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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丹鳳吟 第九章 天使(二) 文 / 逍遙五樓

    第九章天使(二)

    陳東正經歷著人生中的低谷,京城的舉子在悲喜兩重天中來回。

    今天是秋闈放榜的日子,宣德樓前聚集了很多人,不僅僅是翹首企盼的舉子,還有那些將女兒幸福捆綁在這些舉子身上的人兒,再有就是為女兒未來幸福積極行動的人們。

    榜下選婿,流傳已久,時至今日,依然很熱呢!

    京城鼎鼎大名的媒婆陳三姑這些天忙得不亦樂乎,家裡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三姑因岳飛的婚事生名愈盛,不是什麼人都請得起的。三姑見人,六貫銅錢;三姑說話,六十六貫錢;三姑保媒,六百六十六貫錢。若婚事成了,還要準備一份價值不斐的謝禮,否則就憑三姑那張巧嘴,能活活埋汰死你!

    考試前,三姑保了三樁媒;這不,正拉著舉子來看榜了。

    黃榜猶如一面耀眼的大旗,「呼啦拉」掛起來,舉子們就嫌自己的眼珠太少,看起來費勁啊!若不是有官兵、衙役維持秩序,不知還要怎麼亂呢!

    到底還是三姑眼尖,從頭看到尾已是心知肚明:兩位舉子中了,一名落選!

    三姑朝白衣舉子深深一個萬福,喜滋滋地說:「唉呦,墨官人大喜嘍!官人中一甲三名,堂堂的探花郎啊!」

    白衣墨問虛聽到這話,似乎還不相信,揉揉眼睛,又看了看,來不及歡喜,「哏嘍」一聲,那邊去了。

    這種事情,三姑見得多了,經驗豐富著呢!用左手大拇指使勁掐著人中,揮起右手,「啪啪」就是三巴掌,嘴裡還唸唸著:「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官人大喜,官人大喜嘍!」

    也不知是那種手段起了作用,墨問虛還就醒了,方醒來,喃喃道:「我中了?如何就中了呢?我學的是物理之學,先生斥為旁門左道,居然中了,還中了探花!嗚嗚,先生您真是瞎眼啊!嗚嗚,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姑將他拉起,又朝另一名高中的舉子崔頤正道喜,說來也巧,墨崔二人都是皇帝制舉選拔出來的進士,而且又都是三姑手下的搖錢樹,怎一個巧字了得?作為讀書人晉身之門的科舉,也分很多種。最熱門的就是進士科,取士最多,晉陞也快,國朝宰相多出進士科,而制舉卻是由皇帝親自主持的一種考試,考的題目不定,舉行的時間不定,幾乎等同於額外的恩典呢!然而,通過制舉的人,一般不赴遠方偏僻郡縣任職,很快就將得到陞遷的機會。比那些通過進士科的人還要來得風光!

    三姑理會不了那麼多,管他是哪個科,中了就是中了,中了就比不中好!

    兩個中了,最後一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三姑一腳將那名可憐的傢伙踢倒在地,憤憤不平:「你個倒霉的東西,我陳三姑真是瞎了眼,你這窩囊相也能中進士?想都不要想嘍!還不快滾,等著喝老娘的洗腳水不成?」

    落第舉子哭天抹淚地去了。

    這傢伙還算理智的,當場昏倒的大有人在,得中的昏倒,不中的也昏,京城裡的諸多藥鋪早有準備,紛紛上前救人,趁機大發橫財。三姑又向墨崔二人叮囑了幾句,忽然看到冤家對頭許五娘正眉飛色舞,在不遠處發浪,頗為不忿,上前道:「喲,這不是老不死的許五娘嗎?笑的時候悠著點,若是舌頭撞掉了門牙就大事不妙了!干咱們這行的,缺了門牙,洩了財氣,可怎麼活喲!」

    許五娘依然在笑,笑得愈發『淫』賤,道:「陳三姑,莫非是看到人家的狀元郎眼熱?咯咯,奴家想笑,就是想笑嗎!」

    什麼,狀元郎?

    三姑拋一個嬌滴滴的媚眼,吐一口香噴噴的蘭氣,道:「官人莫非真是狀元郎不成?」

    狀元郎志得意滿,看天望雲,道:「正是在下!」

    一旁的許三娘剛想說話,冷不防被三姑利爪一抓,臉上火辣辣地疼,一個「你」字之後便沒了下文,原來是被三姑一個窩心腳踢得岔了氣,倒在地上打滾呢!

    「吃一百個黃豆都不知豆腥味,哼,跟老娘鬥,你還嫩點!」三姑轉頭換了一張臉,抓住機會大獻慇勤,「狀元公,娶親沒有?您可能不知道,奴家陳三姑想保的媒,就沒有不成的。您若是有中意的姑娘,只管對奴說,包您滿意呢!」

    狀元郎似乎不信,道:「真的?」

    三姑胸脯拍得山響,說著翻江倒海的豪言壯語。

    狀元郎指著遠處的一個小娘子,道:「眾裡尋她千百度,就是她了!」

    三姑抬眼望去,小姑娘子認得,就是小娘子身邊的男人也認得,張邦昌張相公,哪個不認得呢!

    張邦昌身邊的小娘子,自然就是與李師師、趙明媚齊名,京城三大美女之一的張和香!

    李師師,色藝無雙;趙明媚,國色天香;張和香,遍體生香。

    天下美人,不知幾多;如和香這般香的女子,卻是萬萬人中的異數啊!

    十七歲的和香,出身相門,眼界頗高,凡夫俗子,就連多看一眼也是萬分不願,可是,人世間最奇偉的男子又在何方?

    脫掉烏紗帽的張邦昌,悠哉游哉!這不,拉著女兒出來瞧熱鬧了。

    張邦昌打趣道:「為父知道哪個是狀元,你可相信?」

    和香四處看看,看到的都是些流著口水的無恥之徒,心中不快,道:「女兒管他誰是狀元郎?爹爹,我們還是回去吧?」

    「怎麼啦?」

    「您看這些人啊!真真可惡呢!」

    張邦昌「哈哈」大笑,道:「老夫今日之驕傲,更甚於拜相之時啊!」

    和香恨恨地跺腳,拉起父親就要跑!

    「香兒難道真的沒有中意的?」身為人父,要為兒女的婚事發愁,張邦昌自然也不能例外。

    和香卻道:「師師姐姐,做了妃子;明媚妹妹,做了皇后,人家哪裡不如她們?」

    是啊,自己的女兒不但不差,也許還要更勝一籌!可是,找女婿就不那麼簡單了。妃子,皇后,要比過她們也難啊!難道說……

    張邦昌想到一個意外的結果,轉頭看看女兒,香兒那般嬌羞,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兒,被一片耀眼的霞光所籠罩,令人不敢正視!

    即使身為父親,也要震撼於她的美麗,何況那些士子?

    她才是我最可寶貝的東西,她是我反敗為勝的王牌呢!

    張邦昌想著心事,腳步越發輕快起來。耳邊響起孩子們的頌詩聲:「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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