土崩瓦解的局面。那麼,台灣呢?台灣就不會這麼容易了吧!

    本想快點過去,看個究竟,不想連天大雨,一直耗了六天,該死的老天才算停下歇一會兒!

    雷豹派了六名小兵護送,再度起航,六月十五,總算到了台灣。

    台灣無城,楊麼的大寨建在距離港口不遠的山腳下,一派繁忙的景象。不遠處,看得出來許多人正在鑄城,四四方方的青石,米漿活成的砂土,一層青石,一層砂土,已經鑄了一人高。從旁邊路過,粗粗一看,城牆厚度足有一丈,工地上的人很多,不全是漢人,還有許多異族,古銅色的皮膚,個子不高,看面相,倒是與中國人沒什麼兩樣。

    鑄城的人,大概有萬人,如果算上在其它地方勞作的人,全加到一起,不少於兩萬,楊麼哪來的這麼多人?

    新城的規模,住兩萬人不成問題,楊麼好大的氣魄!

    來到營門,小兵進去稟報,裡面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雷德進問道:「兄弟,今天是啥日子,這麼熱鬧?」

    守門的小兵回道:「聖使與琉求八部首領會盟,而且聖使還要與阿美族首領的女兒訂婚呢!」

    「阿妹族?乖乖,還有這麼奇怪的族群?」雷德進又想歪了,眼神曖昧起來,「難道他族裡都是阿妹?不對啊,你是說聖使與首領的女兒訂婚,不是首領本人?是了,是了!怎麼也要男人的,否則,不是要絕種了嗎!」

    「哈哈,」眾人大笑起來。

    雷德進湊上前,小聲道:「漂亮嗎?」

    「沒看清楚,遠遠地瞄了一眼。這兒,這麼大;這兒,這麼鼓。漂亮不漂亮不好說,肯定能生娃咧!」小兵說著,自己先臉紅了。

    雷德進笑著,給了小兵一個腦崩,道:「你個小屁孩,還懂得能不能生娃?」

    「聖使有令,宣左廂第三軍都指揮使雷德進、羅亞多晉見!」

    奇怪,一聲宣和過後,大營內突然靜了下來!

    二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到底是做了虧心事,不能像沒事人似的!

    前行百餘丈,帥帳外面,坐滿了人!

    中間坐著兩位,一男一女:男的大約二十四五歲,目冷如電;他身邊的女子,眉眼周正,身材惹火,也算得上美人。不問便知,男人一定就是焚天聖使楊麼,女的可能就是守門小兵所說的能生娃的女人。

    兩邊,坐著八位異族頭領,有的辮發,有的插羽,這個像黑鐵塔,那個臉上還刺著圖案。几案上擺著酒菜,時鮮水果,美酒的香味已經飄散開來,嗯,真香!

    雷德進小跑著上前,跪下哭道:「聖使,末將無能,誤了大事,您殺了末將吧!」

    楊麼身子一顫,迅即恢復正常,道:「慢慢說!」

    「五月十五,秦淮花會,末將帶著四位姐妹,要刺殺昏君,為天下百姓除害!誰想,被張憲那廝發覺,張憲武藝高強,我等不是對手,行動失敗,四位姐妹全部死在張憲的手上,其他兄弟奮戰而死,只有末將逃了出來。幸得這位仁兄搭救,才能來到這裡,見到聖使。聖使,兄弟們死得好慘啊,你要為他們報仇啊!」雷德進一邊哭一邊說,說到後面,泣不成聲,聯想到麻四死前的眼神,心內一驚,半真半假,昏了過去。

    場內大亂,一人飛身抱住雷德進,呼喊著:「二弟,二弟!」

    羅亞多裝模作樣,上也上前幫著亂,又是掐又是灌水,雷德進終於醒了過來。看到親人,世上最親的大哥,唉呦,雷德進這個委屈啊,哭,接著哭,往死裡哭!

    一直嚎了一刻鐘,營內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淚,雷德進眼淚卻沒了,終於止住悲聲。

    楊麼冷臉問道:「這位兄弟,哪裡人氏,為何要救雷兄弟啊?」

    羅亞多早有準備,將想好的說辭倒了出來:「小的是常德府人氏,父母都是老實的莊稼人,受村裡的富人欺負,小的一怒之下殺了那賊子,逃往異鄉,當了劉琦大帥的親兵。去年,我偷偷回家一看,老父已經去世,唯有老母尚在。如果沒有當年鍾老爺分的糧食,我母親早就死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小的要報鍾老爺的恩情。那日秦淮花會,一位用箭的女子,臨死前說什麼楚王殿下,我就留了心。趁亂,救了雷兄。小的沒其它地方可去,就跟了來,願意跟著聖使做大事,為全天下的老百姓做大事!」

    「哼,好一副伶牙俐齒!」楊麼霍地起身,指著羅亞多叱道,「分明是宋軍的奸細,還想狡辯不成?來呀,給我拉下去,剝皮挖心,祭奠大王的在天之靈!」

    眾人大驚!

    怎麼就出了奸細呢?

    雷德進呆若木雞,雷德通不明就裡,場內只有三人還算鎮定:一人是楊麼,一人是羅亞多,還有一人就是坐在阿美族首領身邊的,一名巫師。

    軍兵撲上來,將羅亞多捆了,往外就拖!

    直到這時,雷德進才醒過神來,上前跪倒,連聲道著「冤枉」。楊麼不為所動,昂然佇立。

    羅亞多狂笑著:「哈哈,哈哈,怪我羅亞多瞎了眼!哼,扳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

    距離坐席十幾丈遠,豎著木樁子,劊子手擎著尖刀,旁邊還燒著一鍋水,難道要煮熟了再扒皮?

    羅亞多淡然自若,遇上楊麼這樣死硬的主兒,跪倒求情是沒用的,硬扛到底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已經到了木樁前,怎麼還沒動靜!這時候,應該吩咐放人啊!

    大帥,他們已經把我捆上了,要剝皮挖心,不知是先剝皮再挖心,還是先挖心再剝皮?

    官家,您看到沒有,劊子手拿著刀過來了,我冤枉啊!

    羅亞多內心掙扎的厲害,呼吸急促,腦袋也有些迷糊。在虎翼水軍,他是有名的羅大膽,膽子是不小,今天,怎麼有點不夠用了呢!

    劊子手拿著刀,獰笑著,如同看著死人一般。

    如果一定要死,還不如死得硬氣些,死的像個爺們。

    羅亞多忽然一笑,把劊子手嚇得連退三步,彷彿撞了鬼!

    「老哥,你手藝怎麼樣?挖過心嗎?扒過皮嗎?」

    劊子手嘴唇哆嗦,手也在哆嗦,就連腿肚子也在哆嗦!

    「一會兒,挖出心來,給我看看啊,千萬不要拿肝來糊弄我!你要是糊弄我,到陰間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劊子手殺人無數,沒見過這樣的主兒,面如死灰,馬上就要挺不住了!

    雷德通上前請道:「還請聖使問明白了再說!」

    楊麼沉吟片刻,道:「將他帶回來!」

    雖然距離比較遠,羅亞多還是聽到了,心兒一鬆,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綁繩鬆開,羅亞多拍拍劊子手的臉蛋,悄聲道:「你哪都好,就是褲襠裡的玩意不夠瞧,連他娘的女鬼都不愛呢!」

    劊子手一驚,手裡的尖刀落下,「噗哧」紮在腳面上,這小子「哎呀」倒在地上,臉上的汗就下來了。

    羅亞多回身一笑:「恭喜你,災難過去了。再敢殺我,小心你的寶貝!」

    劊子手顧不得捂腳,雙手護著褲襠,生恐自己的寶貝飛了似的。

    事情發展到這般境地,竟是誰都料不到的結果,沒有人不讚歎羅亞多膽量過人。

    又回到原來的位置,楊麼還是那副表情,道:「如何讓我不殺你!」

    羅亞多笑道:「聖使要殺羅某,想必只是狐疑,卻難拿出證據,殺了羅某,難道不怕寒了天下英雄的心?今後,誰還敢投奔聖使?聖使無論是想劃地稱王,還是進取中原,都要有英雄相助才能成就大事,羅亞多微不足道,殺了我,聖使就等著兵敗的那一天吧!」

    「哦?」楊麼眉毛一挑,只有一個字,再沒了下文。

    羅亞多再道:「將來,若有戰事,大宋虎翼水軍必為主力,不知道聖使對虎翼軍團瞭解多少?」

    「還有一點,聖使也是不能殺在下的:今天是聖使大喜的日子,殺了在下,恐怕不祥啊!」

    楊麼正想說話,卻聽阿美族巫師說道:「尊敬的聖使,莫若就讓海神決定此人的生死!」

    什麼,要占卜嗎?

    羅亞多吼道:「我們漢人的事情,難道要你這個蠻夷來管?羅某誓死,不受此辱!」

    場內的官兵,聽到漢人兩字,都垂下了頭!

    楊麼起身走下來,道:「我敬你是條漢子,就放了你。若生異心,天誅地滅!」

    羅亞多深深一拜,謝過不殺之恩,回到雷德進身邊,兄弟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雷德進行動失敗,楊麼只是降了他兩級,再沒怪罪。兩人就在雷德通身邊坐下,飲酒觀舞。

    場內,四對男女正在跳著一種古怪的舞蹈,每人手裡托著一個球,球在身上滾動,在身前跳躍,舞蹈的男女,合著節拍,聲聲低回,球無論怎麼動,都不會落地呢!

    雷德進嘴裡塞著東西,道:「這是啥呀?」

    哥哥雷德通道:「據說,這叫托球舞,有祈禱日月昌明,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意思。」

    「我怎麼看著好像一對一對很相好的樣子呢?」

    「哈哈,也許是吧!你啊你……」

    弟弟千辛萬苦回來了,哥哥看著弟弟的目光裡,都是柔情呀!

    笑聲引來了好奇的目光,泰雅族首領旁邊坐著一位女子,右邊臉上,似乎刺著一朵花,她朝這邊望來,正好對上羅亞多的目光。小妮子長得不錯,看樣子個頭也不矮,可惜了,怎麼就把臉蛋弄成這樣?羅亞多溫和地一笑,女子竟也不避,回了一笑。臨了,羅亞多有些心虛,反倒先低下了頭。

    這女子真是大膽,哪有這樣看男人的?

    曲終人散,羅亞多與雷德進睡在一個帳篷裡,半夜,醒了好幾次,都是被雷德進叫醒的。睡不著,幹這種掉腦袋的活兒,要是還能呼呼大睡才怪呢!

    羅亞多早與雷德進商量好了,暫時不要告訴雷德通實情,等幾天再說!雷德進被降了級,還是官,卻不管什麼事情,手下一個兵都沒有;羅亞多也沒事,兩人倒成了島上最輕閒的人。

    第二天,太陽落山前,那個泰雅族女子找到正在海邊看落日的羅亞多,直接說道:「我喜歡你!」

    從來都是他追女人,這一次被女人追,感覺很是新鮮!雷德進閃了,被黥面女子那樣直視,他是頂不住的!

    「你叫什麼名字?」

    「月娃!」月娃說的話,聽著很怪,總還能聽清就是。

    不用別人來請,月娃已經坐了下來。

    「你知道喜歡是什麼意思嗎?」

    「就像月亮喜歡太陽一樣。」

    「在大宋,男子娶親,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自己作主的!」

    「不懂,你喜歡我嗎?」

    這又從何談起?又如何回答?

    「就是不喜歡了?」

    羅亞多也是風月場中的老手,脂粉堆裡的弄潮兒,今天遇上了新問題,真是令人頭疼啊!

    月娃大怒,拔出短刀,縱身就刺!

    羅亞多武藝不弱,否則也當不了劉琦的親兵營指揮使,聽到風聲,身子猛地向後仰,避過冷森森的刀,一把抓住月娃的手臂。

    「你這是做什麼!」

    「心愛的男子得不到,殺了!」

    月娃的手臂雖然黑些,摸起來手感真是不錯!羅亞多心猿意馬,不防月娃力氣遠勝過一般女子,更兼手臂滑膩,不容易控制,竟被人家掙脫了控制,刀子轉向刺來!動作迅捷,眼瞅著已經到了胸口。羅亞多顧不得那麼多,身子一倒,骨碌起來。感覺已經脫離了危險,正想抬頭,刀子又到了。

    這妮子果然厲害,像鹿一般敏捷。

    羅亞多急中生智,抓起一把沙子揚出去,迷了月娃的眼睛,趁機奪下短刀,連退三步,道:「慢來,慢來,即使我不喜歡你,你也不能殺我啊!」

    月娃揉著眼睛,吼道:「你壞!」

    什麼話,你都要殺我了,我還不能壞一點?

    眼睛好了,月娃惡狠狠地撲過來,羅亞多送出刀子,想嚇唬她一下,不想月娃竟不閃避,直接就撞上來。羅亞多連忙撤刀,再想躲閃已是不及,被月娃撲倒。

    月娃的臉湊上來,盯著羅亞多的眼睛,五息之久,才鬆開羅亞多,坐在一邊。

    羅亞多起身道:「想明白了?不打了?」

    「你喜歡我。」

    「我哪有?」

    「你把刀子移開,不想傷害我。你的眼睛裡,有我!」

    哎呀,這都什麼呀!你看著我,我眼睛裡沒有你,難道還有鬼不成?遇上這樣的女子,根本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嘛!

    羅亞多解釋不清楚,只能沉默,月娃知道,面前的男子,喜歡月娃哩!

    此後,除了睡覺的時候分開,月娃整天跟著羅亞多,真是形影不離呢!月娃是首領的女兒,羅亞多只當多了個嚮導,想知道什麼事情,想到什麼地方,問月娃就行了。

    「月娃,你們泰雅族有多少人?」

    「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到底多少人?」

    「讓月娃算算,有,有十五個百戶。」

    一千五百戶,大概有一萬人吧!

    「阿美族有多少人?」

    「他們有我們兩個這麼多,他們打仗不行,打不過我們的!」

    也就是說,阿美族有兩萬人。

    「雅美族呢?」

    「很少!」

    「排灣族呢?」

    「很少很少!」

    「賽夏族?」

    「很少很少很少!」

    呵呵,也就是說,島上的異族人,有四萬人左右。

    「月娃,除了這個地方,還有可以停船的地方嗎?」

    「不知道!」

    「島上有漢人嗎?」

    「原來有,有一千,對了就是一千人。他們來了,殺了很多人,把河水都染紅了!」

    許多情況,都是通過這種方式摸清的。兩天後,羅亞多得到了一個消息:楊麼上島之後,殺了姜開化一家三十幾口,姜開化是姜才人的父親,因為秋闈洩漏考題丟了性命,一家流放台灣,姜才人也被打入冷宮。但是,這樣的人畢竟與官家連著關係,姜才人畢竟還是官家的女人,出了這樣的事情,官家的臉面往哪裡放?龍顏震怒,只怕要殺很多人呢!

    羅亞多眼珠一轉,猛然想到了什麼,找到雷德進,求見雷德通。

    帳內只有他們三人,帳外有軍兵在監視動向,沒有消息外露的可能。羅亞多開門見山,道:「實話說了吧,你的弟弟已經投靠了朝廷,我們回來,就是為了刺探敵情。不知雷大哥做何打算!」

    「啊!」雷德通大驚,憤然拔出寶劍,閃電般刺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羅亞多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既然打不過,索性根本不動,等著人來救。

    雷德進抱著大哥的腿,大哭道:「大哥,難道你還執迷不悟嗎?」

    「我先殺了你,再殺了他,然後去面見聖使,自裁謝罪!」雷德通的一張大黑臉,分外猙獰。

    眼看著劍要劈下,羅亞多道:「雷大哥,難道不為島上的弟兄想一想?他們的性命可是全捏在你的手裡啊!」

    雷德通停住寶劍,身子僵在那裡,顯然正在等著下文。

    等著呢?那就多等一會兒!

    羅亞多喝了一杯酒,道:「楊麼殺了姜開化一家,已經犯下滔天大罪。姜開化的女兒還是官家的女人,官家能不能放過你們?大軍殺來,恐怕一個活人都剩不下。雷大哥是菩薩心腸,想必不會聽之任之!」

    「打不過,還可以走!」雷德通頹然坐下,有氣無力地說道。

    「走,往哪裡走?大宋水軍,天下無敵,官家想殺一個人,即使逃到了海角天邊,也躲不過去。羅某想問大哥一聲,為何造反?」

    雷德通看看弟弟,不再說話了。

    「他的罪,官家已經赦免,你的罪,自然也可以赦免。當年你們造反,是因為生活所迫,或者受了壞人的挑唆。現在呢?我大宋,百姓安居樂業,軍隊百戰百勝,國家蒸蒸日上,人民都能過上好日子,為何造反?當今官家,千古明君,有了這樣的官家,為何還要造反?難道,你要成為民族罪人嗎?」

    羅亞多的一席話,擲地有聲,說得雷德通連連歎息。良久,才道:「好了,你們先出去,讓我想一想,讓我想一想!」

    雷德通這就算搞定了,月娃的父親,能不能搞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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