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胡漢恩仇 第六十九章 惡鬥逃生 文 / 周雲龍
第六十九章惡鬥逃生
兩年不見,那段延慶形貌如昨,吳子矜一眼便即認出。當日在開封府大牢之中那場惡鬥驚心動魄,吳子矜印象頗深,心知此人武功之高,實已是匪夷所思,卻又偏偏不守江湖規矩,自己兩次險些喪身在他偷襲之下。
吳子矜不敢托大,將長劍自鞘中緩緩拔出,橫在胸前。那段延慶喉頭有傷,作不得聲,說話乃是以腹語發音,道:「閣下年紀輕輕,武功已是練到如此地步,來日當可大放異彩。老夫愛才,不若你投入老夫門下,不出數年,天下第一當可預期。」
吳子矜嘿嘿冷笑兩聲,道:「段先生說笑了,吳子矜雖是一個邋遢乞丐,卻也知自己是堂堂大宋男兒,斷不會如閣下般投效異族,作人家的鷹犬走狗,沒的辱沒了祖宗。」
這句話說得頗重,躺在地上的南海鱷神立時破口大罵,段延慶卻是面色不變道:「無妨,我本來便不是宋人。」吳子矜沒料到他說這等話語,聞言不由一怔,段延慶已是道:「既是如此,還是手上見真章罷。」右手細鐵杖平伸而出,點向吳子矜腋下「大包穴」。這一招使得中正平和,陽剛十足。吳子矜側身舉劍斜推,「錚」的一聲響,劍杖相交,吳子矜心口突地一跳,足下拿樁不住,退開了一步,心下暗忖:「看來我的內力還是比他遜了一籌。」
段延慶所使的這路「段家劍」法,講究的便是泰山壓頂,恢弘大度,宛若帝皇親臨。一招既出,後招源源不斷跟將上來,敵人不死不休,斷難再扳回劣勢。吳子矜不敢再硬拚,足下踏步虛晃,手中劍走輕靈,自偏鋒而上,攻敵之必所救。
他自得王語嫣指點一月,劍術大進,於古樸中平添許多變化,往往奇峰突出,打亂段延慶的節奏,化險為夷。段延慶手上不住加力,鐵杖到處,一股尖銳嘯聲在空中劃過。
二人鬥到酣處,兩條人影在大殿上飛舞,凌厲罡風刮面,眾人只嚇得不敢動彈,大氣不敢喘上一聲。段延慶面上漠無表情,心中卻是暗自訝異,他杖上附上了苦練三十年的一陽指內勁,以此橫行江湖,未嘗一敗,此刻纏鬥良久,竟是奈何不了這小子。惜才之心一泯,殺機大盛。
段延慶長嘯一聲,出手忽地加快。剎那間杖影如山,吳子矜斗覺壓力加重。這天下第一大惡人武功頗是駁雜,除了一身段氏正宗武學外,還練了不少邪派功夫,這一全力施為,吳子矜頓時落了下風,劍圈大為縮小。但他韌勁極強,段延慶再三加力,也搶不進劍圈,二人始終糾纏在一處,心下不由也大是佩服。
二人這一通惡鬥,直至月上中天。大殿上一品堂諸人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個個瞪眼瞧著二人惡鬥,那情形頗是詭異莫言。吳子矜心下也是暗暗焦急,若是再闖不出去,一旦眾人所中「悲酥清風」藥性過去,自己寡不敵眾,定然無倖。
只是他所面對的敵人武功極高,吳子矜自保已是不易,更莫談如何脫困而出。眼瞧著身周壓力愈來愈重,吳子矜已無力反攻,只能勉強回劍自守,劍圈自先前的兩丈一縮再縮,已剩下不足兩尺。
吳子矜暗暗叫苦,那段延慶鐵杖愈來愈是沉重,兩根細細的鐵杖上似乎附帶了千斤重物,吳子矜長劍每每與之相交,震回的幅度也愈來愈大,好幾次虎口酸麻,都險些將長劍扔了。吳子矜心下明白自己一身武功都在這柄劍上,若是棄劍,便再無幸致,是以始終咬牙苦苦支撐。
他此刻早已是汗流浹背,頭暈眼花,雙目瞧將出去一片模糊,哪裡還看得清楚段延慶杖勢來路。「噗」的一聲,肩頭又著了一杖,劇痛攻心,吳子矜反倒神智一清。生死關頭,吳子矜心頭一片空明,周公劍法一招一式使出,劍圈重又展開,護住身軀,將段延慶猛攻而至的數記殺手擋在外門。
「入夢訣」內功發動,似乎吳子矜又回到了睡夢中那玄之又玄的境界,長劍揮舞間,劍氣噴薄而出。
「啊!」的兩聲慘呼,一蓬鮮血當空撒落,濺得吳子矜衣襟上一片鮮紅。吳子矜回過神來,方才發覺自己竟是倏然衝破了段延慶杖圈圍困,四周壓力一空。
原來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又使出了當日在參合莊上演練劍法所無意中發出的驚天一擊,劍芒暴漲之下,威力無匹,段延慶難抵其鋒,唯有暫避。正巧那看守在廟門之外的兩名被吳子矜擊暈的守衛幽幽醒轉,齊齊邁入大殿查看,卻是倒霉地直攖其鋒,被劍芒攔腰截作兩截,慘死在吳子矜劍下。
這一劍之威,令段延慶面色大變,稍有停滯,吳子矜已是脫困而出。吳子矜死裡逃生,心下欣喜,飛身而出,口中大笑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少陪了,段先生,後會有期。」
吳子矜一口氣直奔出數里,方才停下腳步,夜風吹拂,透體生涼,方才發覺自己竟是出了一身冷汗。回想剛才的惡鬥,仍是不寒而慄,能在這惡人手下逃出生天,實在是萬幸。這救命的劍招乃是自懵懂之間發出,實是難覓端倪,若不是無意中發動,只怕此刻自己已然屍橫就地。
吳子矜靜下心來,想起那段延慶武功極高,丐幫無一人是敵手,若是一品堂諸人再度進襲丐幫,幫中失了防備,勢必要吃大虧。想到此處,他忙轉向南行回大義分舵示警。
回到杏林,見眾丐已經散去,諸位長老及其他分舵都已離開,當下吩咐留守弟子小心戒備後,方重新北向踏上去信陽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