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滿江紅 第八章 無主(一) 文 / 逍遙五樓
第八章無主(一)
靖康五年四月初,京城謠言:官家下落不明,李綱遇刺重傷。
各地信使,絡繹不絕;皇宮大內,護衛森嚴;衙役捕快,四處巡視;民心騷動,京城不安!
然宰執談笑如常,李相公不動如山,民莫知內情。
——《千古名相李文正公大傳》
由於天武軍團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在最關鍵的位置上,統軍川會戰告捷。
戰果還在統計之中,大勝之後的將軍們已經等不及要慶祝了。
在轅門處看到白衣勝雪的種無傷,吳階「哈哈」大笑,上前來了個熊抱,道:「種少帥何來之速也!」
種無傷笑道:「末將在幾千里外,夜不能寐,聽到西方金戈鐵馬,殺氣沖天,遂來也!」
看到種無傷身邊的一名異族將軍,吳階大奇,問道:「這位是?」
「我來為大帥引見:這位就是蒙兀室韋克烈部大頭領,陛下親封的胡國公押剌伊爾。末將與金狗兜圈子,到了漠北草原。押剌伊爾聽說這邊有仗打,所以就來了!」
趁著空子,種無傷簡短介紹了一下情況:拿下涿州之後,種無傷被金國騎兵截斷了歸路,沒奈何只得帶著三萬女真人繞圈圈。一路上,淨揀軟柿子捏,把金國南京、西京屬下的地方,攪了個稀巴爛。而後,為甩掉追兵,揮師進入漠北草原,遇到了押剌伊爾。稍事修整,再度南下,居然拿下了金國三大馬場之一的白達旦馬場,繳獲駿馬兩萬餘匹,遂入河東路。聽聞這裡有大仗要打,所以兼程趕來,還真趕上了。
這個種無傷,難道是天做的膽子?這哪裡是在打仗,分明是在飛嘛!吳階心中暗讚,轉頭看著押剌伊爾。
押剌伊爾學著中國人的禮節,過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兒,道:「見過吳閻王,吳冠軍大將軍。冠軍大將軍是羌人的惡魔,也是我蒙兀室韋的朋友,像歐陽大哥一樣的好朋友。」
一席話說的吳階大笑不止,道:「好漢,能飲酒嗎?」
押剌伊爾指著種無傷,道:「我和他喝過一天一夜的酒哩!」
「好!」吳階將客人請進來,「咱們喝個痛快!」
走進大營,吳階並未感覺有何不妥,來到帥帳前,看到正在等候的一干人等,還沒說話,竟被劉琦搶了先:「看到陛下沒有?」
「什麼?」吳階一聽這話,急道,「陛下不是已經回營了嗎?陛下怎麼啦?」
「陛下還沒有回來!」秦檜道,「聽回來的班直說,陛下向西方去了。」
吳階大怒,臉上的紅疙瘩顫抖著,瞪圓了眼珠子,吼道:「劉琦,你是幹什麼吃的?怎麼就讓人家突了進來?鎮戎軍團那兩個軍都指揮使呢?這兩個混蛋,老子剁了他。」
何栗滿臉憂戚,道:「一人陣亡,一人重傷,還不知能不能活下來。兩軍五千人馬,活下來的不過五百人,他們盡力了!」
王稟頓足捶胸,哭道:「都怨我,都怨我。早一些向中央靠攏,就好了,就好了啊!」
曲端剛回來,一聽陛下不見了,衝上前一拳砸在劉琦的胸膛上,罵道:「官家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劉琦踉蹌幾步,急怒攻心,吐出一口鮮血,「滄啷」拔出寶劍,就要抹脖子。岳飛悲憤歸悲憤,到底還有一線清明,連忙拉住劉琦,搶下寶劍,道:「陛下若落入敵手,敵人必當派人過來,現在沒有人來,也就是說陛下暫時無恙。信叔切莫做傻事啊!」
劉琦劉信叔聽到這話,彷彿又看到了一絲希望,「嗚嗚」哭起來。七尺男兒,威風凜凜的大總管,也是一方諸侯,而今哭得像個孩子,怎不令人傷心?
曲端揍完劉琦,又來罵吳階:「吳階,你個狗娘養的,這仗是怎麼打的?啊,你說,你說啊!」
吳璘若不是被英蓮拉著,早衝上來揍人了,嘴裡罵道:「曲端,放你娘的狗屁。我們積石軍團,剩下不到一萬人。干你娘的,你說這仗是咋打的。明知送死,我們的兄弟怕過嗎?我們願意陛下出事?還想讓我們怎樣?你他娘的不忿,衝我來!」
曲端豈能示弱,罵道:「吳二愣子,嘴硬是吧,不服是吧!撒馬來戰!」
吳璘怪叫連連,吩咐備馬抬槍,這就要拚命了。
這些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打仗罵人,異常粗野,竟與市井潑皮無異。秦檜雖知這樣下去,終究不成,可是,他即使說話,這些喪失了理智的人,肯聽嗎?
「哼!」種無傷怒道,「你們只管吵去,恕不奉陪!」
「你去哪裡?」吳階瞪眼喊道。
種無傷翻身上馬,回身道:「去找陛下!」
「這裡我說了算,沒有將令,擅自出兵,我剁了你!」吳階還記得自己是主帥,種無傷的輕蔑深深刺痛他的心,他的心在一陣陣絞痛,從來沒有這樣痛過。
無傷隨手一撩衣角,輕蔑地一笑:「虧你還記得自己是主帥。你也不要忘了,我不歸你統屬,只聽韓大帥和官家的命令,哼,你們鬧吧!告辭!」
說罷,帶著押剌伊爾等人,絕塵而去。
經種無傷這麼一鬧,大家反而冷靜了下來。
吳階緊握雙拳,剛牙咬著嘴唇,已經鮮血淋淋,一字一頓道:「傳令:捧日軍團為先鋒,全軍出動,攻擊敵軍大營。違令者,斬!後退者,斬!觀望者,斬!見死不救者,斬!」
一連四個斬字,眾人聽得心驚肉跳,旋即齊聲接令,紛紛欲去。
何栗急道:「慢著,拿筆來!」
筆墨紙硯齊備,桌子也抬來,何栗雙手抓筆在手,運筆如飛,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在一張紙上畫出兩個人來,是王德和王希夷。
「啪」地將筆扔到桌子上,何栗道:「傳令全營將士,看到這兩個人,立即回報!」
「找人畫幾百張來,快快!」吳階急道。
半個時辰時候,太陽西垂,宋軍全軍出動,向夏軍大營展開狂猛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