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十五章 撞邪了 文 / 柳暗花溟
第十五章撞邪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大家都圍在一起,說話的又是誰呢?
循聲望去,角落中並沒有人,除了那個重傷的小兵。
就見他緩緩地坐了起來,那種程度的緩慢動作需要極為強健的腰腹肌肉才行,不是一個重傷昏迷的人可以做到的。他躺的方向剛好和高闖他們所站的地方垂直,所以一坐起來就直接面對著大家。
「你們聽過血腥之引嗎?」他細聲細氣的問,神態怪異,語調僵硬。
大太陽底下的,高闖的寒毛全豎了起來。
說話的人是那個小兵沒錯,但又肯定不是他。且不論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同了,就是相貌也發生了變化。本來就失血過多的臉,現在看來更是慘白,連陽光的照射也映不出一絲血色,兩隻眼睛呆滯無神,沉重的眼圈呈現著紅褐色,像是多日前的血跡乾涸的顏色。
「他是撞克了,還是頂仙了?」一個士兵在高闖背後輕聲說,毛毛的話音更令人不舒服。
「要想打開星之門就必須有血腥之引。」那小兵又說。
高闖咬咬牙,答道:「血腥之引是什麼東西。」
「噓,不要這樣說,大不敬的。」他的聲音更輕,僵硬的歪了一下脖子的角度,並向高闖點了點頭,示意他過來。
高闖剛要走,卻被光軍一把拉住,「大哥。他怪邪行的,離他遠點。」
他這一說,高闖倒想起這些類似於被附體地人有可能會暴起,假如這小兵突然跳起來跑走了,在這茫茫沙漠,再找到就不容易了,那麼就白救了他一場。他終究會死路一條。如果真是撞了什麼髒東西,船上有智光大師、哈三掌教這樣的高僧。還有匡醫生這樣的醫道聖手,一定可以救他的。
「抓緊了傢伙,圍上他,保持距離。」他低聲下命令,說得簡單之極,但這些士兵全都明白。他們都是明朝的人,比來自現代的高闖迷信多了。但軍令如山,沒一人猶豫的,咬緊牙關執行,只不過情不自禁地離得遠了些。
可是如果真有髒東西,它是怎麼附上小兵的身地?為什麼他們沒有一個人發現,馬兒也沒有感覺?昨天夜裡這小兵睡得還安穩,怎麼會大白天撞邪了?
「這片綠洲,是一個聖人的陵墓。也是他的發跡之地。」那小兵幽幽地說:「他擁有天地星空中所有的力量和智慧,他能讓人永生,還能移轉靈魂。可是凡塵俗人不理解他,直到他死也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是這位聖人阻止人臉猴子進入這裡的吧?」高闖問。
「他參悟透了生死,所以在生前就為自己建下了這個陵墓,他睡覺的地方只有他最信任地門徒才知道。」小兵根本不理高闖的問話。像是背誦一樣地道:「他曾經下過一個詛咒,進入他的領地的人都要受萬噬之苦,假如來人衝過此關,也不能拿走此地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否則就只會帶來災禍和死亡。」
聽起來那些人臉猴子像是這個什麼貴人養的,專門讓人承受萬噬之苦的。聽這話頭兒,只要不拿這裡的東西,就應該沒事,可是怎麼聽來像陷阱呢?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也不許帶走。如果鞋底和衣服上不小心沾了一點呢。也要接受懲罰嗎?
而且,要怎麼打開這個什麼星之門。然後從中找到走出綠洲地方法和道路呢?
高闖才想開口問,那小兵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僵硬的笑了笑。他不笑還好,這一笑,在場的全體人員毛骨悚然,都見識了什麼叫活死人的笑容。
好在他馬上開口道:「天上的星星,地上地宮殿,對應著神力,千萬年不變。要等天上的星,照耀著門上的星,以爾等之血,才能打開大門。」
他說得神神叨叨的,但高闖聽明白了,是要等晚上,天上的什麼星,正好對應上石柱上的黑點,這時候大家割血,才能打開這道門。
血,他不在乎,反正昨晚已經流了這麼多了,問題是還要等到晚上,這對他們有諸多不利因素。
首先,他們的乾糧只夠一頓了,雖然這裡水量充沛,但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們可是要打仗的,再耽誤一天,於戰鬥力是不宜的。
其次,如果晚上進入這個陵墓的暗室,無論這下面埋著誰,只怕對他們都不會太友好。
第三,他地花想容。她呆在馬賊手中地時間越長就越不安全,可能被**,可能被殺死,可能被折磨,這些都讓他心急如焚。
可是,他除了等,又有什麼辦法呢?
焦急和憤怒使他憎恨起這綠洲的所謂主人--他生前立下了這麼多地規矩,使這樣好一個綠洲成了亡靈之地,讓多少在沙漠中遇險的人無法得到救援。他死後已經成為了灰塵,卻還要遺禍人間,這算哪門子的聖人?!既然這個所謂的聖人劃下那麼道,他高闖也只有一一接著了。
邪又如何?所謂邪不勝正,他拼了老命就不信找不到走出這片綠洲的路。
「血腥之引是由血腥之引引起。」那小兵又道,聽起來像繞口令。
「沒有人敢進入綠洲,可是你們來了。」他說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這充分證明他已經不再是他,「你們不該屠殺聖人的門徒,不該以血和巨響吵醒沉睡的靈魂,所以困在這裡是你們唯一的路。」
原來這就是血腥之引!原來那些人臉猴是聖人的門徒!原來是昨晚在戰鬥流的血和火器的爆炸聲驚醒了聖人的亡靈!
這想法讓在場的人都打了一個寒戰,亡靈醒了?就在他們周圍嗎?現在還是白天就如此陰森,陽光像沒有溫度一樣,那麼晚上會發生什麼事?
「**,你說的倒輕巧,血是誰咬的?還不是那些門徒!不用巨響又怎麼能逃得過萬噬之苦?這聖人明明就是不讓人來,誰來誰死,還擺了一大堆彎彎繞惺惺作態。」高闖突然高聲道,把那看不見的陰氣一驅而散。這些士兵本就是兵痞,從死人堆中滾出的,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亡命之徒,剛才被未知的神秘事件驚了一下,高闖一喊又恢復了正常。
「你會迷失在聖人的光輝中的。」小兵又道,再度僵硬的笑。
高闖忽然覺得這小兵的眼睛背後有人,可一時又捉不住,不知道是真有什麼髒東西,還是這個大殿中有強大的意識流什麼的,控制了身體最為虛弱的小兵。聽說髒東西怕比它更髒的玩意兒,他一直提防這小兵暴走,此刻卻突然想要先下手為強,於是連招呼也不打,脫下臭鞋往小兵臉上一按,然後上去直接掐著他的脖子,口中大聲呼喝著。
其他八個人不明就理,見高闖突然行動,嚇了一跳,又見小兵開始掙扎,喉嚨出發出呵呵的可怕聲音,連忙七手八腳撲上,按住小兵的四肢和腰部。
中了邪的人邪力相當大,所以這個最瘦弱、最年輕且受了重傷的小兵掙扎得極為劇烈,幸好其他士兵見機較快,幫了高闖,否則他這麼大的力氣也有可能壓不住。
高闖面對著小兵的臉,親眼看到他眼神中的變化--吃驚、憎恨、憤怒、威脅,直到最後的驚恐和茫然,紅禢色的眼圈像浸了水的油彩一樣慢慢退去,看來他的突然襲擊比較有效,那控制小兵的力量似乎離開了。高闖鬆了口氣,隨後感到有些害怕,但他是為這小兵後怕,萬一邪氣不除,這小子就毀了,而他自己,自從花想容被搶的一剎那,他就已經連氣帶心疼,瘋了。瘋子是不怕任何事的。
「得拿點什麼鎮著他。」高闖立起身,呼呼踹著粗氣,剛才這番正邪相鬥,還真累著他了,「而且晚上打開那個什麼勞什子的星之門後,得留兩個人看著他,萬一我們出不來,也好有個人報信。你--」他指指當過道童的兵,「不是跟過幾年師傅嗎?給他腦門上畫道符吧。」
那士兵搔搔頭:「高大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那師傅是不是瞎胡鬧,他畫的符和別人不同的。」
「我瞧你那師傅大智若愚,有點門道,不然他的符不能和這裡的壁畫那麼相近。萬法歸宗,我想宗教道理在本質上是相同的。」高闖其實也拿不準,不過總覺得畫點什麼總是聊勝於無,「捨一點你的血畫,然後你就找個兄弟一塊兒留下,做我們的後援。」
那士兵應了一聲,在受傷小兵的腦門上比劃了半天,割破自己的手指,終於畫下了一個奇怪的符咒。
「大概是這樣畫的。」那士兵有點不太確定,不過他不惜血,那符咒畫好後仍有血滴下,看著煞氣好重。
「沒問題。這小兄弟就交給你了,當聯絡官的任務也交給你了。」高闖道:「回頭我給你留下幾個飛天噴筒,如果我們的人來到這兒,以飛天噴筒為號。」
那士兵得令,選了和他相熟的一個朋友留下。因為被激起了「道心」,又擺開了驅魔陣。他沒有碎石,高闖直接讓他砸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石柱,一點都不帶客氣的。
之後高闖命令其他士兵好好睡覺休息,準備晚上好打開星之門,一探密室。