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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百七十章 文 / 阿志

    第四百七十章

    他們正在牆角下挖地道!正用火藥在炸牆壁!「眾人聽了那彌勒教弟子的話,一個個均心驚膽顫,要知道這官兵從地下炸牆角,便會越炸越寬,這牆壁遲早會被他們炸崩塌的。

    眾人此時都緊張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只聽見」轟「的又一聲巨響,那堵厚厚牆壁上的岩石又震動了幾下,明顯有了松裂的痕跡,眾人均暗暗捏了一把汗,知道再炸幾次這堵牆便會被崩塌了,一個個都焦急萬分,眾人只聽見官兵正在外面」叮叮噹噹「地挖地道,準備再次安放火藥。

    此時明復夏也睜開了眼,他朝宋三橋三人搖了搖頭,宋三橋三人便撤了真氣,明復夏朝夏敏低聲道:「敏兒!扶爹爹起來!」

    夏敏聽了連忙把他扶起來,只見明復夏恭敬地朝身後的那尊彌勒佛像跪拜,磕了幾個頭,大聲道:「佛祖在上!第十一代弟子明復夏,才疏淺薄,無力保護佛祖的神威,所有的罪孽請佛祖降罪於我!」

    說完他又恭敬地磕了幾個頭,那彌勒教眾人見他朝這尊佛像跪拜,也紛紛跪下,楊聰等人均不知道明復夏等人是何意。

    楊聰瞧了瞧這尊石像,只見這尊彌勒佛像依山體的岩石而雕刻,慈眉善目,笑容可拘,足有五丈高,寬一丈多,雕刻得栩栩如生。

    明復夏恭敬地磕了幾個頭之後,這才站了起來,他朝明玉蘭道:「明護法!打開秘道吧!」眾人聽了均吃了一驚,只見明玉蘭走到佛像的腳跟下,伸手在佛像的腳跟下摸索了一會兒,便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扎扎扎」的聲響,接著那尊佛像緩緩地轉過身來,那佛像背後便露出了一道黑幽幽的洞口來,大約有三尺高,僅容一人出入,眾人見了這秘道口,均吃了一驚。

    天虹道人見了這秘道,連忙搶步想鑽進去,明玉蘭的枴杖疾伸而出,朝他的背後點去,喝道:「老雜毛!想找死麼?」天虹道人聽了頓時嚇了一身冷汗,這秘道裡說不定暗藏著許多機關,他便連忙站定,剛才他逃命心切,因此什麼也不顧了。

    其實明玉蘭只是嚇一嚇他,只見明玉蘭桀桀地道:「老雜毛!你不怕死,就先下去吧!」天虹道人聽了她的話,只得紅著臉退到一旁。

    明復夏見秘道已經打開,便道:「宋護法,你帶領弟兄們走吧!明護法,你留下斷後!」宋三橋聽了,便取了一枝蠟燭,鑽入了秘道口,彌勒教眾人跟著他魚貫而入,褚時遠和夏敏也扶著明復夏進入了秘道。

    燕揚天和天虹道人生怕這彌勒教眾人進了秘道後,關閉了機關把眾人留在上面,也慌忙緊跟在彌勒教眾人的身後入了秘道。

    此時眾人逃命要緊,一個個也慌忙跟著彌勒教眾人入了秘道,眾人迅速入了秘道裡,沈碧雲仍然抱著龍嘯峰,也跟著入了秘道,明玉蘭朝她冷笑一聲,道:「人都死了,難道還要帶回去蒸給娃娃吃麼?」沈碧雲不理會她的話,仍然抱著龍嘯峰鑽入秘道裡。

    青松道長見楊聰還愣愣地站在那裡,連忙一拉他的手,低聲道:「盟主!快走!」明玉蘭又朝楊聰冷笑一聲,嘿嘿地道:「楊盟主!你不願鑽這狗洞!難道要在這裡等皇帝老兒給你封賞麼?」

    青松道長不理會她的諷刺,拉著楊聰迅速也鑽入了秘道裡,明玉蘭見眾人都鑽入了秘道,也鑽入了秘道裡,她啟動機關把秘道口關上。

    眾人鑽入了秘道裡,都掏出身上的火石摸索向前走去,這秘道顯然由人工開鑿而成,地面平坦,眾人在黑暗中行走,只覺得這秘道漸漸往下延伸,秘道裡的空氣也很混濁,想來很久沒有人走過了,但空氣還勉強通暢。

    眾人在秘道裡摸索行走了半炷香的工夫,便漸漸覺得前面開闊起來,還有一絲絲冷風灌了進來,楊聰見旁邊有幾處亮光,便伸頭往外看了看,頓時吃了一驚,只見這通氣孔竟是開鑿在猩猩峽的懸崖之中,從這孔中可以隱隱看見猩猩峽上的吊橋。

    眾人又摸索向前走了半個時辰,便到了這峽谷的底部,原來這秘道的出口竟然是在猩猩峽的底下,從底下還可以隱隱聽到上面傳來「轟轟」的聲音,但已經看不見上面的情景了。

    楊聰等人出了秘道口,只見峽谷下到處躺著昨晚廝殺掉入峽谷中雙方弟子的屍體,楊聰等人暗暗感到難過,眾人昨晚糊里糊塗地與彌勒教的人廝殺了一夜,白白死了這麼多人,現在才明白是中了朝廷的奸計,都很後悔和傷心。

    眾人穿過峽谷,又鑽入了對面山腹的一個山洞裡,這個山洞卻是天然而成,時寬時窄,有的地方寬如一個大禮堂,有的地方僅容一人通過,這山洞的地勢漸漸往上延伸,眾人又行了一個時辰,便到了秘道的盡頭,只見彌勒教眾人停了下來,一個個貼著岩石傾聽上面的動靜。

    楊聰等人知道是到了秘道的出口處了,也趕緊跟在彌勒教眾人的身後。

    只見宋三橋和褚時遠聽了一會兒地面上的動靜,便按動旁邊的一塊凸出的岩石,便見面前的岩石緩緩移動,太陽光剎那間射了進來。

    宋三橋等人迅速衝了出去,楊聰等人也跟著衝了出去,楊聰衝出秘道口一看,這才發現這秘道口在山腳之下的一堆亂石當中,極其隱蔽。

    這山腳離山上第一座城池也有好幾百丈,而且在轉彎之處,這山腳下只有十幾個官兵在放馬,其餘的人都在山上圍攻眾人,這些人萬萬沒想到眾人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眾人迅速殺了。

    眾人一個個搶了馬匹,便飛快向前奔去,直奔了幾里路,看見沒有官兵追趕而來,這才放慢了腳步。

    明復夏與夏敏共騎一匹馬,只見他勒住馬頭,轉頭朝大雪山方向久久望去,那大雪山仍然遙遙屹立在眾人眼前。

    眾人看見大雪山上火光沖天,還隱隱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想來是官兵找不到眾人,正在炸毀各處炮台和建築物,在搜尋眾人的蹤跡。

    楊聰等人見彌勒教眾人一個個也勒住馬頭朝大雪山方向遙望,也不禁跟著勒住了馬頭朝大雪山望去,楊聰等人帶領了各派弟子近兩萬人前來,如今只剩下不到兩百人了,一個個後悔萬分,各派之中精英已經死傷殆盡,華山派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了;丐幫的六大分舵主、魯長老和彭長老已經戰死,金大彪叛出了丐幫,只剩下楊聰等十幾人活著下山。

    其他各派也死傷慘重,武當派只剩下青松道長和二十多名弟子,峨眉派剩下靜玄師太和幾名弟子,恆山派也是只剩下林忠賢和十多名弟子,少林派剩下智通大師和智遠大師以及三十多名僧人,黃山派剩下沈碧雲和幾名弟子。

    崑崙派剩下天虹道人和幾名道士,崆峒派剩下燕揚天和幾名弟子,青城派剩下玉虛子和十幾名弟子,衡山派剩下慧清師太和幾名女尼,而且一個個全身都帶著傷,眾人見許多人都客死在這大雪山下,看著眼前的大雪山也忍不住落淚。

    明復夏凝視著大雪山的方向久久不動,猶如一尊木雕一般。

    突然,眾人只見明復夏高聲叫道:「佛祖啊!難道老天爺真的要滅我彌勒教嗎?」他的聲音剛落,便「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黑血,一頭栽倒到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眾人見此情景,均吃了一驚,彌勒教眾人均嚇得臉色大變,夏敏嚇得花容失色,她連忙翻身下馬,撲到明復夏的面前,驚叫道:「爹爹!

    爹爹!你怎麼啦?「宋三橋等人也慌忙翻身下馬奔到明復夏面前。

    只見明復夏的臉色蠟白,牙關緊咬,鼻子和嘴角均流著黑血,已經昏死過去了。

    宋三橋等人連連掐明復夏的」人中「等穴,見他仍然昏迷不醒。

    楊聰等人見此情景,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眾人此時誰也不知道前面有沒有官兵設下的關卡,此時眾人勢單力薄,一個個筋疲力盡,又都帶著傷,因此誰也不敢獨自逃生。

    楊聰在馬上瞧了明復夏的情景,知道他是心力憔悴氣血攻心,加上體內身受重傷而導致的,如果急救不及時,就有可能當場氣絕身亡,他連忙也翻身下馬奔了過去。

    他此時也顧不了許多了,連忙掏出金針撥開宋三橋等人,低聲道:「讓我來!」宋三橋等人知道楊聰的金針之術高超,此時明復夏正是性命交加的時刻,因此誰也沒說一句話,都閃到了旁邊。

    楊聰用金針飛快地在明復夏的「合谷」、「人中」、「足三里」和「內關」等穴紮了一下,又伸右掌搭在他的「靈台穴」上,輸送真氣入他的體內。

    過了一會兒,明復夏便幽幽地醒了過來,夏敏等人又驚又喜,夏敏哭著道:「爹!你怎麼啦?」明復夏慢慢地睜開眼看了四周,他慢慢伸手握著夏敏的手,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敏兒,爹爹……爹爹怕真的不行啦!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重新……重新把我們彌勒教……重振起來!爹和你娘……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知道麼。

    夏敏聽了哭著道:「不!爹爹!你不會有事的!」明復夏伸手慢慢地撫摩著夏敏的頭,笑了笑,低聲道:「我剛才……見到你娘了!爹也該去陪你娘了,你娘她一個人走了……好多年啦!她一個人在天堂裡很孤單,我也該去陪陪她啦!」夏敏聽了他的話,便伏在他身上大哭了起來。

    明復夏也眼淚紛紛而出,他撫摩著夏敏的頭,好一會兒才朝旁邊的宋三橋、明玉蘭和褚時遠看了看,歎道:「我要走啦!你們要好好扶持公主啊……」。

    宋三橋、明玉蘭和褚時遠等彌勒教眾人聽了他的話,連忙一齊跪倒在地上,一齊磕頭道:「教主請放心!屬下一定誓死效忠本教」。

    明復夏聽了點點頭,他伸手指了指大雪山的方向,道:「佛……佛祖啊……!」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手一軟,頭一歪,軟倒在夏敏的懷裡了。

    彌勒教眾人均吃了一驚,夏敏連忙搖著明復夏大哭道:「爹!爹!

    你醒醒啊……。

    「楊聰見此情景,連忙伸手搭在他的」靈台穴「上,朝他體內輸送真氣,但明復夏的身體漸漸涼了去,心脈已經停止跳動了,楊聰此時體內也受了傷,已經無力輸送內力到他的體內,而且知道他已經是筋脈散亂。

    內臟俱傷,已經無法救了,便歎了一口氣,只得作罷,他低聲對夏敏道:」小敏!你爹爹他……已經去了!

    「他知道明復夏是在與自己對掌之時受了重傷,兩人怕夏敏受傷,都同時硬生生撤回體內的內力,結果反傷了自己。

    楊聰的內力深厚,只是受了重傷,而明復夏本來處於下風,因此傷得極重,本來好好修養調息,也無性命之憂,但剛才為了逃命,他帶傷又顛簸了兩個時辰,更加劇了體內的內傷。

    加上他見彌勒教一百年多來的基業今日毀在了自己的手裡,更是氣血攻心,鮮血衝入了大腦,因此才導致昏死過去,這氣血衝入大腦,就是大羅金仙也難救了。

    夏敏聽了他的話先是一愣,接著歇斯底里地朝楊聰叫道:「不!你說謊!你騙我的!我爹爹是佛祖的化身,他不會死的!他永遠不會死的?」

    說完她伏在明復夏的身上放聲大哭。

    眾人見她哭得死去活來的,也很傷心,都在一旁落淚。

    楊聰怕夏敏哭傷了身體,又怕官兵追上來,連忙伸手想把她扶開,低聲道:「小敏!你別難怪!你爹爹走了,還有我們陪你呢!」楊聰的話還未說完,突然見夏敏反手一巴掌打在楊聰的臉上,楊聰吃了一驚,這一掌來得突然,均發生在電光石火的瞬間,他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眾人只聽見「啪」的一聲,便見楊聰被夏敏一巴掌打翻了出去,眾人均嚇了一跳,青松道長等人只見楊聰翻身坐在地上,右頰頓時紅腫了起來,楊聰「哇」的吐了一口血出來,連門牙也被她打落了兩顆。

    楊聰頓時驚呆了,他愣愣地坐在那裡,只覺得眼前直冒金星,臉上火辣辣地疼痛。

    只見夏敏慘厲地朝楊聰一指,哭道:「你滾開!是你害死我爹的!是你害死我爹的!我爹爹現在死了,你報了殺父大仇了!

    你滿意了吧。

    楊聰被夏敏打了一掌,便呆呆地坐在那裡,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愣愣地看著她。

    只見夏敏突然朝天放聲大哭道:「老天爺啊!你為什麼這麼殘忍啊……!」

    宋三橋和青松道長眾人看著她和楊聰兩人的情形,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見夏敏放聲嚎哭了一陣子,她突然抱起明復夏的屍體向前瘋狂地衝去,她一邊奔跑一邊慘厲地狂笑道:「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吧……!」

    眾人見夏敏瞬間踉踉蹌蹌地奔出了幾丈之外,也不知道她哪裡來這麼大的力氣。

    眾人均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宋三橋等人連忙追了上去,邊追邊大聲叫道:「公主!你等一等!公主!、明玉蘭和褚時遠三人連馬也來不及騎,便追了上去。

    眾人只見夏敏抱著明復夏瘋狂地朝前奔去,連宋三橋等人也追她不上,瞬間便見她的身影踉踉蹌蹌地消失在了草原的天邊,那撕心裂肺的狂笑聲還隱隱地傳來,那淒厲聲猶如一頭母狼死了小狼在嚎叫一般……。

    青松道長等人見此變故,均歎了一口氣,眾人好久才回過神來。

    青松道長等人見夏敏等人都走遠了,怕官兵追了上來,也一個個翻身上馬,準備向前奔去,青松道長抬頭見天邊飄過來了幾團黑雲,知道快要下雨了,這草原上的雨就像老天爺的臉色,說來就來,剛才明明還是陽光燦爛的好天氣,轉眼間下起大雨來也說不定。

    青松道長連忙指揮眾人向北而去,他見楊聰仍然木訥地站在那裡發愣,連忙道:「盟主!快走!

    這天要下雨啦!「他連叫了幾聲,但好像楊聰就是沒聽見一般,眾人均吃了一驚,都勒住了馬。

    楊聰剛才見夏敏抱著明復夏的屍體狂奔而去,便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癡呆地看著夏敏狂奔而去,頓時像失了魂似的,心如刀割一般,此時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心中不由茫茫然一片,因此根本就沒注意到眾人。

    青松道長正向楊聰走去,突然見他一個人呆呆地喃喃自言自語道:」我報了大仇啦!……我報了大仇啦……!哈哈!我報了大仇啦!哈哈……!「。

    他邊說邊笑,突然在草地上手舞足蹈起來,青松道長等人瞧楊聰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均吃了一驚,青松道長連忙上前拉了拉楊聰的手,道:「盟主!你怎麼啦?」

    楊聰突然一摔開他的手,朝他詭秘地笑道:「我報了大仇啦!哈哈!我報了大仇啦!……」。

    說完只見楊聰突然也朝夏敏等人剛才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一邊狂奔一邊狂笑道:「哈哈!

    我報了大仇啦……!「青松道長等人見此情景均吃驚不小,只見楊聰邊狂笑邊向前狂奔,瞬間奔到了幾十丈之外,那狂笑的聲音仍然裊裊傳來。

    青松道長等人又吃了一驚,也連忙追了上去,眾人邊追邊叫道:「盟主!

    盟主……!「突然,天空中響起了一聲霹靂,直震得大地都動搖了起來,接著大雨」嘩啦嘩啦「的從天空中傾盆而下,那」轟隆隆「的雷聲剎那間響個不停,還夾著一道道閃電劃破長空,好像老天爺在發怒一般,真個是地動山搖,眾人慌忙騎馬朝前奔去,瞬間眾人也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雨之中了……。

    大明弘治十八年,也是彌勒教總壇被官兵剿滅的第三年,這年明孝宗朱佑樘剛好駕崩了,他的長子明武宗朱厚照即位,時值第二年二月初春,黃河北岸的風陵渡口熙熙攘攘一片,驢鳴馬嘶,夾著人聲車聲,這幾日天氣乍寒乍暖,黃河先是解了凍,到這日北風突然一刮,竟然下起雪來,河水重新又凝了冰。

    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又不能行車,許多要渡河南下的客人都給阻在風陵渡口,無法啟程。

    風陵渡上雖有幾家客店,但北來行旅源源不絕,不到半天,各店早已住滿了人,後面來的客商再也無處可以住宿了。

    鎮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平安客棧」,取的是平安過渡的綵頭。

    這家客店客舍寬大,找不到客店的商客便都湧來了,因此更是分外擁擠。

    掌櫃的費盡唇舌,每一間房中幾乎都塞滿了人,但仍有三十來人實在無可安置,只得都坐在大堂上圍坐。

    門外北風呼嘯,寒風夾雪,從門縫中擠將進來,吹得火堆時旺時暗,眾人均感到寒冷之極。

    此時,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正依靠在屋簷下,他懷裡抱著一個大酒葫蘆,正在風雪中喝酒,這雪雖然極大,眾人穿著厚厚的皮襖也感到寒冷,但那乞丐卻只是穿著一件破爛的衣衫,那衣衫滿是油膩和泥土,也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了。

    那乞丐一臉的泥垢,頭髮蓬鬆如篙草,因此誰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加上他這一身打扮,更是令人不敢靠近他的身邊,剛才他想擠進店裡來,卻被掌櫃的趕了出去,那乞丐便在屋簷下避風雪。

    天色漸暗,那雪卻是越下越大了起來,北風刮得更是異常猛烈,那乞丐仍然在喝他的酒。

    突然,北邊的大路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接著又傳來鐵鏈「叮叮噹噹」的聲音,只見十幾匹馬奔了過來,迅速停在了客店門口。

    馬上的是十幾個配著腰刀的官兵,那十幾個官兵的身後是十幾個用鐵鏈牽著的犯人,有僧有道,還有女尼和許多大漢,這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

    一個官兵大聲吆喝道:「掌櫃的,快給備幾間寬敞乾淨的上房」。

    那掌櫃的連忙陪笑道:「對不起各位官爺啦!小店早已住得滿滿的了,委實騰不出地方來啦」。

    那掌櫃的聲音還沒說完,便聽見「啪」的一聲,那官兵的皮鞭便抽到了那掌櫃的身上,只見那官兵罵道:「狗娘養的!你再說沒有?小心大爺我燒了你的店!」

    那掌櫃的抱頭竄入店裡,連連朝那幾個官兵磕頭道:「各位官爺光臨小店,平日便要請也請不到,可是今兒實在是客人都住滿了,官爺還是到其它客棧看看吧!」那官兵又揮動馬鞭,「啪」的一聲在空中擊到那掌櫃的身上,斥道:「廢話!你開客店的不備店房,又開甚麼店?你叫他們統統滾出去!

    否則我就燒了你的店!「說著那官兵便翻身下馬闖進了大堂之中,他舉起馬鞭又朝那掌櫃頭上抽去。

    那掌櫃的只得抱頭鼠竄逃入了店裡,朝眾人連連哀求道:「各位大爺行行好,讓幾間房間出來吧!否則這些官爺就要燒了本店啦!」眾人見這官兵為非作歹,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片刻便有好幾個人讓出了房間。

    只見那十幾個官兵把那些犯人栓在屋簷下,得意地大笑,便闖入了大堂之中,又吆喝那掌櫃的上好酒好菜,把眾人趕到了牆角,這幫人獨自佔了火堆,在大堂裡邊喝酒邊猜起拳來。

    眾人蹲在牆角,一個個冷得直打囉嗦,心裡都對這些橫行霸道的官兵恨之入骨。

    那些官兵鬧了一陣,又不時抽了那掌櫃的幾鞭,酒醉飯飽之後才上樓去了,眾人見這些官兵上樓去了,這才圍到火堆旁。

    一個濃眉大眼的大漢低聲道:「這幫豺狼怎麼不被人殺死呢?」

    另一個老者低聲道:「噓!小聲點!小伙子,你不要命啦!」

    那大漢低聲道:「這些官兵怎麼這麼蠻橫呢?」那大漢的聲音剛落,他旁邊的一個老者便低聲道:「咳!還不是因為沒有人能制服他們嗎!你這小伙子是從關外來的吧?」

    那大漢點點頭道:「不錯!我是從關外來的,運一些人參到南方去賣,再收購些珍珠回關外,好弄一些銀子花花」。

    那老者聽了歎道:「要是江湖中以前幾大門派還在的話,這幫官兵怎敢如此猖狂?」那大漢聽了問道:「怎麼說呢?」那老者指了指門外的一群犯人低聲道:「小伙子,你瞧見了門外的這群囚犯了沒有?」那大漢朝門外看了看,見那群犯人戰戰慄栗地蜷縮在屋簷下,點頭道:「這幫囚犯也真夠可憐的,外面風雪那麼大!倒不知道這些和尚和道士犯了什麼罪?」

    那大漢的話剛落,他旁邊一個虯髯大漢道:「他們哪裡犯了什麼罪。

    他們是被官府抓住罰做苦工的各派弟子。

    「那老者也低聲道:」作孽啊!

    他們連出家人也不放過。

    「眾人看見那群囚犯蜷縮在屋簷下,冷得直打抖。

    那個濃眉大漢歎道:」可憐!可憐!「說完他便拿出了一些乾糧走出了門外,分給那些囚犯吃。

    這些囚犯腳上均被鎖著鐐銬,又被用鐵鏈連著,因此被鎖在屋簷下的柱頭旁,那大漢一一給那十幾人分了乾糧,那十幾人千恩萬謝,連忙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想來他們好久也沒吃過東西了。

    那濃眉大漢走回店時,見剛才那個乞丐仍然蜷縮在門口旁喝著酒,他想了一會兒,也扔給了他一個大餅,便回到了店裡。

    那乞丐拿起大餅便吃,也不瞧那大漢一眼。

    店裡的眾人見這大漢竟然不畏懼官兵的『淫』威,給那些囚犯分乾糧,都暗暗佩服他的膽量。

    剛才那個虯髯大漢低聲對那濃眉大眼的大漢道:「大爺你好大的膽子,你不怕這些官兵找你晦氣麼?「那大漢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關東人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怕!這些人實在太可憐了!「那虯髯大漢低聲對那大漢道:」你想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麼?「那大漢點點頭,道:」他們是一些什麼人?「那個虯髯大漢低聲道:」他們八成是少林派的弟子和峨眉派、青城派的弟子,其他的人我看是恆山派的弟子。

    「那濃眉大眼的大漢吃了一驚,低聲道:「這少林派不是你們關內最厲害的門派麼?」

    那虯髯大漢低聲歎道:「現在不同啦!以前的江湖真是好生興旺,可是現在卻是官府的天下啦!」那濃眉大漢問道:「為什麼?」。

    那虯髯大漢歎道:「哎!這事說來話長哪!」那濃眉大眼的關東大漢明白他話中之意,便回頭道:「店家!打一壺酒來!外加一斤牛肉乾!」。

    那掌櫃的聽了,便端來了一壺酒和一盤牛肉乾。

    那關東大漢招呼那個虯髯大漢道:「來!老兄!反正這夜長著哪!

    咱們來喝兩盅,暖一暖身子!「那個虯髯大漢面露喜色,便毫不客氣地抓起一塊牛肉乾塞入嘴裡,又喝了幾口酒,才抹了抹嘴,開口低聲道:」這件事情還得從三年前的那場武林浩劫說起哪!

    「那個虯髯大漢接過酒喝了一口,對那關東大漢道:」三年前,武林中突然湧出了一個叫彌勒教的神秘門派,這個教派的弟子殺了江湖中其它門派的很多弟子,於是少林派和武當派等各派都聯合了起來。

    帶領許多弟子一起圍攻這個彌勒教的總壇,雙方拼了一個你死我活,最後大家都死光了,一個也沒見活著回來,因此江湖中各派弟子都死傷得差不多了……

    這還不算什麼,可是朝廷又說這些門派的人勾結這彌勒教,想造反!與朝廷作對,暗中殺了很多官兵,搶了很多財物,因此下令解散各門派,官府抓住了這些各門各派的弟子便要殺頭,或者罰做苦工,因此這些犯人多是被罰做苦工的各派弟子。

    「那關東大漢聽了點點頭,道:「這各門派現在都被朝廷解散啦?」

    那虯髯大漢喝了一口酒道:「大概是吧!要不然這些人怎麼會被官兵抓來做苦工呢?」那關東大漢自言自語道:「這可是朝廷的不是,這一兩個門派勾結那彌勒教還說得過去,但要說全部門派都有份,未免太武斷了些」。

    那虯髯大漢笑道:「這些江湖中的事情我們還是少管一些的好,免得惹禍上身」那虯髯大漢的話剛落,他旁邊的一個黃面老者突然道:「這位兄台剛才所說的怎麼與我聽到的不一樣?」

    那關東大漢聽了那黃面老者的話,連忙也請他一起喝酒,那黃面老者倒也不客氣,也坐過來一起喝酒,那黃面老者喝了幾口酒道:「老夫聽說大約三年前,江湖中突然興起了一個叫忠聖門的門派,這個門派用毒藥控制了許多門派的人,哪一個門派的人不聽他們的話,他們就殺哪一個門派的人。

    因此江湖中許多門派的人都聽從他們的話,但江湖中的十大門派和丐幫不肯聽從他們的話,於是這忠聖門便先後向各派下毒手,先後殺害了各派的許多弟子,如衡山派的慧穎師太。

    武當派的青木道長、少林派的智慧大師、丐幫的幫主段二等人,於是這十大門派與丐幫一起聯合起來對付這忠聖門,後來他們終於查出這忠聖門是一個叫彌勒教的教派控制的,他們的總壇在川藏邊界的大雪山上。

    於是各派出動了全部高手,不遠萬里去川藏邊界的大雪山總壇與彌勒教的人算帳,結果雙方打了起來,最後雙方都死傷慘重,可是正當雙方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朝廷卻派人把他們雙方都包圍了起來。

    把他們雙方的人都殺死了,原來這忠聖門是朝廷錦衣衛的組織,他們利用各派的力量來對付這彌勒教,故意殺了各派的弟子,卻栽贓到這彌勒教的頭上,結果這江湖中的各派中了這朝廷的詭計,與那彌勒教發生了誤會。

    雙方此時已經大傷元氣了,因此這朝廷就坐收漁翁之利,趁機把這彌勒教和各派的力量消滅乾淨,他們怕各派的力量強大起來,對朝廷不利,因此才使了這個『一石二鳥』之計策,讓江湖中十大門派和丐幫與那彌勒教互相慘殺」。

    那虯髯大漢聽了那黃面老者的話後,道:「怕是你老哥知道的多些,我也是道聽途說而來的」那黃面老者點點頭,又道:「這三年來朝廷先後滅掉了各派,除了少林派、武當派和衡山派之外,其它各派可以說已經不存在了」。

    那關東大漢問道:「為什麼這三派沒被朝廷消滅掉呢?」

    那黃面老者喝了一口酒,道:「因為少林派和衡山派藏有開國太祖皇帝的聖旨,武當派供奉著成祖皇帝的塑像,因此這三派倖免於難,但朝廷規定這三派所留的弟子不得超過兩百名弟子,其餘的弟子都勒令他們還俗了。」那關東大漢對那黃面老者道:「想來你老兄是江湖中人吧?」那黃面老者朝樓上看了看,見沒有官兵下樓,便點點頭,眾人見此時已經夜深了,料那些官兵早已進入了夢鄉了。

    那黃面老者歎了一口氣,道:「說來慚愧得很哪!再下原來是恆山派弟子,現在已經不敢再上恆山啦?」

    眾人聽了他的話均吃了一驚,那黃面老者見沒有官兵在場,又歎道:「其實那次在大雪山被官府包圍的十大門派都有人逃出了朝廷的魔爪,如我恆山派的林掌門也逃了出來,但朝廷的錦衣衛四處捉拿他。

    我們掌門為了保存我恆山派的力量,因此不得不解散了我恆山派,他老人家也退隱江湖不知所蹤了!「那關東大漢又問道:」。

    那其它門派的人怎麼樣?「那黃面老者道:」其它各派再下就不太清楚了,聽說黃山派的沈掌門也是自己解散黃山派主動退隱江湖的;崆峒派是被官兵剿滅的,燕掌門死於朝廷錦衣衛之手;

    青城派不等到官兵圍攻已經自動解散了,玉虛真人等眾人也不知去向;而華山派倒還存在。

    只是聽說這掌門由朝廷來冊封,不倫不類的,因此江湖中人已經當它不存在了;而少林派的智空大師已經坐化了,智通大師和智遠大師兩人也不知所蹤,而且聽說朝廷也在追捕他們;武當派的青松道長也雲遊四海了,聽說他已經到了你們關外了;衡山派的慧清師太和峨眉派靜玄師太也雲遊四海了,聽說到了天山了;倒是崑崙派旅居西北關外,得以生存了下來。

    「那黃面老者說完喝了一口酒,歎道:」可憐往事均似夢,萬事到頭皆成空!這一切到頭來真似一場夢一般啊!「說完他便起身走到牆角,不一會兒就呼呼地睡了。

    那關東大漢和那虯髯大漢見夜已經深了,也抱著膝蓋圍在火堆旁睡了。

    那關東大漢剛睡得朦朦朧朧地,突然聽到幾聲吆喝,便驚醒了過來,他連忙睜開眼一看,原來天已經大亮了。

    這天氣說也奇怪,這大雪過後天氣竟然放晴了起來,門外的太陽光已經照進了店裡來,那關東大漢揉了揉眼睛,才發現那些官兵已經下了樓,正吆喝著命令那掌櫃的端酒端菜來伺候他們。

    那關東大漢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店裡的許多客人已經離去,那關東大漢收拾了行李,也正打算離去,他見那些官兵正在店裡大吃大喝,整個店裡被他們鬧得滿地狼籍,那關東大漢心裡暗暗感到氣憤,他見自己的行李貴重,怕這些官兵見財起賊心,便掏出乾糧坐在火堆旁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那官兵鬧了一陣子,酒夠飯飽了,又順手拿了兩罈酒,這才大搖大擺地出了門,那掌櫃的哭喪著臉把這些官兵送出門,既高興又心疼,心裡暗暗叫苦,這些官兵白吃白喝了兩餐,使他損失了不少銀子,好在終於把這幫官老爺送出了門。

    那關東大漢見這些官兵出了店門外,那昨晚栓在屋簷下的那些囚犯正在曬太陽,官兵正吆喝著驅趕他們趕路。

    一個官兵走到柱子旁,解開栓在柱子上的鎖鏈,正準備拖那些囚犯趕路。

    突然,一個沉悶有力的聲音從牆角里傳了出來,道:「放了他們!」那些官兵剛準備上馬,聽了這聲音後突然一愣,一個個轉頭朝店裡瞧了瞧,卻沒看見什麼人,便翻身上馬準備趕路。

    突然,那聲音又傳了過來道:「你們這些狗奴才!我叫你們放了他們,聽到了沒有?」那些官兵吃了一驚,都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那聲音是從牆角傳來的,只見一個喝得醉熏熏的乞丐依靠在牆角,正用手朝他們指了指,又捧起一個大葫蘆仰頭「咕嚕」的喝了一口酒。

    那關東大漢和掌櫃的見了這乞丐,也吃了一驚,這乞丐從昨晚到現在,一直蜷縮在屋簷外的牆角,因此誰也沒注意到他,那關東大漢昨晚見他可憐,還順手給了他一個燒餅,卻沒想到他竟然敢向這些官兵發號命令,兩人均吃了一驚,只道是這乞丐喝醉了說胡話。

    那些官兵看見是一個醉熏熏的乞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個個仰天長笑,一個官兵朝那乞丐笑道:「你這個叫花子,是不是身上的跳蚤太多了,身子癢了欠揍啊?」那官兵說完,其他官兵又長笑了起來,那個乞丐等這些官兵笑夠了,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指了指那些囚犯,朝那些官兵道:「把他們……統統給我放了!」說完只見那乞丐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那些官兵見了他的模樣,又是一陣放聲大笑,只見領頭的那個官兵朝一個官兵獰笑道:「胡老二,你就賞賜他幾鞭吧!」。

    接著一個官兵獰笑著翻身下馬,提著馬鞭朝那個乞丐走了過去,那掌櫃的和那個關東大漢暗暗替那乞丐叫苦,知道這一頓鞭子抽下來,定是被打得皮開肉綻。

    只見那個官兵走到那乞丐面前,提起馬鞭突然朝那個乞丐抽去,那掌櫃的和那關東大漢不忍心看那乞丐被打,便轉過頭去。

    突然,兩人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慘叫,那掌櫃的和那關東大漢吃了一驚,心想:不好!只怕這些官兵殺了那個乞丐。

    這官兵殺人就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早已是平常得很的事情,兩人連忙轉過頭一看,頓時驚呆了,只見剛才那個想鞭打那乞丐的官兵直挺挺地躺在店門外的雪地上,七竅流血,已經死在了雪地上,而那個乞丐仍然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

    那其餘的官兵也驚呆了,他們剛才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見那個官兵直挺挺地摔了出去,躺在一丈之外的雪地上一動也不動,面目猙獰,七竅流血,卻是早已死去了。

    這些官兵頓時愣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只見那個乞丐仍然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朝剩下的官兵指了指,道:「放了他們!」那些官兵愣了一會兒,這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領頭的官兵大怒,他朝那乞丐一指,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殺害朝廷命官!給我宰了他!」幾個官兵聽了便翻身下馬,提刀向那個乞丐撲去。

    那關東大漢和那掌櫃的突然又聽見幾聲慘叫,接著只覺得眼前一花,兩人還沒看清楚是什麼回事,便見那幾個撲過去的官兵先後飛了出去,摔到了幾丈之外,也一動不動了,一個個也是七竅流血。

    兩人均大吃了一驚,這才知道這個乞丐竟是一個武林高手,那些其餘的官兵見了,一個個愣住了,他們突然吆喝一聲,一齊向那個乞丐撲去。

    那掌櫃的和那關東大漢只聽到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接著見那些官兵一個個慘叫一聲,先後摔出了幾丈之外,片刻十幾個官兵便屍橫雪地了,只有那個乞丐仍然搖搖晃晃地站了那裡。

    那掌櫃的見那些官兵一個個全都死了,頓時嚇得兩股顫顫,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他斷斷續續地道:「不……不好啦!殺……殺人啦!」要知道這十幾個官兵突然死在他的店前,這可是要遭滿門殺頭之禍,因此這掌櫃的頓時也嚇傻了。

    那關東大漢見那個乞丐搖搖晃晃地朝那些囚犯走去,順手一捏,便見那些鐵鏈紛紛而斷,那些鐵鏈就好像是豆腐做的一般,那乞丐瞬間便一一捏斷了那些鐵鏈,把那十幾個囚犯給放了,那些囚犯一個個對那乞丐千恩萬謝。

    一個囚犯上前朝那個乞丐鞠躬道謝,他朝那個乞丐看了看,突然拉住那個乞丐結結巴巴地道:「您老人家是……您是幫主……您是楊幫主。

    啊!您是楊幫主!楊幫主!我們可找到你啦!「那個囚犯的聲音剛落,便見幾個囚犯也圍了過來,幾人朝那個乞丐仔細看了看,突然一齊跪下,朝那乞丐高興地哭道:」幫主!我們可找到你啦!「那關東大漢聽了吃了一驚,又見其餘的囚犯也朝那個乞丐圍了過來,一個個也高興地叫道:」啊!真是楊盟主!盟主!我們可找到你啦!

    那關東大漢聽了吃了一驚,卻不知道這乞丐是什麼來歷。

    原來,這個乞丐便是丐幫的幫主楊聰,上次在大雪山下,他被夏敏狠狠地打了一掌,加上見夏敏傷心地離去,他一時傷心過度,竟然也神智不清了,便也發瘋地朝前狂奔而去,青松道長等人怎麼追也追不上他,於是眾人便失去了楊聰的蹤影。

    楊聰經過一陣狂奔,加上被大雨淋了一場,便漸漸清醒了過來,他見丐幫大部分的弟子都死了,也心恢意冷了,便流浪在江湖四處打聽夏敏的蹤影,卻再也沒有回到了丐幫,但人海茫茫,他哪裡找得到夏敏等人的蹤影。

    只見那幾個跪在地上的囚犯朝楊聰道:「幫主!你老人家不記得我們了嗎?我們是北方分舵的弟子啊!」楊聰此時神智早已清醒了過來,他見這幾人是丐幫弟子,便喝了一口酒笑道:「都起來吧!」說完轉身欲走。

    一個囚犯突然拉住他道:「幫主,你要到那裡去啊?你不管我們丐幫的弟兄們了嗎?」楊聰聽了那大漢的話,他愣了一會兒,喃喃地道:「丐幫……丐幫!幫主……哈哈哈!」說完他大步往前走去,那幾個囚犯連忙上前把他圍住,一齊跪倒在楊聰的面前,道:「幫主,龍頭長老被官兵殺害了,咱們丐幫群龍無首,眾兄弟們都等著你回來啊?」

    楊聰喝了一口酒長笑道:「丐幫!丐幫……如今哪裡還有什麼丐幫啊?」

    說完他閃身從這幾個囚犯身邊而過,瞬間便到了幾丈之外。

    那幾個囚犯連忙朝楊聰追去,高聲叫道:「幫主!幫主!你快回來吧!你撒手不管我們丐幫了!我們怎麼辦啊?」但楊聰瞬間便到了幾丈之外,那幾個囚犯哪裡追得上他?只見楊聰的身影瞬間便消失在了雪地裡,但那聲音仍然遠遠地傳了過來,道:「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聖亦死,凶愚亦死;生則堯舜,死則腐骨,生則桀紂,死則腐骨。

    名利富貴如浮雲,萬事到頭皆成空!叫兄弟們散了吧!」那幾個囚犯望著楊聰遠去的背影,幾人愣愣地站在那裡,都搖了搖頭。

    接著那關東大漢見那十幾個被楊聰救出來的囚犯把那十幾個官兵的屍體拖到旁邊,用刀劍挖了一個坑,把他們都埋了,便也朝前奔去。

    那關東大漢見死了官兵,也匆匆地離開了店,那掌櫃的愣愣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他知道這官兵一死,官府不久也會找上門來,便也匆忙收拾了些東西,帶著家眷也逃離了這客棧……。

    卻說楊聰朝前而奔去,便過了黃河,一路朝秦嶺方向奔去,他這三年來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沒發現彌勒教眾人的身影,更無半點夏敏的消息,他先是去了苗家山寨,但他到苗家山寨之時,這苗家山寨也化為灰燼了。

    楊聰經過仔細打聽,才知道官兵前不久圍攻苗家山寨,他們步步為營推進,先是用火燒山,再用炮轟擊,因此苗家山寨也給官兵燒了個一乾二淨。

    楊聰見苗家山寨也化為了灰燼,便在北方流浪,想找南宮宇和元彪、金大彪三人報仇,但皇宮守衛森嚴,殿宇重重,楊聰潛入了皇宮幾次,不但沒找到這三人的蹤跡,而且有一次還差點被大內侍衛圍住,於是他便在北京城裡潛伏了下來,暗中打探這三人的消息,等待機會刺殺這三人。

    有一天,楊聰突然想起了玉女谷來,因此他便朝秦嶺而來,不巧正好救了剛才的眾人。

    楊聰依稀記得以前來過的路,便沿著原來走過的路向秦嶺而行,太陽偏西的時候,楊聰已經到達了玉女谷,等楊聰來到了玉女谷前,他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只見原來的谷口此時已經被大火燒得光禿禿的了,地上飄落著許多雪花,黑一點白一點的,楊聰清楚得記得以前這座山谷的情景。

    四周是懸崖峭壁,高不可攀,雲霧繚繞,而谷口是一片望不到邊的密林,而且那樹梢之上,盤纏著各色各樣的毒蛇,如今這裡被燒成了一片灰燼,到處露出光禿禿的岩石,楊聰仔細查看了四周,發現這裡確實是玉女谷,這才沿著谷口往山谷裡走去。

    楊聰穿過這片燒盡了的密林,見雪地裡到處是燒死的毒蛇和野獸的屍體,想來這場大火來得突然,因此這些動物都沒能逃脫厄運。

    楊聰很快來到了劍林前,他看到了眼前的情景,又吃了一驚,只見這座石林也被人弄得亂七八糟的了,原來這山谷遍地是鮮花和青草,許多蜜蜂在花叢中飛來飛去,這片神奇美麗的石林按九宮八卦陣的方位來佈置。

    怪石怪巖,如劍如戟,遮著天光,令人生寒,石林中千門萬戶,迂迴曲折,陰陰森森,猶如迷宮一般,隱含著重重殺機。

    如今這片石林已經面目全非了,有的石柱子倒在地上,有的斷了半截,到處散亂在草叢中,原來的九宮八卦陣早已不存在了。

    楊聰見石林中的那塊大石頭上仍然刻著「劍林」兩個大字。

    楊聰見此情景,連忙朝谷裡奔去。

    他飛快地穿過這片石林來到了封劍湖前,只見湖面熱氣騰騰,外面雖然是大雪紛飛,但這山谷四面群山環抱。

    而且地層裡有熱氣,谷中四季如春,並無多大變化,而且這湖水是從一座山腹中的一個山洞裡流出來,是一條地下河,這湖水冬暖夏涼,因此不僅不結冰,反而如燒熱的暖水一般,湖邊仍然豎著那塊刻著「封劍湖」三個大字的石頭。

    湖水仍然清澈見底,平靜如鏡,看得見水裡游動的魚,但湖面上什麼也沒有,對面的湖邊到處是荒草。

    以前這裡經常有幾隻鴨子在湖面上自由自在地嬉戲,湖的對岸是一畦畦碧綠的蔬菜和幾塊稻田。

    上次來的時候那菜地裡的茄子紫裡透紅,瓜豆修長碧綠,番茄青裡透紅,辣椒紅紅像燈籠,青菜翠色慾滴。

    那稻田里稻穗金黃飽滿,但如今這一切都變得荒涼了。

    這小湖位於兩座陡峭的山崖之間,有好幾丈深,寬幾丈有餘,即使是輕功絕頂之人也無法躍過去,以前這湖邊有一隻小船,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楊聰折了幾枝樹枝,投擲於湖面上,然後展開「一葦渡江」的輕功躍到了湖的對面。

    楊聰到達了玉女谷的腹地,只見那個寬大谷地便展現在了眼前,那谷地四周仍然是懸崖峭壁,高聳入雲,陡峭如刀削斧鑿,即使飛鳥也無法飛躍,山頂上儘是潔白的雪。

    而谷地裡到處是荒草,他以前來時這裡儘是青草和鮮花,幾隻山羊在谷地裡吃草,還有十幾隻雞在覓食,幾隻白鴿在谷地裡時起時落,與雞在爭食,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谷地邊沿的那一排排果樹仍然存在,樹上還殘留著幾個金黃的果子,幾十隻小鳥在枝頭上爭著吃那果子。

    楊聰穿過了這片谷地,來到那個小山坡之上,只見山坡旁邊那座草棚還依稀存在,只是已經變得破爛不堪了。

    楊聰見了這座草棚,頓時眼淚紛紛而出,他眼前頓時浮現出自己與夏敏在裡面刮痧療傷的情景來,這座破草棚留下了兩人太多美好的回憶。

    楊聰呆呆地看了許久,這才悵然離開,向後面那座高大的石山走去,那山坡後面是一個黑黝黝的山洞,這山洞口又寬又高,山洞的前面是一個空曠的平地,最巧妙的是山石在山洞的上面突兀而出,正好遮住了這片平地。

    遮住了風雨和太陽,形成寬敞明亮的大廳,這平地經過人工的開鑿,又寬又平,這裡雕鑿著的石凳、石桌、石床等物,均是依照天然生成的岩石因地制宜雕鑿而成,楊聰見這些石凳、石桌、石床等物仍然完好無損,只是上面到處是灰塵和樹葉,顯然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楊聰慢慢地走到山洞前,見洞頂上用劍深深地刻著的「天然居」三個大字仍然完好無損,那山洞口黑黝黝的,顯然幽深無比。

    楊聰從懷裡掏出火石慢慢地踱進洞裡,頓時覺得洞裡暖如春天,只見這山洞裡四周儘是潔白的石鐘乳、石筍和石柱,還有許多千奇百怪的岩石,潔白無暇,晶瑩剔透,猶如人間仙境,令人歎為觀止。

    楊聰繼續往洞裡的深處走去,只見這座山洞如天然迷宮一般,洞中有洞,有好幾個岔洞,神奇險絕。

    楊聰見洞裡也是空蕩蕩的,他怕迷了。路,便慢慢退了出來。

    楊聰愣愣地看著周圍的情景,不知道夏敏是否來過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金針聖手要放棄這個住了幾十年的世外桃園,瞧這情景不像是被官兵或仇家搗毀的樣子。

    他在洞口前徘徊了許久,撫摩著洞前的石桌石椅,便在那張石床上坐了下來,往事一幕幕又閃現在他眼前,這張床他曾經在這裡睡過,也曾經與夏敏在這裡卿卿我我,但這一切均好像如夢一般。

    楊聰見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便入山洞裡的一塊岩石上睡了,洞裡暖和如春,他瞬間便睡著了。

    楊聰一覺醒來,已經是天大亮了,淡淡的光已經照入了洞裡。

    楊聰揉了揉眼睛,便走出了洞外,這時谷中的情景歷歷在目,他昨晚來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因此谷中的情景看得不是很清楚,現在整個山谷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眼前,連遠山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楊聰慢慢地走到洞外的廳前四處看了看,突然,他瞥見旁邊的岩石上好像有人用利器刻有幾行字,這字如蠅頭大小,又是刻在岩石之上,昨晚楊聰來時天色已晚,因此沒有看見這字,現在天已經大亮,這字就顯得格外的耀眼。

    楊聰連忙走近那岩石邊,只見那字深深地刻在岩石上,顯然是人用削鐵如泥的寶劍刻成,每個字均深有幾寸。

    楊聰一字一字地慢慢辨認,卻是一首釵頭鳳,楊聰仔細地讀這首詞,念道:「春風惡,桃花落,怎料平生起災禍。

    花有靈,人無情,常憶相逢,海誓山盟。

    錯!錯!錯!景依舊,人已非,誰道有情終眷屬?人情薄,恩義絕,刀光劍影,驚醒春夢。

    恨!恨!恨!「楊聰尚未讀完這首詞,已經是淚水紛紛而落了,他知道這首詞肯定是夏敏刻在這裡了,想來她來到了這裡,觸景生情不能自已,便刻下了這首詞,然後帶領金針聖手等人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

    楊聰此時內心如千根針在刺一般,他撫摩著這首釵頭鳳,低聲念道:「……人情薄,恩義絕,刀光劍影,驚醒春夢。

    恨!恨!恨!小敏!

    小敏!果然是你,你在哪裡……。

    「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轉身朝谷中放聲大喊道:」小敏……!你在哪裡……?「這聲音如春雷響入雲霄,直震得樹葉颯颯地響,鳥兒驚慌失措地撲撲往天上飛去。

    楊聰在山谷連連放聲大喊,但山谷中除了呼呼地風聲之外,沒有任何回應,他呆呆地站在岩石旁,又喃喃地念著這首釵頭鳳,突然飛身朝谷外奔去,邊飛奔邊似笑似哭地唱道:」春風惡,桃花落,怎料平生起災禍。

    花有靈,人無情,常憶相逢,海誓山盟。

    錯!錯!錯!哈哈……!「只見他飛快地奔出了玉女谷,朝前面的雪地狂奔而去。

    此時谷外的大雪正下得正緊,只見楊聰一邊朝前狂奔,一邊時哭時笑地唱道:

    ……人情薄,恩義絕,刀光劍影,驚醒春夢。

    恨!恨!恨!小敏……你在哪裡啊?你在哪裡啊……

    「只見楊聰邊唱邊踉踉蹌蹌地朝前狂奔,瞬間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雪裡,皚皚的雪地上只剩下一行歪歪斜斜的腳印,此時北風刮得正緊,大雪像無數的鵝毛飄落下來……

    正是:

    恩恩怨怨情難了,生生死死幾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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