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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王霸雄圖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仇舊恨 文 / 周雲龍

    第一百六十六章新仇舊恨

    朔風勁拂,掩不住帳內傳出的話音:「梁相,如今我等出師不利,未能一舉破城,若是等到天明,宋軍陝西路援軍趕到,與蘭州軍夾擊,可是危矣。」一個蒼老的聲音接道:「本相亦沒想到竟然叫南人得了先機,為今之計唯有兩個時辰內破城。若是再度勞而無功,卯時前務必撤軍西返,萬不可戀戰,免得遭了滅頂之災。」

    那聲音吳子矜聽得分明,正是仇人梁乙逋。當日他曾在興慶府夜探梁宅,于飛仙閣外聽得梁乙逋的口音,自此牢記心間,不曾忘懷。仇敵便在眼前,吳子矜腦際泛過爹爹面容,心境翻湧,呼吸立見粗重。黑暗中傳出幾聲喝斥:「什麼人?膽敢擅闖帥帳?」

    吳子矜心頭一驚,他此時的武功,比之蕭峰只怕還強過了一線,世間可謂罕逢敵手,只是稍稍疏神,便叫人發覺,這軍營之中怎會有如斯高手?

    他心念電轉,大軍之中變數甚多,時機稍縱即逝。吳子矜原本意欲先與二女會合,再同闖大帳,如今卻是顧不上許多。當下右手輕按劍柄,龍吟聲起,長劍脫鞘而出,大喝道:「擋我者死!」大踏步闖入。

    「嘩啦」聲中,牛皮大帳應聲而破,吳子矜仗劍闖入,映入眼簾的正是高據上位,一臉愕然的梁乙逋。時隔兩年,兩個老冤家再度見面,吳子矜怒喝道:「梁老賊,納命來!」掌中長劍驀地大放光芒,宛若天際流星飛馳,正是無堅不摧的「劍神」!他深知時不再來,是以出手便是全力。

    森然劍氣充斥帳內,眾人無不心膽欲裂,遍體生寒。吳子矜驅劍驚天一擊,聲威赫赫,梁乙逋但覺心口刺痛,面色發白,「哇」的一口鮮血沖喉而出,卻是已被遙空劍氣所傷。

    便當其時,驀地「嗚嗚」之聲大作,一面盾牌盤旋飛起,正擋住吳子矜鋒銳。「噹」的一聲大響,眾人耳中嗡嗡不絕,險些失聰。盾牌四分五裂,四下飛濺,數聲慘呼,卻是傷了數名衛士。這盾牌只是將吳子矜去勢略阻了一阻,掌中劍芒絲毫不減,跟著往梁乙逋心口刺去。

    只是這麼一阻,終是叫人趕上出手,眾人但覺眼前一花,一人倏地攔在吳子矜身前,橫劍擋架。

    雙劍相交,卻未曾發出清鳴,只聞「嗤」的一聲,那人手中長劍竟是抵擋不住吳子矜的劍芒,斷作兩截。那人可沒想到吳子矜這一劍這等威勢,大駭之下側身躲避,吳子矜長劍自其腰畔掠過,劍鋒到處,發出裂帛聲響。

    忽聞有人大喝一聲,大踏步迎上,手中兩件兵刃橫推,阻擋吳子矜劍勢。「光」的一聲,長劍重重劈在一面鐵牌上,那人悶哼一聲,左手虎口震裂,餘勢所及,右手亦是拿捏不住,兩件兵刃就此掉落。只是那人卻是悍不畏死,雙手兵刃失卻,卻不躲閃,合身而上,任憑吳子矜長劍刺入胸膛,雙手握住劍鋒,大呼道:「相爺快走!」言畢氣絕,身子兀自挺立不倒。

    吳子矜驚怒交迸,他可料不到短短一瞬,居然有人前仆後繼阻擋,那捨身隕命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老熟人九翼道人。吳子矜可沒冷血到分屍,當下手中長劍倏然回轉,自九翼道人屍首手中抽出,帶起一縷血光,九翼道人屍首轟然倒地,那梁乙逋早身子後仰,一個觔斗滾出了大帳。四下裡刀劍出鞘之聲不絕於耳,帶甲衛士迅速增多,阻攔在吳子矜身前,吳子矜目光斜掠,殺機頓起,冷冷道:「好一個姑蘇慕容,什麼時候成了黨項人的走狗?」原來那先前擲盾,跟著持劍阻截之人卻是慕容復。

    慕容復心中暗自駭異:「這廝武功居然精進若廝,適才合我二人之力,斷送了九翼道人性命,方才堪堪阻住,自己還險些受傷,此人武功只怕尚在爹爹之上。」他心念疾轉,面上卻是微笑道:「吳兄此話大謬,在下本就不是漢人,自然無須為大宋盡忠。何況我姑母如今乃是西夏國的座上賓,外甥投奔姑母乃是天經地義,可算不得什麼走狗。」吳子矜忽然想起,慕容復的姑母王夫人,正是李秋水的女兒,這慕容復轉來轉去,居然算得上是西夏國的皇親國戚了。

    吳子矜心念轉動,冷冷道:「你愛做什麼便做什麼,似你這等無根無憑之人,與我何干?」說話間大踏步上前,掌中長劍輕輕抖動,喝道:「滾開!」劍光閃耀,一眾甲士紛紛中劍倒地。他適才全力一擊,已然耗去三成內力,此時身處數萬大軍之中,縱然神功蓋世,也不可途耗氣力,是以出劍全憑招式,眾甲士無不斷手斷腳,總以失去戰力為目的。

    他於劍術一道可謂宗師之境,縱然未盡全力,一眾兵士也難擋其鋒,瞬息之間吳子矜已然闖至帳幕邊。驀地「嗚嗚」銳響,吳子矜但覺右後腰側刺痛,似乎一件兵刃正疾戳而至。吳子矜右手長劍一式「前途倒戈」,反手格擋,「錚」然大響,右手虎口發麻,險些撒手扔劍。吳子矜大笑聲中,已然衝出帳外:「慕容公子好強的外門功夫!」

    原來慕容復適才為他一句「無根無憑」所激怒,他祖上系燕國鮮卑遺民,自來以皇族自居,從不視自己為漢人。只是如今鮮卑族作為一個獨立民族早已消失在天地間,吳子矜這句話分明是在諷刺他自大自憐,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一介無根浮萍而已。慕容復向來孤傲自持,哪裡忍受得了這等侮辱,當下夾手自一名士卒手中奪了一桿長矛,運勁疾刺吳子矜側背。

    他慕容氏家以精通天下武學聞名,慕容複習武二十幾年,縱然做不到真正精通百家,這外門長兵刃的功夫卻非等閒。他與吳子矜在少室山一戰落敗,心知輪短兵器近戰自己當非其敵,是以便欲改換攻敵手段,卻不料吳子矜並無與他決勝之心,而是借力衝出去追殺梁乙逋。慕容復右手長槍抖了個槍花,旋風般轉至背後,怒喝道:「惡賊,欲不戰而逃麼?」跟著追將出去。

    吳子矜卻已顧不得慕容復,騰身到了帳外,正看見梁乙逋在大批衛士簇擁下往東退卻,不由大喝道:「梁賊哪裡走?」足下點地,揉身撲上。

    弓弦聲響,一大蓬箭雨自兩側激射而出,將吳子矜大半個身子籠罩在內。吳子矜眉頭微皺,西夏人的強弓利箭非同小可,他護體真氣再如何強勁,也斷然無法抵禦這許多箭矢,只得長劍劃了個圈子,內力發出,將一眾箭矢擊落在地。

    這麼阻得一阻,梁乙逋又逃開了數丈。吳子矜正要發力追上,忽地匹練似的刀光閃動,兩柄單刀一左一右齊齊襲至。吳子矜不以為意,足下不停,手中長劍橫掠,便要粘上單刀將之震飛。只是這二人武功顯是大出吳子矜意料,吳子矜這一劍竟是掠了個空。吳子矜方自一聲「咦」聲發出,兩把單刀已是換了方向,一斬手臂、一斬下盤,須臾之間變招迅捷,使來一氣呵成。

    吳子矜足步不得不再度停下,他此番刺殺梁乙逋連連受阻,胸中怒氣填膺,目中殺機大起,決意將此二人斃於劍下。長劍再度探出,劍芒大作。

    只是他此番出手卻又落了空,原來那二人刀至半途,忽地撤身而退。這一下頗是突兀,正是吳子矜一劍將出未出之時。吳子矜這一劍勞而無功,不由愣了一愣,正欲再度挪步,眼前卻又是兩道刀光捲至。吳子矜瞧得清楚,此二人一身黑衣,打扮與適才二人一般無二,他長劍正欲刺出,那二人卻亦是收刀而退,一時間眾人但見刀光霍霍,火樹銀花,八名黑衣人將吳子矜困在中央。

    吳子矜身處重圍,方才覺察出此八人合擊之妙。每出二人正面佯攻,側後方自有二人掩護施襲,各人攻出一招,不管中是不中,自是撤身而退,另換一組上前。這般此起彼落、方位變幻,竟是一套合擊刀陣,這八人個個是一流身手,加以玄妙陣法,竟是硬生生將吳子矜腳步阻住。

    若是換了平日,這八人合擊之法固然精妙,卻也困不住吳子矜。只是時機稍縱即逝,那梁乙逋在眾衛士簇擁下已然將將退入趕來馳援的大軍之中,身後傳來慕容復的呼喝聲,吳子矜長吸一口真氣,驀地縱聲長嘯。

    眾人但覺耳中猛地刺痛,似乎被鋼針所紮,不少士卒慘呼倒地。吳子矜奮起右臂擲出手中長劍。那長劍宛若一道長虹,帶著森森青色劍芒,劃過夜空,直趨梁乙逋背心。

    一時間眾人皆是目瞪口呆,那長劍宛似流星,轉瞬即至,一眾衛士哪裡來得及抵擋?

    只是今日似乎梁乙逋卻是注定命不該絕,另一道流星升起,白光耀眼,正與青光相交,兩下裡竟是無聲無息,勁氣四卷,梁乙逋站立不穩,一個觔斗往前撲倒在地,金冠落地,頭髮散亂,口中更是鮮血狂湧,內傷更重。他心中驚駭莫名,已成了驚弓之鳥,不住道:「來人!快快救救本相!」眾衛士扶起梁乙逋,哪裡敢再回頭,一徑往前,躲入了前來接應的大軍之中。

    白光消去,吳子矜長劍噹啷落地,那阻攔之人卻是個紅衣女子,掌中似乎握著一件兵刃,只是色作透明,眾人覷不清是什麼樣式。

    吳子矜看得分明,大怒道:「李姑娘,你也來與我作對麼?」那女子正是李依琪。李依琪聞言苦笑,卻是不答話。手中兵刃平舉當胸,自然是擺出守衛架勢,意即你若是闖將過來,我自然要阻攔。

    只是吳子矜卻也闖不過來。他失了手中兵刃,背後又勁風大作,卻是慕容復持矛施襲,不得不轉身以小巧功夫游鬥。單只一個慕容復或是那八名刀客,吳子矜皆不放在眼中,只是此時二者聯手,那慕容復胸中所學實在淵博,掌中長槍進退有節,與八人隱隱合拍,竟然將吳子矜攻了個手忙腳亂,難以還手。

    眼見十數丈外人聲鼎沸,眾多士卒紛湧而至,吳子矜心中頓起無力之感。須知人力有時而窮,他武功再高,一旦落入大軍圍困之中,只怕生還之望緲緲。

    便當其時,忽地兩聲悶哼,兩名刀客跌了開去,圍困顯出了一絲縫隙。吳子矜立時感應,身隨心動,大袖揮出,拂開兩柄單刀,已是衝出圍困。定睛望去,卻是石凝霜與李文儀及時趕到。她二人自外圍瞧準時機,出手擊斃了兩名刀客,立時令合圍瓦解。

    李文儀笑道:「吳大哥,你叫我們莫要輕舉妄動,你倒好,自己先不守規矩。」石凝霜道:「如今還說這等話作甚,快走!」三人拔足西向飛奔。

    只是在這軍營之中到處都是敵兵,身後箭若雨蝗,三人處處受到羈絆,逃速愈發緩慢。李文儀道:「吳大哥,你二人先走,我斷後。」吳子矜驚道:「那怎麼成?這幫兵士可不認得你這位金枝玉葉,刀槍同樣望你身上招呼。」李文儀笑道:「他們不認得我,梁乙逋也不認得我麼?何況我姐姐還在哪!」

    她提到「姐姐」二字,吳子矜心中一動,但不及思索,石凝霜已是道:「不錯,吳大哥,還是先走罷。」此次二女倒是同心協力,石凝霜硬是將吳子矜拽走。

    奔出數十丈,吳子矜兀自不放心,轉過頭去,卻見李文儀、李依琪二人正自指手畫腳說些什麼,而那追擊大軍卻終是未曾再行追趕。

    如此二人終是出了夏營,耳際猶自聽見夏軍攻城的吶喊聲。石凝霜道:「吳大哥,我看定西城崔都監守得頗見章法,此番夏賊定然難以得逞,如今我等卻是往何處去?」吳子矜奔波半夜,刺殺梁乙逋之事卻是成空,心底一片茫然,喃喃道:「我該往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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