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血戰洛城 第20章 斬斷魔爪(上) 文 / 胡不歸
「戰化。」
激迸飛濺的殷紅血雨中,尾井崎嘶聲厲喝,眼中凶光暴閃,瘋狂揚手拋擲出數顆小丸,在空中爆散出數蓬濃濃的黑色煙霧,迅速淹沒身形。
遊子巖抿緊冷硬如峻巖的唇角,手中的冥戈尖嘯聲驟急驟烈,光芒大熾,仿若一條桀驁不遜的青龍憤怒地咆哮著,張牙舞爪,昂首狂暴地飛躥破入,將一大蓬黑霧凶狠地撕裂開,以霹靂萬鈞之勢,掀起激烈洶湧的氣浪,悍然疾速飛攫而去。
「奪。」
一聲悶響後,黑霧中傳出淒厲之極的慘嚎,猶如戾鬼夜號,卻又飛快地弱了下去。
滾湧的龐然氣流衝擊下,黑霧轉瞬散去,慘嚎聲亦不復再聞……
尾井崎整個身體掛在一株樹桿上,被冥戈貫穿胸腔死死釘住,腦袋軟軟耷拉下來,已是毫無生氣。他的雙臂如同兩條巨大的軟體蠕蟲般癱垂著,裸露在外的皮膚極是慘白,皺得層層疊疊,分泌出一種淡黑的黏液,看上去頗是有些噁心。究竟是什麼基因屬性的覺悟者一時片刻難以分辨出來,因為他還沒來得及完成完全的戰化變身,就永遠地失去了生命。
不過,一個死人誰又會去關心他是什麼屬性呢?遊子巖當然更不會去探求這個問題,步上前緩緩抽出冥戈。
夜色下,冥戈光滑的刃面依舊澄澈如洗,泛著冷冽的森森寒芒,竟是點血不沾……尾井崎已經變得烏暗的污血慢慢溢出胸腔,直直仆倒在冰涼的林地泥土上。
這一刻間,夜歸人身形的顫動頻率已然加劇了不少,變幻著的光線漸黯,體形輪廓更是分明,但還是看不清面貌。
「你為什麼不走?」遊子巖平靜地問,語氣淡然得便像在跟一位老朋友閒談。
夜歸人默然半響,忽然沉聲反問道:「為什麼?」聲音雖然低沉冷峭,卻是清脆婉轉,悅耳動聽之極,有如夏夜清風明月下的風鈴低鳴,竟然是一個女人。
遊子巖笑笑,依然淡淡地說:「你不必再浪費源力幻形,壓製毒性擴散更重要……」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夜歸人的性格顯然相當地固執,而且態度亦非常地冷漠,這一點從語氣上可以明白無誤地聽出來。如果不是適才發生的事情太過離奇,想尋求出一個答案來,她早已遁走得無影無蹤。
「因為,你應該是我一位算不上朋友的朋友。」遊子巖的回答很古怪,深邃的黑眸凝住夜歸人,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是夜歸人的話。」
夜歸人身上波動的光影一陣急顫,顯是極為意外,但立刻又冷冷地道:「很可笑,我從來就沒有朋友不要兜圈子了,你有什麼目的就直接說吧……」
從來就沒有朋友遊子巖驀然又記起似已淡忘遠逝的一段孤寂歲月,苦澀的感觸油然而生,幽漆的黑眸中微帶上一線柔和的色彩,慢慢地說:「我們的確不屬於常理上的朋友,不過」
他將手中的冥戈平平擎起,淡淡道:「這是我生死相依的夥伴,名叫冥戈,這個名字我只告訴過一個人,那就是你,你還曾說過,如果有一天失手,希望是死在冥戈之下。」
夜歸人身子一震,情不自禁地驚呼了一聲,急促地說:「你是血修羅這怎麼可能?」
見到她如此震訝,遊子巖心中無由地泛起了一絲莫明的歡悅,微笑道:「你的話剛才差點就應驗了……」
「你不是血修羅。」夜歸人的聲音忽然又冷下來,冷厲地喝叱道:「你騙不了我,血修羅不會是一個警察,他的性格更不會這樣溫和,即使對任何人。」
遊子巖凝視她,仍是微笑道:「我現在已經自由了,不再是一個受人操控的殺手。」
夜歸人緊緊盯著他,久久才突然說:「難怪你很久沒有上傭者俱樂部的論壇了,恭喜你。」
「謝謝……」遊子巖聽得出她話裡除了真心的祝賀外,還有一些未明的東西,略帶歉然道:「對不起,那是因為我不想讓自己回憶起過去。」
雖然傭者俱樂部是一個專供殺手們溝通交流的平台,但他們這類人即使是在日常生活中,想要找到一個可以略為傾訴心聲的人都是極其之困難,更何況是在虛無的網絡上面。再加上遊子巖和夜歸人的脾性均是無比的孤僻冷傲,平常根本就很少與他人交流,只是在一次偶然中,兩人因為對方的名氣而略略交談了幾句,發現彼此的脾氣習性都相差彷彿,從而才有了更多的接觸交流,繼而形成了一種極為奇特的友情關係……可以想像,遊子巖從傭者俱樂部論壇上銷聲匿跡之後,夜歸人必定變得更加的孤寂。
「沒什麼,我能明白。」夜歸人冷冰冰的腔調緩和了許多,身上光影急驟地一閃,完全露出面貌和身形。
如果是鐵英雄在這裡,想必會當場吹起口哨來。原因無它,夜歸人裹在一襲青灰色緊身衣下的身姿堪稱完美無缺,豐胸、纖腰、翹『臀』,誘惑力十足,無一處可供稍加挑剔。尤其是一雙罕見的長長美腿,簡直是上帝的精心傑作,修長有力,充滿彈性,洋溢著無可比擬的張力健美,猶如一匹姿勢優雅卻又野性激情四射的美麗雌獸,一種不加修飾的原始性感逼人而來……
唯一遺憾的是,夜歸人的相貌過於平凡了,毫無令人驚艷之處,從淺褐的短髮,海水一般清澈的藍眸,以及蜜色肌膚和輪廓分明的臉型上可以看出她具有希臘血統,而且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冰寒刺人的冷漠氣息,就如一隻抖開尖刺警惕防備敵人的好鬥刺蝟,隨時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過,這種冰冷的氣息卻賦予了她一種另類的金屬般冷酷的魅力,讓人很容易忽視她相貌上的不足。
夜歸人注意地望著遊子巖,似乎很想得到他對自己外貌的評價。
遊子巖卻只是淡定地注視著她晶瑩剔透得的藍眸,眼神中流露出衷心的欣賞與喜悅,溫和地微笑道:「嗯,既然見過面了,那麼,我們現在算是真正的朋友了麼?」
夜歸人眸中泛起一絲暖意,輕輕點頭說:「當然其實,我一直就當你是朋友,因為,你是我」她彷彿有些激動,後面的話沒有接著說下去……
遊子巖始終微笑著望住她,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裡,兩個人之間互相給予的心靈慰藉,及所建立起來的特殊關係是旁人所無法體會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一個人,出於各種禁忌,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聯繫對方,能在茫茫人海裡以如此奇特的方式相遇可謂是一個奇跡中的奇跡,但一旦相逢後,他們已然覺得彼此熟悉得像是朝夕相處了千百年的舊侶……
「難怪剛才你在房裡的時候留了手。」夜歸人的情緒平靜下來,對比遊子巖攻擊自己與尾井崎時的區別,微是瑟然道:「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強得多但是你怎麼能肯定是我?」
「我並不是很肯定。」遊子巖搖頭說:「我只是猜測而已,殺手中有你這樣的身手的不多,而且,動手的時候我看見了你的面貌你曾經向我透露過你的性別,當時我還責備過你,記得嗎?」
「你也破壞過規矩向我透露了自己的兵器。」夜歸人駁斥他,突然又沉下臉說:「即使知道是我,你也不應該留手,你難道忘了一個殺手必須遵循的守則嗎?」
「我有這個能力留手。」遊子巖若無其事地笑笑,深深凝定她,淡然道:「還有一點,我想,如果我們的位置換過來,我相信你也會這麼做。」
「你這是自以為是。」夜歸人略略垂下眼簾,避開他的目光直視,忽然又抬眼盯住他,彷彿有些生氣,大聲說:「就算是這樣,你也絕對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來證明這一點,還有,你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殺了這個傢伙?難道你以為我受了點傷,中了點毒就對付不了他嗎?」
遊子巖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只是微笑道:「抱歉了,我來這裡的原本目的就是殺他嗯,你的傷勢不要緊罷?能不能讓我看看?」
這個要求非常突兀,也代表了很多意義,夜歸人藍眸中未明的神采一閃,凝視了他好一刻,緩緩伸出纖長的左臂。
遊子巖也緩緩地握住她伸過來的手,只見她的小臂上有一條狹長的傷口,滲出的血水已然凝固,並不嚴重。
「你中的毒也不要緊麼?」遊子巖放開她的手,又審視著她的神色問道。
「沒什麼,已經穩定了,用點抗病毒血清就行。」夜歸人不當回事地說,沉默了一會,忽然又說:「你現在是警察,我是殺手,而我又不是你的對手,你想要怎麼處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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